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3、避子湯
“狂什么狂?”
元承徽坐在轎攆上, 整個人在寒風中瑟瑟發(fā)抖。她死死咬著牙,可直到玉笙的轎攆徹底消失在自己面前,她這句話這敢說出口。
“主子。” 身側(cè)的宮女嚇得膽戰(zhàn)心驚:“主子您小心些。”主子懷了身孕, 這樣上躥下跳的,宮女們看的心都快要嚇出來了。
元承徽本就是來特意堵玉笙的, 看著自己身下的轎攆, 這炫耀的話還一句都沒說出口, 反倒是平白無故遭受了這一番屈辱。
她又氣又急,一雙眼睛沒一兒就是通紅。
咬著牙,狠狠地才吐出一個字:“走!”轎攆抬起來,跟著玉笙的轎攆后面一同往廣陽宮走去。
方, 玉笙的轎攆都在廣陽宮門口停了下來。
冬青扶著她往下走, 余光瞧見從后面跟上來的元承徽, 冬青小聲兒道:“元承徽跟上來了。”她肚子都五個月了,瞧著稍微有點顯懷。
此時從轎攆上下來,身后四五個嬤嬤摻著,派頭倒是擺得十足。
玉笙只瞥了一眼, 就收回了目光。素嬤嬤走上來,給她攏了攏披風:“元承徽的眼睛在瞪著主子呢, 她到底是懷了皇嗣, 主子待兒小心一些。”
“只要她不像剛剛那樣故意擋我的路, 我是半點兒都不想挨著她。”
玉笙知道, 元承徽因為自己有了身孕卻沒晉位, 反倒是她升了良媛的事一直氣不。這東宮上下, 面上裝著姐妹情,實則上都在爭一塊大餅。
這事發(fā)生之后她與元承徽便不可能和平共處。
就像剛剛,長春門離元承徽的玉堂殿這么遠, 她卻偏生還是要來長春門門口等著。無一不是因為,玉笙若想要去廣陽宮,一定經(jīng)過長春門。
故而,她對元承徽也絲毫都沒客氣。
來了廣陽宮,沒一兒太子妃便出來了。陸家三房到底是自家的血親,不幾日太子妃眼見兒的消瘦了不少。
玉笙坐在夏良媛身側(cè),對面,元承徽的目光帶著刀子時不時地朝著她飛來。
捧著茶盞,玉笙垂下眼簾當做沒瞧見。
“今日是大晴天,宮中新來了幾個戲班子,大家一塊去看看戲。”早朝散去之后,陛下著人賞賜臘八粥下來。
這后順序,多多少少都是有數(shù)的。
太子這兒自然會是頭一份,今日太子妃如何,面上都得撐起笑來:“段時日本宮身體不好,趁著今日大喜,大家一塊熱鬧熱鬧。”
太子妃說到這兒,眼神瞥向了下方的玉笙。
她這幾日不僅是因為陸家三房的事頭疼,最關(guān)鍵的是,姜承徽的死。死了個侯府的庶女,卻沒傷到她分毫,反倒是還讓殿下對她起了疑。
雖然最后還是被姑母攔了下來,可到底還是太得不償失。
戲班子辦在了千秋閣,那處兒種著紅梅,應著白雪格外的漂亮。
喝茶,賞雪,身側(cè)還傳來一陣梅花香。連著太子妃那皺起來的眉心都跟著緩了不少:“這宮中最多的便是梅花。”
太子妃放下茶盞,笑著道:“一到冬日這皇宮里的梅花開的像是活了下來。”
“說是陛下最是愛紅梅。” 身側(cè)的純良媛捧著茶盞笑:“殿下只怕是隨了陛下吧。”兒子隨老子,喜愛都是一樣的。
“說到這個,倒是讓本宮想起了洛鄉(xiāng)君。”這洛鄉(xiāng)君最近可是十分受寵,自打從恒親王府出來之后,倒是住進了皇宮里。
“據(jù)說陛下要漪蘭殿撥給她住。”太子妃想到這個,嘆了口氣,姑母這幾日一聽到這個便是氣得抓狂,三房剛出了事被勸了許久算是忍了下來。
“漪……漪蘭殿?”純良媛聽了這話,眼神閃了閃。幾人在前頭說著,玉笙隨意聽了一些,瞧純良媛聽了驚得不行,她扭頭去問身側(cè)的素嬤嬤 。
“這漪蘭殿是哪兒啊。”
“漪蘭殿是前朝固倫公主出嫁住的地方。”素嬤嬤還未說話,身側(cè)的夏良媛倒是淡淡的口。她通身一股淡淡的書卷氣兒,整個人顯得格外素雅。
夏良媛家世高,入東宮卻是入得最晚。只她倒霉了一些,剛?cè)霒|宮的時候玉笙正是受寵,殿下便沒去旁人那兒,據(jù)說她便至今未受寵。
剛始她也的確著急,只后來時間一長,也不知是不是想通了還是怎么了,倒是院子門一關(guān),自己起自己的小日子來。
“當今皇后只有太子與當今太子兩個兒子。陛下子嗣也不多,公主便是更少了。固倫公主是前朝陛下與皇后所生,極為地受寵。”
“可謂是如珠如玉,捧在手心之中也不為過。”夏良媛眉眼半垂著,氣質(zhì)淡淡的像是秋日里的菊;“固倫公主出嫁之后,漪蘭殿便是一直空著,從未給任何人。陛下如今撥了漪蘭殿給這位洛鄉(xiāng)君,可見是從打心眼兒里喜愛。”
玉笙笑著點了點頭:“這位洛鄉(xiāng)君倒是當真的富貴命。”
有恒親王護著,如今陛下又做她的靠山。一段時日聽說洛鄉(xiāng)君出了事兒,她還頗為同情了一下,只如今看來倒是吉人自有天相。
耳側(cè)的南珠耳墜微微晃蕩,玉笙這段時日沾光得了這恒親王不少好東西,日后這恒親王若是娶得了這美嬌娘,她一定要投桃報李多祝福幾句。
“富貴命?”夏良媛可見的是無聊了,今日話多的很;“我看是不見得。”對上玉笙的目光,她淡淡道:“十幾年前的洛家才是真正的富貴……”
“這位洛鄉(xiāng)君的祖父是當朝首輔,上幾輩算下來還接連出了三位皇后,當年的洛家在京都之時,如今的夏家跟陸家加起來也敵不。”
玉笙有些咂舌,這不說夏良媛的身份,光是陸家可是出了太子妃與皇后的,這之的洛家是有多厲害,讓夏良媛說出這樣的話?
