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1章 像是個錘子
南昭雪一進院子,就看到封天極和小鷹隼對視的畫面。</br> 她抿嘴忍住笑,聽封天極疑惑道:“真是奇了,你是不是已經(jīng)喂過它了?怎么不吃,還這樣看著我。”</br> 南昭雪沒說話,拍拍手臂。</br> 小鷹隼展開翅膀,輕落在她身上。</br> 封天極把肉干小袋子遞給她,她沒接。</br> 而是拿出個小紙包,紙包里放的也是肉干,不過,這肉干香味更濃郁,色澤也更漂亮。</br> 小鷹隼的黑眼睛一亮,低頭叼走,三兩下就吞下一塊。</br> “……”封天極。</br> 原來他剛才從鳥兒眼里看到的鄙視,不是錯覺。</br> 他又氣又樂,走到近前,手指輕點小鷹隼的頭:“嘿,你個小沒良心的,還敢鄙視本王,你娘現(xiàn)在吃的是生肉,小的時候也是吃這個,你還挑上了。”</br> 吃飽,小鷹隼展翅又高飛。</br> 南昭雪拉住封天極:“王爺,進屋說話。”</br> 感覺她的小手有些涼,封天極大手包住她的:“怎么了?”</br> 南昭雪守著爐火,把剛才季婉娘帶來的消息說了。</br> “的確奇怪,”封天極心頭不痛快,本來興致勃勃,這兩天也過得安穩(wěn),想和南昭雪好好過個年,又有莫名其妙的人出來搗亂。</br> “讓百勝把人帶去別苑,我去那邊問,你就在府里,別管這些破事。”</br> 南昭雪也想,但始終不放心:“一起吧,他既是找上季婉娘,就是知道她與我的關(guān)系,應(yīng)該就是沖著我來的。”</br> “也好,”封天極猶豫一下答應(yīng)。</br> 拿上大氅,親手為她系上,又揣上小手爐,吩咐人備車。</br> 讓家丁去找百勝,讓他轉(zhuǎn)道去別苑。</br> 封天極和南昭雪剛到別苑,百勝他們也到了。</br> 如季婉娘所說,那個男人還在昏迷中,沒有醒來。</br> 他是中等身材,穿著錦袍,皮膚微黑,眉毛黑濃,嘴唇厚,唇色微紫。</br> 百勝道:“王爺,王妃,屬下檢查過,此人身上除了有個刺青之外,沒有別的發(fā)現(xiàn)。</br> 沒有貴重物品或者證實身份的東西,也沒有兵器暗器。”</br> 封天極問:“刺青在哪?”</br> 百勝把那人翻過去,在后面右肩上,有一個比拳頭略小的刺青。</br> 南昭雪也低頭看:“像是個錘子。”</br> “不過,”她有點疑惑,“這錘子的造型,倒是很少見。”</br> 南昭雪是以現(xiàn)代人的眼光來看,她見過的錘子,無非就那種幾種,平時當作工具用的大小鐵錘,還有放在車上用來砸窗戶玻璃的,以及橡膠錘什么的。</br> 別的,也就沒有了,倒是聽說過,古人有拿錘子當兵器的。</br> 什么紫金錘,流星錘等等。</br> 封天極解釋道:“這的確是把錘子,不過,不是尋常人用的。”</br> “那是什么人用的?”</br> “神仙。”</br> 南昭雪:“??”</br> 怎么還扯出神仙鬼怪來了?</br> “古書中記載,天上的雷公,神器就是一把錘子,這個應(yīng)該是那種。”</br> 南昭雪看一眼圖案,覺得莫名其妙,這個人是什么大毛病嗎?</br> 好好的,在自己身上紋個這東西?</br> 忽然,她猛地冒出個想法:“百勝,把他再翻過來。”</br> 百勝把人又翻回正面。</br> 南昭雪仔細打量此人,單憑相貌,的確看不出什么。</br> “你去火鍋店,把時遷找來。”