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虹就是現(xiàn)在所說的彩虹，虛無縹緲的東西同樣可遇而不可求，秦一手讓我等，我不知道魏雍會不會讓我等，但秦一手并沒有離開的打算，事實(shí)上以魏雍的道法，不管走到任何地方他都會找到。
    一連等了一個多星期，越千玲和蕭連山天天坐在庭院的石凳上望著天，沒有絲毫?xí)掠甑那罢祝瑫r間越長我相信越雷霆和嵐清越危險，換成以前越千玲早已煩躁不安，可我現(xiàn)在從她臉上看見的卻是從容和平靜，那是經(jīng)歷過磨難后的一種涅槃，她似乎真的成熟了許多。
    秦一手每天都在屋里調(diào)息，和魏雍一戰(zhàn)他消耗功力太多。
    入夜后我一個人去庭院，心里太多事想不通，剛一出去就聞到濃烈的酒味，秦一手一個人坐在石桌旁，舉杯望月滿臉沉寂。
    我目光落在他空蕩蕩的袖子上，突然想起魏雍曾經(jīng)暗示過，他的這只手是我砍斷的，秦一手似乎一直在回避他所講故事中最至關(guān)重要的部分，我坐在旁邊，伸出手輕輕觸碰他的衣袖。
    “真是我砍斷的？”
    秦一手沒有回頭喝掉杯里的酒沉穩(wěn)的回答。
    “你相信宿命嗎？”
    我一愣，發(fā)現(xiàn)自己有些跟不上他的思緒，一時間不知道怎么回答，從我接觸玄學(xué)開始，死生有命富貴在天這個想法一直根深蒂固，秦一手是道法高人當(dāng)然也明白這個道理。
    “您是不是有話要對我說？”
    秦一手轉(zhuǎn)過身，下意識把空蕩蕩的衣袖藏于身后。
    “雁回，紫薇顯世破貪狼，你命中注定是魏雍的克星，可其實(shí)你也可以選擇放棄的，我命由我不由天，你要是跟我回去終老山林，雖然清苦但余生平平安安，這些天我想過，魏雍現(xiàn)在今非昔比，你要和他斗，就算贏你也未必能全身而退，這世上是是非非管不完的，你又何苦執(zhí)念。”
    “爹，您從小教我男兒有所為有所不為，魏雍禍亂蒼生，我輩學(xué)道之人如不阻止就是助紂為虐，我可以置身事外但多少人可以像我這樣呢？”
    “你要贏魏雍，就必須聚齊青銅劍、隨候珠和臥虎兵符以及八龍抱珠項鏈，你現(xiàn)在雖然有八龍抱珠，可剩下三樣都有我?guī)熜置檬刈o(hù)，山外有山人外有人，魏雍的本事你已經(jīng)見過了，剩下兩位都不是泛泛之輩，我們四名弟子里，就我天資愚鈍，道法功力也是最差，你連我都比不過，何況是他們，你選的這條路兇險萬分。”秦一手很少用這樣的眼光看著我，柔和而慈祥。
    我給他滿上一杯酒，不知道為什么越是看他這表情，我反而越高興，我對他的記憶似乎大多都停留在冷漠和畏懼當(dāng)中，好好想想，長這么大還是第一次陪他喝酒。
    “有一件事，我始終想不明白，那天看您和魏雍斗法，你們二人的道法修為已經(jīng)登峰造極，以魏雍現(xiàn)在的境界明明可以只手遮天，翻手為云覆手為雨，他想做什么都沒人能阻止，說夸張點(diǎn)，他就是要這天下也會是他的他又何必做這么多事呢？”
    “你剛好說反了，這就是魏雍為什么要極力找到九天隱龍決的原因。”秦一手一飲而盡平靜的回答。
    “為為什么？”
    “我和他的道法只能盡人事，可不能改變?nèi)魏问碌陌l(fā)展和結(jié)果，說簡單點(diǎn)，魏雍要財，他不能通過道法得到，他要權(quán)也不能用道法，他只能讓身邊的人幫他完成，比如你現(xiàn)在要去找九天隱龍決，他只能選擇放過你或者殺掉你，但他改變不了將來的事，也左右不了你的決定，說到底，我和他只不過是多活了些日子的普通人而已，我們沒有能力改變將來事。”秦一手淡淡的說。
    “原來是這樣，我就奇怪以他的道行修為為什么要迷戀權(quán)勢，原來魏雍的道法是有限制的。”我若有所思的點(diǎn)點(diǎn)頭。
