排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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排除
馮溪的事情之后, 江潯有些擔心跟顧大哥的關(guān)系。
不過,好像顧大哥也沒說什么。
哎, 一個人要疏遠另一個人, 誰不是慢慢疏遠的?像顧大哥這樣在電話里一句話就能讓時云龍交人的大人物,更不可能露出端倪,興許哪天他一回頭, 發(fā)現(xiàn)跟大哥已是陌路人了。
江潯很珍惜跟顧守鋒的緣分。
但, 即便如此,他也沒有后悔過那晚為馮溪求助顧守鋒的事。像時云龍那樣的人, 是沒有底限的, 江潯不是什么貞潔清白的擁泵, 但如果那晚真的出事, 馮溪的命運會劃向怎樣的深淵, 那是不能想像的。
不說馮溪是孟春喜歡的人, 馮溪也是他的小學(xué)同學(xué)高中同學(xué),如果對馮溪的險境視而不見、束手旁觀,江潯會看不起那樣的自己。
縱時光回溯, 他依舊會做同樣的決定。
江潯是個很沉得住氣的性情, 他與顧守鋒的聯(lián)系依舊是克制的, 他給顧繁月補課也一如往常。
不過, 江潯把從顧繁月這里打聽時堰的主意暫且按下, 顧大哥幫他這樣的大忙,他不能這樣算計顧大哥的侄子。
時堰與顧守靜夫婦在網(wǎng)上能查到的有效信息并不多, 托時云龍的福, 讓江潯注意到時氏娛樂。時坤時云龍父子在網(wǎng)上的消息可是鋪天蓋地, 時坤時總尤其愛談及年輕時白手起家艱苦創(chuàng)業(yè)的歷史。
時坤時堰,還有時氏的總經(jīng)理, 時墨。
時墨是時坤的妹妹,也是娛樂圈有名的女強人。
時這個姓氏很罕見,看他們的名字皆是土字旁,一家人的可能性極高。
江潯對時家對顧守靜的興趣都不大,他唯一的關(guān)注都在時堰身上,這個大學(xué)時曾跟他媽媽談過戀愛的男人。
會是他血緣上的父親嗎?
真是讓人厭惡的猜測啊。
江潯想。
即便厭惡,江潯也不會逃避退縮。
何況,機會很快來臨。
在一次補習(xí)后,顧繁月邀請江潯參加自己的生日宴。江潯收拾著書本,“都是你們同齡人,我這把年紀會有代溝吧。”
“你也只大我一歲好不好,怎么說的跟老頭子似的。除了同學(xué),小叔也會在,還有就是姑媽一家。來吧,江潯,咱們也是朋友,對不對?”
“顧大哥要回國了嗎?”
“小叔說回來給我過生日。”
“你要覺得合適我就來。”江潯笑著應(yīng)下,網(wǎng)上沒有顧守靜家庭出身的更多信息,只有一種可能,故意隱藏了。江潯隱隱有種感覺,這也許是個能見到顧守靜與時堰的機會,畢竟眼見為實。
“有沒有想要的生日禮物,要惠而不費的。”
“你人來就行,不用帶禮物。”
“要不要穿正裝?”
“不用不用,又不是我小叔的生日宴。我生日宴都隨便。”
江潯畫了幅顧繁月喜歡的海賊王的畫給他,顧繁月喜歡海賊王,江潯畫畫的水準只是一般,卻也頗費功夫,上色就用了四個小時。
所有看過的動漫中,江潯最不能欣賞的就是海賊王,路飛的帽子造型與他的審美存在巨大偏差。
顧繁月的生日宴開在顧守鋒的別墅,江潯認識的人除了顧繁月也就一個顧守鋒,結(jié)果剛到就被顧繁月拉著去認識他的同學(xué)。
幾個女同學(xué)七嘴八舌的感慨,“真的是學(xué)霸學(xué)長啊。”
“比網(wǎng)上照片更帥。”
“皮膚真的這么好,學(xué)長你平時用什么護膚品?”
江潯睨顧繁月一眼,他可算知道顧繁月為什么一定要他來參加生日宴了。江潯在網(wǎng)上小有名氣,李清晨每星期都會拍一組他的照片,微博上還有演藝公司私信他之類的。江潯是靠臉出的名,因為他A大背景,高考省狀元加持,他粉絲也有幾十萬。
“學(xué)長有微信沒?加我吧。”
“我也要加學(xué)長。”
江潯拿出最溫柔的笑容,做個安撫的手勢,“學(xué)妹們先等等,我先去跟長輩打聲招呼,咱們一會兒再說話好不好?”
