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第54章
竟革支了支耳朵, 忙拉著妹妹跳開。
墳上的土呼啦啦往下陷,坑越來越大, 竟革拽著秧寶連連后退, 腳前的土、一旁的墳頭不斷被它吞噬,等一切停止,兄妹倆眼前已是一個巨坑。
“竟革、秧寶——”顏東錚打著手電筒找來了。
兄妹倆一激機(jī)靈, 扭頭朝后喊道:“爸爸,我們在這。”
“爸爸, 墳塌了!”
墳塌了?!
顏東錚四下一照才發(fā)現(xiàn)這是一片荒灘,附近大大小小地堆著無數(shù)個墳頭。
有的時間過長, 年代久遠(yuǎn),土包小的都快沒了。
顏東錚加快步伐, 很快走到了兒女身邊。
“爸爸, 你看。”秧寶指了指前面巨大的土坑。
顏東錚拿手電一照, 凹陷的土層里, 隱約散露著腐爛的棺木和森森白骨, 以及陶罐之類的陪葬品。
竟革扇扇鼻子,說不出來的一種怪味,很不好聞:“爸,臭的。”
嗯,是什么在泥土里漚得久了,腐敗了。彎腰抱起秧寶,顏東錚拍拍兒子的頭:“走了,回家。”
天色已晚, 操場上的大人孩子基本已經(jīng)散去, 只張晨、沐卉、顏明知和懿洋還在。
見顏東錚把人找回來了, 張晨長松口氣, 扭頭跟顏明知、沐卉告辭,一溜風(fēng)跑出操場回家了。
顏東錚把秧寶遞給沐卉:“你先帶懿洋他們兄妹回家,我跟爸去趟江校長家。”
“有事?”沐卉伸手接過閨女。
秧寶攬著沐卉的脖子,心有余悸道:“墳塌了,塌了一個好大好大的洞。”
顏明知瞅眼顏東錚他們過來的方向,那里他知道,早年的爛泥灘,亦是亂葬崗,埋葬了不少無故死去的貧苦百姓、難民和孤兒:“有什么嗎?”
“我拿電筒照了下,發(fā)現(xiàn)土層里散落著不少陪葬。”
“陪葬?!”顏明知琢磨了會兒,“看風(fēng)水,這里不應(yīng)該埋有古墓啊。”他知道徐匯區(qū)下面埋著大量的明代墓葬群,那兒風(fēng)水不錯,土層也干,不像這兒原是一個積水灘,棺槨埋下不久就漚爛了,稍稍懂點(diǎn)常識的大戶人家都不會將自家親人埋葬于此。
顏東錚也不清楚:“跟江校長說一聲吧。”
顏明知點(diǎn)點(diǎn)頭,隨兒子往校長家走。
沐卉帶著三個孩子回家。
江校長聽聞,當(dāng)即叫了幾個校工隨顏東錚、顏明知去了墳地。
陡然塌了個大坑,任誰一想都知道下面必然有一個洞或是墓室。
怕直接下去有危險(xiǎn),留幾個人在上面,顏東錚腰上系著麻繩,拿著手電、鐵鏟,隨江校長和兩個校工拽著麻繩小心地下了坑。
沒下多遠(yuǎn),顏東錚便在泥土和腐爛的木渣子里撿拾了個玉,用手套仔細(xì)擦擦,顏東錚舉著手電照著辨認(rèn)了下,這是個玉璜,兩端似獸首,尖耳、有水滴形的眼睛,嘴部是鋸開的一條縫,璜面有凸起的螺旋谷紋,與戰(zhàn)國的玉璜極像,可顏東錚知道這不是戰(zhàn)國的物件,若是沒有看錯,該是漢代的東西。
拿帕子包了遞給江校長,顏東錚打著手電四下又看了看,隨之撥開土層,取出一柄寫著“五子登科”銹跡斑斑的銅鏡。
這個江校長認(rèn)識,明代的物件,可惜氧化的厲害,已看不出本來面目,也不知道能不能修復(fù)。
“江校長。”一名校工遞來個缺口的罐子。
江校長拿衣袖仔細(xì)擦了擦,沒認(rèn)出來是哪個朝代的:“東錚,你來看看。”
顏東錚脫下手套,打著電筒照了照:“胎質(zhì)堅(jiān)致,釉面青亮光潤,印有水波紋,看著像是三國時期的越窯瓷。”
說話間,另一名校工遞來幾枚清康熙時代的制錢,
漢代、明代、三國、清代,這根本不是什么古墓,而是一個藏寶洞。
顏東錚跟江校長對視一眼,沒在探查,帶上東西,喚了兩名校工,拽著麻繩上去。
讓幾人守著,江校長帶上東西急匆匆去辦公室打電話。
很快市局的兩位領(lǐng)導(dǎo)帶著文化局的幾位老先生來了,不過片刻,警局也來了十幾位。
交接后,顏東錚剛要扶著父親回家,一位隨領(lǐng)導(dǎo)來的老者叫住顏東錚:“方才聽江校長說,漢代的玉璜、三國的那個瓷罐都是你認(rèn)出來的?”
