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5章 君主到了,也要參拜
皇帝沉著臉,坐在龍椅上扶著桌案怒目盯著封天徹。</br> 封天徹偏頭看太子,薄甲上染著的血剛剛凝干。</br> “太子殿下,您要代我受什么過?”</br> 太子不但不生氣,反而更高興。</br> 作,使勁兒作!</br> “七弟,快別倔了,向父皇認個錯,父皇一向疼你,你可別傷父皇的心。”</br> “太子殿下這話,我就更聽不懂了,我一心一意在外面辦事,怎么就傷父皇的心了?”封天徹反問,“太子殿下,你知道是誰告了我的黑狀嗎?”</br> “七弟,不是本宮告你的狀,本宮也是驚著了,一聽到這個消息,就趕緊來稟告父皇,想挽回局面,正要準備太醫(yī)和藥物,去幫你善后……”</br> “哦?這么說來,”封天徹眼神驚詫,“稟告父皇的人,是你?”</br> 皇帝手指叩叩龍書案:“老七,現(xiàn)在不是追究是誰向朕稟報的事。”</br> “父皇,”封天徹向前一步,“請您容兒臣把事情的真相說一下,若是您還覺得兒臣有錯,有罪,多少責罰兒臣都領,不會讓人代兒臣受過!”</br> “真相?什么真相?”</br> “兒臣初掌巡防營不假,但兒臣也是跟著六哥上過沙場的人,交接完之后,也就迅速上手,這兩日兒臣吃住和他們在一起,沒有一刻懈怠。”</br> “就連現(xiàn)在滿城飄著臭味兒的宋家破事,也是兒臣先發(fā)現(xiàn),再叫上京兆府去的。”</br> 皇帝略一頷首,這一點不假,的確如此,趙冬初在折子里也提到。</br> “兒臣為的,就是調查刺客之事,一方面加強巡防,另一方面在驛館附近撤了人手,都轉入暗哨,造成外松內緊之勢。父皇,兒臣要做的,就是讓那刺客自己入套。</br> 兒臣以為,刺客絕不會無緣無故的去驛館,驛館中又沒什么值錢的物什,要想偷東西,應該去偷使團,或者隨便去哪個官員的府宅也比驛館有錢。”</br> 皇帝冷靜下來思索,覺得他說得也有幾分道理。</br> “那么,你以為呢?”</br> 見到平時乍乍呼呼兒子,現(xiàn)在居然也長了點腦子,他很是欣慰。</br> 封天徹繼續(xù)說:“兒臣以為,這刺客定是去找人的。”</br> “嗯?找人?找什么人?”</br> 太子也一臉疑惑:“七弟,這使團先遣剛剛入京,會有什么人找他們?”</br> 封天徹似笑非笑:“太子殿下這話問得好。”</br> 太子看著他這個表情,有一瞬間的恍惚,像是看到封天極當面。</br> 他暗暗咬牙,該死!</br> “老七,快說,賣什么關子?”</br> “父皇,兒臣不知道。”</br> 皇帝:“??”</br> 太子差點笑出聲。</br> 封天徹一本正經地說:“兒臣雖然傷了那個刺客,但又讓他逃了,他似乎對驛館很是熟悉,逃走的時候像已經想好了路線。使團里的人也大呼小叫,造成不少的阻力。”</br> “七弟,你抓不到人,父皇雖然會責備幾句,你也不必為此就……”</br> 封天徹像沒聽見太子的話,繼續(xù)說:“不過,兒臣也差一點就抓到他,下了他的兵器。”</br> “兵器?”皇帝擰眉,“一把兵器,有什么用?”</br> “父皇,這兵器可非同尋常,”封天徹垂眸,“另外,兒臣還想說,給什么使團受傷的人治傷,又是帶太醫(yī)去看,又是送藥,實在不妥,沒有必要。”</br> 太子一愣:“七弟,你這是什么話?此事本身就是我們錯在先,護衛(wèi)不周,治傷賜藥,也是彰顯父皇仁德,讓他們不至于怨聲……”</br> “有錯在先?我們有什么錯?”