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四章無毒不丈夫(三)
“表哥請(qǐng)坐?!?br/>
李顯沒管賀蘭敏之臉色有多難看,心平氣和地?cái)[了下手,指著幾子對(duì)面,淡淡地說了一句道。
“你,你”
賀蘭敏之大喘了幾口氣,頹然地坐了下來,旋即又不甘地怒視著李顯,可著勁地磨著牙,一副想要跟李顯拼命卻又不敢之狀。
“表哥可愿幫孤一個(gè)小忙么?”
李顯渾然不在意賀蘭敏之的小動(dòng)作,溫和依舊地問了一句道。
“你,罷了,究竟是甚事總得先說與哥哥知曉,這才能知幫不幫得罷,小七,莫耍了,算哥哥怕了你成不?”
賀蘭敏之已是被李顯弄得徹底沒了脾氣,苦著臉,搖了搖頭,一派認(rèn)輸狀地問道。
“起居郎王承家表哥該是認(rèn)識(shí)的罷?”
李顯并沒有急著說明緣由,而是不動(dòng)聲色地問道。
“王承家?哈,不算多熟,也就是一起飲過幾次酒罷了,那廝好沒滋味的個(gè)人,無趣,怎地,小七與其不對(duì)付了?不會(huì)罷,那廝就一小官兒,莫非真吃了熊心豹子膽,居然敢跟小七你過不去,不至于罷?”賀蘭敏之滿頭霧水地看了看李顯,愣是搞不懂李顯好端端地問起個(gè)芝麻小官兒是何用意。
“此人有個(gè)女兒叫王萍兒,表哥可曾聽說過?”李顯沒有回答賀蘭敏之的疑問,自顧自地往下問道。
“王萍兒?那頭肥豬?小七該不會(huì)是,啊,哈哈哈,笑死哥哥了,哈哈哈”
賀蘭敏之不學(xué)無術(shù),問他別的或許是一問三不知,可要問他哪家的閨女如何,那一準(zhǔn)一問一個(gè)準(zhǔn)兒,這不,待得李顯說出了“王萍兒”的名字之后,賀蘭敏之突然想起了李顯被召來洛陽的用意,登時(shí)憋不住便爆笑了起來,笑得鼻涕眼淚糊了滿臉都是。
“很好笑么?”
李顯的語調(diào)依舊平和如昔,只是眼神里的煞氣卻陡然間重了幾分。
“嘿嘿,小七莫怪,哥哥只是,啊,呵呵,只是那個(gè),得,哥哥不笑了還不成么?”賀蘭敏之正樂呵得起勁,可一感受到李顯身上一陣強(qiáng)似一陣的煞氣,立馬便有些子笑不下去了,干巴巴地假笑了兩聲,敷衍地道了歉。
“表兄既然已知事情之緣起,孤也就不再多加解釋了,這忙表哥幫是不幫?”這一見賀蘭敏之那副賴皮狀,李顯忍不住翻了個(gè)白眼,從牙縫里擠出了句話來。
“慢來,慢來,小七還是先將話說清楚了,若不然叫哥哥如何個(gè)幫襯法?嘿嘿,莫不成小七打算”賀蘭敏之比了個(gè)“砍”的姿勢(shì),嬉皮笑臉地扯道。
“那倒不必,孤只要表兄能將那王萍兒約到白馬寺一會(huì),其余諸事便無須表兄操心了?!崩铒@眉頭一揚(yáng),輕描淡寫地說道。
“一會(huì)?哈,好你個(gè)小七,這不是要明著敗壞哥哥的名聲么?不干,不干,嘿,小七如此膽大妄為,就不怕哥哥去告發(fā)了你么?”賀蘭敏之人雖輕浮,卻并不傻,只一聽便已猜到了李顯的陰謀,立馬來了精神,反將過來威脅起李顯來了。
“你不敢!”
