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老夫人仔細(xì)打量著聞二夫人臉上的神色，心寬之后，低嘆著說：“你現(xiàn)在總算是有了長進(jìn)，也能沉得住心氣。人活著，這一輩子，到底圖什么？在娘家時，我想做那個父母面前最受寵愛的嫡女，嫁人之后，我以為自已做到賢妻的標(biāo)準(zhǔn)。”
    聞老夫人停下話頭，她聽聽外面動靜，澀然的接著說下去：“結(jié)果，等到年老之后，轉(zhuǎn)眼之間，夫妻成了陌路人。你和老二兩人，恩情不成走到絕路，你又服侍我這么久，老二不看別的份上，單單你的孝順，他都要容忍你。只是日后你的行事，要穩(wěn)重一些。我去后，可不會再有人這般的護(hù)著你。”聞二夫人滿心的傷心彷徨，面上卻不敢露出一絲的痕跡，她笑著朝聞老夫人說：“母親，我和二爺已經(jīng)在你面前合好了，二爺一向?qū)捄瘢視犓脑挕！?br/>     聞老夫人在心里嘆息幾聲，夫妻之間有了裂隙，那會這般容易涂抹掉。聞潔意推門進(jìn)來，聞老夫人和聞二夫人都收拾好臉上多余地的神色。日子總要過下去，好與不好，只有自已知曉。聞潔意坐在小凳子上面，在聞二夫人的示意下，接著未讀完的經(jīng)書讀下去。少女清脆的嗓音，讀出來的經(jīng)書都透著一股空靈感覺。聞老夫人微微閉了眼，聞二夫人拿起軟棉蓋著她的肚子，示意聞潔意沒有停下來。
    聞二夫人如今只怕著聞老夫人能夠活得再久一些，只是老人家剛剛說的話，讓她心里驚怕不已。聞老夫人只是小憩一會，睜開眼睛，見到聞潔意繼續(xù)讀著經(jīng)書，她一臉贊揚(yáng)的神情望著她說：“十四，可以停下來了。在外面做人，也要如此平心靜氣，不必受外物影響自已的心情。”聞潔意恭順的聽著聞老夫人的話。她笑眼瞇起來說：“祖母，平日我母親也是如此勸戒我，我總是忍不了一時心氣。
    這一次，我聽祖母的。一定會學(xué)著容忍。”聞老夫人在聞二夫人的扶持下站起來，聞潔意趕緊扶著她另一邊，笑著說：“祖母，你多教導(dǎo)我一些，我在外面就會顯得穩(wěn)重懂事。”聞潔意跟著聞老夫人這些日子，多少還是有些長進(jìn)，聞老夫人也不虐待她，只是從早到晚，無人時叫她念些經(jīng)書給她聽。按聞老夫人的話：“十四，經(jīng)書最磨人的性子。你多念一些經(jīng)書，多記一些經(jīng)文。將來進(jìn)了夫家，至少在老人家面前能說上話。”
    聞老夫人明顯受用聞潔意這種示好，她笑著說：“十四，你陪祖母一些日子。等到秋天來時，外面又有新的消息出來。那時你再跟著府里人出去應(yīng)酬，只是要記得不能再犯同樣的錯。”“是”，聞潔意笑著立時應(yīng)承下來，按聞大夫人的意思，她今年最好不出府門去別人家參加宴會。聞六夫人跟她說，只要她在聞老夫人面前表現(xiàn)得好。很有希望夏天過后，就能跟著家里人出去，這樣免去外面人對她的誤解。
    夏日將盡，聞府悄悄地迎來一樁大喜事，原本以為仕途已經(jīng)到頭的聞朝鴻，意外被提升為通政司副使。雖說是正四品的官職。也沒有多大的職權(quán)，只是卻有了上升的空間。這種意外之喜來得太過突然，聞朝鴻接到任命時，那心里打著鼓，勉強(qiáng)按捺住自已的驚訝神情。笑著平靜面對前來祝賀的眾人。聞朝鴻這日回來給聞老太爺請安，直接留下來用餐。這一夜，聞府的男子，都去聽聞老太爺訓(xùn)話。
    聞春意是第二日知道聞朝鴻更換官職的消息，見到聞大夫人和聞大少奶奶臉上掩飾不了的喜意，她也暗自高興起來。朝中有人好做官，聞朝鴻這一動，很能改變聞府未來的格局。然而聞老太爺還是依舊吩咐全府的人，低調(diào)著做人，不要無事在外瞎嚷嚷。夏日就這般過去了，聞春意畢竟是要嫁出去的女兒，府里有多少的收支，不太方便她太過查實。秋收時，聞春意在聞朝青的提議下，尋一個借口在家窩了一些日子。
    冬天，是家庭主婦們最為忙碌的日子，金氏的十指幾乎都不曾停過。四房許多人，盼著聞春意早早學(xué)會管家的本事，她們好跟著掙一些零用錢。可惜聞春意反而跟著忙碌起來，人情往來，學(xué)著分辨各樣宴會的性質(zhì)，各種禮節(jié)的來往回復(fù)。聞春意是深深的佩服起聞大少奶奶的本事，難為她是十八般武藝樣樣全，隨手拾起都能揮灑自如。聞春意聽聞大少奶奶笑著說，她只要會粗淺的學(xué)會這些常識，暫時用不著精深時，她已經(jīng)是滿臉掙扎神色對著聞大少奶奶。
