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真假白薇
白薔、米蘭與龍飛來到樓下,一行人進(jìn)入米蘭開來的轎車,朝阿里山白敬齋的另一處豪華別墅駛?cè)ァ?br/>
轎車內(nèi),白薔感慨地嘆了一口氣:“我和妹妹一別已有多年了,去年我到大陸,想方設(shè)法想見她一面,可她就像一個幽靈,時隱時現(xiàn),神出鬼沒,也沒見過一面。唉!”說到這里,眼睛里又流出幾滴清淚。
米蘭勸道:“白姐姐何必那么傷心,為了黨國的大業(yè),天各一方,心心相印,你妹妹是有福之人,你看她這不是安然無恙地回來了嗎?”
白薔說:“她這番來臺,一定有大事,不知又冒了多么大的風(fēng)險,費了多么大的周折,妹妹的性格我是清楚的。”
龍飛坐在白薔的旁邊,思潮起伏。白薇真的到了臺灣?是不是敵人又在耍新的花招?
但是白薔明明說是白薇到了臺北,而且此行正是要去見白薇。
白薇為什么在此時到臺灣?她一定是有重大事務(wù),面見白敬齋。她很可能帶著梅花黨的聯(lián)絡(luò)圖。她的到來將會暴露自己的身份,自己犧牲事小,可是整個行動計劃將付諸東流,黨的事業(yè)將遭受重大損失……龍飛想到這里,心里更加不安。
這時車正行至阿里山脈風(fēng)景區(qū)。區(qū)內(nèi)群峰參峙,豁壑縱橫,既有懸崖峭壁之奇險,又有幽谷飛瀑之秀麗,其山光嵐影千姿萬態(tài),茂林清泉各盡佳妙,是人間難得的勝境。
白薔對龍飛說:“嘉義至阿里山的森林鐵道是世界鐵路建筑史上的奇跡,螺旋形鐵道和傘形齒輪直立汽缸式火車頭是鐵道史上的創(chuàng)舉,曾被稱為‘瘋狂的設(shè)計’。”
車出嘉義,平原上是一座座煙草園,榕樹、檳榔、芒果、茄苳等常綠闊葉樹木點綴其間,有時也出現(xiàn)大片相思樹林或龍眼果園,直到海拔八百米的獨立山都是熱帶植物的天下。過獨立山之后,地形突然變得復(fù)雜,森林越來越密,大片竹林、油松、羅漢松密蓋群山。車經(jīng)多處“之”字形急升軌道才到達(dá)游覽中心區(qū)的神木站。神木車站在阿里山主峰,漫山遍野的櫻花是阿里山區(qū)又一奇觀。神木車站的后山有個梅花園,引植各種珍貴的日本梅。梅花季節(jié)入園,滿眼如煙似霞,令人沉醉。
龍飛從車窗西望,但見萬道金光簇?fù)硇比眨箪F從塔山那邊彌漫上來,頓時天昏地暗。過了一會兒,轎車登高,人們?nèi)鐝幕璋档乃忻俺鰜?。定睛再看,只見無邊無際的一團(tuán)團(tuán)白云如潮水奔涌于腳下,淹沒千山萬嶺,反射著耀眼的陽光。
米蘭高興地說:“游阿里山的最后節(jié)目是登祝山看日出。祝山上有觀日樓,但游人多喜在阿里山過夜,日出前一小時才紛紛出發(fā),高舉火把,甚或有人特意提著古老的竹紙燈籠,組成一條火龍,高一腳低一腳地向祝山峰頂攀登。爬到祝山觀日樓時,天色微明,阿里山區(qū)無邊風(fēng)光從薄霧中淡淡地顯現(xiàn)出來,重巒疊嶂像海浪起伏,一片原始森林從中蕩開,晨光熹微中松濤澎湃,古檜蒼勁。淡墨色云朵自山谷中浮起,東方微露一抹紅暈,彌漫太空。剎那間紅光驀地增強(qiáng),玉山的黯黑輪廓突然鑲上耀眼金邊;一瞬間,太陽如跳躍般地出現(xiàn)在玉山上,于是一道道橘黃、緋紅、淺紅、金色的彩霞紛呈在山的上空?!?br/>
白薔贊嘆道:“阿里山神秘美妙,米蘭的介紹更是富有詩意,不愧是美國哈佛大學(xué)的高才生!”
米蘭聽了,臉一紅:“多謝白姐姐的夸獎,我在臺灣大學(xué)文學(xué)系進(jìn)修兩年,在這期間補(bǔ)習(xí)了中國古典文學(xué)?!?br/>
“小心,前面有車!”白薔一聲驚呼,只見三輛白色的轎車迎面飛馳而來,揚(yáng)起一片塵土。
“這是父親的保鏢開的車,他們個個就像搶孝帽子的人,急茬兒!”
米蘭一指前面半山腰一片白色的別墅,叫道:“鄭先生,到了,那里便是白老的基地。”
龍飛定睛一看,這是一片白色的別墅,掩映在翠意盎然的熱帶雨林之中,周圍的白色圍墻上有密密麻麻的鐵絲網(wǎng),大門口有兩個衛(wèi)兵站崗;那兩個衛(wèi)兵穿著有梅花圖案草綠色的迷彩服,戴著鋼盔,挎著自動步槍。
兩個衛(wèi)兵看到轎車馳來,立即立正敬禮。
龍飛問:“他們怎么知道這是自己的轎車?”
米蘭回過頭來,神秘地一笑:“有秘密標(biāo)志唄!”
