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8 高僧高徒
江若寧一直不知道那胖和尚的名諱,她喊胖和尚師傅,胖和尚也沒反對,一個愿教,一個愿學,其實在一起也不過相處幾天而已。</br> 溫如山吃驚不已,“你是懷濟大師的女弟子?”</br> 江若寧冷冷地道:“這有什么不對?是他授我**秘笈?!?lt;/br> 汪安則有些興奮,“江姑娘,當今天下有兩個佛學大師,北圓明,南懷濟。尤其懷濟大師,無論是民間還是江湖,威望頗高,他不僅佛學高深,更是一代武功宗師,能自創(chuàng)武功。當今太上皇好幾次想聽他講禪,派大臣前去迎請,皆被他所拒?!?lt;/br> 阿歡小心地看著江若寧:師姐真是淡定,原來她們的師傅名氣這么大,連太上皇都要邀請,居然連太上皇的面子都不給,還直接婉拒。</br> 江若寧心里暗道:也不知道懷濟大師是不是她認識的胖和尚?她在縣衙當了一年捕快后,曾猜到教她武功的胖和尚是懷濟大師,卻又不能肯定,畢竟天下間會**秘笈的人可不止懷濟大師一人。既是佛學大師,怎會喝酒吃肉,但是他的武功確實高深。她以前學的時候,只是想多學一點防身,現(xiàn)在與人實戰(zhàn),才明白這套武功的精奧之處,就連溫如山也在她手下吃了敗仗。</br> 溫如山似釋懷不少,“你是懷濟大師的高徒?!?lt;/br> 江若寧淡然一望,仿若陌路,光是一眼,就被她翻白眼、瞪人還讓他更為難受?!澳銈儾皇且獑柎炭偷氖旅??要問快問,問完了,本姑娘睡覺,少扯無關行刺案的事?!?lt;/br> 遣死士行刺她的是宋家,對于宋家她很氣憤,就算宋家不認她,可也不能派人來殺。但是,如果說有人借宋家的名義害她,這個可能性不大。很明顯。死士根本就沒想到會失手。所以,江若寧可以肯定,是宋家派來的。</br> 可是,宋家為什么要害她?</br> 溫如山碰了個軟釘子。溢出一抹苦笑,“黃昏時,楊副捕頭、大理寺捕快捎回大理寺官文,要調(diào)你去大理寺任職,你若不愿意……可以婉拒?!?lt;/br> “明日。我會與大理寺捕快談?!辈蝗魧庪x了貴妃椅,一手負后,另一只手自然地放在胸前,眼神明亮如星,“以這樣的身份去京城也不錯,可以見到他?!?lt;/br> 阿歡見江若寧走哪兒都帶著自己,心里感動,低聲道:“師姐,李公子現(xiàn)在是在京城,說不準再過些日子就會青溪縣了?!?lt;/br> “那有何妨?等我了結劉丁氏的案子。辭去捕快一職,隨他逍遙山水豈不快活?師妹,我答應過你的,以后我?guī)е??!?lt;/br> 阿歡連連點頭。</br> 她愿意去京城,僅僅是為了李觀。</br> 一個青溪縣書香門第的公子,竟得她如此傾心,這男子又該何等幸福。</br> 河十七低聲道:“大人,你看這刺客會不會定國公劉家派來的,定是聽說大理寺要調(diào)江若寧去大理寺任職,生怕……”</br> “查案之人。不可胡亂猜疑?!睖厝缟狡鹕恚敖媚?,告辭!”</br> “溫大人走好!”</br> 陌路!</br> 曾在一個屋檐下生活,曾被他女兒喚“娘親”。一旦離開,就真正成了陌路。</br> 她灑脫如此,不帶半點的拖泥帶水。</br> 臨離開時,她將他當年給的一千五百兩銀票相還,連那座宅子也不愿要。原來早在他出現(xiàn)之后,她就有應對之策。