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天極和南昭雪一到書房外，圖四海的小徒弟就趕緊迎上來。</br>　　“王爺，王妃，請稍后片刻，奴才進去稟報。”</br>　　不多時，圖四海出來：“王爺，王妃，里面請吧！”</br>　　“皇上心情還是不好，多留神。”</br>　　二人點點頭，一進書房，就聞到一股子藥味兒。</br>　　南昭雪目光一掠，看到桌子上放著的藥碗。</br>　　皇帝眉頭皺著，嘴里似乎含著什么東西。</br>　　二人上前行禮，皇帝也沒吭聲，好一會兒，從嘴里吐出個核來，這才緩緩道：“知道叫你們來干什么嗎？”</br>　　“回父皇，兒臣不知。”</br>　　南昭雪眨眨眼：“父皇，您是不是知道，王爺因為前些日子的太勞累，又被假太子妃的手下刺殺過一次，身子不好，差點犯了舊疾，所以特叫我們來詢問？”</br>　　皇帝一怔：“刺殺？何時的事？”</br>　　“就是前兩天，不過，索性我們有準備，知道對方必定不會善罷甘休，所以早有防范。</br>　　這些人也的確兇悍，兩名府兵受了重傷，我們只傷了他們一人，讓他們逃了。”</br>　　皇帝沉下臉：“簡直豈有此理！這還是不是朕的京城了？任由歹人來去自如！”</br>　　南昭雪垂眸冷笑，京城？</br>　　下一步就是讓你的皇宮來去自如。</br>　　只要你敢今天對封天極做什么，就別怪我不客氣。</br>　　“父皇息怒，兒臣會盡快追查此事。”</br>　　南昭雪扯扯封天極的袖子。</br>　　皇帝看到，怒問道：“你扯他干什么？直接說！別藏著掖著。”</br>　　“父皇，”南昭雪草草福福身，“兒媳是想和他說，不要再管此事。</br>　　本來東宮的事就讓他惹了一身腥，我們沒得到半點好處不說，有的人還嚼舌頭。</br>　　說什么我家王爺是為了太子之位之類的。</br>　　現(xiàn)在被潑臟水的是我們，被追殺的是我們，挨訓斥的還是我們。</br>　　我們招誰惹誰了？</br>　　這事兒和我們有什么關(guān)系？</br>　　早知道就不管這種破事，省得現(xiàn)在沒處說理。”</br>　　“你——放肆！”皇帝一拍桌子，“怎么和你們沒關(guān)系？</br>　　這是皇家的事，為子為臣，都該擔負！”</br>　　“是該擔負，但您皇子那么多，怎么就該我們擔負？</br>　　永王在外面抓人，忙的整天不見人，我們在府里被人刺殺，完了還得來受訓。</br>　　雍王倒是會，在紫山朝寺躲清閑，什么事也沒耽誤。</br>　　容妃娘娘還成了什么最有佛緣的人，父皇，兒媳不服！”</br>　　南昭雪哼道：“要不然這樣，您下旨，把我和王爺打入紫山朝寺，我們?nèi)ハ砬甯＃€有人保護。</br>　　讓雍王去管這些吧，反正容妃娘娘現(xiàn)在厲害，一念佛經(jīng)，什么都知道了。”</br>　　皇帝氣得張口結(jié)舌，指著她半晌沒說出話來。</br>　　南昭雪心說氣死你才好，氣得他亂套，讓他沒法張嘴說珍貴妃的事。</br>　　正僵持，外面有人來報，說是玉貴妃來了。</br>　　南昭雪眼珠微轉(zhuǎn)，真是打瞌睡碰上了送枕頭的。</br>　　來得正好。</br>　　拓拔玉兒穿著一套漢裝，顏色素凈，襯得她當真如玉一般。</br>　　她似乎不知道封天極和南昭雪在，見到他們微微詫異了一下。</br>　　“皇上，我來得是不是不是時候？”</br>　　她說“我”，而非“臣妾”，語氣中帶著嬌憨。</br>　　皇帝卻絲毫不計較，剛才的怒意也退去大半。</br>　　“沒什么，你來得正好。”