轎車駛進(jìn)別墅群,在一座有梅花標(biāo)志的主樓前停下來。
主樓雪白,二十多米高的頂部有一個碩大的梅花造型,呈粉紅色,花蕊中央開起一個女神造型,胴體、銅像,飄飄欲飛,高舉通紅的火炬,大火熊熊,燃燒著。梅花造型下有一個黑色骷髏,凸起嵌入墻內(nèi);骷髏后是一支看起來有些夸張的自動步槍。
大廳門口立有兩個漂亮女兵,也是草綠色的梅花造型迷彩服,戴著鋼盔,臂章是紅色,繪有一朵金色的梅花。
兩個女兵見到白薔、米蘭、龍飛,刷地一個立正敬禮。白薔、米蘭也回了禮,龍飛隨著她們走入大廳。
大廳正面壁上高懸著兩幅高大的油畫畫像,左側(cè)是孫中山,右側(cè)是蔣介石。中央有一個銅像,是白敬齋穿著青衫坐在藤椅上直視前方,只見他雙目炯炯有神,右手夾著一支雪茄。
三個人走上樓梯,上了二樓,迎面便是一個寬敞的大廳,廳內(nèi)陳設(shè)儒雅,遍栽梅樹,梅花綻開。在一棵高大的梅樹下有十幾個白色藤椅,中間有白色長條桌,桌上擺有茶具、水果等物。
白薔招呼道:“父親和小薇還沒到,你們先坐吧?!?br/>
龍飛在一個藤椅上坐下來。
白薔擊掌三聲,一個秀麗的女侍進(jìn)來斟茶。
白薔對龍飛道:“就拿著小泥壺喝吧,這是宜興上等的泥壺?!?br/>
米蘭拽過一串鮮靈的荔枝,剝開殼,把一顆半透明的荔枝塞進(jìn)小嘴,細(xì)細(xì)地咀嚼著。
龍飛問:“白老親自到機(jī)場接白小姐嗎?”
白薔點點頭:“她是父親的掌上明珠,我們姐妹三個,他老人家最疼愛的就是小薇;小薇都五歲了,父親還親自給她洗澡;小薇長大后,他老人家打羽毛球也叫小薇陪練?!?br/>
正說著,廳外傳來一陣腳步聲。
白薔說:“他們來了?!?br/>
龍飛的心收緊了,胸口怦怦跳個不停,渾身的血液直往上涌。他不由自主地把眼睛瞟向門口。
白敬齋先走了進(jìn)來。他穿著一件白色的夾克衫,戴著一頂寬大的巴拿馬草帽,下身穿著一條淺咖啡色的褲子,手拄一根文明棍。
緊接著,一個風(fēng)度翩翩的女人出現(xiàn)了。她溫文爾雅,烏黑的頭發(fā)齊整地挽成一個髻,瓜子臉上,那兩道淡淡的彎眉、憂郁的大眼睛、微呈弧形的高鼻梁、紅櫻桃般小嘴,搭配得非常和諧。她的神色有幾分憂郁,眼神有點冷漠。
她就是白薇,十八年前與自己熱戀的那個貴族少女。龍飛的內(nèi)心十分緊張,但他極力克制自己,坐在那里,等待著命運的安排。
白薇竟然神不知鬼不覺地逃出了大陸,到了臺灣,她一定有重要的使命。
白薔站了起來,激動地叫道:“妹妹!……”熱淚奪眶而出。
白薇看到了白薔,一行清淚早涌了出來?!敖憬?!”她撲到白薔的懷里,伏在她的肩頭,淚如泉涌。
姐妹倆緊緊地?fù)碓谝黄穑瑑蓚€女人的身體都在劇烈地顫抖,兩張白皙的淚臉緊緊貼在一起。
“妹妹,這么多年來,你受苦了……”白薔雙手緊緊扳住白薇的肩頭,抬起臉,淚眼瑩瑩地望著白薇。
“姐姐,咱們一別就是這么多年,每當(dāng)我看到明月,就想起了你?!卑邹庇檬纸伿萌ト叺挠瘻I珠。
龍飛的心里仿佛水開了鍋,他的手指在褲兜里幾乎攥出了汗。
“我到大陸去你為什么不愿見我?”白薔問。
“我總擔(dān)心被**跟蹤,生怕連累你們,所以狡兔三窟,避而不見??墒俏倚睦锸嵌嗝聪肽钅銈儭!卑邹闭f到這里,開始環(huán)顧四周。
“這是米蘭小姐,爸爸的秘書。”白薔指米蘭。
米蘭過去握了握白薇的手:“我早就聽說你,一個在鐵幕內(nèi)頑強(qiáng)作戰(zhàn)的梅花斗士!今日相見,十分榮幸!”
白薇贊嘆道:“你這只手就像嫩筍一樣,到底是年輕啊!”
“白小姐過獎?!泵滋m不好意思地抽回了纖纖玉手。
白薇看到龍飛,眼睛里閃爍出動情的火花。龍飛的目光與她相遇,感到有一股寒氣咄咄逼人。
白薇擠出一絲笑容,說:“鄭先生,你不愧是我的好搭檔?!?br/>
龍飛聽到這一話語,感到有幾分奇怪。白薇怎么這么稱呼他?難道她沒有看出這就是她的同學(xué)又是政治對手龍飛嗎?
他仔仔細(xì)細(xì)打量著站于眼前的白薇,看著她的一舉一動、一言一語,難道她的人腦經(jīng)過特殊加工和處理了嗎?她怎么沒有認(rèn)出站在她面前的這個男人就是中共第一神探龍飛?龍飛感到有幾分茫然。
白敬齋叼著雪茄,在一旁冷眼觀察著。
白薇已經(jīng)走到龍飛的面前。
“鄭先生,你的任務(wù)完成得很好,爸爸很欣賞你,在大陸你幫助我出色地完成了不少任務(wù),這些都會記在梅花黨的功勞冊上?!?br/>
龍飛思忖:我在大陸完成了什么任務(wù)?莫名其妙。敵人不知又在耍什么新的花招?
