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知道，她的喜歡是對另一個人的眷念，還是只是單純因為是他自己。
    棠梨如夢初醒，她愣神的時候，大冒險就開始了。
    “來來來，喝酒吧。”趙宣繼續(xù)游戲流程。
    冰涼的液體流過喉嚨，帶著微微的苦澀。棠梨下意識側(cè)頭去看封珩，他表情不變，一口氣干完了三大杯啤酒。
    棠梨心里默默給他舉起大拇指，繼續(xù)小口喝著自己杯中的啤酒，想了想，最終學(xué)著封珩一口悶。
    她就沒覺得酒有什么好喝的，又苦又澀，還漲肚子。
    后來他們這組又陸陸續(xù)續(xù)的中招，棠梨本就不勝酒力，喝到最后整個人感覺頭重腳輕，在洗手間里吐了個天昏地暗，連所安排的宵夜也沒吃?；氐剿奚岷蟾撬艘惶?。
    她做了一個很長的夢。夢里是封鏡的不辭而別，她找遍了所有他可能會去的地方，然而一無所獲。最后是上帝的視角，封鏡過了安檢，表情淡漠地回望了他生活過的地方，毫不猶豫地上了飛往國外的航班。她則是按部就班地讀完高中，高考，大學(xué)，然后遇見了封珩。又是上帝視角般，她看到兩個長相相似的少年面對面站著，個頭較小的少年一臉新奇地盯著素未蒙面的對方，而個子較高的少年則是面無表情。一個男人對小一點的少年說：“這是你的哥哥，封鏡?！?br/>     ……
    一覺醒來已經(jīng)是傍晚，窗外是黑蒙蒙的一片，屋內(nèi)也是黑蒙蒙的一片，有種被世界遺忘的心緒油然而生。
    談戀愛的兩個室友周末不回寢室是常態(tài)，對面床的趙若也不知所蹤，只剩下滿床的凌亂。
    棠梨理了理睡得有些亂的頭發(fā)，隨意地披散在身前。她低頭看了看，頭發(fā)長得太長，超過了胸。正想著哪天有空去把頭發(fā)剪短，趙若從陽臺進來，睡眼惺忪，還伸了伸懶腰。
    兩人簡單的收拾了一下就出門吃東西。在學(xué)校外的美食街上選著吃哪家店。最后選了一家生意紅火、她們不曾來過的店。
    剛一進門，趙若便眼尖地看見同樣前來覓食的趙宣和封珩，拉著棠梨和他們一起拼桌。
    很明顯他們也是剛剛才到，桌上還擺著一張菜單。
    趙若稀奇道：“你們倆不是對吃的要求挺高的嘛，我還是第一次見到你們來這種普通的店來吃東西。”
    “姐，你是有多久沒看到我了，我已經(jīng)下凡很久了?！壁w宣一邊回答著，一邊拿著茶壺給她們添茶。
    封珩在菜單上勾勾畫畫，然后將菜單和筆移到棠梨面前，“學(xué)姐你看看還要點些什么？”
    棠梨也沒有跟他客氣，看了眼他點的菜，笑了：“你們光吃肉不膩嗎？”
    封珩湊過去，指著一個蔬菜：“這不是還點了一個蔬菜嘛?！?br/>     兩人距離突然拉近，那股淡淡的艾草香味又出現(xiàn)了。棠梨?zhèn)妊廴タ矗瑥倪@個角度，能夠看見他卷翹的睫毛和筆直的鼻梁。
    棠梨移開視線，又在菜單上勾畫幾下，拿給他：“葷素搭配比較健康。”
    封珩看了眼多出來的好幾樣蔬菜，嘴角忍不住抽了抽，不禁看向她，最后喚來服務(wù)員將菜單拿給她。
    待菜上齊，趙宣忍不住地看向封珩：“你不是最討厭這幾樣蔬菜嗎？怎么都點上了?！?br/>     棠梨夾菜的手一頓，側(cè)頭看了眼封珩，對方感應(yīng)到了她的視線，扭過頭對她笑了笑：“學(xué)姐喜歡就行。”
    大概是餓了，平時只有一碗飯飯量的棠梨破天荒吃了兩碗半，其他三人更不用說，身體力行地闡釋了光盤行動。
    回學(xué)校的路上，棠梨沒有忘記趙若的奶茶，還順帶請了封珩和趙宣，人手一杯，慢悠悠地散步消食。
    回到寢室，封珩手上的奶茶還剩一大半杯，趙宣還在調(diào)侃：“怎么，學(xué)姐請的第一杯奶茶，舍不得喝啊？”
    “太甜了?！彼浾f要五分糖了。
    “你說奶茶還是人？”
    封珩看了趙宣一眼，抬腿精準(zhǔn)的打在趙宣屁股上：“你今天話怎么這么多?！?br/>     趙宣慘叫一聲，控訴著：“封珩，你太雙標(biāo)了哈！今天要是換做是其他人，點了一堆你不喜歡的菜，你雖然嘴上不說，但指定黑臉?？墒悄憬裉爝€能對著人女孩子笑！我可從來沒見過其他女生在你面前有這待遇。”
    “……”
    見封珩不做聲，趙宣又開始細(xì)數(shù)他的不尋常：“你別以為我沒看見，你每次和她對視的時候都在笑，那笑容可太蕩漾了，你對其他女生都是正常的笑容?！?br/>     “那又怎樣？”封珩反問。
