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湖邊，人比往日少了很多。
    自從上次湖邊出現(xiàn)了大量的死魚之后，到湖邊來乘涼的人也少了。
    白木天站在那棵垂柳下，欣賞著湖面的風(fēng)光。
    他正看著，突然像是感覺到了什么，回過頭望……
    他身后不遠(yuǎn)處，白玉堂走了過來。
    白木天笑了笑，也不顯得驚訝，似乎一切都在預(yù)料之內(nèi)。
    “你知道什么最讓我意外么？”白木天沒等白玉堂開口，就先說。
    白玉堂沒回話，也走到了湖邊，跟他隔了兩三步的距離，站在樹下。
    “最讓我吃驚的是，你們竟然抓住了扁盛，還解除了他的攝魂術(shù)。”白木天也沒在意白玉堂是不是理他，接著說，“而且還是在沒有殷候、天尊他們幫忙的情況下，真是令人刮目相看。”
    白玉堂背手拿著那個(gè)錦盒，望著空空蕩蕩的湖面——原本這里曾經(jīng)畫舫穿梭，雖然過幾天應(yīng)該很快就會恢復(fù)，但現(xiàn)在看起來還是有些冷清。
    白木天看了一眼望著湖面出神的白玉堂，道，“有沒有人說過你變了很多？”
    白玉堂終于是轉(zhuǎn)過臉，看了他一眼。
    白木天笑了笑，“其實(shí)你一直沒變過……就好像所有親戚都覺得過節(jié)時(shí)大聲喧嘩會吵到你似的，事實(shí)上，你是喜歡看他們熱熱鬧鬧過節(jié)的，只是不說不參與而已。
    白玉堂依然沒說話。
    “你喜歡看到別人開心，無論那個(gè)人你認(rèn)不認(rèn)識……”白木天淡淡地說，“這就是我跟你之間，最大的不同。”
    “是你和大多數(shù)人之間的不同吧。”白玉堂終于是開了口。
    “你真的覺得大多數(shù)人都發(fā)自內(nèi)心想看到別人開心快樂么？”白木天反問。
    白玉堂點(diǎn)頭，“對啊。”
    “呵呵。”白木天笑了，“天尊教你的么？你去問問他信么？”
    “是他教我的沒錯(cuò)。”白玉堂回答，“無論他信不信，他這么教我，我就信。”
    “哈哈哈……”白木天點(diǎn)著頭笑了，似乎是表示理解，“所以我從小就知道，永遠(yuǎn)不會與你為伍，我連想都沒想過，有一天，你會認(rèn)同我做的事情，所以我盡量在你們面前做一個(gè)好人。”
    白玉堂聽得出白木天說那個(gè)“好”字的時(shí)候，加重了語調(diào)，還帶著點(diǎn)諷刺的意味。
    “你們白家其實(shí)就是普通人家，只是父輩經(jīng)商頭腦好一些，特別的是你娘家的血統(tǒng)和你認(rèn)了個(gè)特別的師父。”白木天嘆了口氣，“我對你們白家人也是一點(diǎn)辦法都沒有，實(shí)在是太普通的人家了，簡直無從下手。”
    白玉堂看他，語氣平淡地問，“你想怎么下手？”
    白木天笑著擺了擺手，“唉，我不會害他們的，要害我早動(dòng)手了，這天底下大多數(shù)的人其實(shí)都很普通，這些人跟我沒關(guān)系。”
    白玉堂似乎覺得他的話可笑，“高河寨死了很多徒弟，那些也是普通人。”
    “這種叫必要的犧牲。”白木天嘆氣，“狼要活下來就要吃掉羊，它們吃羊只是隨便挑一只，而不會特定地去挑哪一只，明白這個(gè)道理么？羊的存在本來就是為了供養(yǎng)狼的！狼群要生存，就要有其他的族群做出必要的犧牲。”