白敬齋說:“時間不早了,我已經(jīng)擺好了宴席,大家一起去就餐?!?br/>
膳亭坐落于白家別墅的制高點,也就是阿里山的半山腰。這是一個白色的亭子,亭中央有一個云臺,正好當(dāng)餐桌。周圍有幾個白椅子,從這里可以領(lǐng)略阿里山如煙如夢的風(fēng)光,特別是忽聚忽散,在那些蒼翠欲滴的樹木中穿行的縹緲白云。
午宴開始,白敬齋居中而坐,左有白薇,右有白薔,龍飛坐在白敬齋的對面,左鄰米蘭。
白敬齋興致勃勃地說:“今天中午為小薇洗塵,叫了一桌她最喜歡吃的小菜。”
侍女一碟碟捧上佳肴,只見是樟茶鴨、四味大蝦、宮爆魷魚、荷葉排骨、開陽白菜、魚香茄子、炸元宵等。
喝過三巡茅臺酒,大家都已飄飄欲仙。白薇見那樹上棲息著一只美麗的山鳥,除了頭、頸、翼的羽毛為黑色外,全身皆為緋紅色,鳴聲婉轉(zhuǎn)。她指著那鳥問道:“這是什么鳥?大陸好像從未見過?!?br/>
米蘭指著說:“它叫朱鸝,是一種臺灣特產(chǎn)的玩賞鳥。”
這時,白薔指著不遠(yuǎn)處一棵古樹上臥著的一只小豹子說:“快看,云豹!它的膽兒可不小?!?br/>
龍飛等人望去,只見一只花紋美麗的小豹子伏在樹干上,它的體長僅三尺,毛色灰黃;它的前肢至臀部兩側(cè)有斑紋,其形似云團(tuán)。
白薇一揮手,那只云豹應(yīng)聲而落,掉入山澗。
“我女兒好鏢法!”白敬齋一聲驚呼,將一段樟茶鴨頭吞入腹中。
米蘭嘆道:“可惜掉入山澗中去了,那豹皮相當(dāng)珍貴;它的骨頭也可代虎骨制酒?!?br/>
白薇說:“來日方長,小妹妹沒有什么可嘆息的,哪一天有空閑,我?guī)愕缴嚼镛D(zhuǎn)悠,再抓幾只云豹給你?!?br/>
米蘭抹抹油嘴說:“可惜這云豹在山中已不多見了?!?br/>
酒足飯飽,各自回房歇息。白敬齋以為白薇和鄭云亭在大陸是一對情侶,便安排他們同宿一屋。
這是一套豪華客房,窗外是阿里山秀麗的景色,遠(yuǎn)山如黛,近嶺蒼翠,還有一條白色小溪奔騰而瀉,吹來絲絲涼意。
龍飛心事重重地走進(jìn)客廳,白薇與父親、姐姐等作別后,也喜滋滋回到房間。
“云亭,你不累吧?”白薇關(guān)切地問他。
“不累,你剛下飛機(jī),太辛苦了?!?br/>
“我先去洗洗,這一路上風(fēng)塵太大?!卑邹闭f著進(jìn)入浴室。
這個白薇何許人也?她為什么稱我為云亭?鄭云亭是虛構(gòu)的一個人名,我冒用這個名字來臺灣,她為什么將錯就錯?
一會兒,白薇一絲不掛地從浴室出來了。她身材勻稱,豐乳肥臀,亭亭玉立,膚色白皙,就像剛剛出浴的玉人。
龍飛聯(lián)想起去年在北京西山斷崖之上佇立的白薇,裸如白雪,披著紅霞,大同小異的是當(dāng)時的白薇身上嵌有無數(shù)粉紅色的小顆梅花……
白薇歡喜地?fù)湎螨堬w:“云亭,我想你好苦……”
龍飛輕輕推開她:“小薇,這房間肯定有眼睛,你就躺在旁邊吧?!?br/>
龍飛把她扶到左側(cè),然后拉過一條毛巾被給她遮住私處。
白薇也不好造次,只好依偎在他的身邊。
白薇喃喃地說:“云亭,這么多年,我是多么感激你,你幫我做了那么多事情……”
龍飛隨聲附和道:“那是我應(yīng)該做的,既然我參加了梅花黨,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我當(dāng)初嫁給五臺鎮(zhèn)柯山為妻,也是為了掩護(hù)自己,迫不得已。一九五七年共產(chǎn)黨反右,我被打成右派,于是我假作跳河自盡,結(jié)束了這段沒有愛情的婚姻,之后逃進(jìn)五臺山削發(fā)為尼,把自己更深地隱藏起來。后來,我遇到了你,你當(dāng)時是一個郁郁不得志的知識分子,跑到五臺山求佛問卜……”
“你認(rèn)識龍飛嗎?”龍飛突然發(fā)問。
“龍飛?他曾經(jīng)是我的同學(xué),我崇拜的偶像,一個白馬王子,那是我的初戀……我愛他愛得太深了,我把自己最寶貴的貞操都獻(xiàn)給了他……”
“貞操?獻(xiàn)給了他?”
