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第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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鹿呦呦準(zhǔn)備出門的時候,被趴在床鋪上補眠的顧靈耶喊住了。
“呦呦,你去哪里啊?”女孩貼在枕頭里的聲音有些悶,還帶著未睡醒的困意。
“去補學(xué)校正門的夜景,”鹿呦呦對她說,“你昨晚通宵跟戲,多睡一會兒吧,我熄燈前就回來了。”
“等一下!”顧靈耶的腦袋從上鋪探了出來,“你是不是要跟攝影系的那個男生一起拍片子?”
“是啊。”
“那你喜歡他嗎?”
“……你們怎么都問我這個問題,”鹿呦呦輕笑,“也不是太熟,根本談不上這種事吧。”
“喔……”顧靈耶點了點頭,然后對她說,“呦呦,《鏡花》已經(jīng)開始立項了,拍攝許可八月差不多就下來了,這段時間你別接其他工作啊。”
“這么快?”鹿呦呦皺了皺眉,“不是說等升了大四再說嗎?”
“哎呀反正你暑假也沒事做嘛,提前一點拍,還能趕著跨年檔上映。”顧靈耶這樣解釋。
當(dāng)然,事情的真相當(dāng)然就是某人的暗箱操作,不知道搶了星靈多少大制作電影的檔期,才把《鏡花》插了進來。
“好吧……”鹿呦呦點了點頭,“那我把學(xué)校的紀(jì)錄片拍完了就不接別的實習(xí)了。”
《鏡花》是鹿呦呦在大二時寫的劇本,是一個高中背景的青春戀愛故事,很暖很甜,但最終卻揭示一切的美好都是女主人公的一場夢。
夢醒之后,擺在女主人公面前是一本厚厚的《五年高考三年模擬》。
她真的很慶幸,自己能夠跟顧靈耶成為朋友,至少讓她在大學(xué)尚未畢業(yè)之前,就能親自執(zhí)導(dǎo)自己的劇本。
不過……
遇見顧盼升之后,這種慶幸慢慢發(fā)生了改變。
她也不知道這是幸還是不幸。
這個男人像一柄利刃,在她毫無防備之際,就貫穿了她平凡而寧靜的人生,讓她被迫面對著生活中突如其來的暴風(fēng)驟雨。
其實,《鏡花》就表達了她的愛情觀,那些美好而甜蜜的戀情,注定只存在于虛幻世界中,就像鏡子里的花朵。
生命中真實存在的愛情,哪有光鮮和唯美,只不過是瑣碎而平凡的日常,偶爾出現(xiàn)在身邊的小確幸,就是上蒼的恩賜了。
或許正如媽媽說的一樣,比起顧盼升,梁宇堂這樣的男生才是真的適合她的。
鹿呦呦抬起頭,夜風(fēng)吹散了她額前薄薄的碎發(fā),距離她只有幾米遠(yuǎn)的男生正在認(rèn)真地調(diào)試著攝影機。
雖然她沒有談過戀愛,但她是一個成年人,她有腦子,一個男生對她的殷勤和關(guān)心,她怎么可能感受不到。
校選修時男生總會幫她占好座位;明明不在同一個系別里卻被分在了一起;現(xiàn)在還要幫她介紹一份實習(xí)的工作……
“呦呦,推薦給你的實習(xí)去試試了嗎?”梁宇堂突然問她。
“還沒有,面試時間是后天,”鹿呦呦答道,“不過我應(yīng)該不會去了,八月我騰不開時間,謝謝你幫我了。”
“八月有工作?”
“算是吧,跟室友有點外包的任務(wù)。”
導(dǎo)演系的事情他多少了解一些,這個行業(yè)油水很大,只要找對了方向,錢就像下雨似的唰唰往下掉。
但如果找不對門路,在圈子里從十幾歲飄到四五十歲,也還是窮得響叮當(dāng)。
“其實有件事,我一直想對你說。”
“嗯?說呀。”
“我……”
男生的話還沒說完,鹿呦呦的手機就響了。
她翻出手機,看到來電顯示上面的三個字之后,臉色“唰”地一下就變白了。
鹿呦呦做出一個噤聲的手勢:“稍等我一下,接個電話。”
梁宇堂把已經(jīng)到了嘴邊的那四個字,被迫重新咽了回去,然后點了點頭。
“顧總?”
她沒有回避梁宇堂,畢竟現(xiàn)在只有他們兩個人,刻意回避就顯得很尷尬。
“你在哪兒?”男人的聲音從手機聽筒里傳出。
多了絲電流的音色,竟然讓他低沉而極具侵略性的語氣變得不那么令她害怕了。
“在學(xué)校呢。”鹿呦呦的語氣都變得輕松了一些。
“《鏡花》的藝術(shù)總監(jiān)人選,來星靈挑一下?”顧盼升對她說,“靈耶說你們兩個都是第一次拍片子,需要一個很有經(jīng)驗的導(dǎo)演帶著,想用哪位直接告訴我也可以。”
“我都可以的,”鹿呦呦有些受寵若驚,“讓靈靈定就好了,我就不去公司了。”
“不想去公司,是因為我在這里么。”他似乎對自己非常拎得清,知道鹿呦呦就是因為他才害怕踏進星靈的大門。
“不、不是的……您別多想,”鹿呦呦磕磕絆絆地解釋著,“您很好,真的。”
敢說金主爸爸不好,難道是想被腰斬?
