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9章 坦白局
馬朝山有一瞬間的恍惚,還以為自己耳朵出毛病,幻聽了。</br> “什……什么?”</br> “本王妃說,脫衣服。”</br> 別說馬朝山覺得不可思議,胡夫人都怔愣一下。</br> 馬朝山霍然站起,臉漲得發(fā)紅:“王妃這是何意?為何要如此羞辱下官?</br> 下官即便有什么做得不周之處,也不該被如此對待!”</br> 南昭雪平靜地看著他發(fā)完火。</br> 馬朝山的怒氣對上她的平靜,顯得刻意而急躁。</br> “說完了?”南昭雪問。</br> “脫吧。”</br> 馬朝山:“……”</br> 他深吸一口氣,拱拱手:“王妃,既然您瞧不起下官,下官也依禮拜見過,話不投機(jī),下官就此告辭。”</br> 他轉(zhuǎn)身就往外走,南昭雪聲音悠冷:“馬朝山,你以為你還走得了嗎?”</br> 馬朝山轉(zhuǎn)身:“王妃此話何意?難不成還要扣押下官不成?”</br> “不錯,”南昭雪點(diǎn)頭,“你說對了。”</br> “你……”馬朝山簡直氣炸,“王妃,下官雖然只是個知府,但也不是可以隨意欺辱的!</br> 王妃若是如此強(qiáng)橫,逼迫下官,那下官來日定當(dāng)去京城告狀。”</br> “隨便你現(xiàn)在怎么說,反正以后也沒有這個機(jī)會。”</br> 南昭雪語氣淡淡,態(tài)度卻堅(jiān)定不移:“你是自己脫,還是本王妃讓人替你脫?”</br> 馬朝山雙手緊握:“王妃!不要欺人太甚!”</br> “本王妃今天就欺你,你也不必裝出一副義憤填膺的樣子,你究竟是不敢還是不能?”</br> 馬朝山心在腔子里跳個不停,自從上任以來,還從未如此緊張過。</br> 他實(shí)在想不通,面前這個女人究竟要干什么,怎么幾句話沒說就讓他脫掉衣服?</br> 一個女子,讓一個男人當(dāng)面脫了衣,簡直……荒唐!</br> “我不知王妃是何意,恕難從命。”</br> “從不從是你的事,能不能讓你脫是本王妃的事,來人。”</br> 眼看她要叫人,馬朝山明白這不是虛張聲勢,忍不住氣急敗壞:“王妃,你一個女子,讓我當(dāng)眾脫了衣,究竟是要干什么?你不知廉恥,我還要臉!”</br> 胡夫人一拍桌子:“你放肆!”</br> “呵,我放肆?今天我還就要放肆一回,若想讓我脫掉衣,除非我死。”</br> “死有何難?”南昭雪輕聲嗤笑,“本王妃擅長讓人生不如死。</br> 再給你最后一次機(jī)會,你若乖乖脫,就還好過些,若是不肯,恐怕除了脫掉衣服,還得扒層皮。”</br> “你……你敢如此對待朝廷命官!”</br> “我敢,”南昭雪點(diǎn)頭,“快脫吧,翻來覆去就這么幾句,我聽著都煩。”</br> “你……你簡直!”</br> 胡夫人等得不耐煩,反正也早豁出去,上前一把抓住馬朝山的后脖領(lǐng)子,對準(zhǔn)他膝窩一踢。</br> 馬朝山當(dāng)即站不住就跪下,胡夫人抽匕首快準(zhǔn)狠對著他后背一劃。</br> “唰”一聲,馬朝山頓時(shí)覺得后背一涼。</br> 胡夫人動作并沒有停止,衣服裂開,左右手可扯一邊,然后往前一退。</br> 馬朝山就變成上半身赤果果。</br> “啊,”他一聲低呼,又想護(hù)住前胸,又想護(hù)住傷疤,一時(shí)不知道該先護(hù)哪。</br> 南昭雪輕掀眼皮掃他一眼:“傷疤在哪呢?”</br> 他上半身除卻脖子上的傷疤以外,其它地方并沒有任何傷,包括燒傷、刀傷、鞭痕等等。</br> “這……時(shí)間長了,當(dāng)然是都褪去了,”馬朝山硬著頭皮說。</br> “別的不褪,就這個褪?你真當(dāng)本王妃是傻子嗎!”</br> 南昭雪聲音陡然一厲,手中茶盞“啪”一聲在馬朝山面前摔得粉碎。</br> 馬朝山嚇了一跳,心突突跳個不停,雙手滲出薄汗。</br> 這是他到臨州以來,面臨的最大危機(jī)。</br> 而且,他預(yù)感到,今天的事怕是不能善了,這個女人并不好對付。</br> 沉默半晌,馬朝山微微閉眼,像是認(rèn)了命。</br> “王妃,下官的確有緣由,但這緣由,只能說給王妃一個人聽。”</br> 胡夫人一怔,隨即慢條斯理道:“正好,本夫人去瞧瞧夫君回來沒有。”</br> 她大步流星退走,就站在門外。</br> 南昭雪目光微深,盯著馬朝山:“說吧,你是誰。”</br> 馬朝山心頭緊縮,聲音也跟著艱澀:“王妃睿智,在下的確不是真正的馬朝山。”</br> “在下是從邊關(guān)軍中來的,馬朝山……是我的孿生兄長,我們倆自小長得如同一人。</br> 后來慢慢長大,他喜文,我喜武,這才漸漸有了點(diǎn)差別,但到底是親兄弟,稍微注意點(diǎn),還是能裝得很像。”</br> 南昭雪不動聲色地聽著。</br> 馬朝山繼續(xù)說:“我在軍中歷練,本想能做個將軍,保家衛(wèi)國,一朝名動天下。</br> 奈何能力有限,只能當(dāng)個小兵,不過,我也沒有氣餒,何況,那時(shí)還能經(jīng)常見到王爺。”</br> 南昭雪手指輕撫額角,眸子微瞇,看不出喜怒。</br> “接著說。”</br> “王爺在邊關(guān),別說我們,就是敵方將領(lǐng)聽了都要嚇破膽,我想,所謂英雄,不外如是。</br> 后來王爺被調(diào)回就京,我也下定決心,要好好在軍中效力一輩子。</br> 不成想,家中來信,說是兄長突遭變故,在上任途中,意外身亡,連嫂嫂和侄女都沒有幸免。</br> 我思索再三,決定為兄長報(bào)仇,便找到我們的小隊(duì)長郭良,和他說明此事。</br> 他雖然不想我離開軍營,但見我為兄報(bào)仇之意已決,此事不能攔,只好同意。</br> 我再三懇求,他還把我平時(shí)穿的薄甲軍靴和佩刀,讓我一并帶走。”</br> “王妃若是不信,在我書房中有一間秘室,這些東西都在里面。我經(jīng)常進(jìn)去看,懷念那段在營中的日子……”</br> “那你查到什么了?”</br> “下官查到,前些年匪徒猖獗,實(shí)乃是有人故意而為!”</br> “何人?”</br> “王妃,”馬朝山低聲道,“下官今日來胡府,就是假意勸說胡思赫,讓他阻止戰(zhàn)王殿下來這里。</br> 一來是因?yàn)楹己张c王爺關(guān)系不睦,二來就是因?yàn)椤?lt;/br> 他抿抿嘴唇,回頭看看屋門口,似是又恨又惶恐。</br> “你但講無妨。”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jiān)f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yuǎn),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yuǎn)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yuǎn)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shí)而機(jī)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xiǎn)的廢墟中,半點(diǎn)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jī)會。</p>
良久之后,機(jī)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