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8、逼迫
廣陽宮, 皇后單手舉著敬事房的存檔,拿著佛珠的右手一點一點地往后翻。
“個月,太子不是宿在書房, 便是去這合歡殿。”屋內(nèi)燃著一股淡淡的香,皇后娘娘的聲音依舊如水般溫柔:
“你這個太子妃當(dāng)?shù)? 倒是不如不當(dāng)。”
正對面, 太子妃跪在面前, 腦袋往地上磕著。不過是幾日不見,太子妃卻是變了不少,素白著一張臉正跪在皇后娘娘面前,眉目之間顯幾蒼老來。
“殿下喜歡。”
開的聲音都有些沙啞, 太子妃垂著眼睛, 眼無波無瀾, 像是一枯井。
輕笑一聲,仰起頭,皇后娘娘的眼再也沒了半點的溫度。抄起手的存檔本,硬生生地對著臉砸了下去:“你是太子妃, 后院的事應(yīng)當(dāng)是你來管理,如今竟讓區(qū)區(qū)一個良媛爬到你頭上來。”
悶頭一聲輕響, 太子妃被砸的一痛, 捂著發(fā)疼的臉倒在地上, 卻是半點兒都不敢聲兒。
皇后看著那沒息的模樣, 氣得心都在顫抖。
過了年就開朝, 到候東宮上下發(fā)生的事定然就會瞞不住。
太子妃私下里給后院的女子下避子湯, 這事可大可小,全看陛下如何判斷。可趙家這幾年本就權(quán)力過于強盛,再加上沈家與趙家聯(lián)姻。
陛下雖沒表現(xiàn)來, 但君臣之道,過于強勢只會惹得陛下猜疑。
越是這個候,趙家與沈家越是不能事。可如今這緊的關(guān)頭,太子妃倒是悶聲不響地捅這么個簍子來:“太子殿下是真計較起來,本宮都不一定保得了你。”
“別說太子妃的位置,對皇嗣有害,治你個死罪也是毫不為過。”
太子妃捂著臉的手就是一顫。
“姑母……”渾渾噩噩了這么多日,太子妃這才像是回過神:“是……是姑母說的,長子只能是從陸家的肚子里爬來的。”
后宮的那些女人們,趙家,夏家,元家個個家世顯赫。
若是嫡長子沒來,就弄個庶,日后這滿皇宮的人只怕都看的笑。而且,只有了子嗣,無是男是女,都有了底氣。
還如何敢讓這些人懷孕?
掰開抱住長靴的手,皇后咬著牙直接站了起來:“本宮是說過嫡長子只能從陸家的肚子里來,但本宮可沒說過讓你將太子弄絕后。”
太子妃面上灰白一片。
皇后看了礙眼,深吸氣,別開眼神懶得再看:“玉良媛呢?”聲音輕輕地,但卻也明顯帶著怒火:“還讓本宮等不成?”
合歡殿
“別戴那個,太花哨了。”
“那個顏色太深了,不襯主子膚色。”
玉笙坐在梳妝鏡面前,親手挑了對耳環(huán)戴上。搖頭看了看鏡子里的自己,緒卻掩蓋不住的不安。沒想到皇后娘娘會來,且還……點名了見自己。
入東宮一年來,還從未見過皇后娘娘。
皇后娘娘是為了太子妃的事來的,旁人都不見,只唯獨點名叫了一人。莫非是瞧了什么?還是,太子殿下來這兒來的太多了 ,惹了皇后娘娘不喜?
小元子站在外面,急得像是熱鍋上的螞蟻:“主子……”想催,但卻又是不敢,可皇后娘娘在等著呢,又怕主子去得晚了,惹了皇后娘娘不悅。
回過神來,玉笙趕緊搖了搖頭。
“走吧。”趕緊從梳妝臺旁起身,扶著素嬤嬤的手往廣陽宮走去。皇后娘娘還在等著,再不想見,也沒這個膽子敢讓皇后娘娘等。
從合歡殿一路走到廣陽宮,到廣陽的候,卻是被迎面跑來的王全給攔了下來。
王全一路跑過來,后背上都是汗。
剛才與殿下在宮外,殿下一聽說皇后娘娘過來了,幾乎是立刻往回趕。王全生的胖,跑起路來氣喘吁吁的。
此,臉上,額上都是汗,也來不及擦。
“玉…… 玉主子。” 王全站在玉笙面前,微微彎下腰,急促地喘了氣,這才道:“玉主子,不用進去了。”
“不用進去?”
廣陽宮就在,玉笙往里面瞧了一眼,隨后又看向面前的王全:“是殿下讓我不進去的嗎?”
“是。”王全點著頭,道:“殿下已經(jīng)進去了,奴才送玉主子回去?”
