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督主有危險！走，回去看一眼。”
    另一個人拉住他, 不贊同地說：“還在當(dāng)差, 豈能走開？”
    先開口的那個人看一眼房門, 意味不明地笑了一下，說道：“陛下正快活著, 能發(fā)生什么事情？”
    “那也不成。”
    “嗤。不過兩個女人還能把陛下怎么樣？除非陛下興致大了, 騎在女人身上中風(fēng)。”
    “休得胡言！”
    “受不了你，你盯著吧，我自己回去看能不能搶個什么功勞。”不過是一眨眼的功夫，他的身影便原地消失了。
    另外一個人皺著眉立在原地，聽著房中傳來的女人的嬌笑聲。他回想著同伴剛剛說的話。也是，陛下能出什么危險？東廠暗衛(wèi)隱在暗處護(hù)在陛下身邊這么多年, 可昌帝何時在宮中遇到過刺殺？從來沒有過。
    更何況, 兩個小太監(jiān)還在樓外徘徊。宮中每隔兩刻鐘還會有侍衛(wèi)巡邏。
    也許正如同伴剛剛所言，不過兩個女人，一個是妃子，另一個年紀(jì)又小。根本不會出什么事情。
    他正這般想著, 先前的信號煙緊接著又接連亮起兩道。他又看一眼在樓下徘徊的小太監(jiān)，迅速飛身離去趕往東廠。
    這兩個人離開不久，驪貴妃身邊的兩個小宮女抱著酒壺走到樓下那兩個太監(jiān)身邊，左一聲“哥哥”，右一聲“哥哥”，哄得兩個小太監(jiān)紅了臉以為這兩個宮女看上了他們要做對食。被她們兩個哄到偏殿里喝酒。
    樓上房中，昌帝連連打著哈欠, 困意上涌。可是□□二兩肉嬌笑得心癢難耐。其實(shí)他身體大不如從前，今天倒是難得興趣盎然。
    顧見驪在心里計算著昌帝飲酒的量，估計差不了多少。驪貴妃有失眠的舊疾，她宮中一直有太醫(yī)院開的助眠藥。顧見驪便將藥加到了酒中。驪貴妃的醉酒是裝出來，她并沒有喝幾口。
    給昌帝下毒？
    顧見驪最初不是沒想過，可是一琢磨就否了。宮里哪里是那么容易弄來毒-藥的地方。雖說太醫(yī)院、東廠和西廠都有毒-藥，可數(shù)量記得清清楚楚。每一種毒-藥的出處、經(jīng)了誰的手都會記下來。就算從陳河那里神不知鬼不覺地弄來，也是隱患。
    能不能活命看運(yùn)氣。但是她的計劃里自然是要盡量萬全。
    “見驪，到朕身邊來。”昌帝強(qiáng)撐著困意坐起來，朝顧見驪伸手。
    驪貴妃忙說：“酒壺空了，見驪，再去拿一壺酒來。”
    昌帝剛要阻止，驪貴妃坐進(jìn)昌帝懷中，用香吻堵住了他的話。
    “是。”顧見驪低聲應(yīng)著轉(zhuǎn)身。
    昌帝視線越過驪貴妃看向顧見驪，慢慢皺起眉，心里不由生了懷疑自己為何這般困倦？而且驪云莞今日也太過主動了。他高高在上地睥著向他獻(xiàn)媚的驪貴妃，在心里冷笑。這個蠢女人莫不是想用這樣的法子阻止他寵幸顧見驪？
    昌帝自以為看穿了一切，甚至不屑一顧。沒關(guān)系，他不急。貓捉老鼠的游戲慢慢玩才有意思，夜晚這么長。
    顧見驪繞過屏風(fēng)后迅速加快了腳步，從門口的雙開門矮柜中取出準(zhǔn)備好的重鎖。鎖比她的手還要長，握在手中沉甸甸的。她冷靜地將房門鎖上，提著的那顆心稍安。
    起風(fēng)了，吹動幾扇窗戶前飄逸的華錦垂幔，露出屋內(nèi)四周擺滿的酒壇。
