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擔(dān)心早上不一定能醒過來，不過或許真的是上天佑我，朦朧中我聽到了鳥叫，也聞到了清晨的氣息。</br></br>張佳還是趴在桌子上，留了床讓我睡，這讓我很不好意思。昨天晚上，我們又聊了不少。我也知道，張佳父母中年得女，從小嬌慣溺愛。幸運(yùn)的是，張佳自己頗為懂事，偶然任性胡鬧，總知道改過。否則，現(xiàn)在和我在一起的或許就是一個凋蠻千金。如若真的那樣，我寧可和野外的魔獸死混在一起。</br></br>“醒醒，天亮了。”我輕輕地喚醒她，趁著我醒的時候，得去把龍牙匕首找回來。不管怎么說，那也是和我一起出生入死的好伙伴。同時，也是殺人保命的好助手。金庸筆下的韋小寶大人，以他的三樣法寶死里逃生，終至一等公爵。我現(xiàn)在若有他的三分之一，雖然是個廢人，保命或許還有希望。</br></br>“哦，你這么早就醒了啊。”張佳在我的呼喚下，總算揉著眼睛醒了。</br></br>“快點吧。我們還要去找匕首，你還記得埋在哪里嗎？有沒有什么記號啊？”</br></br>“呀，好像忘記了。當(dāng)時又沒有想過要再挖出來。”</br></br>“哦。沒關(guān)系，新土舊土一眼就能看出來的。你是不是不舒服？”我看她臉色不是很好，有點擔(dān)心她總是趴在桌子上睡覺會著涼。</br></br>“沒、沒事。等我換盔甲，你先出去吧。”</br></br>“我來幫你拿。呵呵。”</br></br>我很好奇，武士的盔甲到底有多重。盔甲以重量劃分成輕甲，中甲和重甲。輕甲是浪人一系穿的；中甲是醫(yī)生一系穿的；武士穿的都是重甲。我作為一個牧師，雖然可以穿中甲，但是一旦著甲，法師的技能就不能施用了。而且中甲對我來說也太重，所以我喜歡穿法袍。在卡城的時候，為了掩飾，我也一直穿著牧師長袍。</br></br>一上手，就感覺到了份量的沉重。一個弱女子穿在身上，那是多么累啊！不過重甲的防御力最高，對于正面與敵人沖突的武士來說，一副好的盔甲，等于大半條命。不過，這副盔甲，有些不對的地方……</br></br>“那里離這很遠(yuǎn)嗎？我不忍心看你穿這么重的盔甲跑太遠(yuǎn)。”</br></br>“還可以，不是很遠(yuǎn)。我一直都是穿這個的啊。那次你伏擊我的時候，怎么不體諒我穿這么重的衣服跑那么遠(yuǎn)路？呵呵。”</br></br>張佳顯然很高興我能關(guān)心她。不過，她的話讓我想起一件事。那夜伏擊，我的法袍被汗水和露水打濕，感覺很不舒服。主要是露水！我之所以會覺得這副盔甲不對，就是因為剛才我捧起它的時候，盔甲微微有些濕！在房子里，應(yīng)該是干的，所以，昨天夜里，她穿著盔甲出去了……</br></br>我不知道她去了哪里，不過聯(lián)想到昨夜的不安，我很自然地把她和匕首連在了一起。她窺測我的龍牙匕首？我一時呆在那里，不知如何是好。</br></br>“喂，松手啊，你可以出去了。我要換衣服了。”</br></br>“等等，我想，既然遠(yuǎn)就不要去了。反正我拿了也沒有用。還是找個地方，好好洗個澡。你看，你照顧我以后，我身體都發(fā)臭了。”</br></br>上天啊，我已經(jīng)再也經(jīng)不起朋友的背叛和隱瞞了。如果你還要這么折磨我，請先給我打造一副鐵石心腸吧。