白薇的眼里涌出淚水,肯定地點點頭:“有一次,我們駕車去渤海,在海邊,我們自由自在地游泳,那時共產(chǎn)黨的大炮已經(jīng)逼近南京城。我們忘記了一切,在大海里裸游,在大海里瘋狂地**,愛情的火焰染紅了大?!?br/>
龍飛清楚地記得,那次他和白薇出游,在那浩瀚的海邊,白薇在裸游。他們在海灘上,在搖曳不定的漁火旁,談?wù)撊松?,談?wù)撐磥恚裤矫篮脮r光,然而他并沒有越雷池一步。
這個白薇是假的,她是冒牌貨!
白薇深通古典詩詞,那時他們經(jīng)常在一起吟詩作詞,其樂融融。
龍飛為了進(jìn)一步摸清身旁這個白薇的底細(xì),于是說:“小薇,咱們填一首《風(fēng)流子》詞如何?”
白薇聽了,羞紅了臉,小聲說:“好久不做了,試一試吧?!?br/>
龍飛說:“我先吟一首,你和一首?!?br/>
白薇點點頭。
龍飛吟道:
縹緲秦淮水,畫船動,佳人舞斜陽。觀香君擲扇,歸隱寒寺,桃花碎雨,如血殘陽。深閨里,嘆息深幾許?玉筍瘦而長。拂開謎底,紫金山上。竹亦無靈,酒亦無觴。
駕輕車遠(yuǎn)游,海盡處,一段白藕漂浮。最嘆春夢,五臺鎮(zhèn)上彷徨。問漂泊何時?東躲西藏,青春褪去,偷換幽香。一支殘梅,落入太虛歌坊。
白薇道:“這詞實在哀傷,我聽了不禁要流淚。云亭,你忍心讓我和這首《風(fēng)流子》嗎?”
龍飛笑道:“小薇名門貴族出身,又是金陵名牌大學(xué)畢業(yè),詩詞嫻熟,博覽群書,和這首詞,那不是信手拈來?”
白薇羞紅了臉,有些結(jié)巴,說道:“我今日太累,情緒又不好,實在做不出,改日再做吧?!?br/>
龍飛聽了,心中有數(shù),坐了起來,一把扯過白薇,說道:“你根本就不是白薇,冒充白薇,前來詐我!”說罷,將她扯緊,來到浴室,將她的頭按進(jìn)馬桶之中,按動機(jī)關(guān),用水猛沖。
那女人大叫:“饒了我吧,我說實話!……”
龍飛見她的頭發(fā)被水沖散,像一條白色小魚,倒栽馬桶中,十分狼狽,于是將她的頭拖出馬桶,喝道:“從實招來,我是黨國一員上校軍官,也是有頭有臉的人,哪里能容你這浮**人詐我!”
那女人聽了,跪在地上,磕頭如蒜。龍飛見她如此可憐,動了憐香惜玉之心。猛然間,聞得她身上有一股股味道。
她哭道:“實不相瞞,我不是白薇,我叫白蕾,是白薇的妹妹?!?br/>
哦,她是白蕾——白敬齋的三女兒,去年也曾來大陸活動。相傳她殺害了黃飛虎的女兒黃櫨,她的后臺是蘇聯(lián)克格勃。
“你為什么冒充白薇?”龍飛厲聲問。
白蕾小聲說:“我長期在歐美活動,很多國家間諜機(jī)構(gòu)的人都認(rèn)識我,有的人追殺我。”
“為什么追殺你?”
“因為我干掉了一些重要人物,他們都敗在我的美人計里,于是我在莫斯科整容,整容后的我和姐姐白薇一個模樣,一是為了逃避國際社會的恩恩怨怨,二是為了迷惑中共反間諜機(jī)構(gòu)。這次我是奉爸爸之命來試探你,因為爸爸十分看中你,也猜出你是我姐姐的情人?,F(xiàn)在看來,你不僅是一個很有勇氣和智慧的男人,也是一個很有魅力很討女人喜歡的男人?!?br/>
“下一步我們怎么辦?”龍飛問。
“鄭先生,我知道我該怎么向爸爸匯報,我不會講你污辱我的情節(jié)。相反,我會重點向他老人家舉薦你,我也愿意你成為我們梅花黨的領(lǐng)導(dǎo)人,我黨太需要像你這樣杰出的領(lǐng)導(dǎo)人了?!?br/>
龍飛說:“謝謝你,白家三小姐。你為什么對我這么好?”
“因為我也喜歡上你了,你太有男子氣了,怪不得小薇會愛上你,我大姐白薔的目光里也充滿著對你的深情,我們白家跟你算是有緣……”
白蕾說著朝龍飛嫵媚地一笑。她站了起來,毫無羞澀地裸身面對龍飛。
龍飛見狀,把門掩上,輕輕地走了出去……
以上就是龍飛與梅花黨白蕾在臺灣所打過的交道。
南京的半山寺中,蔡若媚見又添了白薔這樣一員虎將,又帶來一門迫擊炮,自然十分歡喜。當(dāng)即在后園中擺了一桌豐盛的宴席,與黃妃、白薔狂歡。
初春的風(fēng),充滿了柔情蜜意。一朵朵被風(fēng)吹落的桃花瓣兒、杏花瓣兒,飄灑著。落在桌上,落在地上,悄無聲息。
半山寺的深夜,充滿了神秘的色彩;夜風(fēng)裹挾著初春的羞澀,悄無聲息地吹著,那寺廟古木淡淡的幽香,香火灰燼的余香以及飄飄灑灑的花香,融合在一起,淡淡地飄散。
蔡若媚端著酒壺,一杯杯敬酌,一杯杯一飲而盡。白薔的灑力也不弱,幾杯茅臺酒入肚,仍是談笑風(fēng)生,神態(tài)自若。只有黃妃的酒力有限,勉強(qiáng)喝了幾杯,已是紅暈滿面,粉腮朱頰,**吁吁。
蔡若媚眉飛色舞地說:“今日我梅花黨幾路精兵會合一處,難道還完不成任務(wù)?震驚全世界的爆炸性新聞就要發(fā)生了!”
