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 第60章
    沈醫(yī)生有些時間沒見著自家兒媳婦了。
    這會兒見她走來,不禁笑著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輕言細語道:“昨天網(wǎng)上的事啊我和你媽都知道了。哎,現(xiàn)在的年輕人也不知怎么回事,做事不考慮后果,也從來不會替別人著想,一個勁地蒙著腦袋亂來,實在是沒有素養(yǎng)?!?br/>
    說完,又很是語重心長地加了句:“這種事啊,你們要是住在家里,就能避免不少?!?br/>
    吳思思心里念叨這和我們住不住回去有什么關系呀,但嘴上到底還是沒有說出來。
    輕笑著點點頭,看著他道:“爸,今天錄完節(jié)目我和您一起回去看看媽吧。”
    沈醫(yī)生聽她這么說,連忙滿意地點點頭,幾秒之后又像是想起什么,搖頭回答了句:“不用了,今天晚上我還得回醫(yī)院,下次有時間吧?!?br/>
    吳思思見沈醫(yī)生這么說,心里也沒有多想。
    她知道沈醫(yī)生向來忙得很,醫(yī)院里的事情暫且不說,下面還帶著好幾個頗有建樹的得意門生,有時忙起來連吃飯的時間都得是細細規(guī)劃好的。
    所以今天節(jié)目組能把這么個大佛請過來,吳思思其實挺吃驚的。
    回到化妝間,拉著劉玲的手,一個勁地問:“劉編,你和我說實話,今天沈醫(yī)生為什么會來咱們節(jié)目,不是因為我的原因吧?”
    劉玲原本還拿著臺本在那一個勁樂呵著。
    這會兒聽見吳思思的話,兩眼立馬一凝,擺出很是嚴肅的模樣,信誓旦旦道:“哪能啊,小吳你想多了。沈醫(yī)生思想覺悟這么高,華佗再世一心為人民,能是那種女兒私情的人么?!?br/>
    能啊。
    吳思思無奈地想,他不光能兒女私情,還能為了不喝苦瓜汁禍害自己親兒子呢。
    就這么想著,現(xiàn)場導演已經走進房間喊著他們開錄。
    吳思思深吸一口氣站起身子,走進演播間,第一次有了些許緊張的情緒。
    就跟一個要當著父母的面朗誦比賽的孩子似的,小臉一緊,笑容都帶著點格外的拘束。
    好在沈醫(yī)生是見多了大場面的人,很是沉著的應付下來。
    還沒開播之前,就對著下面的觀眾說了聲:“小吳是我兒媳婦,看著我這個公公可能有些緊張,大家可別在意啊?!?br/>
    惹的下面大叔大媽一陣暗暗發(fā)笑。
    之后的觀眾提問環(huán)節(jié),沈醫(yī)生更是回答得行云流水,語言精簡有重點,偶爾風趣地舉個例子,簡直被觀眾們喜歡得不行。
    一個半小時的節(jié)目,吳思思半個小時后才終于從最初的緊張脫離,重新回歸了平時的狀態(tài)。
    沈醫(yī)生由腦供血講到了老年人的心臟主動脈硬化,眼看著越說越深,轉身伸手招呼了自己的助理上來。
    吳思思笑著望向那頭,看見來人忍不住一愣。
    因為她怎么也沒有想到,沈醫(yī)生嘴里的助理,竟然是自己的老熟人,早上還抱著她啃了一陣的沈寒山。
    沈寒山這會兒身上穿著干凈整潔的襯衣,手上拿著張沈醫(yī)生的講解圖,臉上帶著副眼鏡,整個人往那一站,還顯得挺嚴肅。
    一身正氣,眼神壓根不往吳思思身上掃,端端正正地坐著就跟他真是個正經助理似的。
    吳思思被這爺倆弄得心里摸不著底。
    一路磕磕碰碰地主持下來,直到最后特別的獲獎環(huán)節(jié),腦子里還是迷迷糊糊地焦灼著。
    接過那頭劉玲遞上來的名單,開口念起今天特別環(huán)節(jié)的獲獎觀眾名單,等念到“沈寒山”的名字時候,吳思思終于兩眉一皺,抬頭看向了舞臺另一頭。
    等看見不遠處的景象,她的眼睛猛地睜得老大,手里的臺本“吧嗒”一聲掉在了地上。
    只見那頭沈寒山手里拿著一束巨大的玫瑰,正一臉笑意地走向自己。
    下面的大叔大媽像是也被驚著了,一陣鴉雀無聲的沉默之后,終于有人帶著喊了句:“哎呀這是吳妹妹的那個老公??!”