我不敢去探證匕首的下落，如果她真的要，那就送給她吧，反正我已經(jīng)成了廢人。而且，若不是因為匕首的近身攻防，外加我已經(jīng)拿著習(xí)慣了，我更適合用法杖。</br></br>“附近有條河流過，水流也不是很急，不過這里再找不到你能穿的衣服啊。”</br></br>“沒關(guān)系。我泡在水里的時候，可以順便把衣服搓掉。等干了就能穿了。或者不換也可以。”</br></br>“惡心！那萬一你在水里睡著了怎么辦？會被淹死的啊。”</br></br>“那只有找點藤蔓綁住我了。”</br></br>“哦。這里有麻繩。”</br></br>“那快走吧。最好能讓我自己走回來。被你一拖，就白洗了。”</br></br>山路崎嶇，尤其是這類似原始洪荒時代的山路。我很快就走得滿頭大汗，張佳卻似如履平地，還時不時嘲我兩句。本來，和佳人一起上路，可以因為聊天而在精神上縮短路程。不過匕首的事竟成了我心中的陰影，對她有一句沒一句的。張佳見我魂不守舍，也不為怪，只是不再找話題聊天。一時間，山路變得更加漫長難行。</br></br>總算來到河邊，也領(lǐng)教了女孩子對事物的特殊感觀和特異的表達(dá)方式。這哪里是條河？明明就是一條山泉，難怪會出現(xiàn)在半山腰。順著溪流又走了百十來步，才發(fā)現(xiàn)有個稍大一點的小瀑布，下臨小潭。一弘秋水，飄著幾片落葉，緩緩?fù)铝魅ァＫ簧睿瑓s有幾條巴掌大的魚，絲毫不懼人。</br></br>此情此景，讓我覺得恍然如入幻境。正是柳宗元《小石潭記》中的景色，橫列在我眼前。沒有理會張佳，徑直脫去衣物，跳下水潭，發(fā)出一聲怪叫。清晨的山泉還是頗為冷洌，好在職業(yè)技能開發(fā)之后，身體也有了一定幅度的增強(qiáng)。雖然我也是廢人，不過和石頭被砸，打回原形的人還是有所區(qū)別。我和他們是兩種極端。</br></br>對岸有塊巨石，突出直至潭心，恰似一張鷹喙。潭水不深，我走到中心，也不過淹到鎖骨。靠著鷹喙，放松身心，體會水的流動。</br></br>“喂，有女孩子在，你也不收斂一點？”張佳在岸上叫到。</br></br>“哈，非禮勿視，真正的淑女自己會判斷看不看的，哈哈。”其實要我當(dāng)著女子的面脫衣服我還是很不習(xí)慣。剛才純粹是得意忘形，即便在華夏，男女混浴，我也是扭扭捏捏，入水才敢脫盡衣物。</br></br>張佳顯然不敢和我共浴，只是靠近水邊，用腳探了探水，叫道：“這么涼啊。你不會生病吧？別到時候又給我添麻煩。”</br></br>我身體一向不是很好，在沙漠的那場大病，差點要了我的小命。不過說來也怪，地牢里終日不見陽光，空氣渾濁，缺乏運(yùn)動，睡覺也沒有注意保暖，居然連小感冒都沒有過。現(xiàn)在剛剛開始品嘗重獲自由的甜酒，怎么會想到什么生病？</br></br>我沖她叫道：“下來吧，你是武士，身體本該比我好啊！哈哈。”</br></br>“去死！”</br></br>“切，我又不是占你便宜。在卡爾塞克特，都是男女混浴的。”</br></br>“胡說，你以為我沒去過啊！”</br></br>“真的，大概你去的時候還沒有！不過我在那里的時候，真的有一座很大的靠河的浴室。男女混浴的。”</br></br>“別無聊了。大家都是文明人，哪有這樣傷風(fēng)敗俗的事情。”張佳頓了頓，又道，“我們又不是沒開化的日本人，男女混浴。”