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老夫人臉色有些不好看，還有薛溫，瞧瞧他這說的叫什么話？就不能盼著他們程家點好？

說的好像他們程家就是龍?zhí)痘⒀ǎ烫N回來就會立馬沒了命一樣。

這個男人主意也太大了，不聲不響偷偷摸摸就把他們家的姑娘給拐跑了。

要不是如今圣旨已下，將兩人的婚事定了，她鐵定要帶著人跑去薛家問薛溫要個說法。

簡直不成體統(tǒng)！

程蘊扯著帕子，慢吞吞道：“薛大公子救了孫女的命，那時候?qū)O女心中是萬分感激，又怎么會疑心他說的話？只是如今想來，確實有些不合規(guī)矩?！?/p>

她仰起臉望向程老夫人，神情懵懂：“祖母，您說我們要不要備份禮送去薛家？好歹薛大公子救了孫女呢。”

程老夫人心底冷笑，薛溫拐了他們家姑娘她還要好好謝謝他？哪有這么美的事？

雖說能夠和薛家做上親家不失為一件好事，可被這么一個毛頭小子給這么算計著丟了一位姑娘，他們還要巴著薛家給薛家送禮，這心里不管怎么想，到底還是不舒坦。

她揮了揮手：“行了，別在地上跪著了。此事我自有分寸。”

程蘊順勢站起身：“謝祖母?！?/p>

程老夫人又問：“薛大公子問你要銀子又是怎么回事？”

程蘊又將頭低下了：“說起此事，孫女心中也覺得奇怪呢。那日孫女坐著馬車去大安寺，半路上被薛大公子攔下了，緊接著便被薛大公子要走了五兩銀子?！?/p>

程老夫人皺了皺眉，試探道：“你之前可和薛大公子有過接觸？”

程蘊抬起臉，滿面驚惶：“祖母，孫女?dāng)n共和薛大公子見過兩三面，話都沒說上幾句，哪有什么接觸？”

程老夫人抿唇不語。

這么說來問題出在薛溫那邊。薛溫又為何要算計她這個孫女？

她瞇著眼睛打量著程蘊，雖然樣貌不差，但是比不過程葶，難不成是因為孟家？

程老夫人有些好奇薛溫的目的，可是也不好明目張膽地跑去薛家問。

這件事只能這么算了。

程蘊眸光閃爍，吞吞吐吐：“祖母……母親她……”

程老夫人臉上神情淡淡：“你母親她身子不太好，去莊子上修養(yǎng)幾日?！彼聪虺烫N，“你這幾日就待在院子里好好做做女紅練練字，不要在府上亂跑?！?/p>

程蘊忙道：“孫女知道了?！?/p>

程老夫人點點頭：“時辰也不早了，你早點回去歇著吧?！?/p>

“是?！?/p>

程蘊出了榮輝堂，徑直往凝翠院走，對路上奴仆們的異樣神情視若無睹。

等回到院子，周嬤嬤才算是給她解了惑。

“姑娘可還記得六姑娘養(yǎng)的那只白貓？”

程蘊點點頭，那只貓兒一雙眼睛很是好看。

周嬤嬤臉上神色晦澀，低聲道：“那只貓死了?！?/p>

程蘊瞳孔猛地一縮，沉聲道：“怎么死的？”

周嬤嬤道：“那只貓兒總愛往花園跑，有時候一不注意，便不見了蹤影。前兩日那只貓又不見了影，等六姑娘尋到的時候，那只貓的身上被人用簪子刺了兩道傷?！?/p>

程蘊皺了皺眉：“事后沒找大夫來治嗎？”

周嬤嬤搖搖頭，輕聲道：“聽說那簪子被抹了毒箭木的汁液，這汁液一碰到傷口，那毒就進(jìn)入了體內(nèi)，很快便死了?！?/p>

程蘊眸光幽暗，問道：“這件事又和二房扯上了關(guān)系？”

周嬤嬤有些訝異程蘊這么快就猜中，她點點頭：“不錯，有個丫鬟作證說看到五姑娘一個人鬼鬼祟祟去了花園?！?/p>

程蘊揚眉：“就一個丫鬟作證？”

周嬤嬤搖搖頭：“那日五姑娘穿了身粉色的衣裙，有好幾個丫鬟作證說看到了那身衣裳?！?/p>

程蘊冷笑。

周嬤嬤又道：“聽說那天五姑娘回到院子神色很是慌張，且老夫人從五姑娘的屋中搜出了一個小瓶子，那瓶子里頭就裝著毒箭木的汁液?！?/p>

人證物證都全了。

程蘊問：“那根簪子呢？”

“那根簪子后來從草叢里尋出來了，樣式很普通，到外面大街上隨處都可以買到。”

程蘊沉默片刻，臉上神情復(fù)雜：“人和人之間的相互算計，倒讓這些無辜生命遭了殃?！?/p>

綠槐道：“姑娘的意思是這件事另有蹊蹺？”

“程菀這都親自動手了，怎么又會多此一舉專門去買一根簪子？”程蘊嗤笑，“她要是有這腦子，也不會三番五次被人利用?！?/p>

她這邊剛把吳氏給踢出府，她的這個好妹妹便給她送了一份驚喜。

程蘊又問：“大夫人什么反應(yīng)？”

周嬤嬤道：“六姑娘看到貓死了，當(dāng)即就哭了，大夫人自然是怒火中燒，跑到老夫人跟前一番哭訴?！?/p>

…

…

“母親，兒媳那日不過多說了幾句，便被她給記恨上了，竟然唆使五丫頭做下這種事。”

程老夫人沉默不語。

趙氏擦了擦臉上的淚，繼續(xù)道：“蕙姐兒好歹是五丫頭的妹妹，平時也沒有哪里得罪過她，她怎么就下的去手？”

“這種事情要是傳到外面，別人指不定會說咱們程家的姑娘心狠手辣，那可是條活生生的性命啊。”

“就算這些牲畜的命在她眼里不值錢，可這貓兒和蕙姐兒早已產(chǎn)生了感情，蕙姐兒又做錯了什么？她要遭遇這些個糟心事兒？”

“兒媳說話是直了些，她要是恨我沖我來便是，拿蕙姐兒撒什么氣？”

“行了?！背汤戏蛉撕攘丝诓?，慢吞吞道，“你們大房受了委屈，我會給你們一個交代的?！?/p>

…

…

屋外的景色漸漸被黑暗包裹。

周嬤嬤繼續(xù)道：“緊跟著五姑娘便被罰去跪祠堂，要到明天才能出來?！?/p>

這蠢貨便是一直跪下去也不會長記性。

程蘊抿了抿唇，輕聲問：“父親呢？他怎么說？”

周嬤嬤忽然沉默，面上帶了幾分猶豫。

程蘊不解地看向她：“嬤嬤這是怎么了？”

周嬤嬤嘆了口氣，放緩了語速：“五姑娘在事發(fā)后跑到二老爺跟前一通哭，對天發(fā)誓說自己沒有做過這件事，然后……”她頓了頓，“然后二老爺便去向老夫人求情，將原本要跪五日祠堂減到了三日?！?/p>

一時間室內(nèi)幾人都沒有說話，綠槐和清圓對視一眼，最后將目光放在程蘊身上。

程蘊的視線漸漸有些渙散，她輕聲喃喃：“會哭的孩子有糖吃……”

她垂下眸子看著面前碟子中的糕點，只是不知道如果她使出和程菀同樣的招數(shù)，達(dá)成她的目的能有幾分勝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