</br>　　可不是正好，再僵持下去，他也不知該怎么辦了。</br>　　把封天極打入紫山朝寺，那是肯定不行的。</br>　　朝臣會怎么說他？</br>　　東宮反叛的事才過去幾天，他就針對封天極，勢必會讓朝臣心中不滿。</br>　　今天被珍貴妃氣得沖昏頭腦，都忘記了東宮的事，更不知道封天極又遇刺的事。</br>　　早知道就不叫他們來了。</br>　　“皇上，我給您做了小點心，是我們那邊的風味，您嘗嘗。”</br>　　拓拔玉兒邁步上前，身上的香氣淡淡。</br>　　南昭雪微吸一口氣，手指微彈，一點東西彈在拓拔玉兒后腰側(cè)面。</br>　　拓拔玉兒似未察覺，走到皇帝面前，把手中的小盅放下。</br>　　蓋子打開，南昭雪看不見是什么，反正就聞到一股甜香氣。</br>　　“我不知道王爺和王妃也在，否則就該多備兩份兒，”拓拔玉兒羞澀一笑，“兩位趕時間嗎？</br>　　若是不急，我去再端兩份來。”</br>　　“上次的事，還沒有謝過王爺和王妃。</br>　　王爺對邊關(guān)部落和其它國家都很熟悉，深受百姓愛戴，如同他們的保護神一般。</br>　　若是換成其它人，對邊關(guān)之事不懂的，恐怕敢不能及時發(fā)覺，還不知道我能不能有命活到今天。”</br>　　她說話聲音輕輕柔柔，不緊不慢，溫柔地像一團云。</br>　　但在封天極和南昭雪聽來，綿里藏針。</br>　　在別人面前說這話倒是沒什么，可在皇帝面前說，無異于戳他的肺管子。</br>　　南昭雪眸子微瞇，正要說話，封天極輕握住她指尖，眼睛也不看拓拔玉兒。</br>　　他冷淡道：“謝就不必了，本王是為著父皇，并非為旁人。</br>　　本王常年在那邊，見過百姓深受戰(zhàn)爭之苦，沒有父皇的旨意，本王哪能前去征戰(zhàn)？</br>　　身為我朝戰(zhàn)將，父皇的兒子，自然該保護他們。</br>　　父皇愛民如子，百姓們自然清楚，也感念父皇隆恩。”</br>　　“至于說，發(fā)覺你的事，的確是因為本王對你們太過了解。</br>　　知己知彼，方能百戰(zhàn)不殆。</br>　　你們與達勒克部落，一貫陰狡，言而無信，今日能降，明日就能反。</br>　　今日降，也并非是真心實意，不過就是因為實力不夠，不想找死罷了。</br>　　我們中原有句話，要識時務(wù)為俊杰，可惜，你們不是俊杰，是墻頭草，是反復無常的小人。</br>　　本王自該防著些，一注意，就容易發(fā)現(xiàn)端倪。”</br>　　“王爺說得好！”南昭雪立即附和，眼睛晶晶放光，“父皇，要不然讓我和王爺去邊關(guān)吧！</br>　　我們不在京城，既省得讓別人說我們有歪心，也能避開追殺，一舉兩得，您看如何？”</br>　　“真的，我們有罪，我們做錯了事，我們還不聽話，總是頂撞您，快點，您快發(fā)落了我們吧！”</br>　　皇帝氣得咳嗽一聲：“閉嘴！”</br>　　南昭雪訕訕的垂下頭，不再說話。</br>　　拓拔玉兒臉上忽青忽白，剛才封天極的話，就像耳刮子一樣，抽在她臉上，一點情面都沒有留。</br>　　她前所未有的窘迫，但也因此激起了她的好勝之心。</br>　　她，絕對不會就此罷手。</br>　　她輕輕拉住皇帝的袖子，來回搖晃：“皇上，我沒有那個意思，王爺對我們國家的誤會很大呀……”</br>　　“這不是什么誤會，是事實，如果不是把你們打服，你們也不會來和親。”封天極毫不留情。</br>　　“好了，”皇帝不悅地開口。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