</br></br>我無意和她爭辯開化與否的問題，直接用楊思遠(yuǎn)的話答她：“智者見智，仁者見仁，淫者見之以為淫。你是哪者？”</br></br>張佳被我說的無話，居然撿起岸邊的小石子扔我。</br></br>“哎，哎，當(dāng)心啊，別砸到魚嘛，人家和你又沒仇！”</br></br>“真的有魚啊！”張佳本就穿的是到膝的筒裙，不顧淑女風(fēng)范，踏進(jìn)了水里。水猝然漫過膝蓋，筒裙蘸水，貼在大腿上，激得她又跳了回去。</br></br>我在潭中大笑，原本心中的陰晦一掃而空。如此美麗的地方，若真的像張佳說的，著書立說，永不言兵，也是人間美事。匕首云云，張佳既然要，就隨她去吧。</br></br>“喂，喬林，你還背不背得出《小石潭記》？”</br></br>“小姐，你是z大中文系的才女啊！你都忘記了，我怎么背得出。”</br></br>“唉，初中的課文，哪里記得那么多啊？我只記得‘潭中魚可百許頭’，下面的記不清了。”</br></br>“潭中魚可百許頭，皆若空游無所依。日光下徹，影布石上，怡然不動；俶而遠(yuǎn)逝，往來翕忽，似與游者相樂。”</br></br>“你不是背得挺溜的嘛。繼續(xù)啊。”</br></br>“這里的景色和文中的相輝映，所以我想起來一段，其他的忘記了。”</br></br>“胡說八道，不過，你記性倒是很不錯啊。”</br></br>“唉，我是喜歡才能記住。”</br></br>“你在牢里寫的詩詞，我都讀了，否則我也不會肯去看管你。為什么？你也算是才子，要弄得兇神惡煞一樣，還殺人越貨？”</br></br>我懷疑自己真的是才子，不過我肯定自己不是兇神惡煞，也沒有殺人越貨。不過，事實上，我參與伏擊他們，殺了她的伙伴，搶了他們的石頭。或許，人人都以為在為正義而戰(zhàn)的時候，敵人都是兇神惡煞。</br></br>看到她還在等我的答案，我只得道：“為了兄弟。”</br></br>“江湖意氣，你也逃不過嗎？”</br></br>“不光是江湖意氣。我的信念是人們可以愉快的生活在一起，相互幫助，重新獲得以前的文明。到那時，刀兵入庫，馬放南山。即便沒有五日一風(fēng)，十日一雨，大家也能怡然自樂。我可以持鞭教學(xué)，向我們的后代，描述極樂凈土，描述我們的世界……”</br></br>“所以你要用別人的血去寫這些美麗的景像？”</br></br>話題居然跑到了這里，我的心又沉重起來。我們自以為是為人類未來奮戰(zhàn)的義士；在旁人眼中，不過是跳梁小丑；在被害人眼中，居然是兇神惡，殺人越貨的強(qiáng)盜。</br></br>“其實……當(dāng)時……我很迷茫，自己也不知道該干嗎。后來找到了這個目標(biāo)，有了自己的信念，剛開始為信念而戰(zhàn)的時候，就被抓了。在獄中，我讀《心經(jīng)》，想找到以后的路怎么走。現(xiàn)在，我想，大概會在這里終老。余淼當(dāng)初對我說，又不是只有我一個法刺。我也從來沒想過自己有多偉大。不過，怎么說呢……”</br></br>“人在江湖，身不由己？”</br></br>“呃……大概也可以這么說吧。”</br></br>我突然看到張佳臉上一片羞紅，猛然意識到，剛才那么嚴(yán)肅的話題，讓我不自覺地向她靠近。自己也羞愧萬千，急急跳了回去。</br></br>兩人無語不過幾秒鐘，卻像幾個世紀(jì)一樣漫長。