鹿呦呦不敢,她很怕顧盼升一個不高興就把她踢出來。
手機聽筒里傳來男人淡淡的輕笑聲。
“呦呦,你現(xiàn)在做什么呢。”
很奇怪,明明是問句,卻沒有用疑問的語氣。
鹿呦呦的心跳突然變得快了一些。
“剛剛說了,在學(xué)校呢,一會兒就回寢室了。”
“跟誰?”
“當(dāng)、當(dāng)然是同學(xué)。”
“上次那個?”
……
鹿呦呦不由得呼吸一滯。
她抬起頭,看到身邊的男生清秀的眉眼,心臟都快跳出來了。
“不、不是的……”她不知道為什么,就是不敢說實話,“是……一起出來逛街的,換季了,想換新裙子。”
她沒有具體地說跟誰一起出來,但卻說買裙子。
變相誤導(dǎo)手機另一端的男人,讓他以為自己是跟其他的女生在一起。
很奇怪,她和顧盼升明明不是那種關(guān)系,她和梁宇堂也不是那種關(guān)系。
為什么會急于這樣隱瞞?
鹿呦呦把手機放回包里,臉色越發(fā)白了。
“還好嗎?”梁宇堂關(guān)切地問她。
鹿呦呦抬起頭,就看到男生清亮的眼眸中帶著淡淡的關(guān)心。
很普通的單眼皮男生,眼睛不算漂亮,但眸子里的神色卻明亮通透,帶著單純的少年氣。
和那雙時而淡漠、時而侵略感十足的桃花眼截然不同。
鹿呦呦不自覺地晃了晃腦袋,想要把那雙突然出現(xiàn)在自己腦海中的眼睛甩出去。
“沒事,”鹿呦呦捏了捏自己冰涼的指尖,強迫自己微笑出來,“別擔(dān)心,我們拍完了快點收吧,也快熄燈了。”
話音剛落,鹿呦呦就發(fā)現(xiàn)自己的視野漆黑一片。
眼瞼上,竟然是男生溫?zé)岬恼菩摹?br/>
“不想笑的話,就別勉強自己了,”男生溫柔的聲音順著夜風(fēng)傳入她的耳中,“不需要在我面前偽裝,你可以讓我替你擔(dān)心,或者,你也可以把那些煩心的事情告訴我。”
雖然好不容易鼓起來告白的勇氣,被剛剛那個突如其來的電話打斷,但他的這份心情,多多少少還是想讓對方知道一些。
“沒什么,我就是想在這里自己吹吹風(fēng)。”
“太晚了。”
“你先回去吧,我很快就回寢室了,別擔(dān)心。”
“……。”
見她這樣堅持,梁宇堂也不好再多說什么。
他囑咐鹿呦呦回寢室后給他發(fā)微信,然后收拾好東西,又摸了摸她的頭發(fā)。
女孩額間的碎發(fā)像某種小動物剛出生時的絨毛一樣,細(xì)軟而順滑,令人愛不釋手。
“那我走了,你小心一些。”
“知道了,再見。”
她實在太累了,身心俱疲。
任憑男生親昵地摸了她的頭發(fā),然后看著他漸漸走遠(yuǎn)。
六月末的北京很熱,連夜風(fēng)都是溫的。
風(fēng)卷起她的長發(fā),發(fā)梢映上了不遠(yuǎn)處霓虹燈的光亮,顯出通透的燈火色。
鹿呦呦長長地嘆了口氣,然后從花壇的邊沿站了起來。
正當(dāng)她準(zhǔn)備往學(xué)校里走的時候,身后突然傳來了一陣尖銳的車笛聲。
同樣的地點、同樣的聲音。
這一瞬間,她全身的血液都往頭上涌,腦子里徹底炸開。
她回過頭,順著聲音的源頭望了過去。
那里有一顆兩人合抱那么粗的老榆樹,枝條低垂,夜色下路燈昏暗,她幾乎看不清那輛車是什么樣子。
突然,車?yán)锏臒袅亮恕?br/>
他沒有按亮車燈,只是把車子里面的照明燈打開了,所以鹿呦呦沒有被車頭燈晃得睜不開眼睛,反而能借著黑暗中的光亮,清清楚楚地看到車?yán)锏娜恕?br/>
男人眸色陰沉,薄唇輕抿,看起來心情不佳。
鹿呦呦的雙腳像灌了鉛似的,一步也挪不開。
她眼睜睜地看著那輛黑色的超跑慢慢地開了過來,車子的引擎聲不算大,但在她的腦海中卻如雷鳴鼓。
男人開車很穩(wěn),只是十幾秒的時間,車子的副駕位就來到了她的身前。
車窗緩緩降落下來,鹿呦呦看到車子里面的男人,正用那雙烏色的眼睛望著自己,涼薄的桃花眼里沒什么激烈的喜怒情緒,涼得讓她有些害怕。
鹿呦呦沒敢說話,只是低著頭。
北京桑拿天里的夜風(fēng)又悶又燙,似滾滾熱浪,讓人如同置身于蒸籠中。
呼吸發(fā)滯,仿佛下一秒就要喘不過氣似的。
不一會兒,她就聽見那個熟悉而低沉的男聲對她說道:“上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