    白玉堂幽幽地看了他一眼，低聲說，“狼可以吃羊沒問題，但狼不可以吃人。”
    白木天看著白玉堂的這個(gè)眼神，微微地笑了起來，“你想殺我？”
    白玉堂點(diǎn)頭。
    “可你不能殺我。”白木天一攤手，“你叔叔嬸嬸會傷心。”
    白玉堂搖頭，“我覺得你死了他們不會傷心，起碼不用再對那些被你害死的人感到愧疚。”
    白木天聳了聳肩，似乎是想了想，點(diǎn)頭，“嗯……也有這個(gè)可能，反正我不在乎。”
    “你手上的是金絲靈么？”白木天問。
    白玉堂冷笑，“是你進(jìn)入惡帝城的鑰匙。”
    白木天嘆了口氣，“你最討人嫌的一點(diǎn)，除了天尊教你的那套正義之外，就是這種突如其來的聰明了。”
    白玉堂沉默不語。
    白木天則是自言自語，“我一直都搞不清楚你是個(gè)笨人還是個(gè)聰明人……你跟展昭不同，展昭是一貫的聰明，你就是慣常糊涂，突然就特別聰明一下……這也是隨天尊么？”
    白玉堂冷眼看他，問，“你很羨慕我有這樣一個(gè)師父么？”
    白木天反問，“你覺得世上有多少練武之人是不羨慕你的呢？”
    說著，白木天伸手，跟白玉堂要金絲靈。
    白玉堂沒給他，道，“我對扁盛的過去已經(jīng)不感興趣了，你拿有價(jià)值的線索來換。”
    白木天無奈，“有價(jià)值的線索啊……比如說？”
    “惡帝城。”白玉堂道。
    “哦……”白木天抱著胳膊，道，“你還記不記得……扁青死的時(shí)候，手里有給展昭的請?zhí)俊?br/>     展昭微微一愣，看白木天……這的確是他們很在意的一個(gè)謎題，為什么扁青因?yàn)橐环饨o展昭的請?zhí)粴ⅲ?br/>     “因?yàn)樗缅e(cuò)了信。”白木天哭笑不得地?fù)u了搖頭，從懷里掏出了一份請?zhí)溃斑@才是給展昭的請?zhí)且粡垍s是惡帝城給我的一封信，因?yàn)槲以谛欧馍蠈懥苏拐训拿郑员馇嗪锖磕缅e(cuò)了……為了拿回請?zhí)抑缓谜胰藥兔Γ豢上艺业呐笥延悬c(diǎn)性急。”
    白玉堂皺眉，“跟展昭有什么關(guān)系？”
    “跟展昭有大關(guān)系！”白木天道，“展昭跟你不同，你有師承有高貴血統(tǒng)，但你不是魔王之后。”
    白玉堂覺得可笑，“你確定殷候是魔王？”
    “誰說魔王是殷候？”白木天搖頭，“殷候做過什么壞事？他有什么資格做魔王？”
    白玉堂眼中閃過一絲疑惑——難道說……跟覆滅的鷹王朝有關(guān)系？為何惡帝城建造在鷹王朝毀滅的皇城舊址？
    “你們倆是不同的，你的心如果和天山的雪一樣是純白的話，展昭的心卻有一半是黑色的。”白木天微笑，“那是比任何夜晚都要黑的黑暗，只是你們沒有察覺而已，可能……連他自己都沒有察覺到。”
    白玉堂看了白木天良久，搖頭，“沒誰的心是黑的或者白的，人的心都是血肉做的，你的也不例外。”
    白木天笑著搖頭，伸手，“可以給我了吧？”
    白玉堂將那個(gè)錦盒遞給了白木天……
    白木天接住錦盒的瞬間……一層“霜凍”爬上了他的手臂。
    白木天一驚，猛地往后退了一步，手上的衣袖結(jié)成了冰，內(nèi)力一撞之后就碎裂了……他的左手小臂露了出來，上邊有一個(gè)惡帝章紋的圖案。