白薔道:“聽說刺殺方案一共有五個,我只知道破壞鐵路,用迫擊炮轟擊,爭取用轟炸機(jī)轟炸,第四個和第五個,我不清楚……”
蔡若媚低聲道:“小薔,你是不是喝高了?這是軍事機(jī)密,你就不怕隔墻有耳?”說著,一揚(yáng)手,殿頂上有個東西咕咚咚栽了下來。
黃妃見了,不禁大吃一驚。幾個人圍過去一看,只見是半山寺里的一個年輕尼姑。
那尼姑面目清秀,額上中了一支梅花鏢,口吐鮮血而亡。
蔡若媚鎮(zhèn)定地說:“此地不可再留,咱們必須分頭轉(zhuǎn)移,白薔,你立刻帶著迫擊炮轉(zhuǎn)移,我?guī)S妃走。什么時候行動,我另行通知?!?br/>
白薔匆匆走了幾步,又回來,她問蔡若媚:“我什么時候能見到小薇?”
蔡若媚厲聲道:“你還不快走!小心**的尾巴!到時候你就知道了?!?br/>
蔡若媚摘去假發(fā),露出光頭,她從拎包里拿出一頂男人的假頭發(fā)扣在頭上,然后換了一身男人穿的衣服,拉著黃妃迅速出了后門。
下了山,二人拐入一條馬路,黃妃問蔡若媚:“我們?nèi)ツ膬???br/>
蔡若媚沒有正面看她,只是小聲說:“你不要問?!?br/>
蔡若媚輕拍三掌,不一會兒,從莊稼地里開出一輛破舊的小轎車,司機(jī)的臉黑黑的,戴著鴨舌帽,看不清楚面目。
轎車駛向城里,這時已是半夜。蔡若媚吩咐司機(jī)停下來,對黃妃說:“黃小姐,對不起了,你就在這里下車,這是玄武湖東路,再向前走非常方便。三天后的晚上八時,咱們在夫子廟外的清泉茶館碰頭,我會交給你非常重要的任務(wù)?!?br/>
黃妃點點頭,下了轎車。轎車又朝前駛?cè)?。黃妃望著玄武湖的朦朧夜景,一時不知所措。
蔡若媚在車內(nèi)整整衣服,司機(jī)問她:“去哪兒?”
“老地方,一號?!?br/>
轎車拐了幾個彎,駛進(jìn)一個街市,在一個破舊的小閣樓前停下了。
蔡若媚穩(wěn)穩(wěn)當(dāng)當(dāng)下了車,小聲對司機(jī)說:“你把車停在小巷東口,我大約十分鐘后出來。輕擊三掌,你把車開過來接我,我運點東西?!?br/>
司機(jī)點點頭,開車離去了。
蔡若媚前后左右望了望,見沒什么動靜,于是大膽地用鑰匙開了街門,走進(jìn)院子,然后走進(jìn)閣樓。
閣樓里漆黑一團(tuán)。一只老鼠竄了出來,嚇了她一跳,她提心吊膽地走上木梯。上面淡淡地透出光暈。
蔡若媚大吃一驚,刷地拔出消音手槍。這時她聽到有人在說話。她再往上走,看到了一個人的一條腿,是條男人的腿。
“你不是白薇,老實告訴我,你是誰?”一個男人低沉的聲音?!澳惆岩路┥习?,那上面什么也沒有,白薇的身體上有一朵朵梅花……”
從墻上的影子推測,那男人正拿著一支手槍對著另外一個人。
對手是一個女人,而且是一個年輕美麗的女人。
這個女人終于開了腔:“我和丈夫吵架,丈夫打了我,我深更半夜跑出來,無處藏身,于是跑到這閣樓上來。我什么也不知道,更不知道這地洞是怎么回事。你放了我吧,我是一個可憐的女人,紅顏薄命啊!”
蔡若媚聽出這女人的聲音了。
男人厲聲道:“我知道你是誰,快跟我到公安局走一趟吧。”
蔡若媚也顧不上許多了,猛地伸出右手,沒提防右手一陣疼痛,不得不扔掉消音手槍;她又伸出左手,猛地拽住那男人的左腳,竟把那男人拽下樓梯。那男人與她滾打在一起。
這時,身后又上來一個女人,握著一支手槍,見他們打得不可分解,一時幫不上忙。
蔡若媚與那個男人滾打到院里,皎皎月下,蔡若媚見后面進(jìn)來那個女人正是黃妃,于是大聲叫道:“黃小姐,還不幫我!”
黃妃端著手槍在一旁冷笑道:“我不是黃妃,我是人民公安戰(zhàn)士南露!”
原來這個女人正是南露——南云的堂妹,她大學(xué)畢業(yè)后如愿以償?shù)胤峙涞椒撮g諜部門。不久前,我公安部門抓獲黃妃的聯(lián)絡(luò)員老蔡,從老蔡嘴里了解到一些情況,于是派南露深入虎穴,扮裝成黃妃前去與蔡若媚接頭。
蔡若媚聽了,心內(nèi)驚慌,無心戀戰(zhàn),這時,院門口又沖進(jìn)一人,朝著南露就開槍。
那個男人見南露危險,慌忙撇下蔡若媚,一個箭步,推開南露。子彈打在墻上,濺起火星。
那男人剛才是想活捉蔡若媚,因此沒有開槍,如今見沖進(jìn)來的人手里有槍,于是朝其射擊。
沖進(jìn)來的那個人正是剛才給蔡若媚開車的司機(jī),他胸前連中數(shù)彈,踉蹌著倒下了。
那男人躍過司機(jī)的尸體,沖出院門口,然而蔡若媚卻不見了。
那男人返回院里,南露激動地迎上前,叫了一聲:“姐夫!”
