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生氣
——過往的時光太倉促,一不留神便成了悶熱的夏風(fēng),吹不散整個夏天。
棠梨沒有去找林牧之,她就近去了s大的畢業(yè)儀式。
她忙于工作,沒有時間出席自己的畢業(yè)儀式,今天也算是給自己彌補了遺憾。坐在角落里,視線開始有意無意地尋找某個人。
臺上站著一排老師,親切又隆重地為每個畢業(yè)生撥穗,他們的大學(xué)生涯就此畫上了完美的句點。
棠梨倒沒有太多的感慨。儀式還未結(jié)束,她就先行離開了。
剛從禮堂出來,便看見了一抹熟悉的身影,正在一棵梧桐樹下與一行人談笑風(fēng)生。
封珩穿著白色襯衣,衣袖卷起露出一小截手臂,另一只手隨意拿著西裝外套,平凡又普通的搭配,在他身上卻顯得貴氣十足。
棠梨眼尖地認出其中一個女生,長相柔美,很容易激起一個人的保護欲,與在她面前傲慢無禮的表現(xiàn)幾乎是兩個人。
“你真以為可以和他走到最后?”
“他忘不了我,他的心里一直有我的存在?!?br/>
“憑你在某些地方與我相似……”
回憶紛至沓來,在艷陽似火的六月里,棠梨卻感到一股冰冷從腳尖緩緩升起。她撐起傘,擋住他們,也擋住了自己。
趙宣第一個發(fā)現(xiàn)了棠梨,眼里閃過一絲慌張,又見她面無表情地撐開傘,然后匆匆地朝他們這個方向走近,再毫無猶豫地經(jīng)過他們,仿佛不認識他們一般。
“……”望著漸行漸遠的棠梨,趙宣又轉(zhuǎn)過頭望向封珩,躊躇著要不要告訴他。他以為他們和好了,可是看棠梨一副不熟的樣子,好像又沒有。
“趙宣,你要說什么啊?”長相柔美的女生開口問,眾人的視線一瞬間聚集在趙宣身上,封珩也停下話語,看向他。
“我……咳,我在想我們大家好久沒有見面了,訂個包間好好玩玩?”話到了嘴邊,趙宣及時換了話題。
大家紛紛同意,女生暗暗欣喜,封珩卻拒絕了。
“為什么啊?難得大家都有空?!迸唤獾貑枴?br/>
封珩看了她一眼,沒回答她的問題,拍拍趙宣的肩膀,“你忘了,導(dǎo)師要請吃飯?!?br/>
趙宣肩上一緊,才想起來,抱歉地對大家笑笑:“不好意思啊各位,剛剛太高興了,忘記了這么重要的事。我們有時間再聚,我請客!”
兩人告別后,隨即轉(zhuǎn)身離開。女生心里不快,面色難看,不禁捏緊了包的背帶。
走遠后,趙宣捂著自己的肩膀,抱怨:“你也真下得去手?!?br/>
“誰讓你說話不清醒?!狈忡耠S意理了理衣袖,斜看了他一眼,“我不想和她有任何牽扯?!?br/>
“許輕顏怎么你了,這么不待見她。”趙宣嘟嚷道,“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對她當初丟你一個人獨自去往國外留學(xué)耿耿于懷呢?!币姺忡耖]口不答,他一臉驚訝:“不會吧……疼!”肩膀又被人猛捏了一下。
“別人不知道,你也不清楚?”封珩單手插兜,“我和她的情誼,高考結(jié)束后就已經(jīng)沒了?!?br/>
“也是,你前任這么多,要是每個都有情誼,那不得分不過來嘛?!壁w宣打著趣,又想起剛剛沒說的話來,“講真的,你還念著那個棠梨吧?”仔細看了看封珩的臉色,他又繼續(xù)說道:“也不知道棠梨是有多么特別,居然讓你改了性子。”
“她當然不一樣?!?br/>
“所以你是要與她破鏡重圓?”