    白玉堂眼神更冷了幾分。
    白木天表示驚訝，“你想殺我？”
    白玉堂搖搖頭，“沒，只想抓活的……”
    說完，白玉堂背手一抽云中刀。
    “呵呵……”白木天往后急退了幾步，“還好我還有點(diǎn)防備！”
    他的話說完，就見林中“唰啦”一聲閃出了大批黑衣人，都戴著金面。
    白木天轉(zhuǎn)身就跑……那些黑衣人沖向白玉堂。
    白玉堂刀沒出竅，抬手掀翻了兩個(gè)。
    一旁，霖夜火竄了出來，“白五，我?guī)湍闶帐斑@些你去抓人。”
    白玉堂用刀鞘點(diǎn)住了一個(gè)黑衣人的穴道，掀開他面罩胳膊肘對著臉就是一肘。
    “唔……”那人捂著鼻子坐在地上，清醒了過來。
    白玉堂見霖夜火讓他去抓人，就道，“不用，展昭會收拾他的。”
    霖夜火眨眨眼，掀翻了一個(gè)黑衣人，踢掉面具之后一踩臉，那人疼得悶哼了一聲之后彈起來，捂著鼻子滿地打滾。
    “哦！”霖夜火抓住兩個(gè)黑衣人拍餅子一樣臉對臉一拍，邊說，“展昭留著后手？”
    白玉堂將一個(gè)黑衣人踹下河之后，內(nèi)力一掃又將嗆了水直掙扎的那人掃到了岸上，邊對霖夜火道，“都是高河寨的弟子，別打死了。”
    霖夜火正抓著一個(gè)黑衣人撞樹，邊說，“我哪里下手重？！”
    ……
    此時(shí)，皇城軍軍營、開封府衙門、白府、九王府門口都排起了長長的隊(duì)伍，府里的家人跑進(jìn)跑出收拾行李，開封城百姓看到了都好奇——這是九王爺要回邊關(guān)了么？
    ……
    與城中的熱鬧相比，北城門外的官道上卻是寂靜無聲。
    在一片小樹林前，停著一駕黑色的馬車。
    官道上一陣沙塵清揚(yáng)，一個(gè)身影落到了馬車旁邊。
    白木天一手拿著錦盒，一躍上車，道，“啟程！”
    ……
    只是他下令之后，掀開馬車簾子卻沒看到車子有動(dòng)靜。
    白木天皺了皺眉，下車往車前看……就見車夫僵直地坐在那里，雙眼發(fā)直似乎是失去了意識。
    白木天皺眉嘆了口氣，放下車簾下車，道，“你們倆是說好的？”
    官道對面的林子里，走出了拿著巨闕的展昭。
    展昭上下打量了一下白木天，最后目光落在了他露在外邊的左手手臂上，了然地一笑，“果然是被蓋了章的啊。”
    白木天指了指馬車，問展昭，“相請不如偶遇，你不是想去惡帝城么？不如跟我一起去？”
    “好啊。”展昭點(diǎn)頭，指著城門口的方向，“一起去么？”
    白木天回頭……只見城門口開始有大批的兵馬集結(jié)，歐陽少征一手拿著冰鐵棍，一手牽著瘋丫頭的韁繩，踱著步出來了。
    在馬廄待了有一陣子的瘋丫頭似乎嗅到了北行的熟悉氣息，激動(dòng)得直打鼻響，蹄子刨著地面，那意思，只要?dú)W陽少征一抖韁繩，它就沖出去了。
    展昭微笑著問白木天，“你帶路吧？”
    白木天一攤手，“你們抓我也沒用，我不過是條小魚而已……”
    展昭點(diǎn)頭，“你說了那么多廢話就這一句有點(diǎn)對。”
    白木天看了看遠(yuǎn)處趙家軍的先鋒軍，趙普看來是聽到了風(fēng)聲，準(zhǔn)備回黑風(fēng)城了。
    展昭四外望了望，問，“你那個(gè)幫兇呢？脾氣很暴躁那位……模仿我外公那位？壞了你主上計(jì)劃，暴露了惡帝城把趙普提前引回去的那位！”