    “就好像我能幫你退雪還晴，也能幫你除掉苗仁環(huán)，但比試的結(jié)果不在我控制的范圍，就好比我在山里給人看相，我能算出求事的人大兇，我也救不了他是一個道理，我明知道你會去太白山開啟明十四陵，也知道后面會發(fā)生的事，可我終究是改變不了任何結(jié)果。”秦一手看了看我一本正經(jīng)的回答。“這就是為什么魏雍會千方百計找尋九天隱龍決的原因。”
    “那那如果他全部學(xué)會九天隱龍決呢？”我急切的追問。
    “那不是凡人該擁有的東西，何況魏雍還是貪狼星入命，當(dāng)年師尊正是發(fā)現(xiàn)嬴政墮入魔途未成大道，才不惜與嬴政同歸于盡，你試想一個人擁有改變一切的道法時，這世間還會太平嗎？”
    “還好，魏雍只學(xué)了青銅劍上的九天隱龍決，要是讓他全學(xué)會了，后果真不敢想象。”我深吸一口氣說。
    “你說到這里還提醒了我，你要贏魏雍，并非只是在道法上贏他那么簡單，你追究還是一個普通人，你要比魏雍更有權(quán)勢更有財力，你和他之間僅僅是道法的高下，但人事還需要你身邊的人去完成。”
    “權(quán)勢和財力？”我有些遲疑的看看秦一手。“我要這些干什么？”
    “說簡單點(diǎn)，你和魏雍道法修為就算平分秋色，他有權(quán)有勢可命人為其修建通天臺赦令四方，你無人無財你拿什么和他斗？”
    我細(xì)細(xì)回味秦一手的話慢慢開始有些領(lǐng)悟。
    “再告訴你一個，當(dāng)年師尊讓嬴政修建祭宮，也就是現(xiàn)在的秦始皇陵，整整修建三十九年，動用徭役三十萬，姑且不說我?guī)熥鹗窃O(shè)計想誅殺嬴政，如果是真心幫他，嬴政還真能開啟幽冥，如果嬴政沒權(quán)沒勢他能做到嗎？你讓他一個人去挖一個祭宮給我看看。”秦一手端起酒杯意猶未盡的看著我。“有錢能使鬼推磨，何況是至高無上的權(quán)利，這兩樣?xùn)|西幾千年了都沒變過。”
    入夜風(fēng)寒，我脫下衣服披在秦一手的身上，臉頰上有一滴冰冷，我抬手一摸，細(xì)細(xì)的夜雨悄然而至。
    “下雨了！”我有些興奮的抬著頭，等了這么多天終于等到雨，秦一手說過要找到無心人必須等到天上有長虹。
    秦一手抬手掐算后起身回房，邊走邊說。
    “明日午后雨停，明日是辛卯日利遠(yuǎn)行，你如今沒命書在天我還敢給你看相，明日南方大利于你，這幾天我給你占了一卦問前路，之前我說過，我只能盡人事，將來發(fā)生的我改變不了，也不能透露，記住下面四句話，能不能找到無心人就看你造化了。”
    神女采石不周天，
    玄臺離宮一線牽。
    誰言一笑失江山，
    自有仙人渡天塹。
    秦一手言盡于此，我一個人回到房中，以秦一手的道法他應(yīng)該能算出無心人是誰，如同他說的那樣，他和魏雍改變不了任何結(jié)果同時也不能透露任何結(jié)果，只給我留下四句話提點(diǎn)。
    窗外的雨越來越大，淅瀝的雨聲把我從思緒中拉回來，我找來紙把秦一手提示的四句話寫下來，整整坐在屋里想了一夜，除了第一句我能參悟出意思，剩下的三句沒有絲毫頭緒。
    等蕭連山來敲門時，我才發(fā)現(xiàn)已經(jīng)天亮，窗外的大雨沒有停下來的意思，我走出去看見越千玲端著板凳就坐在屋檐下，雙手托腮滿臉執(zhí)著的望著猶如珠簾的大雨，目光清澈而干凈。
    這傻丫頭居然在等雨停，從屋檐下滴落的雨水掉在她肩膀上，濕透了一大塊也沒發(fā)現(xià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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