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昨晚嗑過量了吧？誰找我啊？”</br>
    “找你個頭！快發(fā)地址過來，否則我打賭你會后悔！”</br>
    “我的天……”</br>
    剪紙殘余的睡意，徹底讓何東樓攪和沒了。他再確認一下時間，終于還是痛下決心，從床上掙扎起來，準備好好應付一下這個過度興奮的紈绔少爺。</br>
    “前面我說了呀，福利院，萬院長的那間福利院。”</br>
    “我又沒去過！名字呢、地圖呢？”</br>
    “蘭……蘭鎮(zhèn)？好像是吧，在林墻區(qū)。”剪紙最終還是徹底投降，“地圖我發(fā)你了。”</br>
    何東樓用力拍擊前座，給司機下命令：“我給你十分鐘，林墻區(qū)，蘭鎮(zhèn)福利院！”</br>
    車子迅速啟動，不過旁邊老司冷靜表示：“十分鐘不可能的，從這兒到西郊至少要半個小時。”</br>
    “那就半個小時，多一秒都不行！”</br>
    這場巧合式的發(fā)現(xiàn)，究竟會帶來什么，何東樓仍不清楚，唯有一點可以肯定，這要比計劃中的花天酒地，有趣太多，也有用太多了！</br>
    在福利院那邊，剪紙知道何東樓一時半會兒到不了，也不著急，就穿個大褲衩子，到衛(wèi)生間去梳洗，一邊擠牙膏，一邊安撫：</br>
    “我說，東樓小弟，看在秘書的份兒上，你說個重點好不好，我?guī)湍阆胂胫饕狻銊偛耪f，誰找我來著？”</br>
    何東樓“哈”地笑出了聲，關鍵的信息優(yōu)勢，竟給他帶來了智商碾壓式的快感。不過剪紙這人，脾氣是真的好，都這樣了還有耐心陪人迂磨，何東樓也不好再吊著他：</br>
    “沒人找你，是有人提到你，就是你們那個超不讓人省心的羅老板……”</br>
    “唔？”剪紙剛把牙刷塞進嘴里，動作就定住了。</br>
    何東樓看不到剪紙的模樣，卻能感受到那邊急劇轉變的情緒，越發(fā)開心。他的心胸可不開闊，當下是一記“以彼之道，還施彼身”，哼哼笑道：</br>
    “所以說不是我睡得晚，而是你們起得不夠早！羅南一大早就在蒂城開課了，貌似還頗有場面……”</br>
    “開、開課？”</br>
    剪紙的聲音驟然提了八度，差點兒把牙刷都咬斷了。</br>
    何東樓下意識咧開嘴：“好像要操練一些構形技術，給那個什么項目組成員上課，主要還是做實驗吧，現(xiàn)在正直播著呢。”</br>
    “卟卟，呸！”</br>
    剪紙</br>
    把半化開的牙膏吐出來，都顧不得漱口，把洗刷用具一扔，就往外走：“怎么一點兒消息沒有……章瑩瑩和他在一塊的！”</br>
    “這不就是告訴你了么？”</br>
    “那怎么又說起我了？哪個渠道？鏈接呢？”</br>
    “鏈接……”何東樓問了下老司，隨即給過來一個不幸的消息，“軍方內部頻道，你們沒法接入的。”</br>
    “我靠！”</br>
    剪紙響亮地罵了一聲，抄起上衣往屋外去，在保持與何東樓聯(lián)系的同時，通過六耳進入靈波網(wǎng)上的羅南朋友群。</br>
    這里還掛著昨晚上章瑩瑩發(fā)過來的有關“切分儀”的資料數(shù)據(jù)，以及后續(xù)的討論，可是何東樓所說的“直播”，卻是全無消息。</br>
    “@章瑩瑩，快醒醒，羅老板直播你不管管，軍方卡在咱們頭里了！！！”</br>
    章瑩瑩并未第一時間回復，卻有不知是早起還是根本就沒睡的章魚，發(fā)出一個呆滯表情。</br>
    都是“章”，可這沒個屁用！</br>
    “啊呀！”等出了門，剪紙才發(fā)現(xiàn)自己忙中出錯，下半身就穿了件大褲衩，忙閃現(xiàn)回去，胡亂套上，拽著褲腰，連蹦帶跳往外走。</br>
