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五章 輿論對抗輿論
從上警車起,大家就是一直沉默的。
一路開到派出所門口要下車的時候,前面副駕駛的警察才轉(zhuǎn)過頭來說:“方成,你要相信我們?nèi)嗣窬欤⒉皇欠且槍δ愦驂耗悖@是必要的審案流程,身正不怕影子斜,絕對會給你一個公平公正的結(jié)果!”
苦笑著點點頭,方成下車,被他們帶去了審訊室。
對著兩個準備著筆錄的警察,方成將事情的前因后果一點一點的講了出來。
除了其中一點,田老七在被龐凡救下后的那最后一腳。
隱瞞這個的原因很簡單,單純的不想再將龐凡牽扯進來,畢竟田老七死亡的主因絕對不會是在黑熊村受到了什么傷害。
這點毋庸置疑。
由方成本人給出的保證,兩名警察都選擇相信方成。
不然連這點都做不到,他還有什么資格被稱作神醫(yī)?
而刻意要將田老七害死的話,方成又為什么要把他們送到警察的手上,隨便扯個謊說田老七被狼咬死被懸崖摔死不就好了?
黑熊山野生動物很多,天險很多,這都是大家充滿共識的。
但是這些東西,光兩個警察相信不行,最終的結(jié)果還是要讓法官去評判。
這邊審訊剛剛結(jié)束,出門方成就被告知有人前來保釋,且申請已經(jīng)被批準通過。
方成本以為自己又要在拘留所里住幾天,稀里糊涂的又被帶了出去。
出去一看,赫然是慕雨尚小小幾人。
尚小小表情非常焦急,看到方成出來,還特意跑到他身邊看來看去,“他們沒有欺負你吧?”
審訊時采取一些小手段,在影視片中很容易看到。
現(xiàn)實中雖然也有這種情況,但方成又不是做了什么壞事,還不至于遭到那種對待,無奈的對著尚小小笑著搖頭,隨后轉(zhuǎn)頭說:“我沒事,慕雨你怎么出院了?”
不滿的瞥了方成一眼,慕雨說:“出了這種事我還能有心情繼續(xù)在醫(yī)院里住著?我只是讓你幫我看著小小,可沒讓你放飛自我!”
方成撓著頭尷尬的說:“跟小小沒什么關(guān)系,我這不是沒辦法嗎,這位是?”
跟著慕雨她們進來的還有一個男人。
“這位是我請的私人律師魏律師,你被保釋的這段時間和他都暫住在我那,期間多跟他說明情況,他會幫你想辦法。”慕雨說。
和魏律師握了握手,方成就被慕雨揪到了別墅里。
晚上的時候,方成才和魏律師開始真正意義上的談話。
看著窗外警車里蹲點看守的警察,方成無奈的嘆了聲氣。
“唉,魏律師,你對我的案子有把握嗎?”
魏律師面無表情:“根據(jù)方先生您的資料,我認為沒有敗訴的可能性,具體的疑點只有一個,那就是死者的死因,究竟和您有沒有直接關(guān)系?”
“你也知道我的職業(yè)和能力,如果真想害死一個人,哪可能像這樣被人捏住把柄,而田老七這個人更不值得我對他動手去付出代價。”方成搖頭。
“那么死者死亡與你的間接關(guān)系是什么呢?”魏律師說。
“沒有任何關(guān)系,我雖然因為氣憤的原因沒有去救治田老七,但他身上的傷勢我是檢查過的,絕對不會有哪怕一點病理性誘因讓他事后死亡。”方成說:“所以田老七的死因?qū)ξ襾碚f是個謎團。”
實際上,事情本身一點都不復(fù)雜。
復(fù)雜的只是因為方成現(xiàn)在的影響力太大,這類容易產(chǎn)生巨大輿論的強暴案件,對司法機關(guān)的壓力很高,如果不能盡快破案,會形成一種使雙方形象受損的輿論風(fēng)暴。
作為專業(yè)律師,魏律師深知這個道理。
破解這個案子,死者死因是非常重要的一環(huán),可死因檢測報告還沒有出來,再過幾天就是開庭審判的時間。
“方先生,您能把事件的詳細過程全部像我描述一遍嗎?一定要所有過程,不要對我有任何隱瞞。”
最后這句話,魏律師著重說了一遍。
方成點頭答應(yīng),既然是慕雨找來的律師,肯定是能相信的。
于是便把事情的前后過程,包括之前沒有說的龐凡那一腳都詳細描繪了出來。
“狼群撕咬?”魏律師在紙上記錄的時候,都能想象到當(dāng)時田老七面臨的危險有多巨大。
如果有這個外因……似乎死亡也不算多大問題了。
“我知道了,方先生您放心休息吧。”
魏律師最后收起文件夾,跟方成說出了晚安。
沒過多少天,面對方成的公訴正式開庭。
在公訴方律師的描述下,方成是一個擁有足夠資本與聲譽的明星慈善企業(yè)家,在失控的情緒驅(qū)使下,成為了把田老七這個籍籍無名的員工施暴致死的惡人。
