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0 背叛
鎮(zhèn)北王妃謝氏突然聽娘家侄兒報信,說溫如山在青溪縣探望一個朋友時,眾山崖墜落,已然重傷,性命堪憂,想在臨死前再見謝氏一面,謝氏聽了這話,哪曾多想,立馬帶著婆子、丫頭連夜趕往青溪縣。</br> 然而,這卻是溫如山為愛布下的局。</br> 只是為了讓謝氏見證,他成親了,娶的是青溪縣一個鄉(xiāng)下村姑為婦的事實。</br> 江若寧曾以為,她在李家繡坊外遇到謝道明是偶然,而今看來,一切都是從一開始就布局好的,無論她是否會來縣城,他們都會使計將她誘至縣城。</br> 難怪她那日遇見,自當是倒霉透頂?shù)氖隆?lt;/br> 明明她已經(jīng)反對了,對方還步步緊逼。</br> 那是對方早就步好的局,她自愿也好,不愿也罷,都是必須要入局的。</br> 那天清晨,謝道明抱著糕點立在一側(cè)看,他故作看美人,實則一直在觀查江若寧。</br> 溫如山飲了幾口清茶,繼續(xù)道:“我不能讓她以宋清塵的名字、身份出現(xiàn)在京城,只能用你的身份,為了讓世人相信,我特意請了官媒、奉天城最著名的喜娘為證,事后,又弄了一份婚書為憑。再后來的事,你都知道了,她以你之名、身份做了我的妻子。京城人皆知,我妻江若寧……”</br> 他仰頭苦笑,就在她生下阿寶后,他們夫妻的確過得很快樂,可假的就是假的,他一直提心吊膽,生怕被人揭破了秘密。而母親謝氏因為疼他,甚至還幫著他一起隱瞞,他也曾與二弟溫令寬提過,想過放棄世子之位的意思,為了讓二弟明白他的誠意,他甚至把江若寧另有其人的事告訴溫令寬。</br> 溫令寬自然猜到溫大\奶奶不叫江若寧,其實應該喚作宋清塵。</br> 宋清塵喜歡參加京城的各式宴會,就在她生下阿寶不久后。就被宋家的當家奶奶池氏識破了身份,池氏亦心疼女兒年輕守寡,覺得她跟了溫如山倒也不錯,便與謝氏一樣。都選擇了掩飾真相,甚至還故意與人說“江氏與我女兒長得一般模樣,我愿認她為義女”,這樣一來,宋清塵成了池氏的義女。時常出入宋府。</br> 可是,就在去歲秋天的一次宮宴上,宋清塵竟與當朝太子有了尾。他也不曾多想,年節(jié)前夕,宋清塵便告訴他“宜哥哥,我懷了太子骨血?!?lt;/br> 他驚得目瞪口呆,秋后北軍都督府忙著操練新兵,而他因為身為世子,一直住在軍中,他曾回家好幾次??伤吻鍓m每次都以身子不適拒絕與他親熱。</br> “你……你怎么可以……這等不要臉面。”</br> “臉面?什么是臉面?要我一輩子頂著一個鄉(xiāng)下村姑的身份活一輩子么?太子答應了我,他會給我宋清塵的身份,給我名分,讓我活在陽光下?!?lt;/br> 人往高處走,她曾是宋家最尊貴的嫡女,曾是皇太后最喜愛的貴女,曾是京城貴女圈里最受歡迎的客人,從小到大,她受的是贊美之語,追捧之話。自從她成了“江若寧”都是別人的不屑目光,都是旁人的輕慢,她受夠了!</br> 她明明是尊貴的人,為什么要去做一個村姑。</br> 她不愿意。</br> 現(xiàn)在。她懷上了太子的骨血,一旦她生下兒子,太子良媛、太子良娣就是她的,她可以借著腹中的孩子,逼太子給她一個名分,她相信。以自己的美貌、才華,一定可以步步高升,更可以成為未來的貴妃乃至是皇后。</br> 宋清塵激動的高呼:“宜哥哥,我不要一輩子做江若寧。我是宋清塵,我是宋家最優(yōu)秀的女兒,唯有天下最有權勢、最優(yōu)秀的男人才配得到我。</br> 我要離開,我要做回宋清塵,我要做萬眾矚目、光芒萬丈的女人,我不要躲躲藏藏,我不要默默無聞。從小,我就是在矚目的光環(huán)中長大,我再也不要像只老鼠一樣藏在暗處。我——宋清塵,應該得到世上最好的!”</br> 她的翻臉無情,他的天崩地裂。</br> 他堅持的愛情,謀劃來的幸福,在她的面前卻一錢不值。</br> 為了讓她回心轉(zhuǎn)意,他像以前一樣,每次生爭執(zhí)后,就給她準備禮物,最好的胭脂水粉,最名貴的衣裙,最珍貴的飾……</br> 然而,她卻從氣憤地從他手里接過后,看上一眼,再無情地拋在地上。</br> “溫如山,你還是不是男人?我說了,我不喜歡你了,你為什么纏著我,把你的這些東西拿走,我不稀罕。”</br> 她稀罕的是太子給予的一切。</br> 她的心,再也不屬于他。</br> 他懷疑那幾年的恩愛不疑是不是一場夢。</br> 他給了她所有的寵愛,給了她一片真情,可她卻棄如敝履。</br> 溫如山痛苦地道:“清塵,你留下來好嗎?我們就當什么事都沒生過,以后還和以前一樣。等你生下了孩子,我想辦法將他送入太子宮……”</br> 宋清塵一揮手,一巴掌擊在他的臉頰,“閉嘴!