    白木天皺眉看展昭，顯然很驚訝。
    展昭微微一笑，“丟下你跑了么？”
    白木天道，“展昭你果然聰明……那你應(yīng)該知道，我們本來就是一樣的人……”
    展昭表示不贊成地?fù)u頭，“嘖嘖……你相信歪金盆我相信狗頭鍘，咱倆怎么可能是一樣的人？當(dāng)然你要說有幾條命這一點(diǎn)上倒的確是一樣的。嗯，等一下……貓爺好像有九條命，你幾條？”
    白木天嘆了口氣，道，“既然我棋差一招，那你動(dòng)手吧……要?dú)⒁ルS便。”
    展昭卻是搖了搖頭，反問，“誰說我要?dú)⒛悖俊?br/>     白木天意外，“你不殺我？”
    “你好歹也算玉堂的親戚，我可以留點(diǎn)兒面子給你。”展昭也不知道是不是在跟他說笑。
    白木天狐疑地看著展昭，“你想……”
    只是他話沒說完，突然就見眼前身形一晃……展昭出現(xiàn)在他眼前。
    白木天一驚，猛地后退一步……可展昭緊追幾步，一把抓住他那只左手。
    白木天還沒明白過來，就感覺左手一陣劇痛，慘叫一聲……再看……手上出現(xiàn)了一個(gè)紅腫，但瞬間又沒有了。
    白木天驚駭?shù)乜粗约旱淖笫郑α怂Γ凰查g的麻痹之后，手恢復(fù)了原狀。
    “怎么回事？”白木天看著自己的左手，問展昭，“你剛才干了什么？”
    展昭晃了晃手里一個(gè)竹罐子，慢悠悠地說，“你知道開封府有個(gè)神醫(yī)……當(dāng)然他是用來救人的。”
    白木天不解地看著展昭。
    “但是我魔宮除了神醫(yī)，還有巫醫(yī)、毒師……蠱母。”展昭幽幽地道。
    白木天一愣，“蠱母……蠶姬？”
    展昭點(diǎn)頭，“果然是玉堂的親戚，還是有點(diǎn)見識的。“
    白木天皺眉，摸自己的手，蠱母蠶姬是天底下種蠱蟲最厲害的妖女，展昭難道給他下了蠱？
    “這不像是你名門正派的作風(fēng)……”白木天道。
    “你也說了我是魔王之后，怎么就不是我的作風(fēng)了呢？”展昭問他。
    白木天皺眉，“你怎么……”
    展昭失笑，“那是我的家族我的先祖，我自然聽外公說起過。”
    將手里的竹罐子收起來，展昭道，“我離開魔宮下山的時(shí)候，蠶婆婆給了我這個(gè)罐子，說如果我想控制一個(gè)人的話，就用這罐子里的東西，咬那個(gè)人。”
    “什么東西……”白木天驚駭。
    展昭看了看空掉的罐子一聳肩，“天曉得，我又沒打開看過，反正現(xiàn)在在你身體里了。”
    白木天震驚，“你……”
    “不如讓我試一下……”展昭摸著下巴，“比如說你胳膊會疼……”
    白木天猛地一陣抽搐，蜷縮起來捂著胳膊，看展昭。
    展昭點(diǎn)點(diǎn)頭，“這樣差不多是有效的吧。”
    瞬間，白木天手上的疼痛又消失了。
    展昭滿意地道，“你走吧。”
    白木天看著他，“你要我去惡帝城給你當(dāng)臥底？”
    展昭一拍手，“又說對了一點(diǎn)，我發(fā)現(xiàn)你還蠻聰明。”
    白木天無語，但是受制于人沒有辦法，他是萬萬沒想到展昭會來這招。
    展昭冷笑，“首先你要確保自己這輩子都別再做壞事，不然就要受百蟲啃噬之苦……當(dāng)然了，你還得去惡帝城幫我辦點(diǎn)事。”