李顯冷冷一笑,毫不在意地說道。
“不敢?嘿,小七你”
賀蘭敏之就一地痞似的人物,向來沒甚上下尊卑的敬畏之心,這一聽李顯如此說法,立馬就要變臉,可沒等其將話說完,就見李顯臉色漠然地指了指幾子上的那幾塊碎茶碗,賀蘭敏之不由地便打了個(gè)寒戰(zhàn),擺狠的話說到半截子,便再也說不下去了,臉色陰晴不定地看著李顯,眼珠子轉(zhuǎn)得滴溜溜地跟個(gè)受了驚的小蟊賊一般。
“孤能輕易請(qǐng)爾來此,自然也可輕松請(qǐng)爾去與閻王爺喝上回茶,表哥若是不信,不妨賭上一把好了?!崩铒@不屑地看了賀蘭敏之一眼,陰森森地說了一句道。
“你”賀蘭敏之一聽李顯將威脅的話說得如此之明,臉色瞬間便漲得通紅,氣急敗壞地便要發(fā)飆,可又沒那個(gè)膽,身子哆嗦了好一陣子之后,終于泄了氣,卻又不肯就此認(rèn)栽,大喘了好一陣子粗氣之后,甕聲甕氣地開口道:“小七不仗義,這等事情為何定要哥哥去做,找旁人不行么?”
旁人?若是旁人可行的話,李顯哪需要如此費(fèi)事,要知道李顯如今可不是五年前那等單槍匹馬的狼狽狀,這會(huì)兒早就已是鳥槍換炮了,手下人才濟(jì)濟(jì),哪行當(dāng)?shù)娜硕疾蝗?,真要尋個(gè)“騙色”的高手來,一點(diǎn)都不難,問題是要想瞞天過海卻是不易,至少是很難令武后改弦更張,萬一武后硬要李顯生吞下這么枚臭雞蛋,那豈不是要生生令李顯惡心至死么?而找賀蘭敏之來演上這么場(chǎng)戲,結(jié)果則完全不一樣,哪怕武后對(duì)此有所疑心,可因著各種緣由,武后也必須下死力保住賀蘭敏之,如此一來,這門強(qiáng)加給李顯的婚事自也就自然而然地告了終。
“因?yàn)槟阌星翱?!?br/>
李顯自是不會(huì)跟賀蘭敏之詳細(xì)分析緣由,自是言簡(jiǎn)意賅地回了一句道。
“哼,小七你不要太過分了,哥哥我也不是好惹的?!?br/>
賀蘭敏之本性痞得很,他并不完全相信李顯的威脅敢真的付諸行動(dòng),這便擺出了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架勢(shì),氣怒交加地吼了起來。
“放肆!你真以為孤不敢殺你么?小王八蛋,別以為孤不知道你的心思,當(dāng)年你強(qiáng)/奸楊靈玉真是為了其美貌么?嘿,不過是想報(bào)殺母之仇罷了,給臉不要臉的東西!”李顯早就知曉賀蘭敏之極為難纏,可這一聽其說得如此囂張,心頭的火立馬便起了,霍然而起,大手一伸,一把掐住賀蘭敏之的咽喉,將其跟拎小雞一般地提溜在空中,毫不客氣地怒叱道。
“嘶嘶”
賀蘭敏之伸出雙手拼命地要想掰開李顯的鉗制,奈何力量上差了老鼻子遠(yuǎn),任憑其如何努力,也撼動(dòng)不了李顯的手掌,雙腳在空中胡亂地瞪踏著,只剩下出氣,渾然沒了進(jìn)氣,直憋得面色紫中泛黑,有心討?zhàn)?,卻又開不得口,驚恐得瞳孔都縮成了豆粒狀。
“無用的廢物!”
