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尊拽著殷候跑進了虎子巷,找到了巷子里,正站在一戶人家門口的展昭和白玉堂他們。
    “就是這里吧？”公孫指著前方黑色的大門。
    展昭又看了一眼地址，點頭，“應該沒錯。”
    “鬼知道究竟是干什么的？”趙普好奇，“算命的之類的么？”
    公孫朝他看了看，“算命的不是應該叫天知道之類的么？”
    趙普盯著公孫看,隨后挑起一邊眉毛，“再說一邊天知道來聽聽?！?br/>     公孫一歪頭，“天知道?！?br/>     趙普揉了揉胸口看一旁。
    公孫戳戳他，“干嘛？”
    “咳咳，沒?！本磐鯛斶吶嘈乜谶吶棠汀菚粽f“天知道”的時候語氣哈可愛……
    展昭上前，抓住門環(huán)輕輕叩了兩下。
    半天,沒動靜。
    “是不是沒人在？”白玉堂問。
    天尊和殷候都搖頭,表示，“沒，門里有人呢?！?br/>     眾人對視了一眼，有么？沒聽到動靜啊。
    展昭又抓著門環(huán)“啪啪”兩下。
    但還是沒人回應。
    白玉堂對展昭招了招手，那意思——我來。
    展昭挪開一點，看白玉堂，心說誰敲門有區(qū)別么？
    就見五爺走到門口，抬腳，“嘩啦”一聲……門開了。
    而與此同時，門里有人也飛了出去，摔在了院子里，“哎呀呀呀呀……”
    眾人進門，就見地上有個人正打滾，穿這件黑色的袍子，嘴里還嚷嚷，“有強人??！”
    展昭望天，過去拍了拍他，“唉。”
    那人回頭……
    就見是個老頭，小臉刷白，瘦巴巴的，黑眼圈那個重啊，感覺幾十年沒睡覺了似的。
    “你是鬼知道？”展昭問。
    那人捂著被撞到的半邊臉一個勁搖頭，“沒，我是天曉得，鬼知道是我兄弟，他死掉了?！?br/>     眾人一愣。
    這時，就聽門口有人說，“你什么時候有了個叫天曉得的兄弟？我怎么不知道？”
    眾人回頭，就見說話的是靠在門口的殷候。
    天尊也往里張望，一眼看到了那老頭，樂了，“這不是小鬼么?！?br/>     地上的老頭愣了愣，隨后蹦了起來，撒腿就跑，動作那個快啊，跟只兔子似的。
    不過他對面就站著趙普，九王爺伸手提溜著他脖領子把人又提回來了，放到了中間。
    鬼知道抱著頭躲到展昭身后，瞧著殷候。
    龐煜和包延都不解，好奇問殷候，“認識的?。俊?br/>     殷候點了點頭，抱著胳膊說，“查些神神鬼鬼的，的確問他是問對人了?！?br/>     鬼知道無奈，雙手塞進袖子里，站在展昭身后嘟囔，“我不問江湖事好多年了，你們干嘛找我?。课沂裁炊疾恢?。”
    展昭將他拽到前邊，道，“想問問你金家老宅的事情。”
    鬼知道一愣，搔了搔頭，“金家老宅……很久以前的事情了?！?br/>     “那地方真是鬼宅？”展昭問。
    鬼知道無奈，搔了搔頭，“誰告訴你們我住哪兒的？”
    “陳老爺子?！北娙嘶卮?。
    鬼知道望天，“哦……那算了，給老頭個面子?！?br/>     說完，他站了起來，繼續(xù)躲著殷候走，招呼眾人到屋里詳談。
    眾人跟他進屋，就見房間里擺了不少神神鬼鬼的泥塑。
    白玉堂和天尊站在那一排一排的鬼泥塑前邊欣賞，手藝還是不錯的，而且鬼泥塑沒有一個形象是重復的，目測大概有上千個之多。