    他這句話說出來,其他人也開始跟著起哄起來。
    大叔大媽們都是上了年紀的通透人。
    年輕時沒能享受什么浪漫,風月比不上溫飽,瓊瑤都能被當成小黃書,可謂凄苦。
    那時的男人捂著被子干壞事,內心總是惶惶不安得很,唯恐抬頭看見有人戴著紅袖章問他,你手/淫之前向組織打報告了嗎,做的時候想到主席偉大思想了嗎,完事兒以后生出新覺悟了嗎。
    女人們相比而言要幸運一些,只是也不知什么是愛情。
    只有等到新婚燕爾,丈夫在自己面前露出兄弟,面對眼前從來沒見過的玩意,才會本能地高聲大喊一句妖怪,一朝顛覆之前十幾二十年的人生。
    于是,看過各類妖魔鬼怪、歷經人生花開花謝之后,他們終于也有了自己的生活方式。
    修身養(yǎng)性是為了讓自己平息內心的怨與憤;養(yǎng)生保健則是為了能活得長一些,看這世界久一些。
    可說到內心深處,大叔大媽們到底還是對別人家的私事更為情有獨鐘一些。
    嗑瓜子看戲才是他們生活樂趣的真實來源,就像旁人的辛酸苦辣在自己眼前走上一遭,他們也能從中彌補了自己缺失的那點浪漫一般。
    沈寒山輕咳一聲走到吳思思面前,突然單膝跪了下來。
    舉著手里的花,臉上有著平日里少有的深情,看著她輕聲開口:“雖然咱兩已經領證了,但其實說起來,我都還沒有真正好好兒的跟你求一次婚呢?!?br/>
    說完,他撓著頭,難得地露出了點羞愧表情:“可能,是我們的感情太順其自然了,也可能,是我們在一起過的太舒服,我總是忘記告訴你,告訴你我有多高興,高興你能成為我的沈寒山的老婆,高興你能把自己的一輩子交給我。”
    沈寒山低下頭去,從花中間拿出一個枚紅色方盒,打開它的蓋子,露出里面泛著清冷光芒的鉆石戒指,看著她手上另一個已經戴了好幾年的白金戒指,輕聲道:“你現(xiàn)在手上戴的那個戒指是我大學時候偷偷打了兩個月工,又給我哥翻譯了三本書買來的。我那時候開玩笑說,這戒指是我從別人店里撿來的。我知道你不信,但你也從來不會問我。我曾經以為,這個戒指足夠代替我對你的愛情,它會一直留在你的手上,但直到昨天,我才意識到不是的,無論我們再怎么執(zhí)著,我們都不可能永遠停留在大學的時候。時間在變化,而我們也是。大學的我,對你的感情可以是年輕的,狂熱的,無關乎任何物質、世故、甚至是現(xiàn)實的。但現(xiàn)在,我們結婚了,甚至有了孩子,我發(fā)現(xiàn),我對你的感情,已經多了很多和過去不太一樣的東西,有占有的欲望,也有責任。我希望自己能夠給予你的,不再是單純的感情,還有更好的物質,更重的承諾,我希望讓全世界的人都知道,你是我的女人,你是我沈寒山用盡一切力氣想要呵護的女人?!?br/>
    說完,他舉起了手里的鉆石戒指,深吸一口氣,笑著說:“我記得我剛入學的那年,我的大學導師問過我們這樣一句話,他說‘你們有沒有想過自己長大以后的樣子’。我們覺得他是在瞧不起人,因為那時的我們都覺得自己明明已經長大了。可直到現(xiàn)在,直到你答應和我在一起,直到我突然意識到自己以后的人生里多了一個‘妻子’的位置,多了一個或者是好幾個‘孩子’的位置,我才感覺到,男人這個詞,不僅僅是一個性別,一個稱呼,更多的,也是一份責任,一份承諾。思思,我很感激你,讓我可以成為一個真正的男人。”
    吳思思看著眼前的沈寒山,只覺眼里有股熱氣涌現(xiàn)。
    捂住自己的嘴,眼淚簌簌的往下落著。
    許久之后,當她看見沈寒山微笑注視自己的眼神,終于慢慢伸出了自己的右手,看著他,將自己的手指一點一點套進了那晶瑩剔透的戒指之中。
    像是一個被定格的瞬間,深深鐫刻在她的心尖上。
    周圍的人見到這個場景,突然也響起了一陣大聲的歡呼。
    吳思思臉上的眼淚,感覺到沈寒山將自己抱在懷里的溫度,只覺全世界都只剩下他身上淡淡的味道。
    沈醫(yī)生站在后面,眼神看起來也很是欣慰。
    畢竟,自己養(yǎng)了這么些年的豬終于長大了,不擔能拱白菜,還舉一反三,無師自通地學會了浪漫,甚至有了作為丈夫作為父親的擔當,這實在不能不說是一件讓人動容的事。
    林晨這會兒也帶著一行人過來,輕咳一聲,看著下面的大叔大媽,輕笑著道:“今天非常感謝各位叔叔阿姨耐心的等待。等下出去的時候,大家可以憑票領取一份我們公司的保養(yǎng)套餐,不需要花一分錢,也不需要登記,就當是我們沈總和大家一起分享新婚快樂。”
    他這話說完,下面的大叔大媽更是高興了。
    看著臺上的一對璧人心生艷羨,恨不得他們能再多結幾次婚。
    吳思思把頭埋在沈寒山的懷里,輕輕捶著他的肩膀,小聲道:“又胡來,爸爸多忙啊,為了咱們的事今天還特地跑來上節(jié)目。而且,還得亂花錢,這里這么多大叔大媽,一個人一份…”
    沈寒山低頭笑著親了親她的頭頂,一臉樂呵地打斷自家媳婦兒的瞎操心:“行了,他兒子我一輩子也就荒唐這么一次。再說了,花那點錢算什么,你沈哥哥我樂意,我就是要讓所有人都知道,老子是你男人,老子實實在在求了婚,吳主任你實實在在地答應了,咱兩合法的夫妻關系,一環(huán)都沒省,以后誰要再敢說咱兩不明不白,老子就揍死丫的?!?br/>
    得,感情這廝被昨天的事刺激的還不輕,就這么一會兒,那臭流氓的脾氣又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