這是我的孩子,我絕不讓他認別人為娘。”這孩子,是她成為寵妃的權柄,在皇家多少女子因子而貴,她也可以的,正因她有了身孕,太子才決定給她名分,要正大光明的將她從皇恩寺迎入太子宮。</br> 她要繼續(xù)做回以前那個萬眾矚目的宋清塵,她要站在太子的身畔,無論溫如山待她如何,離開的心,再也不能回來。</br> 溫如山沉聲道:“清塵,太子殿下有那么多的女人,而我卻唯你一妻……”</br> “只有沒本事的男人才圍著一個女人的裙子轉(zhuǎn)。溫如山,你還是不是男人?你居然放棄世子之位,還把我們的秘密告訴給溫令寬,你真是太令我失望了?!?lt;/br> 若他不是鎮(zhèn)北王世子,她憑什么跟他?</br> 可他倒好,竟生了放棄世子之心,還告訴溫令寬這樣天大的秘密,就為了放棄世子之位。若他日他不放手,溫令寬就可以拿這個秘密進行要脅。</br> 她算是看清楚,溫如山早晚有一天都是丟掉鎮(zhèn)北王世子的位置。</br> 與其坐待那一天,倒不如現(xiàn)在放手。</br> 她不要無用的男人,她要的是天下最有權勢的男人。</br> 既然太子要了她,又同意給她名分,她為什么要放棄。</br> 她原就得配太子,若不是當年皇帝因一時興起偏寵二皇子,她早就該嫁入太子了。以她的出身,以她的美名,便是做太子妃也綽綽有余。</br> 溫如山無措地垂頭,“塵兒,這樣不好嗎?一生一世一雙人……”</br> “閉嘴!”宋清塵大聲喝斥,“你也是名門公子,怎的就一天念著情呀愛的,你的野心呢?你的雄心壯志呢?你怎么會是這等無用的男人,像個小女人似的念著一生一世一雙人,你拿這話去哄那些無知丫頭,別與我說!”</br> 曾經(jīng)的她喜歡過“一生一世一雙人”,可后來才現(xiàn),這些當不了飯,她受不了旁人的眼光,受不了旁人說她是村姑。</br> 她要重新走到陽光下,享受旁人的贊美與追捧。</br> “塵兒,你以前不是這樣的,你怎么會變成這樣?!?lt;/br> “我怎么會變?是呀,我怎么就變了?每一次貴婦聚宴,你知道她們是如何看我的?她們對我的言行指手劃腳,百般挑剔,還不就是因為我頂著江若寧的身份,他們居然說我是鄉(xiāng)下村姑!我不是,我是宋家最尊貴的女兒……”</br> 從小到大,她都生活在世人贊美的聲音里,接受的是她們贊嘆之語。</br> 可現(xiàn)在,因為她成了江若寧,竟然被她們鄙夷,被她們非議,那樣的眼神,那樣帶著挑恤的話語,快要將她逼瘋了。</br> 她是宋清塵,是京城第一才女、第一美人,怎么能去做一個鄉(xiāng)下村婦。</br> 曾經(jīng),她是感激溫如山的。</br> 可后來,不知何時起,巨大的反差,從贊美到鄙夷,這讓她狂,這讓她再不甘做江若寧,她追憶曾經(jīng)的風光,她回味曾經(jīng)的體面,她要改變這種現(xiàn)狀,她要繼續(xù)做曾經(jīng)那個名動京城的宋清塵。</br> 所以,她在中秋酒宴上勾\引了帶著醉意的太子。</br> 她不顧體面,與太子在御花園的假山后面癡纏,用盡手段讓太子迷戀上她的嬌媚。</br> “溫如山真是艷福不小,居然娶到你這種尤\物?!?lt;/br> 她吃吃嬌笑,“妾與他可沒半點關系?!彼職馊籼m,“太子殿下,妾是宋清塵!”</br> 太子當時酒醒了大半,不可思議地打量著面前衣衫不整的女子,剛才的迷戀不在,只有吃驚。</br> 宋清塵整著衣袍,“那個鄉(xiāng)下村姑收了我二十兩銀子,就同意與我易換身份,把今兒入宮參宴的機會讓給了妾身。太子殿下,幾年沒見,你不會把清塵給忘了吧,我答應你的事已經(jīng)做到,你答應妾的呢?”</br> 太子驚慌不已。</br> 她攬住他的脖頸,“你不將我接離皇恩寺,不將我納入太子宮,我便將你的陰謀張揚開來。對我宋清塵不過一死而已,可對太子殿下,怕是前程盡毀……哼哼,劉貴妃母子可是虎視眈眈,巴不得抓住你的不是。太子殿下,幾年了,你竟不到皇恩寺瞧我,而今我來了,你是不是該要兌踐諾言……”</br> “容我想想……”</br> 還要想么?</br> 被她宋清塵盯上的東西,誰也不能搶走。</br> “每月初一、十五,你是我的,我會在幽蘭別苑等你。你若不來,別怪我將當年的陰謀張揚開去。你也別動殺我的心思,只要我死,那件秘密就會鬧得天下盡知。屆時,任皇上如何看重你,以你的狠毒無情,怕是太上皇也保不了你,殿下,你說清塵說得對么?”</br> 太子俊美的面容氣得煞白。</br> 他,還真的賭不起。(未完待續(xù)。)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