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底有東西？”眾人都不解地看著無沙,異口同聲問,“什么東西？”
    無沙摸了摸下巴,伸出一根手指，“好像是魚！”
    眾人沉默了片刻之后，都默默地抽了一口氣。
    霖夜火蹦起來拿雞腿指著他,“河里有魚有什么奇怪！”
    眾人也無奈——原本以為天尊和殷候有時候挺沒溜的,大和尚雖然長得很喜慶，但還是比較正經(jīng)可靠的,沒想到……更沒溜！
    無沙則是一挑眉，反問了一句,“比人還大的魚呢？”
    眾人彼此對視了一眼，都摸著下巴仰起臉來想了想——這世上大魚正經(jīng)是不少的，別說人那么大，船那么大的都有，不過大多生長在江河湖海里，還要水域廣闊魚蝦豐富的那種，不然那些個龐然大物吃什么呢？……在冰河里邊生活了那么大的魚么，就有些怪異了。
    “會不會是在河水里漂著的尸體？”殷候問無沙，“你看錯了？”
    “當(dāng)然不可能！”無沙一個勁搖頭卜楞腦袋，“那些東西轉(zhuǎn)來轉(zhuǎn)去游來游去的可機靈呢，保證是活的！”
    “那些？”白玉堂皺眉，“有很多么？”
    “多！”無沙點頭，“一大群一大群的。”
    公孫摸了摸下巴，“一大群？那就更不合理了啊?！?br/>     “是啊?！笔捊y(tǒng)海也點頭，“我們這邊魚很少的，平時要吃都要去黑風(fēng)城買。北邊的河都凍上了，下邊能有什么魚？我這輩子都沒見過大腿那么大的魚，更別說跟人一樣大的了?！?br/>     說著，蕭統(tǒng)海叫來了幾個隨從問了一下，眾人都表示從來沒見過那么大的魚生活在冰河里。
    “食物的確是個問題?。　闭拐颜J(rèn)真說，“那么大的魚群豈不是和蛟魚群差不多？只有生活在海里吧？在這種冰河里餓都餓死了。一兩條我還能理解，那么多么……”
    “誰說沒吃的？”趙普突然問。
    眾人都看了看他。
    趙普嘴角一挑，“食物多得是吧？那些魚每天都會吃撐吧，不過凍住的可能吃不到。”
    眾人愣了愣，鄒良也點了點頭，“可不是，吃都吃不完?！?br/>     眾人聽到這里，自然就聯(lián)想到了那些——尸體。
    白玉堂皺了皺眉，筷子就拿不起來了，這幾天好容易被展昭培養(yǎng)起來的準(zhǔn)時吃飯的習(xí)慣看來是堅持不下去了。
    展昭也覺得有些影響食欲，“你的意思是……那些魚是吃死尸的？”
    公孫皺眉，“有可能?！?br/>     眾人都吃不下去了。
    “咳咳?！笔捊y(tǒng)海忍不住咳嗽了一聲，讓手下把廚子叫來。
    眾人嘴角都忍不住抽了抽——叫廚子干嘛？
    很快，狼王堡的廚子跑來了，是個皮膚黝黑的老頭。
    展昭仰起臉膜拜了一下那老頭——剛才就覺得每道菜都好好吃好特別，原來廚子就是他?。×瞬黄?。
    “咳?！?br/>     展昭正仰望那廚子呢，就聽到身邊白玉堂咳嗽了一聲，忙扭臉看他——耗子不舒服？吃個鴨梨降降肺火。
    卻見白玉堂正用眼神警告他——你用不用看得那么愛慕??？！
    展昭嘴角抽了抽，伸手一推白玉堂——少吃飛醋！
    “塔圖，你是不是從小在冰河附近長大？”蕭統(tǒng)海問那廚子。
    “是??！”老頭點了點頭。
    “那冰河一帶，有魚么？”蕭統(tǒng)海說著，看了看不遠(yuǎn)處的無沙。
    無沙就道，“黑色的，背脊上有一條白線……”
    “哦！”那個叫塔圖的廚子點了點頭，“黑白道兒啊?！?br/>     “黑白道兒？”展昭問，“魚的名字么？”
    “是啊！那種小魚冰河一帶很多的，我小時候還抓來吃過，那魚味道不好，骨頭特別多?！彼D搖頭，“還腥氣?！?br/>     “你說是小魚？”白玉堂問。
    “是啊，小的就手指頭那么大，最大的也就一筷子的長短。”塔圖道，“其實現(xiàn)在想起來，煎一煎說不定好吃?！?br/>     眾人都覺得有些反胃。
    “怎么了少爺？”塔圖看來是從小就跟在蕭統(tǒng)海身邊的，叫他做少爺很順嘴，“你想吃魚啊？別吃那黑白道兒啊，我給你弄兩條大點兒的吃。”
    “好呀?！睕]等蕭統(tǒng)海答應(yīng)，蕭良就點頭，展昭也默默地盤算著——狼王堡不知道有沒有什么中原一帶吃不到的魚！