    只是這回才到走廊上，就看見福利院的王嬤嬤披著衣服，從另一個房間探出半個身子，面無表情盯視過來。而兩側房間里，有些孩子的呼吸開始紊亂，顯然是被剪紙失控放大的聲量給驚憂了。</br>
    “哎呦喂！”</br>
    剪紙低呼一聲，本能伸手合什致歉，卻又忘了提褲腰，也虧得他身寬體胖，腰胯擋了下，才不至于丟個大丑，但也是狼狽到極點。</br>
    偏在這時候，何東樓的話音又傳過來，有些猶豫的樣子：“嗯，感覺中你好像是個負面典型啊。”</br>
    “……”</br>
    剪紙踮著腳、咬著牙，憋著氣，等到了福利院的門廳，才亮出嗓子：“共享、轉錄、翻拍……隨便哪種，馬上把視頻發(fā)過來給我看！”</br>
    對剪紙來說，這已經是罕見的急迫口氣了。</br>
    “你要等會兒。”何東樓倒是愿意幫這個忙，可是操作也需要時間。</br>
    剪紙的理智能體諒，可是情緒不饒人，心里頭更和貓抓似的，短短幾秒鐘的時間，額頭上已經積了層汗珠。</br>
    而這時候，朋友群里已經炸了。</br>
    先是呆滯表情大排隊，爾后章瑩瑩也反應過來，留了一句“聯(lián)系到了，我去現(xiàn)</br>
    場”破壞了隊列，便暫時沒了下文。</br>
    幾乎所有人都給炸醒了，在那里猜測、討論，又@剪紙這個第一手消息提供者。剪紙本來想加入進去的，可是他心里頭實在是雜草叢生，讓何東樓那小子的片言只語，給攪得心神恍惚：</br>
    南子在講什么課？</br>
    他提我做什么？</br>
    負面典型……要不要這么嚴重？</br>
    在這好奇、懵懂、期待以至憂慮的雜揉狀態(tài)下，剪紙走到福利院的大門處，忽地耳畔有人一聲喚：</br>
    “紙叔，紙叔！”</br>
    “……呃，維武？”</br>
    叫住剪紙的，是福利院里目前最出息的小家伙翟維武，也是剪紙的老友翟東國的干兒子。這小子頗有骨氣，即便只要一句話，翟東國必然會辦妥手續(xù)收養(yǎng)他，可他還是愿意長住福利院，和院里的其他孤兒生活在一起。</br>
    翟維武也是個勤奮小子，每天早起鍛煉，風雨無阻，為以后的修行打基礎。瞧他頭頂汗騰騰的模樣，多半是已經鍛煉一圈兒回來了。</br>
    “紙叔，這就走啊？”</br>
    “哦，我有點兒事……”</br>
    剪紙話說一半就卡住，因為何東樓那邊開始傳輸數(shù)據(jù)，并非直播，而是轉錄的視頻。</br>
    “提高效率，我一段一段的發(fā)。”</br>
    “靠！”</br>
    剪紙果斷掉頭往回走。</br>
    “紙叔，紙叔？”翟維武只覺得莫名其妙，快步跟上來。</br>
    剪紙的選擇理由很簡單：商業(yè)社會，夏城的基礎設施再好，也不可能對“回收層”這種糟爛地方，實現(xiàn)通訊信號全覆蓋。福利院這里屬于公益場所，已經是周邊信號最強的區(qū)域了。</br>
    何東樓分段發(fā)送的決定是非常明智的，第一段幾十秒的視頻很快傳輸完畢。</br>
    由于剪紙同步連接靈波網(wǎng)，那邊也有畫面呈送，不適合再投射到視網(wǎng)膜播放，他只有選擇外放功能。</br>
    后面充當跟屁蟲的翟維武就“哇”了一聲：</br>
    “羅南哥！”</br>
    剪紙沒有理會小孩子混亂的輩份稱呼，只是盯著投影區(qū)，看……不，是聽那里面?zhèn)鬟_出來的信息。</br>
    視頻中，簡單穩(wěn)定的海邊沙灘背景，以及聚焦的人影畫面，除了能確證羅南的存在，暫時沒有別的價值，真正有意義的，唯有聲音：</br>
    “首席，為什么要這么多人……嗯，這么多燃燒者？”</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