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8、驚喜
原本是初一十五才請安, 如今換成了三日一次。玉笙這幾日愁眉苦臉的,愁早起,還愁每日沈太醫(yī)的一碗藥。
之前將養(yǎng)出來的一點肉給瘦了下。氣得三七嘟囔著嘴, 好幾日不理。
“甭理,小氣性子。”
玉笙瞅著三七一眼, 故意吃了一顆葡萄。這葡萄不是揚州進貢來的那批, 上供的葡萄都是獻給陛下皇后尊貴的吃的, 玉笙嫌棄甜得齁。
如今吃的葡萄是合歡殿的前院里那株葡萄藤上面結(jié)的果,這野葡萄熟了青中透著紫,不是太酸也不是太甜,玉笙吃得正好。
只向來不愛吃這, 吃上五六顆就有受不住了。
“主子這幾日吃的已很多了。”冬青笑著拉了三七一:“你怎么還使小性子。”
三七撅了撅嘴, 將最后一點櫻桃洗了給送了上:“沈太醫(yī)說了, 你自小不吃葷母本就不足,若想懷上孩子可不能再瘦了。”
這櫻桃還是上次殿下派王全送來的,就那么一小籃子,玉笙省著吃也沒多少了。
“以往在揚州隨便吃的, 沒想到到了宮中反倒是成了稀罕物來。”玉笙嘆了口氣,剛拿起一顆, 門口是響起一陣笑聲。
“是什么東西, 也值當姐姐這么感嘆起來了?”
門口那清脆的一道聲響, 說完之后帶著笑意直接就走了進來。玉笙還躺在軟塌上, 手中拿著櫻桃一臉慌亂地起身。穿好鞋子下的時候, 已走到了內(nèi)殿。
三七拿著那裝了櫻桃的碟子就要走, 也沒藏住被瞧了個正著。
“呦,姐姐這兒還有這樣稀罕的好東西?”姜承徽帶著梁昭訓(xùn)林昭訓(xùn)走了過來,恰好就撞見了。那白玉似的碟子上, 十幾顆鴿子血似的紅櫻桃。
“你先退下吧。”
眼看著藏不住了,如今留下來不是,可端出更不是。玉笙索性讓三七留了下來。
“倒沒想到幾位妹妹過來。”
玉笙輕笑了一聲,將那白玉碟子往幾身旁推了推:“這殿下憐我思鄉(xiāng)心切,特意派來送了一小碟子的櫻桃,幾位妹妹瞧見了不若一塊嘗嘗?”
姜承徽往玉笙那兒看了一眼,倒沒想到玉笙直接就說了出來。
往桌面上撇了一眼,沒:“姐姐可知曉,這東西可是珍中之珍,貴中之貴?”
“這櫻桃本就脆弱,這紅瑪瑙似的櫻桃每年產(chǎn)量少,從揚州大運河日夜兼程十幾日才運過來,路上磕碰損壞了一半。”
“再冰快保鮮,從船上運往宮中,掉三成。”
“余下的這點各宮分了,殿下還能惦記著你留上十幾顆,已是格外寵愛你了。”姜承徽一番科普完,說完之后才施施然的抬手嘗了一顆。
“果真是好東西。”姜承徽眼睛一亮,道:“難怪聽說恒親王也喜歡,殿下賞賜了一半走還不算,讓內(nèi)務(wù)府送了恒親王府好。”
“恒親王?”玉笙瞇著眼睛想了想,笑著問:“沒想到他那樣的物,也喜歡這?”
“那我也嘗嘗。”林昭訓(xùn)面對著玉笙笑了笑,今日穿著一身碧淺色的衣服,本愛化濃妝的面上反倒是化起了淡妝。
說話的時候頭微微揚起,唇瓣勾起一抹弧度,黑白分明的眼睛還故意眨了眨。
從哪里看,這個林昭訓(xùn)都有一股熟悉的姿態(tài)。
玉笙勉強笑了笑,莫不做聲的捧起茶盞喝了一口。那一小碟櫻桃只有十來顆,玉笙一顆沒碰。
最后走的時候,玉碟子里空蕩蕩的也一顆都沒余下。
“這!”