總算，我順利接過話題，道：“如果真的在像我說的世界，你想做什么？”</br></br>凝視著她美麗如同此水的雙眸，我看見了一絲欣喜，夾雜著憧憬，轉(zhuǎn)而成了憂慮，進(jìn)而化作哀怨……眼眶里出現(xiàn)了兩滴水珠。難怪人們說，比光速更快的就是人的思緒，轉(zhuǎn)瞬間從天堂墜入了地獄。</br></br>“喂，你看，這條魚好像很呆。要不要抓它？”我總算明白什么是弱肉強(qiáng)食。本來魚兒自由自在地活在自己的天地，因為現(xiàn)在這個男子要打斷岸上女孩的傷心事，只有犧牲它們的幸福了。</br></br>“不要了。我們又不吃。讓它們快樂地活下去吧。”張佳輕輕抹去流出的眼淚，放了這些魚兒一條生路。</br></br>我本就不想無謂地殺生，碰上一個善解魚意的女孩，也是一件舒心的事。閉上眼睛，開始享受水流。太陽已經(jīng)升到老高，水溫也慢慢變得合意，如此佳境，若是有好茶可供品聞，妙文可供賞析，那真的是神仙一般的日子啊。</br></br>正當(dāng)我深深沉浸在幸福中時，突然感覺到一股猛烈地殺氣。心中一驚，有些害怕，反復(fù)念了幾遍“般若波羅蜜多”之后，才冷靜下來，環(huán)顧四周。張佳是戰(zhàn)士，又是女性，雖然級別不高，但也足以捕捉這股突來的殺機(jī)。</br></br>“過來！”我輕聲喝道。敵暗我明的時候，最好就是所有戰(zhàn)力集中一起，雖然容易被人一網(wǎng)打盡，不過反抗時的力度也大。倉猝之間，我忘記自己是個廢人。</br></br>張佳出來的時候，曾堅持要穿盔甲，帶武器。不過被我阻止了，理由是光天化日之下，即便是黃山野嶺，也不一定會有什么危險，何況路程又不遠(yuǎn)。最后張佳妥協(xié)，只著便衣，不過她堅持要帶上她的闊劍，我也就隨她了。</br></br>現(xiàn)在看來，女性固執(zhí)一點也不是什么壞事。我們的敵人等級不是很高，但是超過張佳。光是如此，兩人合力，還有一戰(zhàn)的把握。不過他的殺氣，是純粹的殺氣，這才是讓我害怕的地方。只有不把生命當(dāng)回事的人和野獸，才能發(fā)出這么純的殺氣。</br></br>張佳已經(jīng)走到我身邊，我也往前迎了迎。水到張佳的胸口處，我們站定。等待敵人現(xiàn)身。這也是我的目的，只要在水里，即便是隱身的敵人也不可能無聲息地靠近我們。即便對方是個法師，我們潛入水中也勉強(qiáng)可以暫避。</br></br>岸上久久沒有聲音，不過我仍然可以感覺到那股殺氣，沒有消弱，甚至更強(qiáng)了。青樹翠蔓，原本人間仙境的福地，透著陣陣殺機(jī)。我放開神識，去體驗自然的生機(jī)，努力找出不和諧的所在。終于，一堆長草中，有個匍匐的身影，就是他吧。</br></br>張佳也鎖定了方位，我們現(xiàn)在只是等他進(jìn)攻。我估計他是一個浪人或者武士，否則也不會被一潭淺水阻住。等在水中的確多了一道屏障，不過也更耗戰(zhàn)力。若是一直對峙下去，我們可能不戰(zhàn)自敗。</br></br>我屏氣入水，撿起一塊石頭，用力朝草叢扔去。希望能逼他現(xiàn)身，若他能自動離開那就更好了。那沉悶的聲音表明，石頭打在了他身上。現(xiàn)在就是看他的表現(xiàn)了。</br></br>一團(tuán)花影從草叢里竄起，兩個起落，已經(jīng)到了剛才張佳玩水的地方。對方居然是一頭花豹。