顏東錚點(diǎn)點(diǎn)頭:“我比較喜歡隋唐以前的玉飾和瓷器,在農(nóng)場時有雨季,閑來無聊就想辦法找了這方面的書籍來看,看得多了,多少有點(diǎn)心得。”
“哦,說說西晉瓷器有什么特點(diǎn)?”
“西晉瓷器以越窯為代表,胎體普遍比三國時略厚、色灰……”
老者不住點(diǎn)頭,等他說話,爽朗一笑:“我姓任,過來給我打個下手。”
顏明知拍拍兒子的肩:“去吧。”
顏東錚微一頷首,偏頭叮囑父親道:“天寒路滑,你走慢點(diǎn)。”
“好。”
翌日一早,消息就轉(zhuǎn)遍了家屬院。
現(xiàn)場已經(jīng)封鎖,卻還是不斷地有人跑過去觀看,說是清理出了很多陶罐、石像、玉飾、銅鏡、銅錢和鐵皮箱子等。
顏東錚直到天亮才歸,身后跟著田警官。
他過來尋問秧寶、竟革發(fā)現(xiàn)土坑的經(jīng)過。
兩個孩子還沒醒,只懿洋坐在沙發(fā)上,拿著熱毛巾敷臉,昨天臉上還只是有些紅腫青紫,現(xiàn)下已是一片烏青、腫的嚇人。
沐卉方才看了,竟革也是,秧寶的下巴有點(diǎn)發(fā)炎。
顏東錚帶著人一進(jìn)屋,沐卉就忍不住抱怨道:“那幫小子下手也太狠了,你看把懿洋打的,今天還能出去見人嗎?”
田警官打量眼懿洋笑道:“跟人打架了?”
“可不,昨天跟人在操場上干了一架。”沐卉沖了兩杯姜茶,一杯給田警官,另一杯遞給顏東錚。
顏東錚脫下外穿的大衣,洗了洗手,端著杯子喝了口:“我方才在樓下見張晨、小胖,不比懿洋臉上的傷輕。”
說罷,他低頭仔細(xì)觀察了下顏懿洋的臉:“是有點(diǎn)嚴(yán)重,等會兒去人民醫(yī)院看看。”
“沒事。呲~”嘴角昨天也挨了一拳。
“田警官還沒吃飯吧,在這吃。”沐卉說著,去臥室喚秧寶起床。
秧寶昨天跟爺爺、媽媽和哥哥一起守夜,凌晨一點(diǎn)才睡,這會兒困得睜不開眼,不想起。
沐卉一叫,她就跟只毛毛蟲似的往被窩里鉆鉆。
“行了,快起來,家里來客了。”
秧寶撩開被子一角:“誰呀?”
“田警官,”顏東錚進(jìn)來道,“找你和竟革呢。”
秧寶翻身坐起,張嘴打了個哈欠,揉了揉眼:“找我和小哥?”
“嗯,問問你和竟革昨天發(fā)現(xiàn)墳坑的經(jīng)過。”顏東錚說著,抱起閨女,給她穿衣,大年初一,里里外外一身紅。
頭發(fā)梳成小辮拿紅頭繩系著。
沐卉見此,轉(zhuǎn)身去次臥叫竟革。
秧寶站在大衣柜前,對著衣柜上的鏡子左右照了照:“爸爸,那坑里都有什么呀?”
