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唐西是被一陣急促的電話鈴聲吵醒的,她迷迷糊糊的睜開眼,打開手機一看,不知何時已經(jīng)到了下午三點,空蕩蕩的客廳寂靜的只剩下突兀的電話鈴聲。
“喂?”唐西剛開口才發(fā)現(xiàn)喉嚨沙啞的不像話,還伴隨著重重的鼻音。
“請問是唐小姐嗎?”
對面的聲音異常的熟悉,唐西眉頭微皺,奇怪賀蓮怎么會突然找上她。
“有事?”喉嚨處生疼,讓她不得不簡短的說話,唐西輕咳幾聲,心中涌起幾絲不祥的預(yù)感。
果然,下一秒賀蓮的話便讓唐西陷入緊張。
“我混入婚禮的事情……被傅總知道了,他現(xiàn)在懷疑水晶燈掉落的事情是你安排的,唐小姐,怎么辦?”
賀蓮的聲音斷斷續(xù)續(xù)的傳入唐西的腦袋里,讓本就亂糟糟的她,更加昏昏沉沉。她重新躺倒在沙發(fā)上,盯著頭頂?shù)奶旎ò澹竽X有一瞬間的空白。
傅恒安知道了水晶燈的事情……
他那么心疼溫州,今晚回來便會質(zhì)問她吧…
唐西苦笑,賀蓮的聲音逐漸帶上了哭腔,“怎么辦唐小姐,這件事情和我無關(guān),我不過只想拿到新聞而已!我也沒有想過事情會這么嚴(yán)重,你們現(xiàn)在是夫妻,他不會去法院告我吧?”
“不會,這件事不會牽連到你的…”此刻的唐西異常冷靜,她翻出之前傅謹(jǐn)言給她發(fā)的短信,神色微變,語氣淡漠:“你沒有告訴傅恒安之前的電話是我打給你的吧?”
賀蓮眉頭微皺,“沒有…”
唐西吐出一絲濁氣,揉著發(fā)疼的眉心,“那我來處理這件事,若是他在問起你,你便說之前給你打電話的是男聲,但是你并不認(rèn)識。”
“好的,謝謝唐小姐。”得到了肯定的賀蓮喜笑而出,放下手機掛斷了電話。
耳邊的嘈雜聲消失,手機反射出藍色的光芒映照在唐西的瞳孔之中,她盯著手機里的那條短信若有所思。
—若想要唐傅聯(lián)姻,便幫我做事。
這是唐西第一次做虧心事,但是她當(dāng)初根本就沒有想過傷害任何人,而傅謹(jǐn)言也是再三承諾水晶燈墜落不會傷害到任何人……但他沒有想到,唐西帶了記者,而傅謹(jǐn)言換了之前說好的水晶燈。
他們本質(zhì)上都是壞人。
唐西自嘲的輕笑,既然都已經(jīng)是壞人了,那便徹徹底底的做一個壞人吧。
至少在面對傅恒安時,她是心甘情愿的。
夜晚很快便來臨,時間在不知不覺中悄然流逝,唐西蜷縮在落地窗前,看著外面紛紛揚揚飄落的大雪。
大雪下了一整天,別墅的院子里都已經(jīng)積了厚厚的一層積雪。唐西將房子里的所有燈打開,或許只有這樣才能感覺到她不是一個人吧。
外面黑漆漆的一片,別墅身處郊區(qū),周圍的人這個時間正在和家人一起吃完飯或者看電視,所以異常清冷。
大腦的混亂感讓唐西感受不到自己餓不餓,只是覺得整個人像是怎么睡都睡不醒,腦袋也是越來越重。
不行,她可不能這樣和傅恒安對峙。
唐西強打起精神,起身去了衛(wèi)生間,涼水沖了沖臉后似乎清醒了不少。
她看向鏡子中的自己,或許是這幾天沒有休息好的緣故,眼下竟然出了些淡淡的烏青。
唐西立刻拿起洗手臺上存放著的護膚品,她可不要還沒等恒安眼睛治好之前就變成黃臉婆……起碼不等比溫州差才行。
她的沒有微蹙,小心翼翼的將護膚品擦在臉上,又拿起一張面膜,似乎只有這樣才能給她足夠的安全感。
唐西敷著面膜躺在床上,眼皮重到無力抬起,整個人仿佛陷入了混沌之中,不知不覺陷入了昏迷。
“唐西?”
傅恒安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唐西模模糊糊的睜開眼,臉上的面膜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jīng)掉在地上,她撐著床沿坐起身。
“你回來了?”唐西的心臟不規(guī)則的跳動著,臉頰紅丹丹的不知道是因為發(fā)燒還是心虛。
“嗯。”
想象中的狂風(fēng)暴雨并沒有來臨,唐西提起的心漸漸變得平靜,她站起身,“你吃過飯了嗎?我去給你做飯吧。”
“好。”
今夜的傅恒安似乎格外的聽話,唐西下了樓,措不及防的看到了站在客廳中央的趙助理,他沖著她露出一個公式化的微笑。
唐西剛剛變得平靜的內(nèi)心又不規(guī)則的跳動起來,這是暴風(fēng)雨之前的寧靜嗎?