李顯雖討厭賀蘭敏之,但卻并不想就此殺了其,這一見賀蘭敏之已快斷了氣,李顯冷著臉罵了一聲之后,隨手便將其拋在了地板上。
“呼、呼、呼”
賀蘭敏之一邊貪婪地大口呼吸著新鮮空氣,一邊用怨毒的眼光死盯著李顯,可卻再也沒了隨意胡言的膽子。
“怎么,還想著先敷衍一下本王,回頭去找母后告黑狀么?成,爾要如此也可,孤由得爾去,就算如此,母后也不能把孤咋樣,嘿,除非你能躲宮中一輩子,否則”李顯絲毫不在意賀蘭敏之的惡毒目光,不屑地撇了撇嘴,直截了當(dāng)?shù)攸c(diǎn)出了賀蘭敏之潛藏在心里的想頭。
“你,你,好,這事我做了便是!”
一想到先前被李顯神不知鬼不覺地弄到了此處,賀蘭敏之自是知曉李顯絕對(duì)有斬殺自個(gè)兒的能耐,哪敢再強(qiáng)項(xiàng),只能是氣咻咻地認(rèn)了栽。
“很好,這就對(duì)了,孤給你三天時(shí)間,若是辦不成此事,那后果么,嘿,你自己去想好了,當(dāng)然了,事若是辦成了,孤也不吝重賞,給爾三千貫為酬謝?!崩铒@觀言察色的能耐極強(qiáng),只看了一眼,便知賀蘭敏之已是砧板上的肉,再也不可能耍出甚幺蛾子的了,這便微微一笑,拋出了重賞以為誘餌。
“五千貫,少了不成!”
賀蘭敏之就是個(gè)無行的小人,貪財(cái)?shù)镁o,一聽有錢可拿,立馬/眼珠子發(fā)亮,毫不客氣地加價(jià)兩千貫。
他娘的,這都啥人?。恳X不要命的主兒!這一見賀蘭敏之一談錢便來了精神,李顯登時(shí)便被弄得哭笑不得,可也懶得跟其一般見識(shí),再說了,在李顯看來,能用錢買得到的便不是難題,左右李顯如今可是富可敵國之輩,五千貫雖多,可李顯卻并不放在眼中,只不過考慮到事情的周密性,李顯并沒有直接答應(yīng)賀蘭敏之的開價(jià),而是點(diǎn)了下頭道:“五千貫么?可以,只是孤卻不能一次給齊了,這樣罷,孤先給爾一千五百貫為定金,事成之后,再給爾一千五百貫,至于另兩千貫,那得等年關(guān)之時(shí)再付?!?br/>
“不啊,成,這事哥哥幫定了?!?br/>
賀蘭敏之剛想反對(duì),可一見李顯眼神如刀般掃了過來,登時(shí)嚇得趕忙改了口。
“好,孤相信表哥能辦成此事,來人!”李顯沒再多廢話,一擊掌,高呼了一聲。
“屬下在!”
李顯話音一落,房中人影一閃間,原先押解賀蘭敏之來此的兇惡漢子已躬身立在了李顯的身前。
“羅通,從現(xiàn)在開始,三天之內(nèi),爾務(wù)必保證賀蘭公爺?shù)陌踩?,不得有誤!”
李顯滿意地掃了眼來人,沉著聲下令道。
“是,屬下遵命!”
羅通本是江湖豪客,后因得罪了權(quán)貴,遭人構(gòu)陷,險(xiǎn)些身死獄中,幸得李顯橫加插手,這才得以活命,自兩年前便被派到了洛陽,為行動(dòng)組的負(fù)責(zé)人,對(duì)李顯一向忠心耿耿,此際一聽李顯如此吩咐,也不問緣由,立馬毫不遲疑地躬身應(yīng)了諾,而后對(duì)著賀蘭敏之一擺手道:“賀蘭公爺,請(qǐng)!”
“小七,這事哥哥幫定了,你便等著哥哥的好消息罷,告辭!”
賀蘭敏之自然知曉李顯派羅通跟著自個(gè)兒是何用心,只是他卻不敢提出異議,故作豪邁狀地丟下句場(chǎng)面話,便急忙忙地由羅通陪著出房回府去了。
李顯沒有去送賀蘭敏之,而是臉色漠然地站在了房中,不言不動(dòng)地如同一座雕塑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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