江潯不相信自己在網(wǎng)上能有人盡皆知的名氣,不必問也知是顧繁月跟同學(xué)特意炫耀顯擺過什么。他直奔顧守鋒,顧守鋒遞給他一杯水,“很受歡迎。”
“我陪顧大哥說話。”他的目光自然的而然在與顧守鋒說話的一男一女臉上輕輕掠過,兩人的資料并不陌生,男人斯文清瘦,女士艷美強勢,正是時堰顧守鋒夫婦。江潯臉上適時露出些許尷尬,“要是打擾的話,我自己消譴也一樣。”
“沒關(guān)系。這是繁月的姑姑、姑父。”
“顧女士,時先生。”江潯看向時堰,“我在A大念書,校友錄的墻上曾看到過時先生的照片。顧女士也是企業(yè)界名人,曾有幸在網(wǎng)上讀到過您的新聞,聞名不如見面。”
顧守鋒對姐姐姐夫介紹,“這是江潯,繁月的補習(xí)老師。”
“原來你就是江潯啊,聽說過,還和云龍為個女孩子鬧出過矛盾,是不是?”
看來顧女士聽說的不只他為顧繁月補習(xí)的事。
江潯坐在顧守鋒身邊,笑笑沒說話。
顧守靜雙腿交疊,高跟鞋鑲的一圈碎鉆折射出高人一等的灼烈光芒,“你們還年輕,哪里見識過外頭險惡。如今專有那些家境尋常只憑一張臉討生活的年輕人,遇到個有錢的冤大頭,男男女女就扒了上來,全都想著一步登天。云龍到底年輕識淺,不留神就中了別人的圈套,鬧出這樣的誤會。我看小江你也不大,以后可得當心。”
“顧女士說的是,金玉良言,我記住了。不過,我同學(xué)不是那樣的人,顧女士誤會了。”江潯遞個桔子給時堰,一臉關(guān)切,“時先生吃水果,怎么突然臉色不大好,是哪里不舒服嗎?”
顧守靜還不覺什么,顧守鋒已是眉峰微動,瞟了江潯一眼。江潯朝他笑笑,顧守鋒心下笑罵,臭小子,還學(xué)會指桑罵槐了。
時堰出身平常,娶顧守靜也是高攀,性子一向有些孤僻。
時堰是個有些瘦削的中年人,身上書卷氣淡淡,“讀什么專業(yè)?”
“歷史。”
“很不錯的專業(yè)。”時堰說。
顧繁月過來找江潯過去一起玩兒,江潯敲他頭,“你還敢來找我。”
“求你了,江潯江大哥,快去吧。好幾個同學(xué)想跟你說話。你不去,她們就過來了。”
江潯瞪他,過去跟女孩子們打招呼,微信是不能加的,避嫌。不過,女孩子仍是興致不減,圍著江潯,連江潯有沒有女朋友都問到了。
江潯好容易脫身到室外透氣,時堰也在室外,指間虛虛夾著香煙,身前圍欄放著只水晶煙灰缸,里面已有幾個按熄的煙頭。
聽到動靜,時堰略一偏頭看向江潯,江潯食指抵唇做個噤聲的手勢。時堰眼中露出一絲笑,捻熄指間的煙。
“我在老家讀高中時同學(xué)們都是卯著勁準備高考,沒想到A市女孩子這樣活潑。”江潯擦擦額角細汗。
“他們平時功課也忙,不過現(xiàn)在是網(wǎng)絡(luò)時代,孩子們成熟都早。”
“學(xué)長你們那時候不一樣吧。”
“我們那時保守青澀。”時堰有些懷念。
江潯沒錯過他的神色,很輕松的說,“我在電視上看,大學(xué)也有舞會,也能談戀愛的。”
時堰帶了絲長輩的調(diào)侃,“嗯,你要是帶女朋友過來,今天就不會難脫身了。”
涼風拂過,遠處花樹落英繽紛,空氣中洋溢著草木清香,江潯拂了拂流海,側(cè)過臉對時堰一笑,“天氣真好,這風真舒服。”
媽媽在大學(xué)時照片都是習(xí)慣拂起流海露出光潔的額頭,江潯則習(xí)慣流海垂落眉眼間,他與媽媽的額頭眼睛非常相像。江潯回頭笑望的那一剎,時堰的眉心忽然蹙了一下,脫口問江潯,“小江你是哪里人?”