她點了點頭,徑直走到了廚房。傅恒安下了樓,坐在了沙發(fā)上,電視機被打開,里面播放著窸窸窣窣吵鬧的聲音。
唐西做好第一道菜出來的時候,正好能看到電視屏幕上她和賀蓮有說有笑的進入酒店。
終于是來了嗎。
唐西深吸一口氣,心中準(zhǔn)備好所有的說辭在此刻都抵不過傅恒安那冰冷的表情,讓她的心里防線徹底破碎。
“恒安,你是不是有什么話和我說?”唐西想要坐到傅恒安身邊,卻被趙助理攔住身體,他擋在傅恒安面前,對待唐西依舊是彬彬有禮,但唐西此刻只覺得前后態(tài)度相差巨大。
“你這是干什么?”唐西挑眉看著趙助理,眼神帶了些許的寒意。
趙助理露出了以往談判時的假笑,“唐小姐,請您對傅總保持安全距離。”
呵,唐西嗤笑一聲,“我對我的丈夫還要保持安全距離?!你不覺得可笑嗎?”
趙助理抿唇看了一眼沙發(fā)上的傅恒安,語氣微帶無奈:“這是傅總的要求。”
唐西一愣,啞言失笑。
她轉(zhuǎn)身坐在一側(cè)的小沙發(fā)上,手腕撐著腦袋,整個人顯得格外憔悴。
“你做了什么,自己心里面很清楚吧。”半響傅恒安才緩緩說道,他面色微沉,整張臉都沒有什么多余的表情,讓人難以猜透他在想什么。
唐西深吸一口氣,聲音沙啞讓人忍不住心疼,“恒安,若是你對我有什么誤會,我都可以解釋,”
“賀蓮是你帶到酒店的對嗎?”傅恒安平靜的說道,但偏偏是這樣,越是讓唐西不安。
“是的。”
“你為什么要帶她進入酒店?”
“因為她是記者…”唐西紅著眼眶,慢慢的低垂下了腦袋。
“你為什么要帶記者去酒店!”傅恒安突然發(fā)怒,站起身子擋在了唐西面前,他的青筋暴起,不自覺的讓人感到害怕。
唐西的聲音帶著哭腔,像是嚇傻了般愣在沙發(fā)上,“你別這樣恒安,我害怕。”她喃喃,眼淚也順著眼角滑落。
此刻的唐西是真的害怕傅恒安,但是腦子卻異常的清醒,她知道現(xiàn)在說什么才是重點,怎樣做才能讓傅恒安平息怒氣。
她不能在引火燒身了……
趙助理看著痛哭流涕的唐西,忍不住心軟,“少爺……”
可他還沒有來得及說話便被傅恒安打斷,“我不這樣,你告訴原因好不好。”他緩緩的蹲在了唐西的面前,伸出手撫摸著唐西的臉頰,他的動作輕柔無力,仿佛是羽毛劃過。
但他的手是冰冷的。
“是傅謹(jǐn)言讓我?guī)ゾ频甑模f我要是按照他的計劃,便能夠嫁給你。”
唐西像是被蠱惑一般,又像是被威脅后嚇傻了一般,她哭著愈發(fā)的兇了。
“我知道錯了,恒安你原諒我好不好…但是我真的不知道水晶球會掉下來,他只讓我將賀記者帶進去就可以。”
她不知道后果會這么嚴(yán)重,也不知道傅謹(jǐn)言所有的計劃是什么,她就像一個無知的孩子,因為自己小小的貪念助紂為虐的幫兇。
在另一個角度看,她的確是無辜的。
傅恒安思量著唐西話中的真假,手上的力道不僅加重了幾分,唐西吃痛的倒吸一口涼氣,蜷縮在沙發(fā)的角落里。
這是他今天第二次聽到傅謹(jǐn)言這個名字了……
他說他是自己的弟弟……他的目的是復(fù)仇?
向來清醒的傅恒安此刻也被自己的想法嚇了一跳,但唐西怎么會和傅謹(jǐn)言扯在一起呢?
“你對賀蓮說,有一場好戲,難道你真的不知傅謹(jǐn)言在水晶球上做了手腳?”傅恒安站起身,絲毫不掩飾此刻對唐西的厭惡,他抽回了手,拿著帕子擦了擦。
唐西低垂下腦袋,掐著自己的大腿讓自己保持清醒,“我只是讓賀記者進入酒店,并沒有和她說什么,更不知道水晶球會墜落。若是我真的知道水晶球墜落,難道我會自己害自己,被水晶球砸中嗎?”
唐西的話字字有理,找不到絲毫的破綻,可傅恒安依舊不信。
“你拉著溫州站在水晶球下面,你篤定了我會救她!”
他愛溫州的事情人盡可知,唐西不會不知道,反而她那么聰明,恰恰會利用這一點。
“可是你愛溫州,我不愛你嗎?!”唐西不知道從哪里來的力氣,突的便站起了身,撕心裂肺的喊道。
他低估了她到底有多愛他。
“傅恒安,我愛了你整整七年!從你救我的那一刻起,從我見到你的第一面起,我是這個世界上最不會害你的人!”
唐西使出了全身的力氣,她緩緩走到傅恒安的面前,“我承認(rèn)我想嫁給你,我確實也與傅謹(jǐn)言有聯(lián)系,但是我真的不知道水晶球墜落下來會讓你失明,若是早知道,我寧愿失明的是我自己。我沒有理由去害溫州,誰都可以不信我但是恒安你不可以……”
唐西紅著眼眶,整張臉蒼白沒有血色,她的身子單薄,搖搖欲墜的像經(jīng)歷過摧殘的小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