    夜風(fēng)涼涼吹在臉上，顧見驪勾起嘴角。
    沒下雪，起風(fēng)了——天助也。
    她開始關(guān)窗，將窗戶的插銷牢牢插上。一扇又一扇，只留著最角落里被名畫遮擋的一扇。窗戶是濕的，早就被她澆了酒。
    “見驪，你在外面做什么？進(jìn)來。”昌帝發(fā)話。
    “起風(fēng)了，關(guān)窗戶。”顧見驪裝出委屈的聲音來，背對著屏風(fēng)，舉起高腳桌上的蠟燭點(diǎn)燃鋪在桌子上的錦緞。
    放好蠟燭，她轉(zhuǎn)身繞回屏風(fēng)里側(cè)。
    昌帝舒舒服服地倚靠在床上，閑適地?fù)崦谒壬系捏P貴妃的背。他看著顧見驪逐漸走近，仿佛二十年前從馬車上下來的驪云嫣不是走向了顧敬元身邊，而是朝著自己一步步走來。
    “陛下，臣婦給您唱一首驪族的曲兒吧。”顧見驪低眉順眼地坐在床側(cè)。
    昌帝皺了眉，道：“日后把自稱改了。”
    “是……”
    昌帝頓了頓，才說：“唱吧。”
    顧見驪聲色婉轉(zhuǎn)低吟異族優(yōu)美的調(diào)子。
    昌帝目不轉(zhuǎn)睛地盯著顧見驪，像是彌補(bǔ)一件憾事。
    驪貴妃起身，朝昌帝身后望去，那盞屏風(fēng)映出微弱的光。那是在跳躍的火苗。
    一曲終了，昌帝望著顧見驪的眼睛，道：“你發(fā)間的這支金簪不適合這身紫衣，你當(dāng)學(xué)學(xué)你母親的穿戴。”
    說著，他就要伸手摘掉顧見驪發(fā)間的金簪。
    顧見驪在他探手過來之前，自己摘下金簪，挽起的云鬢潑墨般傾落而下。她握著金簪，低眉順眼：“陛下不喜，我日后不再戴了。”
    昌帝心滿意足地點(diǎn)頭。他隨意扯了扯領(lǐng)子，不耐煩地說：“怎么覺得這么熱啊。更衣吧，時辰不早該歇了。”
    驪貴妃忙接話：“臣妾幫陛下更衣。見驪，沒聽見陛下說熱嗎？去將窗戶開開。”
    “是。”顧見驪握著金簪退到屏風(fēng)外，檢查火勢。
    昌帝望著顧見驪裊娜的背影，瞇起眼睛來。不過是小姑娘害羞，想他堂堂天子應(yīng)當(dāng)多點(diǎn)耐心，哪能像個土匪用強(qiáng)？該讓這孩子主動。
    當(dāng)顧見驪回來時，昌帝已經(jīng)脫了個精光，四仰八叉地躺在床上。
    顧見驪一步步走過去，走到燈架時，吹滅了蠟燭。
    屋子里一下子陷入黑暗。
    昌帝脊背一涼，忽然有一種不好的預(yù)感。
    “為什么吹熄了蠟燭，點(diǎn)燃！”
    驪貴妃一邊悄悄下床，一邊笑著說：“陛下怎么這般不解風(fēng)情？”
    昌帝側(cè)耳，從驪貴妃的聲音里聽出來她下了床。他敏捷地拉住驪貴妃的手腕，質(zhì)問：“你要去哪兒？來人！來人！”
    不能讓他喊人！
    顧見驪沖過去，將藏在床幔后的白綾抽-出來，跑到昌帝身后，用白綾纏住他的脖子。
    驪貴妃從驚慌中反應(yīng)過來，來不及找東西，慌亂地用自己的手捂住昌帝的嘴。
    昌帝大怒。他輕易掙脫開，顧見驪和驪貴妃跌坐在地。昌帝顧不得她們，朝外沖去，剛跑到屏風(fēng)外一股熱浪迎面撲來，借著火光，他看見房門上沉重的鎖。
    “聽義！聽武！人呢！來人！”
    顧見驪爬起來，抓起落在地上的白綾，朝昌帝追過去。驪貴妃也跟著隨手抓起床頭高腳桌上的花瓶沖過去。
