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南珠
太子妃是白著臉從正陽宮出來的。
秦嬤嬤與丁香一左一右扶著她的手, 太子妃卻還是覺得心涼了。
陸家是簪纓世家,幾的榮華富貴,從上兩朝出了位貴妃與淑妃之外, 她姑母是唯一一位皇后。
她父親是承恩侯,母親是清平郡主, 作為嫡出長女她生下來就是滔天的富貴。
自小家人就告訴她, 姑母過后她就是皇后, 她從小到也是按照皇后的要求來規(guī)矩自己。可是沒想到,長后她卻是惦記上了不該惦記的人。
百般折磨,受了一身的傷,才將自己落到番境地。
“嬤嬤。”太子妃的手搭秦嬤嬤的胳膊上, 顫抖著的指尖是涼的:“嬤嬤, 你姑母是不是生本宮的氣了?”
她再老成, 心中再鎮(zhèn)定,可遇到樣的事依舊還是慌的不行。
秦嬤嬤扶著太子妃的手,微微嘆了氣:“容老奴多嘴一句,娘娘您當(dāng)真是糊涂了。”秦嬤嬤是皇后娘娘身側(cè)的老人, 算是看著太子妃長也不為過。
小時候,太子妃是經(jīng)常來正陽宮玩的, 里算是她半個家。
故而旁人不敢的, 秦嬤嬤自然上兩嘴。
“周承徽的命雖不算得什么, 到底是劉塞進去的人, 你拔了一個, 如何知道下一個是誰?”宮中的規(guī)矩, 暗地里的算計,走一步算一步舉步維艱來不為過。
“何況,娘娘一直不受陛下寵愛, 貴妃娘娘那又是步步緊逼,東宮一直陛下的視線中,您個時候您偏生出了樣的岔子。”
皇后與太子雖占著東宮的位置,陛下那性子不到最后,皇位究竟是誰的,沒人的定。
太子妃渾渾噩噩的,指尖微微發(fā)著顫:“嬤嬤,你知道我為什么發(fā)作的。”那牡丹花是她最后一絲念想了,對她來有多重要,她們不是不知道。
秦嬤嬤瞧了不忍,嘆了氣,可余下來的話卻是不得不:“您與殿下成婚七年了 ,該放下了。”
哪知話卻是讓太子妃開始崩潰, 她仰起頭眼圈通紅:“嬤嬤,莫非你們將他忘了不成?”
“恒王殿下要京了。”
秦嬤嬤擰著眉心低下頭,提醒:“如今您是太子妃,有的東西可千萬別忘了才是。”
太子妃被句冰冷的聲音嚇得心下一緊,她低下頭將那顫抖著的指尖收袖中。
“陛下要給恒王殿下選妃,陸家的四小姐,表小姐人名單中。”秦嬤嬤將人送到正陽宮的門,雙手放身前,面容帶著嚴(yán)肅。
“ 太子如今二十四了,您還未曾給他生下一半女……”秦嬤嬤抬眼看太子妃,面上滿是威嚴(yán)。
“有些事情您需好好想想才是。”
秦嬤嬤完轉(zhuǎn)身就去了,留下太子妃站原地面上一點一點變得慘白。
“人送走了?”
秦嬤嬤去后,皇后正站院子外面賞蓮,如今才五月,可那些侍弄花草的奴才們早就將碗蓮給培育了出來。
因為貴妃娘娘喜歡。
貴妃受寵,陛下基本上半個月歇跪娘娘那,再加上恒王前線屢獲戰(zhàn)功,陛下對那對母子的喜愛,是史無前例的了。
奴才們自然巴結(jié),恩寵就連正宮皇后比不過,秦嬤嬤看了那碗蓮一眼,覺得鬧心。
“是,送去了。”
她不讓人送些蓮花進來, 娘娘卻偏生不當(dāng)一事,秦嬤嬤點頭:“送到了正陽宮門,奴婢就先來了。”
“次選秀的名單中,陸家的女有不少,她若是還執(zhí)迷不悟,不了頭,本宮不介意讓她清醒清醒。”
皇后是陸家人,心中系的自然是母族的榮耀,陸靜好個太子妃做的太不稱職。陸家一批好女孩多的是,不一定非要她來當(dāng)。
“當(dāng)年的事對太子妃來,到底太過悲痛。”秦嬤嬤小聲勸了一句。
皇后的手一緊,面無表情:“多少年了,還惦記著之前事不放,那子還要不要過了?”聽聲音,秦嬤嬤就不敢繼續(xù)再了。
皇后垂下眼,眼中閃過一絲悲痛,又像是閃過一絲厭惡。
“東宮子嗣稀少,趁著次選秀多給東宮塞幾個人進去。”陛下不知對子嗣的事了多少遍,東宮沒子嗣一直是她心中的一痛。
外界也不知多少人來拿個攻擊她。
“太子妃走的時候臉色煞白的。” 秦嬤嬤怕皇后生氣,小聲勸道:“只怕次是聽進去了。”
“現(xiàn)聽進去又有什么用?”