“古董、手榴彈和成箱的黃金。”
“怎么會有手榴彈呢?”秧寶不解道,“不是古墓嗎?”
“箱子里有一份日文清單。”
秧寶腦子一轉(zhuǎn):“鬼子打劫來的古董。”
“嗯,戰(zhàn)敗時,走得匆忙沒有帶走。”顏東錚牽起閨女的小手,帶她去洗手間洗漱,“昨晚,爸爸認(rèn)了個師傅,姓任,博物館的館長,等會兒,你和哥哥隨我給老人家拜個年。”
沐卉推著竟革從次臥出來,聞言問道:“人還在學(xué)校嗎?”
“嗯。”
“怎么沒請來吃個早飯?”
“坑底還沒有清完,他不愿意離開,江校長已經(jīng)讓食堂送了些吃食過去。”
“哦。家里熬了雜糧粥、熱了包子,等會兒拿食盒裝些帶去,大冷的天,還是家常飯更合胃口。”
“行。”顏東錚四下看了看,“爸呢?”
“去隔壁了。”跟韓教授說話呢。
懿洋一叫就回來了。
沐卉端了早餐上桌,招呼田警官吃飯。
吃完,幾句話就把事說清了。
顏東錚拎上食盒,帶上三個兒女隨田警官去墳地。
小孩子不讓靠近,任老出來,接過顏東錚遞來的溫毛巾擦了把手臉,看向三個小家伙:“臉怎么了?”
顏東錚掃眼好奇看向任老的竟革、秧寶,和微微低了頭有點(diǎn)不自在的懿洋:“昨天跟人打架了。”
“打贏了嗎?”
竟革胸脯一挺:“當(dāng)然!”
“三打十七,”秧寶自豪道,“我們贏了哦。”
任老哈哈笑道:“不錯。叫什么?”
顏東錚挨個兒介紹:“懿洋,老二竟革,小的這個叫秧寶。”
“秧寶?沒大名嗎?”
有,顏東錚取名“熙華”。
回來后,顏明知怕名太大,孫女壓不住,改為“代萱”。
任老笑道:“可是‘《詩·衛(wèi)風(fēng)》焉得諼草,言樹之背。’里的這個‘諼’?”
“是草字頭的‘萱’。”
哦,那意思一樣。
“代萱,名不錯。”任老撫了撫須,笑道,“小娃有你這個父親在,一生自是貴不可言,無需保護(hù)太過。”
“是,承您吉言。”顏東錚微微躬了下身,讓三個小兒跪下磕頭,給師公拜年。
不等人跪下,任老已將三個娃娃攬?jiān)诹藨牙铮骸笆裁茨觐^了,還在意這些繁文縟節(jié)。”說罷,掏了三張嶄新的大團(tuán)結(jié),塞進(jìn)三人兜里——方才特意找人換的。
得了錢,竟革的小嘴可甜,一口一個師公,哄得任老眉開眼笑。
沒多待,任老吃完飯,顏東錚就讓懿洋帶著竟革、秧寶回來了。他留下,繼續(xù)給任老打下手。
本來說好的上午去陸家拜訪,這下他是走不開了,十點(diǎn)多,沐卉拎著禮物,帶著兄妹仨坐小烏龜車去了。
陸澤不在,說是昨夜接了個急診,香山路一戶人家的孩子,后腦勺磕在家里的柱子上傷得不輕。
沐卉沒有多打聽,脫下大衣,去廚房幫楊佳慧打下手,就聽她又道:“昨天下午我本來要去找林寶珍談?wù)劦模Y(jié)果她媽出事了。”
“怎么了?”
“唉,”楊佳慧長嘆一聲,“你說她得多粗心,明知自家媽瘋瘋傻傻還敢把炸丸子的熱油放在桌子上,平常老百姓,一年能見幾次大油,聞著那個味兒,別說老太太了,我都饞。這不,一爪子伸進(jìn)去,燙掉一層皮。昨晚我去看,幾個手指粘連在一塊兒,醫(yī)生說要做手術(shù),把手指分開。”
那老太太,沐卉見過一面:“人沒事吧?”