    “你來真的？”趙宣瞪大眼睛，有些驚訝，他剛剛說的話有些純屬瞎扯?！皠e了吧，漂亮的女生那么多……她可是我姐的室友，你總得考慮一下我姐吧?！?br/>     封珩拉開椅子坐下打開手機玩游戲，翻了個白眼：“那你說的確有其事似的，我還以為我喜歡上她了。”
    趙宣問得小心翼翼：“那你……對她沒感覺？”
    “沒有。我對比我大的女人不感興趣?！狈忡窨吭谝伪成?，慵懶地抬起眼：“雙排么？”
    話題結(jié)束，趙宣興沖沖地打開游戲。
    ……
    臨睡前，棠梨想起白天做的那個夢境，越想越有這回事。封這個姓不常見，兩人又長得那么相像，很難讓人不懷疑他倆存在什么關(guān)系。
    她問趙若：“你與封珩很熟嗎？”
    趙若正在護膚，“還行吧，趙宣與他一起長大的，我其實也就逢年過節(jié)去他家拜訪一下。怎么了？”
    “封珩他有什么兄弟之類的嗎？”
    “封珩是獨子，他倒是有一個堂妹?！?br/>     看來沒什么關(guān)系啊……只是個巧合？棠梨有些失落。
    “你問這些干嘛??？你看上封珩了？”趙若笑得促狹。
    “沒有?！碧睦鎿u了搖頭，有些惆悵?！澳阏f，兩個相同姓氏的人，長相又相似，他們兩個會沒有什么關(guān)系嗎？”
    “你是說你認(rèn)識的一個人和封珩長得像，也姓封？”趙若找到重點。
    “是這樣沒錯。”
    “嗯……說不定，他倆有血緣關(guān)系呢？其實我對封珩他家不怎么了解，不過我有聽說封珩他爸之前曾與封家斷絕關(guān)系，后來才回來?？赡埽衷谕饷娼Y(jié)婚生子也說不定?！?br/>     棠梨若有所思，這件事，看來還是得問封珩才能知道?？墒牵羲麄儍蓚€真的如趙若猜想的那樣是同父異母的兄弟，封珩應(yīng)該不輕易對不熟悉的人說出口吧。那就和封珩搞好關(guān)系不就行了？
    ……
    封珩在這周第七次看到棠梨的時候，忍不住懷疑了一下人生：怎么又是她？他后退出去看了眼教室編號，沒錯，就是平常上課的教室，里面坐著的也是眼熟的同學(xué)。
    棠梨在講臺上收拾著什么東西，沒有注意封珩的到來。直到上課鈴聲響了之后，她手里拿著試卷開始分發(fā)。
    “鄭老師有事，今天改為小測，計入平時成績，時間為90分鐘。”棠梨一邊發(fā)著試卷，一邊說著。本來是由趙若來，然而趙若今天身體不舒服，她臨時代替的。
    監(jiān)考她是第一次，也沒想到時間那么漫長，那么難熬。
    教室里很安靜，只聽見筆寫在紙上沙沙的聲音和偶爾翻頁的聲音。
    棠梨掃了一眼，無聊的數(shù)著人數(shù)，數(shù)著數(shù)著，封珩的臉映入眼簾。她頓了一下，接著往下數(shù)著。數(shù)完之后，視線有意無意的朝封珩的方向望去。
    他坐得很端正，神情專注認(rèn)真，手下的筆一直沒停，在試卷上寫著答案。
    棠梨坐在講臺上，用手撐著頭，后來的時間里，視線一直停在封珩的身上，對其他人不是很明顯的作弊行為視若無睹。
    封珩頂著來自講臺上的那束目光寫完了試卷，神態(tài)自若地合上筆帽，大致檢查了一遍，才不緊不慢地朝講臺上——時鐘望去，還有半個小時。然后才看向棠梨，她似乎正盯著他走神，眼睛沒有焦距地盯著他——連他對上她的視線都沒有發(fā)覺，就和那次被懲罰對視十五秒一樣。就好像在通過他看著另一個人。
    認(rèn)知到這個事實，他心里有點不舒服。
    換做平時，他做完卷子，粗略看過幾遍后就會交卷了。但他今天并不想那么早交卷子。他學(xué)著棠梨的姿勢，好整以暇地觀察她。
    她剪短了頭發(fā)，沒再梳著高馬尾，而是柔順地披散在兩邊肩上，整個人看著柔和了不少，前幾次都是匆匆打過招呼，沒怎么注意這一點。
    隨著時間快要結(jié)束，有人開始陸陸續(xù)續(xù)地走向前交卷，棠梨的走神被人打斷，才發(fā)現(xiàn)封珩早就做完了，對著她挑了挑眉。
    封珩是最后一個交卷的。
    棠梨整理完卷子，抬起頭發(fā)現(xiàn)封珩就站在她的面前，隔著講臺。
    男生的頭發(fā)長長了一些，堪堪遮住了濃眉，更顯得青澀無害。雙手隨意地插在褲兜里，揚起一個吊兒郎當(dāng)?shù)男θ荩骸皩W(xué)姐，看來我們挺有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