    鬼知道說，“我就是個做鬼塑的，要是哪里有什么神神鬼鬼的傳說就會去打聽順便調(diào)查一下，然后回來做泥塑?！?br/>     說著，他站起來，在眾多泥塑里頭挑選了一下，最后，拿出了一個來，走到眾人跟前，往桌上一放，“傳說中金家老宅的鬼，應該是這個！”
    眾人一看，就見鬼知道拿出來的是一個人身，但是三個腦袋都是蛇頭的彌陀像，樣子異常的詭異。
    展昭看了看白玉堂。
    白玉堂點頭，跟那晚被嚇著的更夫看到的，金家孫媳婦兒抱在懷里的嬰孩兒似乎是一樣的，也是人身蛇頭，還是三個蛇頭這么怪異。
    “這是什么？”展昭問。
    鬼知道道，“根據(jù)描述，金家那位孫媳婦兒應該就是這玩意兒變的?！?br/>     眾人又瞧了一下那泥塑，搖搖頭，表示完全無法理解。
    鬼知道就詳細給眾人解釋，“這玩意兒叫三頭金陀，是一種夜鬼?！?br/>     眾人眨了眨眼，龐煜嘟囔了一句，“鬼當然是夜歸，還有白天出來的么？”
    鬼知道斜了龐煜一眼。
    小侯爺乖乖閉嘴，接著聽。
    “夜鬼是只吃人的兇鬼?！惫珜O顯然是書上看到過，“三頭金陀是傳說中百鬼里的一種，吃人且性殘暴，因為他有三個頭，所以要徹底除去它很難，必須同時砍下三個頭。三頭金陀通常會偽裝成什么人而潛入別人家中，一旦家中被它潛入，那就是家破人亡的結局?！?br/>     眾人都皺眉，的確和金家的傳說很相似。
    “關于傳聞，我聽到的和廣泛流傳的差不多，不過我還做了一件事情是目前為止大家都沒做過的，就是去調(diào)查金家孫媳婦兒的背景。”鬼知道架起腿，道，“其實世人都以為是那女鬼騙婚，可事實卻是，金家的孫兒是知道這件事的，可以說頂包是他一手策劃的?！?br/>     眾人都愣了。
    “其實事情并沒有這么的復雜?！惫碇赖?，“金公子偶遇了這位來歷不明的姑娘，被她吸引，兩人情投意合，小少爺就想娶她過門?？上н@女子一無所有，根本進不了金家這座豪門，所以那位少爺才想出了這么個損招，讓那姑娘冒名頂替，等到花轎過門木已成舟，金老爺子要反對也沒辦法了。”
    眾人都點頭，“哦……原來是這樣。”
    “之后的事情跟你們聽說的差不多，金老爺子發(fā)現(xiàn)女子有怪異，才知道原來不是人，就將她燒死……她卻有了身孕。金少爺?shù)拇_是自殺，因為愛得太深。之后的傳言是，那女鬼其實沒死，三頭金陀有三個頭呢，但是恢復需要一段時間。等她好不容易恢復了回到金家，卻發(fā)現(xiàn)愛人已經(jīng)死了，于是她就開始報復，搞得金家全家死絕，而且冤魂在金家老宅里久久不肯離去，所以成了如今的鬼宅?！?br/>     龐煜聽得直打哆嗦，“尼瑪這么嚇人??？”
    “這只是個傳說而已吧。”白玉堂道，“很多傳說里都用三頭六臂來形容鬼怪，如果不信有鬼，那就沒什么可信度?！?br/>     展昭點頭，“我也不信?！?br/>     公孫抱著胳膊直搖頭，“人身怎么可能長出三個蛇頭，不可能的！絕對不可能?！?br/>     “那么真實的情況是怎樣呢？”殷候問鬼知道。
    鬼知道看了看眾人，嘆了口氣，“我剛才不是說了么，我調(diào)查了金家孫媳婦兒的背景……事實上她只是個普通人家的女孩兒，家境平寒，父母早亡，她靠做藥膏維持生計，雖然是窮困，但是個正經(jīng)的好姑娘，而且她亡父是個才子，這姑娘知書達理很有些才學?！?br/>     “這么說，不是鬼？”天尊問。