“H省。”
“我以前,有位同學(xué)也是H省人。”時堰眼眸中流露出懷念,“也是姓江。”
“說不定八百年前是一家。”江潯不在意的隨口應(yīng)一句,從口袋里摸出兩塊巧克力,遞一塊給時堰。時堰搖頭,拿起煙灰缸。“午餐應(yīng)該快開始了。”
“我來。”江潯很自然的從時堰手中接過煙灰缸,“學(xué)長是我長輩,這些事我來做。”
“麻煩你了。”時堰習(xí)慣被人服侍,并沒有拒絕。
大家中午在室外草坪用餐。
江潯不想跟小朋友湊熱鬧,端著一盤食物去顧守鋒那邊,自我介紹,“家境尋常只憑一張臉的在下。”坐在顧守鋒對面,“有權(quán)有勢的冤大頭顧大哥。”
顧守鋒笑,“你這張嘴,真夠刻薄的。”
“先逗你笑笑,省得你再說我。”
顧守鋒看他,“難得還有自知知明。”
“我總不能憋死啊。”江潯切著烤的鮮嫩的小羊排,他刀叉用的一般,顧守鋒實在看不過去,端過來幫他切了,“你對我家的情況還挺熟啊。”時堰的出身在顧守鋒這個地位的人不是秘密,但江潯知道就有些奇怪了。
“只限于時學(xué)長。”江潯說,“我媽媽年輕時也是在A大讀的大學(xué),我曾聽媽媽的同學(xué)說起過時學(xué)長。我對顧女士知道的更多一些,那天去會所路上我在出租車上就用企業(yè)APP查時云龍,順帶查了一下時氏影視,時氏董事長叫時坤,顧女士是時氏影視的大股東。顧大哥你和顧女士的名字一看就像親戚。時坤的姓氏名字都很特別,從名字也能知道跟時學(xué)長是親戚。拜時董事長時常講他的創(chuàng)業(yè)史所賜,網(wǎng)上通稿訪談沒有一篇不提到他白手起家的事的。白手起家之前,肯定一窮二白,要不怎么能叫白手起家?”
“你有沒有查過我?”
“真沒有。很多次想查,按捺住了。”江潯叉塊小羊排慢慢吃掉,“對顧大哥,需要一點想像空間。”
“這是為什么?”
江潯唇角翹起來,眼睛看顧守鋒一眼又垂下去,“這個不能說。”
“還有秘密哪。”
“反正不能告訴你,太丟人了。”
江潯那種眼睫垂落唇角帶笑的羞澀模樣,讓顧守鋒也不禁一笑,“不能說就不問你了。我?guī)湍忝Γ悴淮蛩阒x我嗎?”
“想過了。以后我要更用心的給繁月補課,爭取能讓他考上A大同類本科。”
顧守鋒好笑,“這么說你以前沒用心。”
“當然用心了,不過顧大哥對我這么好,再怎么用心也不為過啊。”
“少來。這是感謝繁月,不是感謝我。”
“那能怎么謝你啊。你又什么都不缺,我總不能路上買二斤蘋果謝你。”
“繁月也什么都不缺,你不還送他一幅畫,重在心意。”梧桐花串隨風搖動,顧守鋒逗江潯,“先聲明,我不撿別人剩下的,畫之類的就免了。”點評江潯的畫,“畫的稀爛,也就是畫個漫畫人物了。”
“我才畫一年多,有這個水準已經(jīng)不錯了。我們漫畫社的社長都夸我進步飛速。”
“這話你信就行。”
江潯心道,顧大哥還說我刻薄,自己也刻薄的不行。江潯突然靈光乍現(xiàn),“我知道送顧大哥什么了。等下次過來,我?guī)Ыo顧大哥,包管顧大哥特別驚喜。”
江潯雙眸靈動,滿滿的靈秀幾乎撲面而來。顧守鋒不覺莞爾,“叫你說的我現(xiàn)在就有些好奇。”
“現(xiàn)在說了驚喜就沒了。”
“你下次來可見不到我,我后天要出國,會在國外停留一段時間。”