    她悠悠開口說：“大嫂，你眼下教我的還是粗淺本事，那高深的本事，我是更加無那能力學(xué)會。”聞大少奶奶好笑的瞧著她說：“世上的事，大多數(shù)是熟能生巧而矣。你這才剛剛開始學(xué)著皮毛，心里已有怯意，如何能學(xué)得好。”聞春意不知如何跟聞大少奶奶說，她是有一樣特別的本事，她樣樣都愿意認(rèn)真去學(xué)，只是不管如何下功夫，樣樣都學(xué)得松。聞春意覺得她是那種學(xué)習(xí)態(tài)度特別認(rèn)真的人，功效卻是最差的屬性。
    聞春意覺得聞大少奶奶給她開了一扇窗，窗外景色迷人引人入勝。家事的處理，也可以曲徑通幽中尋出妙哉。聞大少奶奶笑著說：“一天又一天，面對差不多的事情，從當(dāng)中尋找樂趣，日子可以過得快哉。實際上管家理事沒有別的竅門，唯有遵守規(guī)范認(rèn)真行事。”聞春意瞧著聞大少奶奶溫言細(xì)語就打發(fā)掉府里經(jīng)年的老人們，還能換得她們誠心的肯定。聞大少奶奶笑瞇瞇的說：“將心比心，她們在府里還有子孫要繼續(xù)奔前程。”
    大雪的天氣，聞春意迎來了十三歲的生日，已經(jīng)決定好，就自家人吃了一頓飯慶祝。中午時，麻家姐夫送來聞雪意準(zhǔn)備的生日禮物，她親手做的花團(tuán)錦簇襖子。麻家姐夫順帶笑逐顏開的公布了一個好消息，聞雪意已經(jīng)有孕在身，這才沒有在大雪天趕過來。四房人頓時歡喜起來，人人都是一臉雙喜迎門的神情。一家人跟著麻家姐夫去看聞雪意，見她臉色紅潤的她，在房里陪著女兒說話。
    聞春意有些日子沒有瞧見聞雪意，自是把她上下來回的打量一番，看來看去都覺得她的小日子過得舒坦。聞雪意有些不好意思的跟娘家人解釋說：“我前幾日和爺商量著，帶著乖寶在雪朵生日這一天回去。入冬后，我還沒有帶乖寶回去給祖父請過安，恰巧爺有空，正好陪著我們一起去請安。結(jié)果就查出了喜事，只是還不太顯示出來。這未過三月之期，大雪天也不敢在去外面行走。祖父那里，等過幾天再確認(rèn)后，我送信回去。”
    出嫁的女子，子嗣是大事，聞雪意只有一個女兒，夫妻美滿，但是沒有男兒，還是有些不足之處。聞府的人，多少是有些牽掛她。金氏打量著聞雪意，低聲問尋她幾句后，歡喜的說：“雪意，我安心了。”麻家姐夫的父母兄嫂很快的聽到動靜趕了過來，各家在家的孩子們跟著來湊熱鬧。院子里內(nèi)外，都顯得歡喜起來。時辰不早，麻家姐夫父母留客，麻家長兄和次兄各自回來取菜蔬過來，嫂子們已經(jīng)準(zhǔn)備進(jìn)廚房理事。
    這般的情景，正是出嫁女子娘家樂見的場面。聞春意心有不安，原想進(jìn)廚房幫手一二，給麻家嫂子們趕她出去，要她去陪著自家姐姐說話。聞春意前腳離開，還能聽到麻家嫂子們的話。“弟妹的妹妹，我瞧著是一個挺懂事的人。”“外面那些人的瞎話，能亂聽進(jìn)耳朵里面嗎？先時說聞府姐妹為人不穩(wěn)重，說是弟妹的妹妹在外出糗了。結(jié)果呢，弟妹的妹妹，那些日子連府門都沒有出去過。”
    聞春意加快腳步進(jìn)了聞雪意的房，見到金氏和聞雪意依偎在一處說話，乖寶瞪大眼睛瞧著那對母女。聞春意走過去，伸手一把抱住乖寶，笑瞇瞇的問：“你娘肚子里是妹妹還是弟弟？”乖寶瞪大眼睛盯著聞雪意肚子，很快的說：“是弟弟。”金氏歡喜極了，跟聞雪意說：“小孩子看得準(zhǔn)，你子嗣方面一定象我。”聞雪意有些嗔怪的瞧著金氏說：“娘，我家婆婆不嫌棄孫女，當(dāng)然這一胎是孫子更加如意。”
    金氏明顯喜歡聽這樣的話，笑著又說了幾句話，說：“你把身邊的大丫頭都打發(fā)走了，這有了身子的人，要不要我從院子里調(diào)兩個人過來幫忙做事？”聞雪意笑著搖頭說：“娘，我院子里夠人手，多了就占地方。再說五丫和六丫已經(jīng)能撐事了，我還想著過兩年，把她們也放出去。是前一陣子，就跟大丫說好了，許她們兩人去店里幫忙。我們在府里面，女子懷孕是大事，我瞧著這周邊的人家，懷孕之后，跟平常沒有大的區(qū)別，只是要注意行走不要跌倒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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