</br> “是。”</br> 不多時,時遷匆忙到了。</br> “主子,有什么吩咐?”</br> “你看看,此人與尋常人有什么不同?”</br> 其實時遷進來的時候,就看到地上有人,但沒得到吩咐,他不敢多看。</br> 現(xiàn)在仔細一看,臉色微變,俯身仔細看看,手又在那人的手臂上摸了一下。</br> “主子,此人應(yīng)該是常年生活在海島上的,而且距離小人的家鄉(xiāng)不遠。</br> 那片海域特殊,經(jīng)常入水的話,會在皮膚上留下不同的痕跡。</br> 別人看不出,小人一眼就能瞧出來。”</br> 南昭雪和封天極對視一眼,都有了一個答案。</br> 此人,是假太子妃的人,還沒有找到的那幾個中的一個。</br> 雷召。</br> “太子妃一事,已經(jīng)下令封鎖,”封天極低聲說,“但此事當時在場的人極多,要想全面封鎖住,也是不可能。”</br> “無妨,全面封鎖住了也沒什么意思,”南昭雪垂眸看地上的人,“這樣才有意思,讓他們弄不清楚,又想弄清楚。”</br> “說得是,”封天極略一思索,“傳令下去,散播消息,就說太子妃被姚家人說情,從大理寺秘密提出,幽禁東宮。”</br> “是!”百勝立即去辦。</br> 南昭雪笑得狡黠如狐:“王爺這個命令下得好,讓他們的人知道,紛紛冒險去闖皇宮和東宮。”</br> 封天極握握她的手:“反正我們是要過好年的,別人,就不管那么多了。”</br> “沒錯。”</br> 南昭雪一想到皇帝被這件事擾得不勝其煩,又驚又怒還有點害怕,臉氣得發(fā)綠的樣子,就覺得分外暢快。</br> 恰在這時,地上的人動了一下,皺著眉頭,慢慢醒了。</br> 封天極牽著南昭雪進屋坐下。</br> 雷召感覺渾身發(fā)軟,頭有些疼,睜開眼睛往左看,迷迷糊糊看到個人影。</br> 仔細瞧,是季婉娘。</br> 他緊繃的心微微一松:“姑娘,我……”</br> 話沒說完,他就感覺出不對勁來。</br> 再一看右邊,還有幾張生面孔,雖然沒人說話,但氣勢不俗。</br> 再看,他是躺在地上,不是在馬車中,也不是在路邊。</br> 一切只在轉(zhuǎn)瞬間,他意識不到對勁,一個彈跳想起身,順勢想挾持季婉娘。</br> 可他根本沒能跳起來,腿傷倒是其次,關(guān)鍵是渾身酸軟,根本無力。</br> 季婉娘淡淡一笑:“別掙扎了,白費力氣。”</br> 雷召擰眉:“姑娘這是何意?我只是因傷向你求助,你不愿意幫就不幫,為何要如此對我?”</br> “你究竟意欲何為!”</br> 季婉娘目光涼涼,連話也懶得再回答。</br> “雷召,這話應(yīng)該本王問你,你等在路上,混上給王妃送東西的車駕,你意欲何為?”</br> 雷召眸子一縮,滿臉驚愕,雙手下意識去摸兵器,這才陡然想起,為了讓季婉娘更加相信,他把兵器藏在路邊了。</br> 與此同時,他抬眼看說話的男人。</br> 那人會在屋內(nèi),腰桿筆直,氣勢滔滔,目光如刀似電,凌厲的割來,似一下子撕開他所有的精心偽裝,看穿他的真面目。</br> 男人身側(cè),坐著一名女子,絕美驚艷,眉眼間卻不是尋常女子常見的溫柔,而是凌厲與殺機。</br> 她明明笑意淡淡,卻讓人心頭凜然,不敢造次。</br> 他一眼認出,這兩個人是誰。</br> 這下糟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