不動聲色地在城南街尾建了一新宅,直至建好,她方才搬了過來。</br> 她不要他的銀子,不要他的宅子,只是想與他斷得干凈。</br> 在她與他之間,到底是誰算計了誰?又是誰辜負了誰?</br> 她離開,卻讓他心生愧疚。</br> 是他算計了她,而她卻無意間讓他難忘。</br> 他將自己的事盡數(shù)相告,可她卻從不曾告訴過他什么,也許從一開始他就輸了。</br> 溫如山帶人離開月未苑,站在院門外,看著那塊牌子呆。</br> “大公子,月未二字何解?”</br> “月明未明時最是美麗。”</br> 是這樣解的么?</br> 汪安歪頭輕嘆:“難不成江姑娘也喜歡那樣的月色?這不是大公子喜歡的么?”他還記得在京城時,那時候大\奶奶尚在大公子身邊,月明未明時,他們就愛在后花園里漫步,兩手相握,何等恩愛、纏綿,可現(xiàn)在大公子卻形單影只。</br> 江若寧在家遇刺,一人已確定為劉西,另兩名刺客身份未明。</br> 大理寺幾名捕快趕到縣衙詢問情況,又查看了兩具尸體,刺客外著黑行衣,里穿京城大戶人家護院的服飾,只是衣物上沒有留下任何證據(jù),身上也沒有任何東西可以證明他們的身份。</br> 難不成,是劉家派來的?</br> 劉家得到了消息,知道大理寺要調(diào)江若寧入京,生怕事跡敗露,先下手殺人?</br> 這樣的護院服飾,太過普通,而胸前原有各家標識之物的圖騰也沒有,兩身護院服皆是新買的。</br> 大理寺捕快道:“這到底是誰干的?要在這個時候行刺江捕快?”</br> 河十七抱拳道:“回二位捕快,江捕快師從名師,武功高強,昨晚逃過一劫。”</br> “名師?是少林還是崆峒?”</br> 大理寺、刑部的捕快有一半就出自這兩處,也難怪捕快第一反應就問出來。</br> 河十七就等著他們問這話,好給青溪縣衙增加名氣,答道:“懷濟大師。”</br> “什么?”有人驚呼一聲,“江姑娘的師父是懷濟大師?”</br> “正是?!?lt;/br> 這豈止是名師,只是他們未曾聽說懷濟大師收有俗家女弟子?</br> 不過,懷濟大師不問俗事已久,醉心佛學、武學,聽說得過他指點的人,武功精進頗大。若真是懷濟大師的弟子,怕是江若寧一入京城就要名動京師。</br> 這對大理寺來說,也是好事。</br> 這幾十年,大理寺跟刑部一直相反對著干。</br> 大理寺?lián)屜纫徊綄⒔魧幷{(diào)往京城,這可是一件極大的勝利。</br> 幾人擠在一處,低聲地商量起來:</br> “二哥。我看還是把江捕快盡快帶回京城?!?lt;/br> “我看得快,刑部的人什么都跟我們搶?!?lt;/br> “盡快動身!”</br> 這里正說話,只聽有人喊了一聲:“溫縣令到!”</br> 溫如山走在前頭,身后跟著汪安與兩名護衛(wèi)。而后面則是兩個俏生生的女捕快,一個生得小巧玲瓏,另一個身材秀頎。</br> 大理寺的幾名捕快立時眼睛直:這么嬌俏的姑娘是女捕快?真的能打嗎?尤其那個身材小巧的,怎么看都像個孩子。</br> 江若寧冷劍般的眸子盯了過來。</br> 除了冷二,其余幾人都別開了視線。</br> 冷二是二十多歲的男子。生得魁梧,抱拳道:“江捕快,向你探討幾招可好?請——”</br> 這是探討?