    霖夜火聽著，就問無沙，“師父，你是不是記錯了？人家明明就說是小魚?！?br/>     “可我看到的就是那種啊，黑的，瘦長瘦長，背上一條白道，是大魚?！睙o沙嘟囔了一句，讓一旁的塔圖聽到了，他連連點頭，“冰河里魚可少了，能看到的基本就是黑白道。”
    無沙問，“那魚，可不可能長到人那么大？”
    “喔唷，神僧您是碰到黑魚精了吧？”塔圖打了個哆嗦。
    眾人都忍笑。
    “很多很多！至少也那么大！”無沙比劃給塔圖看。
    塔圖想了想，道，“說起來，我小時候聽那附近的老人家說過一個關(guān)于黑白道兒的傳說，不知道做不做的準(zhǔn)？”
    蕭良拍了拍自己身邊的凳子，示意老爺子坐下說。
    塔圖坐下了，就道，“那黑白道兒只是當(dāng)?shù)厝说耐琳f法，因為真名有些嚇人。”
    “真名叫什么？”公孫問，“是否叫尸鬼魚？”
    塔圖很是意外，點頭，“是??！這位先生真博學(xué)?！?br/>     “什么名字啊……”趙普忍不住撇嘴，“這么難聽?！?br/>     “別看名字難聽，但尸鬼魚的傳說并不嚇人的。”公孫道，“尸鬼魚其實只是一種很普通的小魚，這種魚不畏寒，常年生活在極北的冰河底部。有人旅人在度過冰河的時候發(fā)生意外，淹死在了河里。傳說中尸體被冰封在冰河之后就不能魂歸故鄉(xiāng)，也不能投胎。這個時候，就會有一群尸鬼魚游過來，將尸體吃掉，然后游到?jīng)]有浮冰的地方，將頭伸出水面……這樣死者的魂魄就能輪回了?！?br/>     眾人彼此對視了一眼，良久，趙普忍不住來了一句，“不就是個吃尸體的胖魚么……編那么好聽個借口?！?br/>     公孫斜了他一眼。
    “這黑白道兒和很多魚一樣吧，吃得好些就長大點，沒吃的就僵著唄，冰河一帶本來就沒什么食物，長的小是可以理解的?！币蠛蛲兄掳停暗侨绻澄锿蝗回S富了起來，吃肥了也很正常?！?br/>     眾人都點了點頭……講了半天，似乎無沙發(fā)現(xiàn)的這條線索沒什么用處。
    “哎……”
    這時，卻聽無沙大和尚無奈地嘆了口氣，“你們這些凡夫俗子啊，從花開到花落要多少時間，你們知道么？”
    眾人都愣了愣，有些摸不著頭腦。
    殷候和天尊則是笑了笑。
    霖夜火瞄著無沙，“又要講大道理了……”
    “不是道理是佛法??！”無沙無奈，“你個沒慧根的！”
    霖夜火搔頭。
    眾人也都看著無沙，“神僧，你想說什么？”
    “你們知道，一條魚從筷子那么大，長到人那么大，需要多少時間……或者說，需要多少代么？”無沙問
    眾人瞬間有被點醒了的感覺，摸著下巴若有所思，“這個么……”
    趙普也是茅塞頓開，“別說，沒個十幾二十年，可能真的有難度！”
    “也就是說，那些尸體是陸續(xù)沉下去的，很久以前就開始了，一直持續(xù)到今天是么？”展昭問。
    “阿彌陀佛?！睙o沙點了點頭，“我猜想，有什么孽障，在那練些邪門歪道的功夫，禍害生靈！”
    眾人都一愣，“練功？”
    無沙搖頭念佛。
    眾人著急，大師關(guān)鍵時刻怎么不說了？
    霖夜火對眾人一攤手——得道高僧就這德行呀，他每次都說話說一半然后蹲著念佛去了，再問也沒用！沒辦法。
    眾人都頗為無奈，果然奇人脾氣都怪啊。
    見無沙大師沉浸在自己的三界之外了，眾人只好都去看殷候和天尊，總覺得他倆好像是知道點什么。
    天尊摸了摸下巴，看殷候。
    殷候道，“無沙可能是想起了很多年前的武林了?！?br/>     “很多年前是多少年前？”白玉堂問。
    “一百年吧……”殷候約莫估算了一下，“那個時候江湖武林還在混戰(zhàn)階段，魔功邪功以及妖術(shù)十分盛行，不知何時開始，練功都靠殺人了?！?br/>     眾人都皺眉——其實現(xiàn)在也有，一些惡毒功夫都靠著殺人嗜血來練得，十分殘忍。
    公孫見眾人越講越深入，就帶著小四子去和蕭良去睡覺了，蕭統(tǒng)海也去陪老婆了……
    很快，草地上就剩下談?wù)?jīng)事的幾人。
    趙普問，“幾位前輩是覺得，有什么人利用北海失蹤的那些士兵，在練什么邪門功夫，所以內(nèi)力才能高成這樣，是么？”
    殷候點了點頭，“那些士兵應(yīng)該是陸續(xù)死的，最晚死的在最上邊，所以你帶回去的幾具尸體，公孫驗尸之后發(fā)現(xiàn)是最近死的?？扇绻@些人都是最近死的，那些魚不可能吃成那么巨大，一口吃不成個胖子么，無沙不堅持吃一百年也不會練成彈球神功?！?br/>     無沙正念佛的聲音斷了，嘴角一抽，仰起臉怨念地看著殷候——嫑亂取名字！什么彈球神功。