“就怕感染。”
吃過飯,又說了會兒話,沐卉剛要告辭,陸澤回來了,一臉疲憊:“東錚呢?”
他急忙忙回來,就是怕人來了,招待不周。
沐卉把墳坑那邊的事一說,陸澤長揉了把臉,笑道:“那改日我再給他打電話,我們哥倆好好喝一杯。”
“行,我跟他說,讓他來找你。對了,聽佳慧姐說,你接診了個后腦勺磕到的孩子,人沒事吧?”跟自家的三個孩子相處久了,心越來越軟,聽到別人家的孩子生病受傷,都生出了幾分掛念。
陸澤接過妻子遞來的雞湯,吹吹上面的油喝了口,笑道:“就是人醒了,我才敢回來。”
“那沒事了?”
“失血過多,傷的又是頭,后繼怎么也得好生養(yǎng)上小半年。”
人沒事就成。
翌日,顏東錚還是走不開,沐卉只得一個人帶著三小只去虹鎮(zhèn)老街。
四人一到,沐大同、戚彩和娜娜就迎了出來,學(xué)校旁邊墳地塌方露出古董的事,已經(jīng)傳遍了滬市,他們也聽說了。
聽沐卉說顏東錚在跟博物館的任館長打下手,抽不開身過來,沐大同不免就替他有點(diǎn)遺憾:“這要是被考古專業(yè)錄取就好了。”
戚彩擰了把丈夫腰間的軟肉,這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顏東錚能去打下手,那說明是真心喜歡考古這行,沒被錄取,他自個兒能不遺憾嗎,還要你說,沒腦子:“不管什么專業(yè),能上大學(xué)就成。”
沐卉點(diǎn)點(diǎn)頭,掏了壓歲錢出來:“娜娜,不給姑姑拜個年嗎?”
娜娜害羞地往戚彩身后一躲。
戚彩氣得反手將她拎了出來:“拜年話都不會說嗎?”
沐卉伸手?jǐn)r道:“大過年的,別說孩子,也是我來的次數(shù)太少,不咋接觸,她瞧著陌生。”
怕大舅媽再訓(xùn)娜娜姐,秧寶率先拱手行禮道:“大舅媽、大舅新年快樂!”
懿洋、竟革跟著給兩口子拜了個年。
“誒、誒,新年快樂!”戚彩再顧不得喝斥娜娜,忙伸手扶起兄妹仨,掏了紅包給他們。
沐卉把紅包塞娜娜兜里,問大哥:“娜娜的學(xué)校找好了嗎?”
“找好了,紅旗路小學(xué)。”那兒治安好,師資力量雄厚,學(xué)習(xí)氛圍濃,最主要的是,離沐大成和韓文芳住的沒多遠(yuǎn),“大成說平常就讓娜娜住他哪。”
哦,那挺好的。
戚彩拉了下沐卉的衣袖,小聲道:“我就怕時間長了,文芳不愿意。”
沐卉想了想:“娜娜過去住小臥吧?”
戚彩瞬間明白了:“小臥的房租我和你大哥出,伙食費(fèi)我按月給她,你看十塊夠嗎?”
娜娜的人口糧是18斤,再加十塊錢,夠了。
“大姐,”沐冬兒牽著老四沐丹從屋里出來道,“姐夫沒來嗎?”
沐卉又解釋了遍,問沐丹:“老四放幾天假?”