“怎么?” 夏良媛瞥過頭,瞧見玉笙那驚訝的模樣:“你不相信?”當年洛家若是不執(zhí)意遷回揚州的話,哪怕是沒落了也沒她祖父什么事。
夏良媛還想再說,方的趙良娣卻是扭過頭來瞪了兩人一眼。
“看戲是用眼睛,莫非是用嘴?”她長久不出來,面上極為的白,玉笙對上她那明顯不悅的情。趕緊站起來行了個禮:“是妾身多言了。”
夏良媛也嚇得不輕,兩人被趙良娣這么一瞪,也不敢說話了:“娘娘恕罪。”
兩人還未坐下,方卻有小太監(jiān)跑了來:“娘娘,洛鄉(xiāng)君來了。”
玉笙沒想到,剛在背后說別人,正主就立馬到了。
看著方的洛鄉(xiāng)君,她低下頭,捧起茶盞略微有幾分尷尬。
“你如何來了?”太子妃驚了一兒,隨即立馬招手讓人上:“剛還在說你呢,父皇說你身子不適,這幾日可好些了?”
洛鄉(xiāng)君在宮外遇襲一事雖被瞞了下來,但太子妃畢竟還是知道的。
洛長安微仰著下巴,活像是瞧不見那些打量的目光,淡淡道:“我在宮中無聊,陛下便讓我出來走走。”
她身后給她推著輪椅的是乾清宮的小桌子,也算是太監(jiān)首管趙進忠的徒弟,哪怕是瞧見這小太監(jiān),太子妃面上的笑意也越發(fā)深了幾分。
這陛下的寵愛,比什么都重要。這洛鄉(xiāng)君有寵,哪怕是不喜歡也得忍著。
洛長安大病一場,消瘦了許多,剛要捧起茶盞,她身側(cè)的小桌子便立馬上。小桌子也是乾清宮的紅人,瞧見這副模樣,這洛長安的確是如傳聞中的受陛下喜愛。
“你一個人在皇宮的確是無聊。”皇后面帶著笑意,勸道:“東宮離得近,日后沒事你多走動走動。”
洛長安心不在焉的點了點頭,眼神卻是看向下面。上次她沒尋到梁奉儀,今日也是特意過來的。她心中存著一根刺,她與珩哥哥之都是好端端的,現(xiàn)在這樣都是因為那個梁奉儀。
手中的南珠耳墜拽得緊緊的,這是她離開恒親府的時候唯一拿的東西。
這洛鄉(xiāng)君的眼神四處亂看,玉笙瞧著心慌,借口起身往外走,她起身往外走去。剛出了千秋亭,便是松了口氣。
“這洛鄉(xiāng)君是在尋什么啊,眼睛四處亂看。”她搖著頭,帶著三七往更衣的暗室走,四周種著許多的梅花,往便見方拐角處趙良娣站在那兒。
玉笙剛要去打招呼,卻見趙良娣低下頭猛然咳嗽了幾聲。
雪白的帕子放下來,上面一片腥紅。離得近,玉笙恰好站在門后,瞧見這一幕,呼吸都停了。
扶著她的嬤嬤嗓音都跟著急了:“娘娘……”
“冬日里風太大了,今日就算是出了太陽可到底還是還是有風。”嬤嬤走上去,急得嗓音都啞了:“讓您不要出來,您卻偏是要出來。”
“元承徽那肚子,我一直不放心。”
趙良娣低著頭,面無表情的手中污了血的帕子細細的一點一點的疊好。她神色半分驚慌都沒有,可見是習慣了的。
“時候還早呢……”嬤嬤的眼神卻是不敢落在那上頭:“主子著什么急?”
“我怕我看不到那一日了。”趙良娣色淡淡,唇瓣上的血跡一點一點地擦掉:“死之不看到陸靜好從太子妃之位上下來,本宮死也死不瞑目。”
“主子別說這樣的話。”
嬤嬤的手卻有些抖,卻是跟著嘆了口氣:“元承徽這孩子也有五個多月了,次次去廣陽宮中請安,喝了那么多避子的藥進去,怎么就是沒個反應?”
玉笙呼吸一瞬,方,趙良娣卻是猛然轉(zhuǎn)頭。
繡花鞋踩在雪地中,傳來一道嘎吱的聲響,低沉的聲音喊道:“誰在那兒?”
</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