皇后面色難看:“她多了,如今還生的了么?”太子從一無所有,么多年一路走過來來有多困難?她勸了不知多少遍,可她那腦子又哪里聽得進去了。
“ 太子也去后院,怎么就沒個人有動靜?”
皇后娘娘煩躁的很,看著那青花瓷缸中的碗蓮也沒了興致,抬手掐了一朵蓮花下來,按手里一點點碾碎了,淡淡道:“恒王京,那對母子占據(jù)上風(fēng),東宮如今什么要有個子嗣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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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笙長樂宮足足待了一下午。
前朝有事,殿下與人商議朝事,便讓王全送她來。玉笙坐轎攆上,手中還捧著個匣子。
匣子打開,里面裝的是一匣子的南珠。
西珠不如東珠,東珠不如南珠。所有的珠子中,南珠是最為珍貴的,也是最為難得的。南珠外有市無價,且好的南珠只供奉皇室,一顆就足夠價值連城。(1):注
如今,她里面滿滿一匣子,個個有指腹小。
圓潤,細膩,全是上上的。
玉笙之前月樓,也曾被人送過南珠,是揚州城有名的富家少爺,拿一顆品色不好的南珠做成的戒指,希望她做他的妾。
她記得自己當(dāng)初拒絕了他,那人惱羞成怒,罵她不識貨。南珠可是只有宮中的娘娘用的,氣呼呼的走了,還嚷嚷的人盡皆知。
如今打開手中的匣子,里面滿滿的瞧著起碼有二十來顆。
玉笙的心沉了沉,抱著匣子的手卻是越發(fā)緊了。她的地位,東西是不敢要的,可太子卻是覺得無所謂:“昨個才剛送來的,孤瞧你戴著好看。”
“有什么值不值當(dāng)?shù)模o你了你打套首飾拿著玩便是。”
玉笙不敢再拒絕,拿了來。
秦嬤嬤與冬青倒是十分開心,冬青小心翼翼的數(shù)好幾遍,道:“足足有三十顆。”
“南珠一顆便價值不菲。”秦嬤嬤面上也帶著笑意,跟著的小主受寵,她們些做奴才的與有榮焉。
窗外,周承徽的哭喊聲又傳了過來,玉笙看向桌面上的匣子,讓冬青拿到庫房去收起來。
如今還不太過高調(diào)。
“后主子找一快好的羊脂白玉,配著打一套頭面出來。”素嬤嬤點頭,示意冬青先收起來。
“她今一直喊?”
喝了茶,玉笙皺著眉問:“太醫(yī)們怎么?”周承徽的臉?biāo)埔娺^一眼,可謂是面目全非來形容也不為過。
臉上細細密密的爪痕數(shù)不盡,一條疤痕從額頭到下巴,血淋淋的一條劃破了整張臉。
深可見骨,后哪怕是治好了,也會有疤痕。
還不她耳朵下,頸脖處一塊的血肉被咬了下來。周承徽自打來后,就止不住的嚎哭,也是知道她自己下半輩子完了。
“醒了就哭喊,只有睡著后安靜一些。”
長信宮中人心惶惶的,兩發(fā)生的是是太過讓人懼怕。玉笙點了點,轉(zhuǎn)身又喝了一茶。
她起身,去看了三七。
三七躺床榻上,正聽小宮女笑話,不知聽了什么瞇著眼睛哈哈笑了起來,遠遠的瞧著人瘦了不少,是精神卻好了些。
對比起剛從慎刑司剛出來的時候,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如今真的好太多了。
玉笙走進去,三七眼睛瞬間就是一亮。
“姑娘。”
她掙扎著要從床榻上下來,玉笙趕緊上前:“你腿還沒好,就不要起來了。”自從三七出了事,玉笙一直是她睡著之后才敢去看她。
“你身子好了不少,我瞧著也安了心。”玉笙坐她身側(cè),抬手牽起三七的手:“之前是我連累了你,沒有保護好你。”
兩人直小一起長,又相伴多年從揚州帶京城,情誼自然不同。三七哭著搖頭,周承徽明顯是要殺雞儆猴,怎么關(guān)姑娘的事?
外面的哭喊聲又開始傳來,玉笙皺了皺眉,問:“周承徽的事,你可聽了?”
三七一愣,隨即點了點頭,周承徽每里聲音那么,她如何不知?
“一命抵一命,一場報一場了。”玉笙伸手,撫了撫她的頭:“她現(xiàn)樣,從今以后再也動不了你。”
三七紅了眼圈,玉笙抬手摸了摸她的臉:“你好好養(yǎng)好身體,我你好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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