三七咬牙切齒,氣狠了渾身都在哆嗦:“那林昭訓(xùn)倒是好樣的 ,恨不得跟主子您一個模子刻出來一樣。”
“好了。”
玉笙抬手在桌面上拍了拍:“別說了。”
“主子。”三七氣的渾身都在顫抖,玉笙一個眼神撇過,這才不情不愿的閉上了嘴。
“今日在門口打簾的宮女是誰?”
夏日天熱,玉笙不愿意蹉跎,門口只余兩個打簾的宮女或太監(jiān),站在廊檐下也吹得到屋內(nèi)的冷風(fēng),有來的時候通知一聲就行了。
可偏生今日就出了岔子。
“是兩個三宮女,一個叫做春雨,一個叫做春雪。”素嬤嬤走上前來,示意三七小聲一點:“主子您是覺得倆有問題?”
玉笙抬手捏著眉心,撐在扶手上:“暫時沒證據(jù)。”今日三來得巧暫且不說,關(guān)鍵是沒通報立馬就進來了。
再有,玉笙瞇著眼睛想了想,林昭訓(xùn)那衣裳首飾哪怕是學(xué)著的樣式做的,只每三日請安看上一眼,做的也實在是太快了。
捏著眉心的手放下,一臉的煩躁:“先別說了,伺候我換衣裳吧,我出一趟。”
“主子這大中午的,您這是要哪兒啊?”
玉笙換了件衣裳,便拿著之前裝櫻桃的籃子,匆匆的往外趕,擲地有聲的留下一句:“告狀!”廢話,這櫻桃的事可只有殿下知曉。
不先趕忙給坦白了,著那三個多嘴不成?到時候就可真的是白白吃了個啞巴虧了。
書房中
太子停下手中的毛筆仰起頭:“你說誰?”
“是玉主子,殿下。”王全捧了茶盞來,笑呵呵的:“瞧著玉主子是給殿下送湯水來的,手中還拎著食盒呢。”
“定是惦記殿下這段時日批折子苦了,想殿下了。”
“算有良心。”
太子輕笑一聲,抬手舉起茶盞喝了一杯,心情頗為爽快:“讓進來吧。”
王全那肥嘟嘟的臉笑瞇瞇的出了。
“殿下。”玉笙才剛走進來,門還沒關(guān),就一噘著嘴一臉委屈的跑了進來。二話不說就沖了上,立馬抱住了太子的腰。
太子手中還舉著茶盞呢,被這一抱水差點兒溢出來,幸好往旁邊撇了撇,這才不至于撒到身上。
“成何統(tǒng)!”
王全慢了一步,玉笙已奔到前方了 ,瞧見這一幕默不作聲的出了,還順手關(guān)上了門。
屋子的門‘嘎吱’一聲被關(guān)上。
太子垂眸看著抱著他腰的:“放開手。”
“不放。”頭頂?shù)穆曇魸M是寒氣,玉笙左右搖晃了兩下,害怕顫抖,手抱得更緊了:“就不放。”
太子黑著臉,額頭上的青筋往上跳了跳:“膽子這是大了?”
那抱著他腰腹間的手細微地哆哆嗦嗦,是死鴨子嘴硬,咬著牙:“就……就不……”
“孤可就自個兒手了?”
低沉的一道嗓音,玉笙立馬撅著嘴放開手:“殿下對我一點都不好,也不是來問問我做什么的。”太子看著桌子上那堆積得滿滿的折子,忍住那跳的青筋。
深吸一口氣:“你自個說,你是來做什么的?”
玉笙抱著他的手往下,勾了勾他的腰封,眼神閃躲,語氣也哼哼吱吱的:“我……我是來告狀的。”
太子簡直頭大,他一桌子的折子沒處理,還要抽空來判這雞毛蒜皮的案子。
“說。”忍著火氣,盡量心平氣和:“ 前因后果不說,孤怎么給你做主?”