    鬼知道笑了笑，指了指滿墻的鬼雕塑，笑道，“不瞞各位，我這些年收集了那么多鬼怪，可我從來沒見過一個真鬼，這些都是在傳聞里的鬼的形象，每一個泥塑都有個故事，這故事里不乏各種鬼，可鬼怪背后真正可怕的，都是裝神弄鬼的人而已?！?br/>     “金家老宅的案子，也是裝神弄鬼？”展昭問。
    鬼知道一聳肩，“我只知道，金老爺子打聽到了那女子的身份之后，了解了整件事情，找那姑娘詳談過。談完之后老爺子非但不討厭那個女孩兒，還對她很是滿意。老頭怪他孫兒太不像話，當初應該跟家里說明白，只要是他中意的，又是身家清白的姑娘，哪個不能娶呢？雖然門當戶對最好，但老爺子自己也是白手起家的，哪里會那么在乎錢財背景?！?br/>     展昭摸著下巴，“那發(fā)展方向不太對啊！這一家人豈不是應該其樂融融過一世？為什么會變成這樣？”
    “那我就不知道了?！惫碇酪宦柤纾拔腋信d趣的是鬼又不是人，一旦查到是人不是鬼，我就沒興趣再查下去了，要知道……查鬼不要緊，不會惹麻煩，查人就不妙了，隨時隨地被滅口?！?br/>     展昭看著那三個蛇頭的泥塑，發(fā)呆。
    鬼知道就往外趕眾人，“我知道的都說了，趕緊走趕緊走。”
    眾人被他從宅子里攆了出去，鬼知道就趕緊關門上鎖。
    淳華不解，問殷候，“他怎么這么怪?。俊?br/>     “他怕人的?！币蠛虻?，“鬼知道這輩子都在研究鬼，想找個真鬼做朋友，他此生最怕人也最討厭人，如無必要他不會跟任何人呆在一起。”
    展昭等人都點頭，天下之大無奇不有啊，眾人一起往外走。
    展昭好奇問殷候，“你們怎么認識的？”
    “我們以前調(diào)查些事情，找他幫過忙。”天尊壞笑，“殷候老鬼嚇唬過他一次?！?br/>     展昭剛想問問外公怎么嚇唬他了，就聽前方傳來喊聲，“找到啦！”
    “展大人！展大人！”
    眾人此時已經(jīng)到了大路上，抬頭，就看到王朝馬漢邊喊變跑過來，急得滿頭汗。
    展昭就覺得眼皮子直顫。
    龐煜小聲問，“不是又死人了吧？”
    “沒準?！壁w普道，“開封府那幾個侍衛(wèi)通常喊了‘展大人’之后，不是‘出事了’就是‘死人了’”
    王朝馬漢風急火燎奔到展昭跟前。
    展昭也無語，“又死人了不成？”
    王朝直搖頭，馬漢拉住他，“生……生！”
    展昭歪頭，“哈？”
    “生啦！”王朝喊了一嗓子，“多多生啦！”
    “??！”展昭叫了一聲，隨后眾人就見紅色的身影一閃……沒了蹤影。
    公孫趕緊跑，“等我等我！”邊對趙普打手勢，趙普心領神會，轉身就往反方向跑。
    “唉，你去哪兒？”龐煜不解。
    這會兒趙普已經(jīng)跑遠了，留下一句，“去宮里接小四子！”
    眾人點頭，倒也是，如果多多生了不接小四子來看，小家伙非翻臉不可。
    白玉堂問王朝馬漢，“男的女的？”
    王朝馬漢嘴角直抽，那意思——不是應該問公的還是母的么？
    “還不知道?！蓖醭溃皠偛啪拍餂_出來讓我們趕緊找展大人，多多生了，我們就分頭跑來了?！?br/>     白玉堂點頭，眾人都趕回開封府。
    展昭幾乎是瞬間就沖回了開封府，路人就感覺一陣風過，都感慨——展大人輕功越來越好了。
    沖到馬廄，就見巖弼正洗手呢，馬廄里，多多低著頭，旁邊馬廄的白云帆也低著頭，四周圍黑梟初七它們都好奇地看著這邊。
    展昭有些緊張，看巖弼。