封天徹微臺下巴,傲然道,“那吳離國,之前一直與我們不睦,暗中慫恿翼國與我們?yōu)閿常霃闹械玫胶锰帲斘覀冋娴牟恢獑幔?lt;/br> 這次,是他們自己要來,是他們要和親,不是我們求他們來的!若是他們安分聽話,按照巡防營的安排,根本不會有人受傷。</br> 可那個那個領頭的,大呼小叫,今天不滿這個,明天不滿那個,好似什么尊貴的客人一般。</br> 他算老幾?不過就是一個先遣隨從罷了,就算是吳離國的君主到了,來見父皇也要參拜,遵從我朝的規(guī)矩!</br> 邊關將士舍命守國門,浴血奮戰(zhàn),為的就是讓我們在這里高聲說話,挺直腰桿。</br> 父皇的仁德,應該對我們的將士,為那些失去兒子、丈夫、父親的家屬,而非什么小小的吳離國使團!</br> 我們的藥珍貴,他們配用嗎?</br> 再說,我看那刺客,八成就是想和他們勾結,他們之間究竟是什么關系,還不好說,我還想查查他們。”</br> 皇帝聽著封天徹的話,目光落在龍書案的那個小畫像上。</br> “數(shù)風流人物,還看今朝!”</br> 他才是高高在上的王,他才是一朝的皇!</br> 老七說得對,什么吳離國,什么使團,是來參拜他的,而不是來當客人,更不需要供著!</br> “父皇,”封天徹抱拳,“兒臣把那把兵器帶來了,就在門外,請父皇過目。”</br> 皇帝嚴肅點頭:“好,拿進來。”</br> 封天徹親自出去拿,一塊破布包裹著,有前手臂那么長。</br> 破布上還沾著血,像是從一件衣裳上割下來的。</br> 封天徹在龍書案一米開外站定,打開布包:“父皇,請看。”</br> 太子也湊過來看,一看之下,不由得大驚失色。</br> 那是半柄劍,劍身曲彎,寒光閃閃。</br> 靈蛇黨的兵器。</br> 皇帝也一眼認出,轉頭看向太子。</br> 太子一臉懵,完全不能理解,這是怎么回事。</br> “父皇,這就是兒臣說不知道的原因,”封天徹還在一旁補刀,“這兵器,兒臣認得。可兒臣不明白的是,它為什么今天會再次出現(xiàn)。”</br> “太子,你怎么看?”皇帝沉著臉,目光剎那間鋒利。</br> “父皇,這……”太子暗自叫苦,本來想提前給封天徹告狀,怎么繞來繞去,又繞到他身上來了?</br> 還是這件事!</br> “父皇,兒臣不知啊!”</br> “不知,不知,你整天知道什么?”皇帝勃然大怒,“靈蛇黨的事,查了多久了?到現(xiàn)在也沒個準信兒,現(xiàn)在又跑出來鬧事,到驛館去圖謀不軌,他們到底想干什么?”</br> “身為東宮太子,連個江湖草莽幫派都解決不了,讓全京城,全天下的百姓怎么看?你不要顏面,朕還得要!”</br> 皇帝一指封天徹手里的半截兵器:“這個,拿去東宮,好好放著,日日警醒,什么時候查到了,什么時候拿著它來回朕!”</br> 封天徹走到太子面前,把破布連半截兵器往前一遞:“太子殿下,拿著吧。”</br> 太子:“……”</br> 他咬咬牙,雙手接過,向上叩頭:“兒臣——遵旨!”</br> 封天徹緩緩吐一口氣,心情這叫一個舒暢。</br> 還是六哥的法子好,教的話好使。</br> 要是依著他,先爆一頓再說,讓太子有所警覺,哪看得到現(xiàn)在這變臉的痛快場面。</br> ……</br> 封天極回到院子里的時候,南昭雪靠在美人榻上睡著了。</br> 燈光里她的睡顏安穩(wěn)又美好,累了一天的心,在看到她的時候,悄然變得輕松愉悅。</br> 站在爐火邊散了散寒氣,才慢慢靠近她。</br> 剛一走近,南昭雪忽然睜開眼。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