玉笙撩起眼簾往屋子里看了一眼,倒沒再繼續(xù)問,垂下眼簾,點了點頭:“既然這樣,那便回吧。”
身后,王全掩飾不住地松了氣。
廣陽宮
皇后等了許久都沒等到玉良媛過來。
放下手的茶盞,摩挲著手腕上的佛珠。那張漂亮溫和的臉上,也沒了笑意:“這玉良媛倒是架子大,難請,本宮在這兒等了一刻鐘了,都沒瞧見人過來。”
皇后轉(zhuǎn)過身,用眼神示意身后的秦嬤嬤:“旁人請不動,你親自過去。”秦嬤嬤是皇后身側(cè)的掌事嬤嬤,在,也就代表著皇后在。
此讓過去請一個小小的良媛,只怕皇后娘娘這也是動了怒。
秦嬤嬤屈了屈膝,立馬點頭往走去。朱紅色的剛打開,瞧見站在的人,秦嬤嬤的腳步直接僵在了原地。
“奴……奴婢叩見殿下。”
屋子里,皇后與太子妃都往一看,背對著光,卻見太子殿下從走了進來。應(yīng)當(dāng)是剛從宮外回來,面上還穿著常服。
一張清雋儒雅的臉上,透著幾天生的距離感。
太子妃瞧見的人,身子就是微微一顫,跪在地上這么久,膝蓋都開始麻了。此稍微一動,如同針扎一般。
卻還是仰著頭,看向太子的臉。
等人靠近后,一股淡淡的迦南香傳了過來,太子妃情不自禁,喃喃了兩聲:“殿……殿下。”
迦南香從面前佛過,太子殿下看都沒往那兒看上一眼。一直越過,走上前,對著坐在前方的皇后娘娘彎下腰。
“母后。”
清潤的嗓音在殿內(nèi)徐徐蕩開,皇后娘娘的眼神從太子妃身上挪開,又重新看向太子。向來生的是這副模樣,眉眼淡淡之間透著股儒雅。
卻又有股,生人勿進的疏離感。
“你如何來了?”垂下眼神,開的卻是變了。皇后娘娘面上的笑意淺淺的:“聽說你一早就了宮,本想來靜好這兒坐坐,倒是沒想到太子立馬就回來了。”
太子垂著眉眼,神色依舊不變:“一聽母后來了,兒臣自然是趕回來。”
眼神往下看去,這才像是看見了太子妃:“太子妃這是……”太子妃跪在的身后,面上的血色一點點全無。
皇后面上的笑意依舊溫和著,開只淡淡的道:“做錯了事情,本宮罰。”寥寥兩句開,半點都不講情面。
太子妃跪在地上的膝蓋生疼,卻是動也不敢動了。
低著頭,右側(cè)脖子上綁著一層紗布。此已經(jīng)浸一絲紅來,跪在地上的候頭低著,最為的明顯。
那是太子殿下拿金簪刺進去的,都過了這么多日,傷還沒好。
屋子里燃著炭火,皇后娘娘的手在桌面上敲了敲:“靜好被傷了身子,此又跪上這么多日,算是知道錯了。”
太子妃跪在地上,辰一長,都感覺腿不是自己的了。
此聽見聲響,猛然抬起頭,為姑母是來責(zé)罵的,沒想到姑母會為說。
聲音平淡,卻又隱隱帶有力道。
皇后說完之后,抬頭看向太子,但對上的卻是一雙無波無瀾的雙眼。屋子里,許久無人說。陸靜好仰頭往前方看了幾眼,心卻逐漸地涼了。
太子沒有說。
太子殿下這個樣子,倒像是不想原諒了。
想到姑母說的那些,太子妃心逐漸地開始縮緊。殿下莫非就是這么無情不成?若是沒了太子妃之位,別說臉面,日后在這東宮,豈非還有命活下去?
在所有妃嬪的茶水里下了避子湯,這事一被捅來,只怕就是人人的眼釘,肉刺。
太子妃渾渾噩噩了這么久,如今才算是意識到事情的嚴重。
“求……”心仿若藏著千言萬語,喉嚨滾了滾,接連滾動好幾下之后,太子妃雙手舉起,將頭磕在了地上。
“求……求殿下饒恕。”
皇后笑了笑,站起了身:“犯了再大的錯都有能寬恕的機會。”鞋子走下來,一直到最后方。皇后娘娘彎下腰,將扔到角落里的那本敬事房的檔案本撿了起來。
“本宮聽說,今日沈家已經(jīng)將巡防營拿了回來,明日,沈家的折子應(yīng)該就會送到東宮。”
敬事房的存檔落下來,皇后單手交給了太子殿下:“純良媛當(dāng)了那么多年的良媛之位,晉升一個良娣之位也不為過。”
“只太子妃這個病太久了,罰也罰了,過段日就讓來吧,免得間一長,引起陛下猜疑。”
那存檔本就放在面前,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皇后單手舉著,恰好是翻在了最近幾個月這兒。那上面,記錄著每日去后院的地方,與次數(shù)。
密密麻麻的,不是書房,就是合歡殿。
玉良媛個字,就在手下。
“太子?”皇后伸去的手又往前推了推,沉默了片刻后,太子終究是伸手,接了過去:“兒臣知道了。”
皇后娘娘那張臉上,到底是浮現(xiàn)一股笑意。
仰頭,扶著秦嬤嬤的手往走去:“宮還有事,本宮就先走了。”蜀錦鞋子走到太子妃面前,落下的腳步又停頓了一瞬。
側(cè)身,對著跪在地上的太子妃淡淡道:“起來吧,殿下已經(jīng)原諒你了。”
窗外的風(fēng)正好,皇后娘娘攏著披風(fēng),抬頭跨過檻往走去。
風(fēng)來,攜過一陣輕風(fēng),沒瞧見的是,背后,那道月白色的身影扭頭正對著看。
藍天之下,陽光甚好。
可那雙看向的眼睛深不見底,漆黑的眼神之猶如淬上了一層冰。
太子妃被丁香扶著起來,扭頭的候無意間瞟了一眼,嚇得僵硬的腿幾乎是瞬間又跪下。
“殿……殿下。”顫顫巍巍的開,那雙眼神猛然轉(zhuǎn)過來。
眼簾下的陰鷙毫無掩飾,直接對向了太子妃。那綿軟的腿一顫,太子妃幾乎是顫抖著往后連連后退幾步。
“殿下?”
再次開,那雙眼睛已垂了下去,在眼簾下方落下一道陰影。
太子捏緊手的存檔本:“病既然好了,廣陽宮的宮便不用關(guān)了。”太子妃心還未生一股喜色,卻見太子轉(zhuǎn)身,頭也不回地了廣陽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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