“顧大哥你這次回來就是為了給繁月過生日啊。沒關(guān)系,等你回來再帶給你也一樣。”江潯有些惆悵,“真有些舍不得,其實也不是經(jīng)常見顧大哥,以前我還覺得二次元就很好,但是,見面后就不會這樣想了。有的人,太親近反會失去好感。顧大哥不一樣,我每次見到你都希望自己能更好,我從來沒有這樣崇敬過一個人。”
江潯自我感慨一番,聞到烤肉香,立刻拋開感慨,“顧大哥,我去幫你拿烤肉。”
顧守鋒哭笑不得,江潯已經(jīng)跑烤肉邊兒上去了。
顧守鋒想,他也很少喜歡誰像喜歡江潯這樣,不知是不是江潯太會拍馬屁的緣故。
不一時,江潯就拿回一盤烤肉,一盤沙拉。
江潯雖然無肉不歡,也要適當吃些蔬菜的。
顧守靜夫妻午飯后就走了,顧守鋒則是一直在家,等顧繁月的小朋友都散了,江潯……一直留到吃晚飯。
他美其名曰要多陪陪顧大哥,其實他也是真的這樣想,所以他吃過晚飯才告辭。
臨走前,顧大哥送他一大盒巧克力,“給你的禮物。”
從顧大哥的目光里,江潯知道顧大哥了解他的擔憂、明白他的患得患失,他有些酸澀的感動,接過巧克力時清一下喉嚨說,“下次再給顧大哥回禮。”
“好。”顧守鋒摸摸他的頭,讓司機送江潯回學(xué)校。
坐在車上時,江潯給顧守鋒發(fā)了一條微信:曾經(jīng)擔心會失去你,幸好沒有失去你。
顧守鋒給這兩句話肉麻了一下,不過,他明白江潯的意思。江潯是個很有分寸的小孩兒,他們認識幾年,江潯在微信上都只是說些自己的日常,更多的時候拿他當長輩,遇事不決時希望聽一聽他的建議。江潯從沒有因為現(xiàn)實中的事打擾到顧守鋒分毫,會所那件事,如果不是萬不得已,顧守鋒相信江潯不會給他打電話。
江潯也明白,這樣做可能會讓顧守鋒疏遠他。
不過,江潯依舊是做了。
顧守鋒問:如果失去我,會可惜嗎?
江潯:你是我精神世界的標桿。
顧守鋒笑:壓力莫名有點大。
江潯:顧大哥你不用有什么壓力啊,這是我的事。
這話頗有些我喜歡你與你無關(guān)的意思,顧守鋒笑回:你也是我精神世界的小朋友。
江潯唇角不自覺的上揚,真是的,微信聊天竟也會讓人這么開心,我果然是顧大哥的腦殘粉啊。
顧大哥的腦殘粉第二天便將時堰抽過的煙頭與自己兩根帶有毛囊的頭發(fā)送到醫(yī)院的親子鑒定中心,他要知道的誰是自己父親,這是最直接的辦法。
想到時堰的眼神,這么多年了,還記得H省的同學(xué),時先生究竟是長情還是生活不甚如意一直在懷念當年意氣風發(fā)的時光呢?
江潯不得而知。
拿到親子鑒定結(jié)果后,江潯松了口氣。
不論當年發(fā)生過什么,他都不愿意自己的父親是這位時先生。
幸好不是。
下一個目標,那位媽媽大學(xué)時焦不離孟的好友王安娜王阿姨。
潯陽江頭。
江潯提前微信同方叔叔約了五一到訪的時間。方叔叔回道:五一我們定了去瀘沽湖旅游的行程,三號回家,這是家庭地址。
江潯又問:王阿姨的身體還好嗎?
方叔叔:身體已經(jīng)沒問題。只是她一直不愿意再回憶舊事,但長久將舊事埋心中也是一種逃避的壓抑。你現(xiàn)在已經(jīng)長大,很成功,她看到你應(yīng)該會欣慰。
江潯道:如果有任何能幫助王阿姨的地方,方叔叔請直接告訴我。
方叔叔:你的成功就是對她最大安慰,謝謝你成長的這樣好。期盼你的到來。
結(jié)束對話后,江潯定好五一的票。
不過,五一之前還有另外一件事要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