此人正是龍飛,他顧不上與南露打招呼,又沖上樓;到了樓上一看,剛才那女人已不翼而飛。
南露上了樓,打開電燈,屋內(nèi)亮如白晝。
龍飛沖到窗口,朝下望了望,沮喪地說:“她一定是從這里跑掉了……”
“姐夫,沒想到在這里遇到你?!蹦下兑瞾淼酱翱?。
原來昨晚龍飛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他總覺得楚家大院還有未曾探知的秘密,特別是金陵雪、金陵梅的房間,于是又悄悄地來到楚家。此時的楚家一片漆黑,楚雄飛和警衛(wèi)小黃到海南度假一直未歸,楚春曉、楚秋曉兄妹倆相繼離世,給這個古典園林蒙上了一道陰影,再加上數(shù)日無人打掃,園林荒蕪,落紅無數(shù),更增加了幾分凄涼。
龍飛打著手電筒在后花園深一腳淺一腳地走著,終于來到昔日的住處,他先走進(jìn)金陵梅的房間,屋內(nèi)一片凌亂,桌上、床上、柜上、窗臺上皆是塵土,晚風(fēng)一吹,塵土飛揚(yáng)。
龍飛又走進(jìn)金陵雪的房間,打開電燈,屋內(nèi)也滿是塵土。他靜靜地坐在床上,左右環(huán)顧,忽然發(fā)現(xiàn)臥室的西北角有幾塊木板上沒有塵土。他感到十分奇怪,于是找來鐵鍬,撬開地板,發(fā)現(xiàn)下面有一個洞口,也就一尺多高。他打著手電筒往里一照,是個甬道,便爬了進(jìn)去。里面愈走愈寬,走了約有二十多米,他撞到一塊木板上,推開木板,只見是一個廚房的灶臺。
龍飛走出廚房,見旁邊有個木梯,直通二樓,想起這是與楚家為鄰的那座小閣樓,也就是金陵梅與看倉庫的劉二嘎私通之地。
龍飛躡手躡腳走上樓,只見屋內(nèi)亮著燈,床上被褥凌亂,梳妝臺前雜物狼藉,并無一人。他正在疑惑,只見屋角的小門開了,浴室走出一個風(fēng)姿綽約的年輕女人,僅穿著肉色內(nèi)褲,粉紅色短衫。這個女人正是白薇。
龍飛刷地拔出手槍,將槍口對準(zhǔn)白薇的胸膛:“老同學(xué),久違了,咱們想不到在這里見面……”
白薇怔了一下,她絕想不到此時會冒出一個不速之客,而且這個不速之客正是龍飛。
“你找錯人了吧?”她驚奇地打量著龍飛。
“你不要演戲了。”
“我可要報警了?!彼f,兩道烏黑的眉毛齊刷刷豎起來,亮閃閃的雙眼里射出冰冷的目光。她下意識地用手?jǐn)n了攏凌亂的頭發(fā)。
“你的身上有梅花圖!”龍飛厲聲喝道。
白薇放蕩地撩起粉紅色圓領(lǐng)衫,就勢將它脫了下來,扭動著豐腴白皙的身體,叫道:“我從來不文身,同志,你認(rèn)錯人了!……”
以后,就是剛才蔡若媚上樓梯時看到的那一幕情景。
南露簡單地對龍飛講述了她深入半山寺遇到蔡若媚和白薔的情況。
龍飛說:“半山寺是梅花黨的一個據(jù)點,那門迫擊炮在特務(wù)手里更是兇多吉少,要趕快通知路明,派人前去搜查!”
“剛才那個女人是白薇嗎?”
龍飛聽了,搖搖頭:“她不是白薇,是白薇的妹妹白蕾。白蕾經(jīng)過整容與白薇基本相似,看來,金陵雪不是白薇,很可能是白蕾。這么長時間,我一直走入誤區(qū)。”
“那白薇呢?”南露睜著一雙稚氣未脫的大眼睛問龍飛。
龍飛說:“現(xiàn)在不是討論這一問題的時候,我們應(yīng)該趕快搜查這個小閣樓,也可能她們姐倆都來了,在演雙簧戲。”
龍飛找來鐵鍬,在樓上樓下敲打著,可是一無所獲。
龍飛又帶南露來到院里,這個小院只有七十多平方米,中央有一棵梧桐樹,墻角栽著幾株牡丹。龍飛忽然發(fā)現(xiàn)栽培牡丹的土壤呈現(xiàn)出兩種不同的顏色,他急忙用鐵鍬去刨那些牡丹,刨著刨著,發(fā)現(xiàn)了一眼水井,上有一個井蓋。他打開小井蓋,秘密終于發(fā)現(xiàn)了,原來小井里藏著**!
這些**正是梅花黨人從劉二嘎看管的倉庫里盜取的**,這些**也是特務(wù)們要用來炸毀毛**專列的**!
龍飛大喜過望,他激動地握了一下南露的雙手。南露的臉色緋紅,一閃即逝。
“你干得真好!”龍飛嘖嘖稱贊。
南露的臉上綻開笑容,像一朵綻開的牡丹花:“其實是你干得真好!”
