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第48章
奧斯汀回國了。
在佟小南和聶冰原快要把“可疑分子”帽子扣實在他身上時, 這位年輕富豪低調(diào)離開,揮一揮衣袖,只留下有錢人的傳說和風(fēng)采。
南北極得知這個消息, 是在九月下旬的這天。
早上還暖風(fēng)拂面的晴朗天氣, 第二節(jié)課就下起暴雨, 拍得教室窗戶猛烈作響,澆得外面升起一片白色水霧。
但是瀑布般的雨聲也別想蓋住王松的聲如洪鐘, 這位最近重燃教育之魂的生物學(xué)老師,仍在講臺上全情投入。
“開普獅,十九世紀滅絕, 袋狼,二十世紀滅絕,巴厘虎,二十世紀滅絕, 盡管如此, 卻仍然有人成為了這些科屬的覺醒者, 那么有同學(xué)問了,既然存在覺醒已滅絕科屬的現(xiàn)象, 人類是否有機會覺醒更遙遠的史前生物?老師明確告訴你們, 有可能, 這就是我們這節(jié)課要講的,覺醒基因遺傳性、篩選性和偶然表達性……”
人中赤兔:真走了?
蛇帝:據(jù)可靠消息來源, 上星期就已經(jīng)回國。
明天不想吃土豆:我說這兩天怎么沒在學(xué)校里看見他。
我不狗:事了拂衣去,深藏功與名。
老舊窗縫在暴雨拍打中滲漏進來少許水珠,迸濺在手機彩屏上。
佟小南隨手擦掉, 抬頭看一眼王松,確定王老師沒注意這邊, 才回頭跟后桌的許焰確認:“奧斯汀回國了?”
許焰沒看手機,難得在認真聽課,被突然問到愣了下,才咕噥:“好像是吧,反正有幾天沒在試驗田看見他了?!?br/>
天天去試驗田打卡報到的火烈鳥都這么說,那就是確鑿無誤了。
佟小南頓時有些迷茫,這就好像你瞄準一個靶子瞄了半天,咔咔給自己造心理壓力,仿佛如果不能先發(fā)制人、一擊即中,這靶子就要撲過來反殺你。
結(jié)果人家痛痛快快就撤了。
“佟小南,上課不要溜號,”橘貓老師的聲音穿透層層雨聲,“老師在前面講,你往后看能看見黑板?”
帝企鵝同學(xué)迅速轉(zhuǎn)回腦袋,坐姿乖巧。
待王松老師繼續(xù)講課,佟小南瞥一眼旁邊趴在課桌上的北極熊:“怎么光抓我溜號,不抓你睡覺?”
“因為老師知道我沒睡,”北極熊將剛發(fā)完一條群聊的手機塞回課桌,側(cè)臉仍枕在手臂上,“只是在以一種比較放松的狀態(tài)認真聽講。”
“哦,”佟小南直接問,“那剛才講了什么?”
聶冰原:“覺醒基因在遺傳過程中的偶然表達機制?!?br/>
佟小南:“……”
“接受現(xiàn)實吧,”聶冰原趴著都能靈活挑眉,神采飛揚,“我就是這么出色。”
佟小南已經(jīng)有日子沒看見北極熊這么嘚瑟了,外面狂風(fēng)暴雨,聶同學(xué)倒是陽光燦爛。
心跳有點加速。
以前他一直覺得嘚瑟的北極熊非常欠揍,最近才明白過來,那是控制不住心動的惱羞成怒。
“你別這么一直看我,會讓我分心,影響聽課質(zhì)量?!甭櫛f著低頭,從桌子里拿出手機,查看群聊的最新進展。
佟小南:“……”
語言和動作搭配在一起,真的毫無說服力。
然而帝企鵝冤枉北極熊了,群聊不僅沒影響聶冰原的聽課質(zhì)量,還因為聊天內(nèi)容過于舒心,而讓他分出的那一半聽課注意力,事半功倍。
東南醒獅:重建完成之后,他還會回來吧,參加個新樓落成儀式什么的?