或者說是像花豹的動物，因為在我的常識里，花豹的牙齒不會像劍齒虎一樣露出嘴唇那么長。而且，大型貓科動物的瞳孔是黃綠居多，決沒有血紅色的。</br></br>現(xiàn)在，那雙血紅的瞳孔就充滿殺意地怒視著我們，喉嚨處發(fā)出陣陣低喉。我知道，以前家里養(yǎng)的貓咪也常常這樣威脅我，隨之而來的會是爪抓牙咬。這只大貓估計也會這么做吧。</br></br>“有把握贏嗎？”我問張佳，現(xiàn)在她是唯一的火力。</br></br>“沒有。不知道它的戰(zhàn)力如何。我從來不招惹這么大的動物。”</br></br>我差點立刻倒下，這種動物就算大？看來要不是水的關(guān)系，我們已經(jīng)被吃掉了。當(dāng)人對自己沒有信心的時候，是不可能發(fā)揮出真正的實力。</br></br>“喂，為什么打我耳光。”</br></br>這個突如其來的問題讓張佳愣了愣。其實，我已經(jīng)找到了辦法，一部電影讓我想起了避免血戰(zhàn)的捷徑。所以，當(dāng)張佳發(fā)愣的時候，我已經(jīng)繞到了她正面，盯著花豹的紅眼睛。</br></br>那部電影叫《森林王子》，是父親唯一一次帶我去看的電影。影片的最后，主角與一只食人巨虎對峙，一場血戰(zhàn)迫在眉睫。但是鏡頭一轉(zhuǎn)，巨虎居然退讓一邊。主角抱著他的公主揭露謎底：“因為它認(rèn)為我是同類。”</br></br>雖然是部很三流的電影，不過現(xiàn)在卻救了我。那么單純的殺氣我發(fā)不出來，因為我無法真正消散心中的恐懼。但是我的精神力可以發(fā)出比它強(qiáng)數(shù)倍的煞氣，只要告訴它，我們不是它的食物，它自然就該離開。</br></br>武炳坤的藥很有效，我自己都嚇了一跳，以前的我，精神力絕對不會這么強(qiáng)。但是這不值得高興，我犯了一個常識性的錯誤。本以為只要不施法就沒有什么危險，但集中精神和那個畜生的殺氣對抗，根本上和施法的性質(zhì)一樣。</br></br>花豹受到打擊，開始往后退卻。該停了，我沒有必要拿自己的神志冒險。我感覺到精神力開始波動，并不是很劇烈，或許我能夠操縱它們。我開始努力控制那股揉和著銀色和黑色的洪流，它在沖擊我的大腦。</br></br>結(jié)果當(dāng)然只是我一錯再錯。我根本沒有能力控制這么強(qiáng)大的精神力，幻境在我眼前展現(xiàn)。滿地狼藉的戰(zhàn)場，全是殘缺的肢體；熊熊燃燒的房屋，里面是我的藏書和親人；余淼一次又一次拿匕首扎我的胸口，武炳坤則在一旁冷笑；童話的伙伴全都棄我遠(yuǎn)去，齊聲呵斥我是個廢物……</br></br>我知道自己在怒號，但是我聽不見自己的聲音。我也知道自己在橫沖直撞，但是我看不見任何景色。黑暗中似乎有我的敵人，我攻擊他，但是看不見他的身影。他也攻擊我，但是我感覺不到疼痛……</br></br>時間再次離我遠(yuǎn)去。又不知道過了多久，莊嚴(yán)的佛號開始在我腦海中回蕩，我的意志開始回復(fù)，身體再次回到我的掌握。</br></br>眼睛還睜不開，不過我能感覺到陽光的存在。它駐在我的眼皮上，整個世界都是紅的。周身上下疼得厲害，我不知道剛才做了什么，希望不要傷害到張佳。估計也沒有傷害到她，一只柔柔的手，帶著水，在我身上游走。張佳在為我清理剛才的傷痕。</br></br>總算可以睜開眼睛了，不過我寧愿不要睜開。