“喏”玉笙將那帶來籃子擺在他面前,太子低頭瞟了一眼,好家伙,剛開始王全還說給他帶了湯水來,原來是吃剩下的櫻桃籃子。
玉笙生怕他看不見,還往他面前挪了挪:“這一切得從這一籃子櫻桃開始說起。”
太子瞧了就心煩,隨手往旁邊一擱:“一切從簡,你不說孤讓王全送你回了。”
“我說。”玉笙撅著唇,一臉的委屈。
到底還是聽話說了起來,才說了一半門外王全敲了敲門:“殿下。”王全彎著身小心翼翼道:“林昭訓(xùn)來了。”
“你瞧,現(xiàn)在就來告狀了。”玉笙一臉委屈的往太子那兒看,同時心中松了一口氣。幸虧來的早,若是晚只怕太子聽到的可就不是這個版本了。
添油加醋不說,只怕還扭轉(zhuǎn)乾坤。
“讓回。”太子從來就不是好脾氣,何況對付玉笙一個就夠讓他頭疼了,對待旁更是半點都沒耐心。
瞧了懷中撅著唇的玉笙,沖著門外大喊了一聲:“讓哪來的回哪里。”
王全笑呵呵的,看著身側(cè)白了臉的林昭訓(xùn):“林小主,您瞧,這殿下忙著呢。“
殿下聲音不小,剛在門口都聽見了。林昭訓(xùn)白了臉 ,有搖搖欲墜。
“林小主,這天熱,您可別摔了。”王全趕緊上前,將給扶住。
“沒……沒事。”林昭訓(xùn)掙脫開王全的手,沖著他勉強笑了笑:“本是在玉姐姐那兒吃了點櫻桃,聽聞是殿下賞的,故而想過來謝謝殿下罷了。”
“既然這樣,那便算了。”林昭訓(xùn)一臉遺憾的扶著宮女的手回。
身后,王全掀了掀眼皮,看著那消失的背影冷笑了一聲。
這林小主還當真是有意思,走的時候還不忘上個眼藥。只可惜,自作聰明。
有兩分心思就別當傻子糊弄。
王全搖了搖頭,緩緩閉上眼睛。
屋子里,太子瞧見走了,這才對著懷中的道:“孤這算是給你出氣了?”玉笙哼哼支支的撇了他一眼:“還成吧。”
“膽子是越發(fā)大了。”
太子搖頭,在額頭上抬手狠狠彈了彈:“孤還有事要忙,你可不準再胡鬧了。”
“知道了。”玉笙低下頭,故意嘟囔了一聲:“那櫻桃……”瞧著那左右閃躲的模樣,太子輕笑一聲:“你之前不說喜歡,聽聞被恒親王拿不少……”
玉笙的確是喜歡,在揚州的時候就喜愛,來了這兒許久沒吃,更是想念。
瞧著一臉失落的模樣,太子揉了揉鼻子,到底還是嘆了口氣:“不知道還有沒有余下的,孤幫你問問。”
很少見喜愛一個東西,金銀珠寶,古玩字畫,瞧了都不是這樣高興。何況一小籃子櫻桃都吃了這么多時日了,顯然是平日里喜歡,舍不得吃。
“真……真的?”
玉笙仰起頭,一臉的笑意,湊上想抱他:“殿下您可真好……”
“打住。”太子將的手趕緊拉開:“孤還有這一大桌子的折子要看,你可打住……”
玉笙手伸出來,勾住他的袖擺搖了搖:“我想謝謝殿下。”
拿著折子的手放下,太子瞥了一眼,意味深長地摟住的腰捏了捏:“既然這樣嘴上說說可不成,可得實際行來……”
玉笙楞了一兒,隨即眼睛瞬間一亮:“我知道了,您請兒好吧……”在他懷中蹭了蹭,嬌滴滴道:“晚上我就給殿下一個驚喜。”
太子看著羞澀地跑了,拳頭抵住唇咳嗽了一聲,眼中溢出笑意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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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
書房中收到了合歡殿送的食盒。
太子黑著臉打開,里面裝著一大碗的酒釀湯圓。食盒里面還夾著個紙條,上面大大的幾個字:“驚喜不驚喜?”
王全沒憋住,“噗嗤”一下笑出了聲。
太子那張臉氣的,陰沉的幾乎要滴出水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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