    天尊也抱著胳膊點頭，“就是，明明是肉球神功！”
    “是什么人在利用那個地方練功呢？”白玉堂皺著眉頭，“附近有這樣的高手？”
    展昭突然想到，戳了戳白玉堂，問，“會不會是……殺害那幾個皇子的神秘人？”
    “有可能……”白玉堂說著，又問，“軒轅桀呢？會不會也有可能？”
    “有這個可能?！币蠛蛘J(rèn)真道，天尊也點頭。
    展昭和白玉堂看著他倆，“軒轅桀的功夫不是邪魔內(nèi)力么？”
    “沒錯！”天尊一笑，“你們也感覺到了，軒轅桀無法很好地控制住自己的內(nèi)力，但是……他也沒瘋?。《铱刂谱约簝?nèi)力的能力，在一點點進(jìn)步?！?br/>     “哦……”展昭明白了過來，“換句話說，軒轅桀不是要練高強內(nèi)力，而是要讓內(nèi)力穩(wěn)定，他是想試著控制住自己的內(nèi)力，并且最大限度地使用它！”
    白玉堂皺眉，“難怪有三種不同的冰面變化……是軒轅桀內(nèi)力的三個層次，而以他現(xiàn)在對自己內(nèi)力的控制程度來說，應(yīng)該只能成功地震碎和凍住冰河的一部分?！?br/>     “其他松散的和介于松散之間的部分，是他之前內(nèi)力比較弱的時候造成的……”趙普覺得合理，“我們之前考慮的，一直是那些士兵是同一時間跌落冰河的，可無沙大師看到的魚，說明可能這些尸體已經(jīng)累積了二十年甚至更久。平均算一算，每次練功可能用幾百個人……于是，根本不需要震碎整條河的河面，有一小部分就夠了！”
    白玉堂皺眉，“如果真是軒轅桀，那他還讓我們來查案？”
    “嗯，可是軒轅桀平時也看不出他心里想什么?！闭拐寻櫭?，“別被他騙了才好，我們那他當(dāng)失心瘋，說不定他那我們當(dāng)傻子呢?！?br/>     殷候道，“從他的內(nèi)力強弱來看，他目前只能成功地控制一半左右的內(nèi)力，換句話說，你和玉堂聯(lián)手，可以制住他。”
    展昭和白玉堂對視了一眼——那就好！
    “那皇宮內(nèi)那個殺人的神秘高手又是誰？”展昭總覺得心里不安……這事情如果是軒轅桀干的，再聯(lián)系到他平日看著白玉堂時候那笑瞇瞇的慈父樣子，不知怎么的……展昭渾身都起了一層雞皮疙瘩——他會不會另有目的？
    ……
    次日清晨，眾人早早地起了床，趕到北海邊境的冰河一帶，卻發(fā)現(xiàn)了一件驚人的事情——所有尸體，都不見了！
    而且……冰河也融化了！
    原本徹底凍的冰河，此時只有表面薄薄一層冰，下邊是流動的河水，什么尸體，一概全無！倒是的確有很多很多的大魚，巨大的魚群在冰層下邊游動，有幾條肚皮鼓鼓囊囊的，翻著身……像是馬上就要死了。
    白玉堂看到這場面就有些反胃，往一旁退了幾步。
    展昭也覺得不解，“那么多尸體呢？”
    公孫看趙普，趙普則是看歐陽和鄒良——邪了門了了，前幾天還在的！
    無沙大和尚是最困惑的一個，“我昨天明明看到的……今天怎么都沒了？”
    殷候伸手，摸了摸冰層，道，“可能是凌晨的時候，有人用內(nèi)力將冰連同冰里的尸體，一起震碎了……碎裂的尸塊一部分沉了、一部分被沖走了，還有一部分被這些魚吃進(jìn)了肚子里。
    趙普讓鄒良他們到下游撈一撈。
    不一會兒，鄒良回來了，手里著個黑布袋子，走到趙普身邊問，“你確定要看？”
    眾人都湊過來，出于好奇往他手里的袋子上瞄。
    趙普還沒說話，公孫就扒開袋子看了一眼，搖頭，“哎呀，都是手指頭和眼珠子啊……”
    話沒說完，展昭就覺得白玉堂快吐了，趕忙伸手幫他揉胸口，“哎呀，你怕臟剛才就別湊過來看么?！?br/>     白玉堂低頭看著展昭一個勁揉他胸口的手——這貓，感覺在占便宜多過幫他順氣。
    正難受，殷候和天尊突然過來，一人一手，輕輕一拍白玉堂和展昭的肩膀，道，“你倆，如果想知道這事情是不是軒轅桀干的，有個方法，可以將他試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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