    顧見驪手中的白綾還未來得及勒住昌帝的脖子，就被昌帝躲過去，他大力捏住顧見驪的手腕，恨不得捏碎她的手骨。
    驪貴妃手中的瓷瓶朝著昌帝的腦袋砸下去。可惜錦衣玉食的生活讓她沒什么力氣，花瓶根本沒碎，反而震疼了她的手。
    “你這個賤人！”昌帝松開顧見驪，掐住驪貴妃的脖子，將她抵在屏風(fēng)上。他的大手逐漸收緊，只想掐死她。
    跌坐在地的顧見驪摁了一下金簪頂端的墜飾，一根簪長的長針從低端彈出來。她抬起頭望向昌帝，身后的大火映出她眼底的紅。
    “男人身體上的弱點(diǎn)在這里。只要輕輕一捏，男人就會渾身無力，丟盔棄甲再無還手之力。如果像這樣轉(zhuǎn)動一圈，男人的性命就在你的掌中。”
    姬無鏡帶著戲謔的話輕飄飄地落入顧見驪耳中。
    顧見驪抿唇，握緊手中的金簪，將長針狠狠刺入昌帝胯間。
    昌帝吃痛，四肢乏力，立刻松了驪貴妃，弓著腰佝僂著躺下去，冷汗順著他的臉頰淌下來。他搖搖頭，發(fā)現(xiàn)視線有些模糊。酒中助眠的藥物終于起了藥效。
    已經(jīng)不需要再去捂他的嘴，他已經(jīng)喊不出來了。
    顧見驪和驪貴妃緊緊握著對方的手，緊張地盯著昌帝。鮮血在他身下蔓延，他丑陋的身軀不停地顫抖著。慢慢的，他顫抖的動作小了起來。
    驪貴妃身子一軟，差點(diǎn)跌倒。顧見驪及時扶了她一把。
    “鑰匙被你扔了是不是？”驪貴妃望著眼前的火勢，顫聲問道。這個時候，她開始害怕了。
    顧見驪望著門的方向，說：“即使有鑰匙，我們也不能穿過去開鎖。”
    大火在蔓延，已然燒到她們眼前。她們兩個人與那道門之間，是火海。
    她們立在原地沒有動，盯著血泊中的昌帝。
    火焰逐漸燒到昌帝的身體，他痛苦地呻-吟著。巨大的痛苦和藥物，讓他喊不出來，呻-吟之音低啞可怖。
    火是個好東西，能夠偽造成一場意外，也能燒掉昌帝身上的傷口痕跡，把一切證據(jù)銷毀。
    顧見驪攙扶著虛脫驪貴妃朝著那扇唯一開著的窗戶走去。
    “姨母，如果我們活下來了。你可還記得接下來我們要怎么做？”
    “記得，都記得。可是……我、我不敢跳……”驪貴妃后退。
    顧見驪握緊她的手，說：“不怕的。三樓而已。跳下去還有可能活命，否則我們定然要被燒死。摔死只是一瞬，燒死卻很痛苦。”
    昌帝痛苦的□□聲還在身后，驪貴妃發(fā)起抖來。
    “不怕，我們一起。”顧見驪扯開掛畫，拉著驪貴妃爬上窗臺。寒風(fēng)越來越大，她紫色的衣裙向后吹起。
    她拉緊驪貴妃的手，逆風(fēng)跳下去。兩個人似乎同時一起跳下去，但顧見驪故意快了半步。
    將要落地時，她抱緊驪貴妃的腰，故意擋了一下。她清晰地聽見骨裂之音，腿上的疼痛疼得她打了個寒顫。
    顧不得疼痛，她扯著嗓子大喊：“走水了！來人啊！救駕——”
    作者有話要說：　　想到叔叔醒來后的劇情，腦內(nèi)高-潮！
    一想到后續(xù)只有我知道，你們都不知道，莫名有優(yōu)越感怎么回事？
    100個紅包，應(yīng)該是字?jǐn)?shù)多的優(yōu)先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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