外面的世界和幻境機(jī)會沒有什么差別，滿地的狼藉，動物的內(nèi)臟拋了一地，那只花豹被人活生生撕裂。我不相信是我干的，我不可能有這樣的力量，太可怕了。</br></br>張佳按住我道：“別動了。你剛才太嚇人了。居然和魔獸肉搏！你以為你是誰？”</br></br>被她一按，背又敲在地上，一陣劇痛襲腦，差點暈過去。每次心跳都能帶來胸口的陣痛，手臂完全沒有知覺。張佳說我和魔獸肉搏？看來發(fā)狂的時候太恐怖了。幸好對手是花豹，如果是張佳呢？</br></br>我很害怕，迄今為止，從來沒有跡象表明我的發(fā)狂能受到控制。上次發(fā)狂是被武炳坤刺激，再上次是因為嚴(yán)凌的茶香。萬一張佳哪天不小心刺激到我，我控制不住怎么辦？我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能算是一個完全的人類了，我還是一頭沒有理智的野獸。</br></br>“我沒攻擊你吧。”</br></br>“那倒沒有，不過我被你嚇壞了。花豹都要逃了，你抓著人家的尾巴把它拉回來，而且還扯斷了。和它肉搏的時候，你的吼聲比它還大，其實它就像是被你玩死的一樣。爪子抓到你你都不松勁的。你還咬了它……”</br></br>難怪嘴巴里很難受，原來是它的毛……</br></br>“這下你怎么回去？我又不是醫(yī)生。你現(xiàn)在連坐都坐不起來。”</br></br>“血都止住了吧？”</br></br>“嗯，你別動，剛才止住的。你暈了好一會呢。”</br></br>“你會搭簡易的茅屋嗎？”</br></br>“我暈，我怎么會啊？”</br></br>“呵，別暈了，你再暈我就活不了了……”</br></br>現(xiàn)在才有了氣若游絲的感覺，說話都累得很，嘴也很干。</br></br>“水，謝了。”</br></br>“哦。”張佳走近石潭，用手掬來一捧水，大多灑在了我臉上，只有幾滴落在嘴唇上。我伸出舌頭舔了舔，嘴角上揚(yáng)，略表感激之情。</br></br>“不懂就不要笑。受重傷，萬一傷到了內(nèi)臟，大量飲水會死的。我故意不讓你睡著，讓你稍微潤潤嘴唇。”</br></br>原來她誤會了，不過算了，我沒有力氣解釋什么。現(xiàn)在的問題是我該怎么回到木屋，入夜之后，這里的血腥氣或許會引來別的魔獸，我還不甘心被吃掉。</br></br>看到張佳一臉認(rèn)真地幫我清理傷口，我問道：“你不怕我嗎？萬一我發(fā)狂了，你或許會和今天的花豹一樣。”</br></br>“怕，怎么不怕。不過你怎么會發(fā)狂的？”</br></br>“呵，你忘記武炳坤給我喝的藥了？”我舔了舔嘴唇又道，“我不是沒有精神力，我是精神力太過了。自己控制不了，就會發(fā)狂。”</br></br>“沒有什么辦法控制嗎？”</br></br>“或許有，但是我不知道。”</br></br>“也是，人呀，要靠自己的意志抵抗藥力也太困難了。否則那么多吸毒的早就戒了。對了，你怎么回去？你現(xiàn)在就像隨時會散架一樣。”</br></br>我要知道答案，現(xiàn)在也就不會那么煩惱了。這附近能找到醫(yī)生嗎？其實，我也認(rèn)識一個醫(yī)生，現(xiàn)在看來只有找她來了。</br></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