蛇帝:應(yīng)該不會,聽說他以前給國外高校捐贈,也是捐完就撤,不再露面。
最好是這樣。
聶冰原對那條網(wǎng)紋蟒橫豎看著都不順眼,雖然目前看來許多懷疑可能有過度之嫌,但走了最好。
花小喵:唉,自古帥哥留不住。
大殺雕:唯有殺雕得人心。
花小喵:……
闊少:單身太久了,六個點點都能閃到我。
北冰大洋:那家伙帥嗎?
小馬不怕冷:哈哈哈,北冰洋不樂意了。
我不狗:他沒你帥,哥們兒絕對站你。
人中赤兔:我覺得風(fēng)格不同,沒有可比性。
明天不想吃土豆:北冰大洋,你什么時候開始計較顏值了?
闊少:主要是以前沒遇見顏值能打的,現(xiàn)在棋逢對手,勝負心就起來了。
哥的眼淚會騙人:話別說那么絕對,南極洲顏值不能打?
好虎架不住群狼:這么聊就沒意思了,他倆比什么,他倆得是組團出去跟別人打。
聶冰原翹了翹嘴角,這個“好虎”同學(xué),的確是一匹有見識的狼。
明天不想吃土豆:北冰大洋,怎么沒動靜了?
人中赤兔:估計暗爽呢。
哥的眼淚會騙人:我多問一句,是暗爽我們對他帥氣的肯定,還是我們談北冰洋必帶上南極洲的自覺行為?
花小喵:我覺得都有。
大殺雕:南極大陸,北冰大洋,我有點忍不住了,我能不能……
藏著八卦不說是很辛苦的,聶冰原非常能理解。
沒什么遲疑地在輸入框里打下“隨便”,只差發(fā)送,一條比他更快的回復(fù)彈了出來。
南極大陸:你試試。
大殺雕瞬間脖子一涼:我什么都沒說,我什么都不知道。
我不狗:雖然不知道你倆在說啥,但南極洲你這語氣……確定沒有被盜號?
人中赤兔:絕對被盜號了,還是被北冰洋盜的。
聶冰原巨冤,他向來待人接物很溫柔的好吧,有目共睹,有口皆碑。
不過眼下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
聶冰原看向旁邊。
回完信息的帝企鵝繼續(xù)聽課,看不出任何異樣。
兩個人接吻的事,聶冰原雖然無所謂大家知不知道,但佟小南過于明顯的拒絕和抵觸,還是讓他有點悶悶的。
明明兩個人相處的時候,怎么親都行,但無論是石頭通話時胡靈予和梅花鹿的調(diào)侃,還是班級群里的玩笑,帝企鵝的態(tài)度都很明確——不接茬,不發(fā)散,必要時干脆轉(zhuǎn)移話題。
前段時間聶冰原覺得這樣稀里糊涂也沒什么不好,就像當(dāng)初高中的時候,他跟佟小南打了又好,好了再打,稀里糊涂到最后也成了好哥們兒,順其自然往往能收獲不錯的結(jié)果。
但現(xiàn)在順不下去了。
暴雨一直持續(xù)到傍晚,天塌一樣的下,第四大校園里積水最深的地方能沒腰,秋鶩湖水位已經(jīng)漫過警戒線。
全校同學(xué)被要求待在宿舍,圖書館、教學(xué)樓全關(guān)。
幾天后就是期中考試,沒了復(fù)習(xí)場所,大家只能在宿舍里努力,好在一年級都是單人宿舍,倒也沒什么影響。
除非正在復(fù)習(xí)的你,被某些不請自來的同學(xué)打擾——
218,火烈鳥宿舍。
許焰:“???”
聶冰原:“啊什么啊,給點意見?!?br/>
特地“登門談心”的北極熊,自帶小板凳,坐在火烈鳥書桌旁邊,一改往日散漫,神情認真。
發(fā)懵的火烈鳥還沒進入狀態(tài),但手里越轉(zhuǎn)越慢的筆已經(jīng)感到一絲不詳:“你再把問題說一遍?”