    展昭邊說，邊走到馬車前邊，伸手一拍那個(gè)車把式的腦袋……
    那拉車的猛地睜開了眼睛。
    白木天不解地看展昭。
    “昨天跟外公探討了一下攝魂術(shù)的使用方法，其實(shí)也不是太難的。”展昭邊說，邊走回到白木天跟前。
    白木天問，“你只是讓我別再干壞事？”
    展昭搖搖頭，“你已經(jīng)干了壞事所以你一定要付出代價(jià)，不是不報(bào)時(shí)候未到而已。”
    白木天皺眉，“你要我去惡帝城干嘛？”
    展昭道，“一座城總有個(gè)城主吧，惡帝城城主的話，惡帝？”
    白木天道，“事情遠(yuǎn)沒有你想象的那么簡單。”
    “嗯。”展昭點(diǎn)點(diǎn)頭，用巨闕敲了敲白木天的胸口，“這點(diǎn)我倒是猜到了。”
    白木天看著展昭，“你想我在惡帝城干什么？”
    “你先呆著唄，有用的時(shí)候自然會找你，以及……”展昭抬起頭，笑著跟他對視，“幫我給你主人帶句話。”
    “帶什么話？”白木天看著展昭。
    展昭上前一步，在他耳邊說，“從我的故土，滾出去！”
    說完，展昭退后一步，一腳將白木天踹上了馬車，對那個(gè)駕車的一擺手……
    那車夫本能地一抽馬背……兩匹馬拉著馬車駛上了官道，離去。
    馬車消失在官道盡頭的時(shí)候，白玉堂和霖夜火也來了。
    霖夜火落地就問，“白木天那廝呢？”
    展昭看看白玉堂，道，“放去惡帝城了。”
    霖夜火張大了嘴。
    白玉堂也沒說話。
    展昭問，“不問問原因？”
    白玉堂道，“你也說了是你放他走的，自然有理由。”
    展昭笑了。
    這時(shí)，后邊傳來了城門打開的聲音，嘎吱嘎吱的軸輪滑動(dòng)聲音傳來。
    北城門難得地雙門打開，里邊，歐陽少征之前帶來的三千先鋒營精銳騎兵已經(jīng)整裝待發(fā)。
    城門上，龍喬廣和鄒良一左一右站在那里，城內(nèi)，左翼和右翼的騎兵也已經(jīng)開始集結(jié)。
    展昭和白玉堂還有霖夜火上了城樓，就見趙普和公孫也都來了。
    走到城門上方，趙普對歐陽一擺手。
    火麒麟將冰鐵棍往背上一背，對著手下一揮手，“走了！我們回黑風(fēng)城！”
    隨著他一抖手中韁繩，瘋丫頭長嘶一聲，撒開四蹄直沖向前，身后三千奇兵緊隨其后，朝著西北放，絕塵而去……
    ……
    遠(yuǎn)處喵喵樓的樓頂，殷候站在那里，風(fēng)吹起他的黑發(fā)，身后，天尊走了上來，跟他并排站著看兵馬遠(yuǎn)行。
    天尊問，“老鬼，這么多年了，你想過家沒？”
    殷候輕輕搖了搖頭。
    “那么這么多年了。”天尊接著問，“再聽到戰(zhàn)鼓的聲音，你懷念么？”
    殷候沒有說話，雙眼望著西北地平線上的落日……
    ……
    遠(yuǎn)處，歐陽在即將消失于眾人視野中時(shí)，伸高左手揮了兩下。
    城樓上，趙普、公孫、展昭、白玉堂、霖夜火、鄒良和龍喬廣等都一揮手——黑風(fēng)城見了！166閱讀網(wǎ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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