    巖弼笑了笑，指了指馬棚，“喜得千金?！?br/>     展昭激動——呀！是個閨女！
    白玉堂也跑來了，跟展昭一起走到馬廄的門前。
    就見馬廄里，多多大大的肚皮已經(jīng)沒有了，這會兒正低頭，舔著一批濕漉漉的，縮成一團的小馬駒。
    “白的！”白玉堂驚訝，伸手拍了拍白云帆，那意思——果然閨女都像爹么？
    展昭仔細看了看，問，“怎么身上有血?。俊?br/>     “生娃都會有血的吧？給擦擦？”殷候也到跟前了。
    天尊瞄了一眼，“這是血么？”
    “看仔細了。”巖弼老爺子笑著搖了搖頭，“那可不是血。”
    “是毛色……”白玉堂驚訝，“該不會……”
    “沒錯。”巖弼洗完了手，走到馬廄前，“我做了一輩子馬癡還是第一次見到。“
    眾人面面相覷。
    “火鬃白龍?！币蠛虻馈?br/>     “嗯！”巖弼點頭，“獨一無二的神駒，火鬃白龍！”
    此時，那小馬還趴在地上。
    多多給它舔得差不多了，就退后了幾步，叫了一聲。
    隨后，眾人就見那匹小馬四蹄用力蹬了幾下，眾人都盯著看……
    幾下努力之后，那小馬站了起來，一甩頭，翻了個跟頭。
    眾人都忍不住笑。
    白云帆跟多多都叫了幾聲，似乎是讓小馬再努力。
    巖弼點頭，“好腳力。”
    多多低著頭，舔了舔小馬駒的鼻子，很快，爬起來傻坐了一會兒的小馬又奮力蹬了幾下，站了起來，顫顫巍巍地就開始走路。
    巖弼打開馬廄的門，多多就往外走，小馬也跟著它往外走，先是走得歪歪扭扭的，沒多久，就走穩(wěn)了。
    白云帆也被放了出來，小心翼翼地跟在母女倆身后，低頭，嗅著小馬的味道。
    馬廄里其他的馬都跟著看。
    沒多久，小馬就走得很穩(wěn)了。
    多多停了下來，小馬圍著它繞個圈，鉆到肚子下邊，仰起臉吃奶。
    展昭感慨——吃奶倒是不用教啊。
    眾人心說，誰的馬像誰啊，這小家伙看著也有成為吃貨的潛質(zhì)。
    門外，趙普抱著小四子，龍喬廣帶著蕭良都回來了，霖夜火他們也回來了。
    連包大人都跑來了，“生好啦？”
    龐煜抱著胳膊看眾人，那意思——你們消息夠快的啊。
    霖夜火道，“好像開封全城都知道了?！?br/>     趙普點頭，可不是，趙禎剛才差點下令全城慶祝三天，幸好八王在，給瞪回去了。
    “小馬呢？”小四子跑到前邊看。
    這時，吃飽了奶的小馬駒，從多多肚子底下鉆了出來，走到陽光下，一甩身上還短短的毛……
    眾人倒抽了口涼氣，這馬全身的毛從銀白到火紅漸漸轉變，陽光一照，真如火燒云霞一樣，想象一下以后要是長長了……該是怎樣的漂亮。
    “好漂亮！”小四子捧臉。
    霖夜火也抱著胳膊端詳小馬的五官，“哎呀，臉長得也標志??！”
    趙普一指漂亮的尾巴，公孫指了指四只赤紅的馬蹄子。
    包大人摸胡須，點頭，“寶馬神駒！”
    小馬駒抬起頭，看到眼前的眾人，一歪頭，大眼睛眨了眨。
    眾人默默地回頭看了看展昭又看了看同樣歪著頭的多多，點頭——果然是親生的！
    小五和幺幺都湊過來看。
    眾人起先還有些怕小馬駒害怕，不過那匹小白馬瞧了瞧在跟前打滾的小五，突然一瞇眼，那神情……眾人又抬頭，去看一旁同樣嫌棄臉看滾了一身泥巴的小五的白云帆，再次點頭——親生的無誤?。?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