“就是你跟你的朋友接吻了,而且是親完還想再親,現(xiàn)在只要看見人就忍不住想親,這種情況正常嗎?”聶冰原說完,又欲蓋彌彰補了一句,“假設(shè)你們兩個都是男的?!?br/>
啪。
筆掉了。
不用假設(shè),火烈鳥白皙的臉已經(jīng)肉眼可見往頭發(fā)的顏色發(fā)展:“你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意思,”聶冰原第一次跟人請教,也有點不太自在,故作瀟灑地爬了爬頭發(fā),“你幫我分析分析?!?br/>
火烈鳥徹底炸毛:“分析個屁,就是一時昏頭了,不代表任何意義!”
正凹發(fā)型的北極熊愣住,就算他的問題有那么一點點超綱,這個反應(yīng)是不是也太強烈了?
“束放跟你說的?”沒等回答,許焰已經(jīng)給束放同學(xué)定了罪,“行,那小子死定了?!?br/>
后知后覺的聶冰原,終于意識到,好像有“意外收獲”?
叩叩。
幾不可聞的兩聲敲擊從窗外傳來,險些被暴雨掩蓋。
聶冰原最先聽見,轉(zhuǎn)頭,然后驚訝起身。
只見窗外一個若隱若現(xiàn)的半獸化鳥科身影。
“束放?”隔著被暴雨沖刷的玻璃,聶冰原看不太清。
“除了他還有誰會砸我玻璃?!痹S焰走過去,直接開窗。
疾風(fēng)驟雨傾瀉而入,瞬間打濕窗臺、地面。
濕漉漉的猛禽收緊翅膀迅速從狹窄的窗口進來,看動作可不像第一次爬窗戶。
“我過來看看試驗……”束放說到一半,才看見屋里的北極熊,微微愣住。
聶冰原莫名生出一種自己好像不應(yīng)該出現(xiàn)在這里的微妙感覺。
“我來找許焰聊聊天。”直覺告訴北極熊最好第一時間說明情況。
半分鐘前還說要讓對方死定了的火烈鳥,從盥洗室拿來一條毛巾,丟到猛禽腦袋上,然后問:“試驗田怎么樣?”
“不太好?!笔胖徽f了三個字,直到沉默地擦完頭發(fā),才又道,“可能還得重頭再來?!?br/>
九月都快過去了,十月的溫度和入冬沒有太大區(qū)別,還能再來嗎?
聶冰原看著天氣惡劣成這樣也要跑過來查看的猛禽,大概明白,不太樂觀。
“晚上吃東西沒?”許焰問。
束放搖搖頭。
“等著。”許焰轉(zhuǎn)身去柜子里翻儲備糧,最后翻出來一包紅薯干、兩包烤魚片,不情不愿塞給猛禽,“你也就餓肚子的時候能想到我?!?br/>
束放低頭撕開紅薯干:“不餓的時候也想?!?br/>
許焰:“……”
聶冰原:“……”
北極熊忍住了沒開口,因為他現(xiàn)在開口就只能蹦出一個詞兒——臥槽。
這么刺激的嗎!
許焰余光瞥見聶冰原臉上的表情,忽然想起什么,一把搶過剛?cè)o猛禽的三袋東西:“你還是餓著吧!”
突然兩手空空的束放,看看火烈鳥,再看看北極熊,很快鎖定后者:“我來之前,你們聊什么了?”
“我向他請教一些問題。”聶冰原實話實說。
束放疑惑:“然后呢,惹他生氣了?”
聶冰原:“我只是問了一個假設(shè)性的,如果和自己的朋友接吻了……”
“啪!”
盥洗室門重重關(guān)上,火烈鳥遁了。
束放怔了怔,眼底因為試驗田被毀的沉郁,稍稍化開些:“我想你知道答案了?!?br/>
聶冰原卻搖頭,把猛禽按到火烈鳥座位上,自己再搬著小板凳坐到猛禽面前:“首先,祝福?!?br/>
束放:“謝謝?!?br/>
聶冰原:“其次,我發(fā)現(xiàn)不應(yīng)該咨詢他,應(yīng)該直接找你?!?br/>
束放:“?”
聶冰原:“你很專業(yè)?!?/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