龍飛讓南露看守**,他立即回市公安局匯報,一是通知局里來人接她,二是讓路明趕快帶人搜查半山寺。
路明帶著公安人員突襲半山寺,并未發(fā)現(xiàn)一人,只看見那個年輕尼姑的尸體。
路明來到蔡若媚和南露交談的那間僧房,發(fā)現(xiàn)了一個地道,于是率先沖進(jìn)地道,幾個公安人員也持槍沖了進(jìn)去。
地道里漆黑一團(tuán),充滿了霉味。路明摸黑往前走,地道有一米多高,可以容納兩個人并行。
他們終于走進(jìn)一間暗室,只有十幾平方米,有一個土炕,一張木桌,兩個板凳,桌上有一盞油燈,煙灰缸里漂著余燼。
路明端詳著暗室,尋覓著有價值的線索。左邊仍舊是一條暗道,一個公安人員沿著那條暗道往里走。
路明招呼道:“小心!”話音未落,轟的一聲巨響,硝煙飄散開來,氣浪把路明和另外兩個公安人員掀翻在地。原來是那個公安人員踩中了**。
硝煙過后,路明沖進(jìn)另一條暗道,發(fā)現(xiàn)那個公安人員躺在血泊之中,一條腿被炸飛了。
路明發(fā)現(xiàn)上面透出一大片光亮,于是攀了上去;他舉目一望,原來這是一片墳地,他所在的地方正是一個碩大的墳頭。
路明跳了上去,只見旁邊有一墓碑,上書:白養(yǎng)浩父親大人之墓。
路明不知這墓主是何人,墓碑后面鐫刻的銘文,由于是黑夜,也看不真切。其實這是白家墓地,白養(yǎng)浩就是白敬齋的祖父,即白薇的曾祖父。
路明頗感納悶,這里既有墓碑,又筑有墳頭,但是卻沒有棺木和尸首,令人奇怪。
這時那幾個公安人員也躍了上來。路明令他們四下搜索。
芳草萋萋,有的野草有一米高,墳頭接連,層層疊疊,偶爾傳來幾聲野烏鴉的哀鳴。
凄凄月下,路明聽到附近有水響,并且感到有一股股濕氣撲面而來。
“附近一定有河或者泉水?!甭访饕贿呎f著一邊覓蹤而去。
“處長,小心埋伏!”一個公安人員提醒他道。
“不會有埋伏,因為剛才一聲轟炸,已經(jīng)驚了魂了?!甭访饕贿呎f一邊小心翼翼地前行。
路明不小心踩翻了一個酒壇,壇內(nèi)的酒水淌了出來,弄濕了他的皮鞋。清明時節(jié),這里肯定哀聲四起,白幡飄動。
路明又往前走,終于發(fā)現(xiàn)有一條小河,河水靜靜地淌著,水面上飄起一股股白煙。
這時,路明發(fā)現(xiàn)一件漂浮物,粉紅色,那漂浮物慢慢移到岸邊,正巧在路明站立之處。路明抓住那漂浮物,在月光下一瞧,原來是一條女人穿的內(nèi)褲。奇怪的是,這條內(nèi)褲比較干凈,沒有污跡,而且有淡淡的香氣。
奇怪,如果這是路人的棄物,不會這般干凈。如果是死者所穿,也不會這么整潔。路明腦海里驀地閃過一個念頭:河下是不是另有去處?
這是一條神秘的河!想到這里,路明迅速脫下衣服,身上僅剩一條短褲。其他的公安人員一時都看呆了。
一個公安人員問:“處長,你要干什么?半夜天涼?!?br/>
“我下去看看,你們在岸上守著?!?br/>
路明找出一個塑料袋,把手槍裝在里面,扎好口,叼在嘴上,一個猛子扎入水中。
水涼絲絲的,路明水性極好,他游了一程,發(fā)現(xiàn)山壁后面是一個人們視角不及的地方,在河面上一尺處有一個石洞,石洞被茅草遮掩著。
路明游到洞口,爬了上去,撥開草叢,走進(jìn)石洞,洞內(nèi)幽深,沿著石徑走下去,只見有一張石床,床上有被褥,潮濕不堪。旁邊有燃燒的余燼,上面有一鐵鉤,掛著羊肉等燒烤物。
路明驚喜地發(fā)現(xiàn)在地上一角立著一門迫擊炮,旁邊有一箱****。他發(fā)狂地抱起這門迫擊炮。這門日本造的迫擊炮因長期被黃油浸泡,油膩膩的。
路明放下迫擊炮,忽然發(fā)現(xiàn)前面不遠(yuǎn)處有一雙閃閃發(fā)光的眼睛。
路明在黑暗中看到這雙眼睛,有些恐怖。
“你是誰?舉起手來!”他大聲喝道。
那雙眼睛一動不動,仍閃著光。
路明拿好槍,對準(zhǔn)那雙眼睛。突然,那雙眼睛動了,飛快地往前躍動,一個黑糊糊的怪物撲了上來。
砰,砰!路明手中的槍響了。那雙眼睛不見了。
槍聲驚飛了許多小鳥,擊碎了它們棲息的夢。
路明走上前,發(fā)現(xiàn)剛才擊斃的竟是一只碩大的黑色野狗,一只被人割斷聲帶的黑狗。
再往前走,挑著一根竹竿,上面掛著女人穿的衣物。又往前走,路明發(fā)現(xiàn)三具油黑的棺木,中間的棺木大些,兩側(cè)的棺木比中間這具短半尺。
路明費力地撬起中間的棺木,一股腐臭撲鼻而來,棺內(nèi)躺著一個身穿綾羅綢緞的男性老者,只見他雙目微閉,面容紅潤,五尺身材,兩側(cè)堆著珍珠瑪瑙、翡翠白玉、銀元鈔票。一會兒,老者面容變黑,身上穿的絲綢衣服也慢慢褪去……