“三天。”沐丹聲音溫柔,“這是懿洋、竟革、秧寶吧,常聽媽說。”
三人過去給兩姐妹拜年。
沐丹、沐冬兒各掏了三個紅包給他們。
一行人進(jìn)屋。
沐卉不見鄭大梅,一問,沐老爺子和沐老太大年三十那晚受了寒,這幾天有點(diǎn)發(fā)燒,她去看望了。
沐大成和韓文芳回娘家去了。
沐大林在醫(yī)院照顧沐滿倉。
說了會兒話,屋里小四帶回來的那個孩子醒了,戚彩進(jìn)去,給他換過尿布片,將人抱了出來。
沐卉伸手接過,掏出個紅包塞他懷里,小家伙也不知道咋那么歡喜,咧著嘴直沖人笑。
秧寶伸手碰了下他的小酒窩,小家伙更興奮了,“啊啊啊”地?fù)]動著小手跟秧寶說話。
竟革看著好玩,剝了塊奶糖讓他舔了口。
奶糖一移走,小家伙哇一聲哭了。
戚彩忙接過來哄道:“不哭、不哭哦,我們軍軍是不是餓了。”說著伸手碰了下他的嘴,小家伙飛快地舔·食了起來。
“大同,給軍軍沖半碗奶。”年前顏東錚給農(nóng)場諸人買年貨時,讓顏明知幫忙購了袋嬰兒奶粉,沒兩天他帶人過來檢測茅草屋的質(zhì)量,順手就給沐軍軍帶來了。
小半月喝下來,沒多少了。
沐卉看了眼,只道明天再買兩袋送來。
從始至終,小四坐在一旁,都沒伸過手,或是哄一聲。
對這個孩子視若無睹,當(dāng)不存在。
中午了,沐卉去廚房幫戚彩打下手,問孩子的戶口上了嗎?
戚彩搖頭道:“說起這事,我就發(fā)愁,現(xiàn)在街道處已在宣揚(yáng)計(jì)劃生育,媽和爸原來的意思是記在我和你大哥名下,可這樣一來,你大哥這輩子就不能有自己的孩子了。我知道他對娜娜視若己出,我也相信娜娜長大后,待他會像親爹一樣孝順……可他哪會沒有遺憾啊。”
“小四怎么說?”
戚彩苦笑了下:“方才你也看了,不管不問,好像那孩子跟她一點(diǎn)關(guān)系都沒有似的。真要如此倒也罷了,上回小家伙受涼拉了幾天肚子,被她知道了,好家伙,回來往客廳一坐,足足哭了一個多小時。”
沐卉:“……”
“那她每月往家里拿錢不?”
戚彩搖了搖頭:“說是回來前在農(nóng)場欠了不少帳。”欠沒欠,這誰知道啊。
墳坑清了三天,才算清完。
得黃金萬兩,瓷器兩百多件,玉飾五百多件,石像十個……
初四這天,博物館任老給竟革、秧寶送來面錦旗,獎金五十元,手表票一張,全國糧票五十斤,肉票五斤,布票20尺,棉花票5斤,另有羊脂玉平安扣三個。
玉扣是任老給兄妹仨的。
沐卉當(dāng)天就用紅線穿上,給兄妹仨戴在脖子上。
市里也給了份獎勵,一百塊錢,縫紉機(jī)票一張,糧票100斤,肉票5斤,布票20尺,另有獎品:羊毛毯兩條,的確良布兩塊。
與之同時,他們還接到了農(nóng)場和陸湘寄來的包裹。
陸湘給兄妹仨各織了件毛衣,農(nóng)場寄來的是菜干、果干、魚干、風(fēng)雞、臘肉。
初五,顏東錚帶著妻兒,拎著禮物去任家拜訪。
任老的夫人張老太,說話做事特別爽利,一頓飯的功夫就跟沐卉成了忘年交,走前硬要把一個老坑玉鐲給她。
沐卉不要還不行。
出了任家,顏東錚帶著妻兒去了趟淮國舊,這里有很多寄賣的老物件和國外的名牌產(chǎn)品。
閑聊間,知道任老夫妻都喜歡紅木家具,顏東錚便挑了件貴妃榻和一座四開的蘇繡屏風(fēng)讓人送去。
懿洋買了好幾塊舊手表和十個舊收音機(jī)。
手表被他修修改改,做成了三塊兒童手表,兄妹仨一人一塊。
舊收音機(jī)被他修整后,轉(zhuǎn)手賣給了家屬院的小青年,凈掙了兩百塊錢。
沐卉揉把他的頭:“你這掙錢的速度,可比我和你爸快多了。”
懿洋其實(shí)不差錢,過年光爺爺就給了他一百塊錢壓歲錢,還有爸媽和親戚們給的,加一起,有一百二三。
他只是覺得,作為大哥,私房錢不能低于弟妹。
那樣會顯得他很沒有面子。
當(dāng)晚顏東錚帶著妻兒去了趟陸家、沐家和中醫(yī)院,翌日一早,一家人就坐上了開往京市的火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