她還沒準備好直接就襲來了,要不是她反應快,就被他偷襲成功,江若寧快使出**拳、**腿,上下并用,看似緩慢,卻以慢制快,以柔克剛??粗筇蒙系娜四坎幌窘?,突地江若寧一把扯住冷二,只見她一個漂亮的過肩摔。</br> 啪——</br> 冷二被她摔在地上。</br> 這,就是江若寧?</br> 他居然把冷二給拍在地上了。</br> 冷二跳起身來,江若寧抱拳道:“多謝承讓!”她神色淡淡地走到一側(cè)坐下,“溫大人,有事說事,無事本姑娘要巡街去了?!?lt;/br> “娘親!娘親——”</br> 娘親?大理寺捕快瞪大了眼睛,只見一個嬌滴滴的女童從后堂奔出,一下?lián)涞浇魧幍膽牙铩?lt;/br> 冷二立時恍然大悟。“一早聽聞鎮(zhèn)北王府大公子之妻江氏,是青溪縣人氏,原來你……你和溫大人是夫妻。</br> 江若寧不焦不燥,“曾經(jīng)是夫妻。就在幾天前,我與他和離,此后男婚女嫁各不相干。米辦法,世家名門的長子媳婦太難做,而那樣的人家不是鄉(xiāng)野村女能夠高攀的?!彼е?,在她臉上香了一口。說得如同一個局外人。</br> 阿寶委屈地道:“娘親晚上都不陪我覺覺……阿寶好想娘親。”</br> “乖啊,你爹爹不是給你預備了服侍婆子、丫頭,可以讓她們給你唱歌哄覺覺?!?lt;/br> “謝婆子都不會唱娘親那樣的歌,她唱來唱去就只得一哦喂、哦喂……”</br> 阿寶學著謝婆子的樣子,小手往胸前一放,就如同抱小孩子一樣兒,還抖了抖?!拔也桓^,我要跟娘親過。娘親,你是不是不喜歡阿寶?”</br> “阿寶是娘親的寶貝,永遠都是?!?lt;/br> “那娘親為什么住在別處?”</br> “那是……我和爹爹分開了啊,還記得鄉(xiāng)下,你和栓子哥玩的過家家游戲?”</br> 阿寶點頭,“大滿哥扮新娘,毛豆哥扮新郎……”</br> “他們玩罷了過家家,就要各回各家,娘親和你爹爹也在玩過家家?!?lt;/br> 一大堂的大男人汗滴滴啊,這是婚姻,可她居然形容成過家家,還說玩完了各回各家,說得好生輕松,過得讓人忍俊不住。</br> 阿寶閃了閃眸子,“下次我和娘親玩,娘親扮新娘,阿寶扮新郎,阿寶玩完,要跟娘親覺覺?!?lt;/br> “好,現(xiàn)在我們大人說話,你不可以說了,否則那個魚刺,咳……”</br> 阿寶立時捂上小嘴,一雙靈動的眸子在大堂上瞧來看去。</br> 冷二道:“溫大人,我等奉大理寺卿朱大人之令前來提取劉丁氏案的卷宗、證物。大理寺要調(diào)捕快江若寧前往大理寺任職?!?lt;/br> 江若寧道:“冷捕快,我可以入京去大理寺,但我要帶我?guī)熋蒙袣g同往?!?lt;/br> 冷二打量著阿歡,“既是如此,將你師妹一并帶上。”</br> 江若寧的功夫不錯,想來這小丫頭也不錯。</br> 冷二道:“明日一早在東城門匯合前往京城。今兒江捕快可以回家收拾?!?lt;/br> “好!明晨不見不散!”江若寧起身,“師妹,把我留在縣衙的工具箱取來,將可調(diào)節(jié)頭骨模型帶上?!?lt;/br> “是。”阿歡笑著轉(zhuǎn)入后堂,取了自家的藍漆箱子,清點了一番,又將兩個泥人頭脫了泥,只取了木制模型放到箱子里。(未完待續(xù)。)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