路明見狀大驚,急忙蓋上棺蓋。
路明又去揭開右側(cè)的棺蓋,見是一個如花似玉的小腳少婦,面容姣好,氣色紅潤,雙目圓睜,含情脈脈,身上穿著薄如蟬翼的旗袍,三寸金蓮蹺立著,左手纖纖玉腕掛著一串閃閃發(fā)光的白珍珠。
驀地,少婦臉色泛黑,身上的衣物也飄飄悠悠地褪去,由奶油色漸漸變?yōu)闉鹾冢饾u變?yōu)橐痪吣灸艘痢?br/>
路明急忙關(guān)上棺蓋。他又打開老者棺木左側(cè)棺木的棺蓋。他大吃一驚。
原來棺內(nèi)堆滿了梅花,這些梅花里三層外三層,麻麻匝匝,剛放進(jìn)時,肯定是幽香一片,紅凄凄動人,可是如今已成為一堆腐花。
路明用手在梅花叢中摸索,終于摸索到一柄鑲有梅花劍柄的中正劍。
這中正劍也就一尺長,是純金鑄成,劍柄上有蔣介石手書“中正”兩個鎦金隸書小字。
路明把這柄中正劍拿在手中。然后又躍入水中,摸索著來到岸邊,跳上岸。
奇怪,墓地一片沉寂。守在岸上的那些公安人員蹤跡全無!路明懷疑自己上岸找錯了地方,于是沿岸來回走了一里,但還是沒有見到那些公安人員。
路明疑慮重重,一時無法搞清,那些公安人員到底遭遇了什么……
幾天后,毛**的專列終于從北京出發(fā),途經(jīng)濟(jì)南、徐州;沿途,毛**會見了地方的黨政軍領(lǐng)導(dǎo)人,并做了重要指示。
毛**乘坐的專列就要抵達(dá)南京城了,這是春天的一個夜晚,南京人民沉浸在秦淮河的花雨之中。
鐵路橋旁,一個身穿鐵路制服的工人正在吃力地扳道岔,他雖然十幾年來日日夜夜都要來這里巡視,但是今晚他的神情有些異樣,動作顯得十分緊張。這時,一支烏黑的槍口抵住了他的后腰。
“孫富貴,你被捕了!”
一聲大喝,驚得他放下了工具,跌倒在鐵路上……
毛**主席乘坐的專列疾駛而來,裹挾著一股強(qiáng)勁的東風(fēng),然后徐徐地在郊野一個小站停下來。
車站上有三十多人,其中有當(dāng)?shù)攸h政軍的負(fù)責(zé)人,有一個班的警衛(wèi)戰(zhàn)士,還有幾個安全部門的便衣人員,龍飛也在其中。
中央辦公廳主任汪東興身穿藍(lán)色中山裝首先走了下來。龍飛走上前,與他耳語了幾句,然后上了專列。
龍飛向車后走去。他發(fā)現(xiàn)有個女服務(wù)員戴著一個口罩,一閃不見了。他走上前,發(fā)現(xiàn)她正進(jìn)入衛(wèi)生間。
龍飛敲敲門,沒有動靜。他撬開門,只見衛(wèi)生間內(nèi)空無一人。
龍飛經(jīng)過巡查,發(fā)現(xiàn)有幾個扶手濕濕的。他推開車窗,正巧有一只飛鳥飛過,他一手捉住飛鳥,在扶手上抹了抹;飛鳥撲騰幾下翅膀,一動不動了。
龍飛當(dāng)即做出判斷:有人在扶手上涂抹了烈性毒藥!他對迎面走來的一個負(fù)責(zé)警衛(wèi)的領(lǐng)導(dǎo)人說:“扶手有毒,必須進(jìn)行緊急消毒處理。毛主席應(yīng)該換乘另外的列車。”
那人點點頭,離他而去。
龍飛下了專列,站立在歡迎的行列里。他在秘密注視前來迎接的人們。
龍飛發(fā)現(xiàn)一個身穿軍裝的中年人有些局促不安,他的額頭在不斷冒汗。他急忙來到那個男人的身后。
這時毛**主席紅光滿面,神采奕奕地走下專列。那個軍人從皮包里拿出了一個照相機(jī)。
他提起了照相機(jī),雙手在顫抖。
龍飛一把奪過他手中的照相機(jī)。那軍人驚慌失措,嘴一歪,軟綿綿倒下了,他咬了藏在假牙里的毒囊。
龍飛拆開照相機(jī),照相機(jī)內(nèi)藏有一支袖珍式****。
毛主席微笑著與地方黨政軍負(fù)責(zé)人逐一握手。毛主席也看到了龍飛,親切地與龍飛握手。
龍飛覺得毛主席的大手暖烘烘的,這種暖意一下透到心里。
毛主席對他微笑,龍飛也朝毛主席憨笑著。
這時,一位軍隊負(fù)責(zé)人走過來對毛主席說:“他就是反特英雄龍飛同志?!?br/>
毛主席聽了,雙目炯炯,仔細(xì)打量著龍飛,風(fēng)趣地說:“噢,第一神探,龍飛,中國龍,靠自己的力量騰空而飛了……”
龍飛聽了,仍然憨憨地笑著。他一生還沒有這么快樂過。
一九七二年仲冬完稿于北京
二〇〇七年仲夏修改于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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