賣身(2)
沈寄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不過醒來的時候頭上不再是天,而是房梁了。身上蓋著藍(lán)色素花的被子,洗得很干凈,可是打了兩個補(bǔ)丁。
“醒了?醒了就起來把菜粥喝了。”之前遞銀子要買寄姐的婦人的聲音響起。
“咕咕”沈寄肚子響了兩聲。
沒得選擇,她下床捧起旁邊擱著的青花瓷碗,碗有她腦袋那么大,粥很清,照得出人影來。她咕嘟咕嘟的喝了下去,頓時感到胃里升起一團(tuán)暖氣。
待她喝完,婦人給她看了到官府辦下的賣身文書。上頭有個紅色的指印,沈寄看下自己的大拇指,上頭也還殘留有一些印泥的顏色。
估計那些人以為她餓暈過去了,所以直接把文書辦了。二兩,這個數(shù)目正是沈寄昏迷前看到的寫在地上的身價銀子。這就賣身為奴了?沈寄有些接受不能。
“給你爹買薄棺,正好用了二兩銀子。你爹的棺材寄放在旁邊白馬廟的地藏堂里。等你好些了我會帶你過去祭拜。”
那才不是她爹呢,可是為了給他買棺木,她現(xiàn)在是別人的奴才了。而且,《紅樓夢》里說的,奴才的兒孫也是主人家的奴才。隨意打罵買賣,完全沒有人身自由。
不行,她不能認(rèn)了。她得逃走!
可是,現(xiàn)在渾身虛脫,她能往哪里逃。再看看這件屋子,看這擺設(shè),買下自己的也是窮苦人家。也許,人家真的是好心。見她一個賣身葬父的孝女,餓得暈過去,而且現(xiàn)在是夏天,那具尸身也不能久放,所以行善把她買下。可是,還是不行。她不愿意做奴才。
“我們家就我跟我兒子,他住在隔壁,這是我的房間,你日后就就先住柴房吧。聽明白了么?”
沈寄點點頭,從長計議,要跑也得從長計議。吃人的嘴短,讓干嘛就干嘛吧。
“怎么也不說話,難道你是啞巴?”
沈寄聽著這里說的話同普通話也差不多,便開口道:“不是,我不是啞巴。”
“那就好,要是個啞巴可就糟了。你現(xiàn)在身子還虛弱,先歇著吧。我在柴房給你鋪了地鋪。你什么都沒有,我正在把不穿的舊衣改小預(yù)備給你穿。”
“謝謝夫人。”沈寄客氣的說。
婦人眼睛一瞪,“我不是什么夫人。夫人是在大宅門里養(yǎng)尊處優(yōu)的,你看我像么?”
不像,你一看就是辛苦勞作的。皮膚很粗糙,衣服很樸素。
“你以后就管我叫魏大娘。”
咦,看起來不是做童養(yǎng)媳啊。那就好,那就好。沈寄懷著謝天謝地的心情按照魏大娘的指示搬到了她的房間柴房。這座小瓦房,有兩件臥室,一件堂屋,一間廚房,廚房后頭是柴房,另外還有個茅房。
柴房堆了些柴,然后有一個簡單的地鋪。沈寄喝了一碗粥,還是覺得頭暈。于是繼續(xù)躺下休息。好在是夏天,要是冬天,這樣睡著非得著涼不可。唉,這次第,怎一個凄涼了得。她一生在新中國長在紅旗下的獨生子女,自小嬌慣著長大,現(xiàn)在要給人當(dāng)奴才了。
晚上還是喝的菜粥,為此沈寄一天支撐著虛弱的身體跑了幾趟茅房。最后一趟,遇上了魏大娘扶著個瘦高的少年從里頭出來。
“這是我兒子,魏楹。以后你就叫他少爺。”
嘎,你不是夫人,你兒子卻是少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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