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3 置田
江氏道:“把房契都收好了,雖是二進院子,倒還夠大,周圍還有花園、空地?!?lt;/br> 江若寧覺得河舅母問的話太奇怪,就好像河舅母能猜到一樣,她得了人一座宅子,這不是太讓人莫名么,她竟能想到把房契留給她了。</br> 全家人都信了她的騙人話,而且瞧姥姥和舅舅的樣子,竟然沒有半分懷疑,這到底是怎么回事?</br> 江若寧帶著遲疑與試探地道:“姥姥、舅舅,我想把后院留下自己住,其他地方都租出去。另外,我想在縣城附近買三十畝良田,再建一座體面的磚瓦房,良田和磚瓦房……就……就算是我給舅舅的。我們家一直沒有自己的良田,雖說族里給分了五畝中等田,可每年還有交三成租子給族長。如果有了自己的田,除了給官府交的五分稅賦,旁的都是自兒個的。”</br> 河舅母樂成了一朵花。</br> 江氏正色道:“這是你父母留給你的銀子,你怎能給我們置成良田?”</br> “啊——”江若寧突地抬頭,不解地望向江氏。</br> 江氏眼神閃爍,忙解釋道:“我……是那人給你的銀子,讓你買良田,你怎么能給你舅舅?”</br> “可那人說,給我了,就是我的?!彼f得有些失了底氣。</br> 是自己的謊言太美,還是一家人都是傻子,難不成是哪里生了誤會。</br> 父母?</br> 這個詞一閃,江若寧抬頭問道:“姥姥,你是說……說我爹娘嗎?可是給我東西的是個年輕奶奶啊,看上去不到二十歲的樣子,怎……怎么可能?”</br> 難不成,是江若寧的父母托了子女來辦的這事?</br> 如果是這樣,江若寧的兄弟姐妹也當(dāng)知道有一個妹妹存在?。?lt;/br> 江若寧滿肚狐疑,同樣的,江氏也想不明白。</br> 但江氏越覺得,能把這樣一座宅子留給江若寧,除了她的父母不會有人這么干。</br> 河舅母笑道:“娘,若寧給我們置良田,這是若寧孝順……”</br> 河舅舅心下歡喜,可面上沒有半點流露,而是喝了一聲:“你懂個屁,快收拾碗筷,寧兒收拾屋子忙了一天,你收拾一下吧?!?lt;/br> 河舅舅性子憨厚老實,最大的優(yōu)點就是孝順江氏,什么都聽江氏的,江氏不在家時,大小事方由河舅母做主。</br> 河舅母雖然愛貪小便宜,但對江氏還是很敬重的。換成往日,河舅母會惱,可今兒她心情大好,收拾好碗筷進小廚房,一邊收拾,還把小廚房的水缺、瓦壇的一一打開瞧了個究竟,看到一只瓦壇里腌著的豬肉、米缸里的大白米,面袋里的白米面,心情越好了。</br> 收拾完廚房,她又拿著燈籠把前院、四下都看了個遍,心情更是飄到了天上。</br> 他們家就要過上好日子了!</br> 江若寧若知道,家里長輩猜想的和她知曉的事原就是兩碼事,估計會又是一番琢磨思量。</br> 七年前,原身江若寧跟著大哥河鐵柱去山上掏野\雞蛋,她不小心摔下山坡,一覺醒來,她就穿越到這具身軀上。</br> 河舅舅夫婦住了東廂房,那屋里有現(xiàn)在的床榻被褥,被面是芙蓉花繭綢,榻上罩了兩層帳子,一看就是富貴人家用的。河鐵柱兄弟又住了西廂房一間,屋子里擺設(shè)齊全。</br> 江若寧則與姥姥擠一床,因是冬天,擠在一起倒也暖和,穿越前,江若寧就有奶奶,她七八個月時,父母因為要上班,就將她送到奶奶身邊生活,奶奶一直將她照顧到小學(xué)畢業(yè),她才在萬般不愿中被父母接到了身邊,所以,她與奶奶的感情最好。</br> 祖孫二人又說著話兒,江氏寵溺地摟著江若寧,“我們寧兒是個有福氣的,雖然以前吃了一些苦,將來會越來越好的?!?lt;/br> 只是江氏還是不明白,他們都做到這份上了,為什么不干脆把江若寧接回家呢。</br> 她輕嘆了一聲。</br> “姥姥,我不苦,有你疼我,還有舅舅疼我,我過得最開心了。雖然爹爹重男輕女,可是娘每年都會給我捎?xùn)|西回來。”</br> 德秀夫婦不是她的爹娘??!</br> 德秀把她抱回家時,還沒嫁人呢。</br> 只是,為了給外人一個說法,江氏才謊稱,說江若寧就是德秀的女兒。</br> 次日一早,江若寧還在睡覺,河舅母就起大早,在廚房里開始忙碌開來,又是打水,又是洗手做飯的,巧婦難為無米之炊,這廚房什么吃食都有,準(zhǔn)備早飯便容易得多了。</br> 有了家里人幫忙,次日只用了半天,就把前院給收拾好了,貴重的東西都放到了后院的庫房里,后院一些貴重的擺件也得收了起來,只擺了一些小戶人家尋常的東西。</br> 吃罷午飯,江氏道:“我們家日子好過了,昨晚若寧給了一百兩銀子,我思忖著得給若寧添個丫頭服侍?!?lt;/br> 河舅母立馬道:“應(yīng)該的,應(yīng)該的?!?lt;/br> 江氏又道:“若寧說要給我們家置三十畝良田,家里的農(nóng)活也不能耽擱,鐵柱先回家。我和你爹娘要四下瞧瞧,要添三十畝良田,買了田還得建屋。我的意思,不能離縣城遠了,離得寧兒近些,也好方便照應(yīng)……”</br> “應(yīng)該的!”河舅母又跟著附和,看著江若寧時,雙眸熠熠生光,仿佛這不是人,根本就是一個寶貝。</br> 江氏道:“回頭,我去找族姑幫忙,她是人牙子,與牙行的人熟,托她幫我打聽,可有轉(zhuǎn)賣的良田,另外再買個丫頭,水柱翻年就十七,也該娶媳婦了,再托了媒婆打聽一下,就娶個縣城附近的姑娘,多門親戚,也能多個照應(yīng)?!?lt;/br> 江若寧抬頭,笑了一下,“還是得給家里買耕牛,備牛車呢。我早前繪了個鄉(xiāng)下磚瓦房的圖紙,趁著家里有錢,買了良田就早早兒把磚瓦房建起來,翻年一開春就要忙農(nóng)活,可不能耽誤了莊稼?!彼D了一下,“河塘村的房子是茅屋,趕在現(xiàn)在還來得及,先備了了木料,改建成穿斗房瓦房,姥姥年紀(jì)大,不能再住那樣的茅屋?!?lt;/br> 江氏遲疑了一下“這……”</br> “姥姥,別說了,這是我的意思。當(dāng)年大哥成親,人家就嫌我們的房子破,房子修好了,三哥的親事也好辦。”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