對熟悉方成的人來說,這明明是一種非常過分且歹毒的陳述,可方成卻看到在那些陪審團里有不少人都露出幸災(zāi)樂禍的表情。
讓方成心情很不好,這個世界上總是有著各種各樣的人,哪怕別人靠自己做再多好事,都會被嫉妒和排斥。
從現(xiàn)在的庭審群像來看,方成無疑就是現(xiàn)在這個樹大招風(fēng)的角色,很多人都樂于見到方成從新生企業(yè)家重新變回當(dāng)初那個一窮二白的農(nóng)村小子。
另一邊,面對公訴方律師的誣告式陳述,魏律師并沒有立刻做出反擊,只是沉默以對,任由對方唾沫橫飛。
到后來連法官都忍不住,開始問起魏律師:“請辯護方律師開始陳述。”
這個時候,魏律師才動了動,不緊不慢的拿起自己桌上的文件,然后做出一個詢問的動作,在法官的同意下把文件遞交了上去。
“這是死者田老七在我方被告方成先生公司下的入職詳細報告書,可以充分證明在事件未發(fā)生前,兩人并沒有任何矛盾關(guān)系。”魏律師面帶微笑。
“那又怎么樣,就算事前兩人沒有發(fā)生過任何關(guān)系,但在情緒過激的情況下,做出任何行為都符合正常邏輯,難道你想表達方成不是一個正常人?”公訴方律師輕蔑的說著。
而法官在看完資料后,也是靜待著魏律師的下言。
的確像公訴方律師說的那樣,這份資料并不能改變現(xiàn)在的事實。
“符合邏輯的是在我方被告不認識強暴案受害者孫月及施暴方田老七的情況下,完全不可能去情緒過激的做出報復(fù)性行為,導(dǎo)致死者喪命。我現(xiàn)在要提醒公訴方律師一點,舉證的一方是質(zhì)疑方的事情,你的激將技倆請用在自己的私人場所,這里還容不得你陰陽怪氣。”
魏律師非常給力,哪怕對方說話已經(jīng)那么刻薄,說話都沒有半點漏洞,一如既往的從容淡定。
使得公訴方律師那高漲的情緒瞬間啞火,一下子就冷靜下來。
然后不說什么,也是向法官遞交上去一份文件。
“這是最新的尸檢結(jié)果,結(jié)果表明死者田老七是由于內(nèi)臟破碎,死于體內(nèi)大出血。而在伴隨著體外軟組織損傷的情況下,法醫(yī)鑒定的結(jié)果已經(jīng)確定為毆打致死。”公訴方律師解釋完后,對著方成說:“請問方成先生,是否在與你接觸的時間外,沒有任何人曾對田老七造成任何傷害?”
方成點頭:“沒錯。”
“那可否認為受害者的死因與你有著密切關(guān)聯(lián)?”公訴方律師繼續(xù)挖坑。
不過早就跟魏律師對過詞的方成可沒有那么傻,直接搖頭否認:“我認為沒有絲毫關(guān)聯(lián)。”
公訴方律師冷笑:“呵呵,這前后矛盾的說法,我完全可以認為被告已經(jīng)喪失基礎(chǔ)邏輯。”
“公訴方律師,請你不要再對我的委托人咄咄相逼,否則我有權(quán)申請休庭!”魏律師大聲苛責(zé)。
休庭是所有人都不愿意看到的情況,特別是公安機關(guān),現(xiàn)在的法庭外面就有多家媒體在圍堵,稍微一拖延,在媒體添油加醋夸大其詞的說法下,肯定會讓正面形象受損。
讓公訴方律師皺著眉頭說不出話來。
“關(guān)于剛才的疑問,我可以做出解答,請問大家是否認識或者說了解過黑熊山野狼的情況?在當(dāng)天晚上,死者田老七追殺方成先生的過程中,曾被野狼群圍攻撕咬,而當(dāng)時方成先生哪怕在場,都沒有解圍救助田老七的能力。”
魏律師說完這幾句,頓了下,看了看周圍的群眾,慷慨激昂的說:“更何況,死者田老七嗯身份是一個令人懼怕戰(zhàn)栗的,綁架、毆打、強暴和擁有致命武器的不法分子,在這樣的逼迫下,試問任何人能有膽量去營救田老七?最后關(guān)頭如果不是方先生的保安隊趕來,連方成先生本人都有巨大的生命危險!”
沒錯。
許多人的關(guān)注點都錯了。
這個事情真正的重點并不是方成是否是殺人嫌疑犯,而是死者田老七本身就是窮兇極惡的犯罪分子,被當(dāng)做嫌疑人的方成,反而是救助受害者的好人!
只要利用這點,無論警方受到再大的輿論壓力,都不可能將矛頭指向方成。
不然只得適得其反!
這就是魏律師采用的策略,以輿論對抗輿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