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 道空
第二天一大早我們繼續(xù)入山,再次見到聞卓他又恢復(fù)了玩世不恭的痞子樣,葉輕語總算是沒有辜負他一片好心,和我們走在一起,聞卓和我對視一眼,眼神平靜淡然,對我笑了笑然后和葉輕語走在前面。
可能是聞卓給她的驚訝太大,我不知道葉輕語是開始慢慢相信虛靜子告訴過她那些話,還是被聞卓的誠懇所打動,她對聞卓的態(tài)度從冷漠慢慢變成現(xiàn)在的好奇,不過依舊有些羞澀,聞卓在教她道法,從指決開始到咒法,葉輕語很有興趣的學著,我在后面看著心里很黯然。
道法又豈是一朝一夕能學會的,聞卓就好像想要一夜之間把自己所有會的都交給她,他越是這樣我越是感覺心里不踏實,旁邊的越千玲見聞卓這樣,非拉著我讓我也教她,我忽然一怔,回頭看看她,聞卓的今天會不會就是我的明天。
上山的路崎嶇不平,我一路無語心里有些壓抑,越千玲見我不說話問我怎么了,我忽然饒有興致的問她,如果我輪回什么都不記得,可每世輪回都記得我,她是選擇每世都陪著我,還是賭上灰飛煙滅和我相認。
越千玲想都沒想選擇了后者,她說與其世世咫尺天涯,還不如和我最后相認片刻,至少站在她對面的人,知道她是誰。
我深吸一口氣,原來這個問題的答案如此簡單,一直沒看透徹的那個人是我,就向現(xiàn)在走在我前面的聞卓,雖然到現(xiàn)在葉輕語還是沒記起他是誰,但如今能和她并肩而行談笑風生,或許對聞卓來說已經(jīng)是莫大的開心。
艷陽高照入山的路雖是崎嶇,不過龍虎山秀麗的風光讓一路疲憊消散了許多,蕭連山和顧安琪跟在最后說笑,我的思緒從聞卓的身上慢慢收回來,臨來之前顧連城特意告誡我三曲九洞險象環(huán)生,讓我切莫掉以輕心,可入山這么久我們才過了虛靈子和虛靜子兩人。
僅僅是迎客道士已見不凡,何況后面還有一個虛空子,要過了此人我們才算真正有資格過三曲九洞,虛靈子的參道已入化境,而虛靜子張狂但奇門之術(shù)堪稱無雙,我開始琢磨最后一個虛空子,不知道他會安排什么等著我們。
我們沿山間小徑而上,一路上并沒有遇到一個人,直到最后登上一處山頂,葉輕語和聞卓停了下來,聞卓回頭看我。
“估計今天這兒要耽誤點時間了。”
聽見聞卓說的話,我們才看見山頂處坐在凳子上的一位道士,比起虛靈子和虛靜子,此人給我們的唯一感覺是隨便,沒有仙風道骨的灑脫也沒有修道之人的淡泊,隨便的坐著,隨便的笑容,就連招呼我們的語氣也是很隨便。
“貧道虛空子,奉龍虎山掌教天師之命,再次恭迎各位上山參加比試的道友。”
虛空子的直接讓我多少有些不適應(yīng),我原以為等在最后的一個人應(yīng)該比起之前兩位虛字輩的道士更勝一籌才對,可眼前的虛空子除了讓我感覺到隨和之外,我再看不出其他東西。
在這山頂上,虛空子面前擺著一挑茶水,幾個陳舊破損的粗瓷碗就放在他旁邊的巖石上,裝茶水的銅壺放在虛空子手邊。
見我們到來,連忙招呼我們坐著休息,事實上爬到這里我們還真累的不行,早就口干舌燥,蕭連山還在我耳邊小聲嘀咕,看來這龍虎山掌教還挺心細,知道走到這里會口渴,連茶水都提前準備好了。
經(jīng)歷過前面的虛靈子和虛靜子,我相信這個虛靈子恐怕沒那么簡單,能是他二人的師兄,想必也非泛泛之輩,葉輕語挺大方的向前稽禮。
“道長,聽前面兩位前輩說,要進龍虎山,先要過你們?nèi)挥偷朗康目简灒覀円呀?jīng)過了虛靈子和虛靜子兩位前輩,請問道長你這兒該怎么過?”