封珩難得頓了頓,神色十分不自然,“趙宣,我沒有她的聯(lián)系方式?!?br/>
趙宣聽了一怔,然后開始爆笑,“哈哈哈……封珩你……哈哈哈,封少你也太慘了吧,哈哈哈……”
“別笑了!”封珩咬牙切齒,“幫我想想辦法?!?br/>
“哈哈哈……我能有什么辦法,我和她都不熟?!壁w宣難得嘲笑一次,自然要好好笑笑?!澳闵洗嗡退丶覜]向她再要嘛?!?br/>
封珩沉默半晌才艱難開口:“……我忘了?!彼硇亩继幵谥胤甑南矏傊校挠袝r間思考這些。
趙宣眼淚都笑出來了,人在花叢中過,卻忘了最重要的聯(lián)系方式,他揶揄道:“以往都是女孩主動聯(lián)系你,這個可不慣著你,誰讓你習(xí)慣了貼上來的?!?br/>
“行了行了,笑夠了沒,快給我想想辦法?!狈忡裥臒┲?,朝身上摸了摸,結(jié)果什么都沒有,他向趙宣伸手,“拿支煙給我?!?br/>
趙宣將一包煙遞給他,想起來什么,又說:“我剛剛看到棠梨了。”
正打算點煙的手一抖,沒點著,封珩心虛地望了望四周,哪有棠梨的影子?!澳愀陕飮樜遥俊彼粣?。
“又不是在這里,你心虛個什么勁兒。”趙宣有些好笑地看著封珩,“不過你還是別抽煙了,這里是學(xué)校,影響不好。”
“你在哪里看到的?”封珩也沒了抽煙的心思。
“就剛剛在禮堂門前,她也看見我們了,不過她仿佛眼不見為凈撐著傘擋住自己走了,就與你擦肩而過。”
“你怎么不和我說?”封珩有些急了,“她往哪里去了?”
“你自己沒看見……我看她那樣還以為你倆沒和好呢,而且我覺得她好像在生氣?!壁w宣摸摸鼻子,“你又干了什么好事?”
封珩無辜的睜著雙眼:“什么好事?”
“那不然她為什么不搭理你?”
棠梨性格溫和,甚少與人生氣吵架,就連與他分手,都是平靜自然的,就好像她從來就沒有動過心,時機到了自然就分開了。
認知到這點,封珩的自尊心大為受挫,更多的是心痛難過,他卻執(zhí)著地想著“拜拜就拜拜,下一個更乖”而極力忽視了內(nèi)心最真實的感受。
再次見到棠梨,內(nèi)心深處的濃濃思念克制不住地蜂擁而出,連他自己都感到震驚。直到那次突如其來的吻,讓他逃避兩年的情感終于得到了正視。
臨近晚上的時候,導(dǎo)師給他打了電話,說起聚餐的事情。
封珩與趙宣逛遍了學(xué)校,仿佛老天與他開玩笑般,一次都沒有碰見棠梨。趙宣累得癱在了長椅上,一步都不想再走了,聽見聚餐的事,眼睛頓時亮了起來,連忙給封珩使眼色。
“對了,老劉跟我說棠梨也來學(xué)校了,我記得你們不是談著對象嘛,你們就一起來唄?!?br/>
封珩有些無奈:“老師,棠梨沒和我一起……”
導(dǎo)師在那邊“嗐”了一聲,“吵架了?這樣吧,我把老劉也叫上,讓老劉把棠梨叫上?!蹦┝?,還語重心長地對封珩說道:“你小子之前不像話,這次好不容易跟人姑娘處了這些年,有什么事好好說,不要老是跟人吵架?!?br/>
封珩笑著答應(yīng)。一掛電話,就見趙宣在一旁不懷好意地盯著他笑。
“老鄭真是個好助攻啊?!壁w宣感嘆一聲,左肩被人重重一拍,瞬間疼出聲。“封珩你謀殺兄弟!”
棠梨在路上偶遇了當年的導(dǎo)師老劉,一陣問候后,老劉看她孤身一人,問她:“你是來看封珩的畢業(yè)典禮的吧,封珩呢?”
她與封珩同屬一個學(xué)院,封珩又是名聲在外,是以她與封珩的關(guān)系在學(xué)院是人盡皆知。而她與封珩分手后就搬離了學(xué)校,學(xué)院的老師也不清楚他們之間的事,只當他們還在一起。
“他沒和我一起?!碧睦鎸擂蔚匦α诵Γ胫€是不要說了他們已經(jīng)分手的事實,免得導(dǎo)師一個興致上來給她介紹對象。
這副表現(xiàn)在導(dǎo)師眼里卻是很勉強:“吵架了?年輕人之間有些爭執(zhí)很正常,還是要多多溝通,才能長久地走下去啊?!?br/>
棠梨有些汗顏,還是點了點頭。
“對了,老鄭搞了個聚餐,封珩正好也在,你也去唄?!?br/>
棠梨下意識就要拒絕,導(dǎo)師偏偏不給她這個機會,“這也算是封珩在學(xué)校的最后一次聚餐了,你們就算吵架了,這種具有紀念意義的時刻也不能缺席啊?!?br/>
紀念意義……
在棠梨怔松的瞬間,導(dǎo)師忙事情去了,再三叮囑她一定要去,留下在原地走也不是留也不是的棠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