葉輕語總算是知道輕重了,想必聞卓已經(jīng)把三曲九洞的事告訴過她,到了這里也知道不會任何人都可以隨隨便便的上山。
“女居士客氣,貧道虛長我兩位師弟幾歲,入門早幾年才有這個師兄的稱謂,我?guī)熜秩诵薜缹φ疾非橛歇氱姡上ж毜吏斺g,論天資不及虛靈子師弟,論造詣不如虛靜子師弟,學藝不精空有一把年紀。”虛空子笑容可掬平易近人,依舊是很隨意的笑著回答。“能過他二人也不是尋常之輩,各位道友都是深藏不露的高人,到了這兒就簡單了,坐下來歇息歇息,不累了就往前走便是,貧道即便是想考驗各位,也是有心無力。”
若是換了之前,我想葉輕語現(xiàn)在應(yīng)該什么也不想,道謝之后便轉(zhuǎn)身而去,現(xiàn)在聽到虛空子回答的如此簡單,一時不知所措回頭看我們。
越千玲抿著嘴小心翼翼的問。
“道長,你這兒真沒什么考驗?”
“沒有,真”虛空子說到一半一拍腦門笑了。“瞧我這記性,真是老糊涂了,過貧道這里需要有我?guī)煹芴撿o子的過山令牌,不知各位是否帶來。”
越千玲連忙把過山令牌拿出來,送到虛空子手中。
“那就成了,這令牌是掌教天師所頒,反持令牌到此者算是過了山門的有能之士,憑此令牌在貧道這里換一碗茶水喝,沿山而下就算進龍虎山了。”
“啊這令牌就是為了換茶水用的啊?”顧安琪瞠目結(jié)舌的問。
“女居士有所不知道,龍虎山九十九峰,山高路遠,貧道旁邊這壺茶水名道空,有道法空忘之理,此茶水是正一真人所創(chuàng),教導道家弟子空靈忘我之意,既然各位都是習道之人,有緣喝此茶堪稱幸事。”虛空子笑著回答。
蕭連山看樣子早就口干舌燥,也不管是空還是忘,有茶水喝比什么都重要,聽虛空子說沒什么考驗,也松了一口氣,快步走到山巖面前。
“道長,就先給我倒一碗水吧,渴的不行了。”
虛空子連忙點頭,數(shù)了數(shù)我們?nèi)藬?shù),從旁邊的山巖上拿下六個碗放在地上,挨著倒?jié)M茶水,隨意的沖蕭連山笑著。
“請。”
顧安琪忽然有些緊張的在我耳邊問。
“雁回哥,這茶水太會不會有問題啊,該不會喝下去會出事吧。”
“這個不用擔心,此處號稱道家第一仙境,又是道教祖庭所在,道法正統(tǒng)導入向善,又豈會干出投毒害人的下三濫事。”我淡淡一笑平靜的回答。
蕭連山心無伎倆為人坦蕩,更不會多想,端起茶水一飲而盡,然后皺著眉頭問。
“道長,這這就是碗清水啊,一點茶味都沒有。”
“道空道空,萬物皆為空,喝下去的是什么全看居士如何體會,居士喝出來是清水,可見居士心凈如水,無塵無垢,試問世間有居士這心境的少之又少,貧道折服。”虛空子反給蕭連山稽禮,單手一伸。“居士已飲道空茶,歇息好了便可下山。”
我雖然口中對顧安琪說的輕松,但心里暗暗在想,這虛空子恐怕沒那么簡單,但是蕭連山就這么輕輕松松喝完茶,而且虛空子還指路讓他過去,我多少有些大為不解,和聞卓對視一眼,他臉上的表情和我如出一轍。
虛靈子說要過了他們?nèi)挥偷朗坎潘阌匈Y格入龍虎山開始三曲九洞的考驗,雖然前面兩人有驚無險,但都是手下有真章的修道高人,各有所長,可是眼前這位虛空子卻形同擺設(shè),真有點像他說的那樣是在此奉茶指路的。
顧安琪聽我說茶水不可能有問題,又見蕭連山現(xiàn)在舒舒服服坐在一邊向我們招手,估計這山路也讓她口渴難忍,走過去隨便端起一碗喝下。
虛空子雖然面色隨意可見顧安琪喝完碗中茶,表情有些贊許,我在旁邊一時半會完全看不透這個虛空子,等我反應(yīng)過來的時候,越千玲還有葉輕語都喝完茶,在山巖上就剩下兩碗。
我和聞卓還沒喝,或許是我們想太多,可能這個虛空子真是在此奉茶指路,看看時間也不早了,再不下山入夜后山路會很難走。
聞卓走過去,蹲在地上先給虛空子道謝,然后伸手去端地上的茶碗,手放在上面卻半天沒端起來,我看見聞卓的眉頭微微皺起,把手縮了回來,先是看看自己的手,然后在一臉疑惑的看看地上那茶碗。
然后再次伸手去端,手就放在茶碗上,可那粗瓷茶碗怎么也沒被他端起來,我發(fā)現(xiàn)聞卓的表情從吃驚慢慢變成詫異和凝重。
“怎么了?”蕭連山見聞卓半天沒起來好奇的問。
聞卓遲疑了半天,抬頭看看我們很意外的回答。
“這碗我端不起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