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1章 夫唱婦隨
,冠蓋滿京華 !
一屋子的女人,卻只有一個面色冷峻的男人,江氏和陳瀾婆媳倆倒是無所謂,但對于那四位不速之客來說,卻是一種如坐針氈的經(jīng)歷。
陳瀾平時很少觀摩楊進(jìn)周如何和陌生人打交道,這還是頭一次看到自己的丈夫在外人面前從始至終一副冷臉的光景。就是說話應(yīng)答,也往往是言簡意賅,能說一個字絕不說兩個字,能點頭就不說話,到后來,就連她自己都覺得渾身不得勁,仿佛整個屋子的溫度都下降了兩三度似的。
為人妻子的都有這種感覺,那四位夫人就更不好受了。尤其是平日里自詡長袖善舞的平江伯夫人,面對這么一個不哼不哈木頭似的人物,每每想出來挑起話題的言語,全都被人用一個卸字訣輕輕挪開,她就甭提多難受了。捱到后來實在耐不住性子,她就索性放下了茶盞,似笑非笑地說道:“這時候不早了,不知道楊大人待會可有什么安排?”
此話一出,也不知道是誰的肚子應(yīng)景地配合著叫了一聲,一時間屋子里一片寂靜。陳瀾想起剛剛江氏說過的話,好容易才忍住沒笑出聲來,而江氏則是嘴角一挑微微笑了起來。然而,楊進(jìn)周卻仿佛絲毫沒聽見這異樣的聲音,竟是皺了皺眉。
“我接下來要練兵三月。”
這回答再次把平江伯夫人噎了個半死。恨恨地瞥了一眼下頭那三個穩(wěn)坐如泰山的女人,她不禁暗生慍怒——既然肚子都已經(jīng)咕咕叫了一回,怎么現(xiàn)在又一點動靜沒有了?還有,那艾氏和周氏起頭倒是一唱一和挺會拉關(guān)系的,怎么如今就全都啞巴了?
仿佛是感應(yīng)到了平江伯夫人的眼神,艾夫人突然欠了欠身說:“楊大人身負(fù)重責(zé)鎮(zhèn)守兩江,只總兵衙門畢竟在南京,您若是一直在揚州府停留,恐怕多有不妥。”
此話一出,周夫人也隨即附和道:“行前外子也曾經(jīng)說過,大人身為兩江總兵,也該先去兩江總兵衙門辦了交接,免得上下官民不便。況且,江南向來富庶安寧,既沒有外憂也沒有內(nèi)患,民眾對于兵事恐怕多半懷著恐懼,這練兵一事,大人也該從長計議為好。這幾日,揚州府已經(jīng)有不少人往南京的巡按衙門話事,其中多有些不好的說辭。”
這理當(dāng)是官場上男人說的話卻從內(nèi)宅女人嘴里說出來,陳瀾不禁柳眉輕揚,心里有了幾分計較。只是,當(dāng)她去看楊進(jìn)周的時候,這位絲毫沒有平日里在她面前的多變表情,甚至連眼睛都沒眨一下就淡淡地答了回去。
“多謝二位夫人提醒。此乃行前御命,至于我臨機接管江都衛(wèi),也已經(jīng)向朝廷稟奏過了。”
話說到這個份上,無論艾夫人還是周夫人,一時之間都不知道該如何回答是好,彼此你眼看我眼,片刻之后就都露出了勉強的笑容。平江伯夫人看著兩人這幅光景,心里雖有些解氣,但想到此行的目的,仍不免大為沮喪,猶豫良久才站起身來。
“既如此,我們也不叨擾楊大人了。”
既是四人要走,楊進(jìn)周自然也站起身來,勉為其難說了幾句客套話。因來的都是女人,江氏少不得也起身說要送客。平江伯夫人卻看了一眼陳瀾,死活把江氏勸了下來,最后自然就只有陳瀾相送。
從這小花廳到二門原本不過是一箭之地,但平江伯夫人有意拉著陳瀾的手,腳下步子要多緩慢有多緩慢。從平江伯府和陽寧侯府的世交和姻親關(guān)系,一直說到了江南漕運如今的千頭萬緒,甚至還當(dāng)著其他三位夫人的面說起江南地面盤根錯節(jié)的世家名門,等到馬車已經(jīng)在門前停好的時候,她總算是放開了陳瀾的手,眼睛卻看向了江大太太。
陳瀾還以為平江伯夫人要從江大太太身上打什么文章,卻不料對方突然更湊近了些,竟是輕聲說道:“江家已經(jīng)兩代沒出過什么出色的人才了,這名門名不副實,少不得就有無數(shù)人打主意,可自從去年楊大人得勢之后,那些伸出去的手就都停了。你轉(zhuǎn)告楊大人,只要他有意,這拿下江家簡直是十拿九穩(wěn)。要知道,他們可是扎根江南快百年的大族了,從田地鋪子到金銀珠寶等等不知道積攢了多少。以他如今的地位,要扶起一個人掌了江家還不容易?”
這話雖是低聲,但陳瀾斜睨江大太太,見其雙手死死絞在了一起,看上去分明捕捉到了只言片語,當(dāng)下便索性沒有接這話茬,只是不動聲色地退后了一步,隨即就沖著四位夫人襝衽施禮道:“我家老爺就是那樣的性子,剛剛?cè)羰锹耍€請各位夫人不要放在心上。”
平江伯夫人也不在乎陳瀾這答非所問,笑吟吟地點了點頭,就回轉(zhuǎn)身第一個上了馬車。艾夫人和周夫人也都是還禮之后略說了兩句,就彼此相攜著往同一輛馬車走去。落在最后頭的江大太太見陳瀾滿臉溫婉的微笑,走出去了兩步之后突然又折返了回來。
“夫人,我也不說什么賠罪請罪之類沒意義的話。”她深深吸了一口氣,這才一字一句地說,“哪怕不看楊大人的官位,就憑您如今的圣眷誥命,要擺布江家也只不過一句話的事。可是,恕我斗膽說一句,這一個完完整整的江家可以豁出去給楊大人做無數(shù)事情,可一個被逼到絕路上的江家,上上下下也可以做不少事情,還請您央老太太高抬貴手。但使能夠做到的,江氏愿意做任何事情給她出氣!”
見江大太太口里說著這番破釜沉舟的話,可低垂身側(cè)的雙手卻緊緊握著,仿佛這樣才能抵消低聲下氣忍辱吞聲的凄涼,陳瀾又抬起頭瞟了一眼那前頭已經(jīng)行駛了起來的兩輛馬車,隨即才收回了目光,沖著江大太太微微一笑。
“幸好大太太這話不曾在我家老太太和老爺?shù)拿媲罢f。”陳瀾見江大太太倏地抬起了腦袋,隨即仿佛想要重新垂頭,又仿佛因為什么而僵住了,她就稍稍側(cè)轉(zhuǎn)了一些身子,“想當(dāng)年江家人命人向我家老太太送出那樣的訊息之后,就是主動斷絕了關(guān)系,所以,之前老太太命人退回那些東西,意思自然明確得很——兩不相干,僅此而已。大太太若是還覺得心里不踏實,我不妨再多說一句,落井下石的事情我家老太太和老爺決計不屑為之,至于是否雪中送炭,卻得看那求助的人是否明白何謂公理道義。”
江大太太聞言不禁踉蹌后退了兩步,見陳瀾臉上依舊是那不變的笑容,她不禁咬了咬牙,扭轉(zhuǎn)頭就快步向自己的馬車走去。直到上車坐穩(wěn)了,她才突然覺得渾身癱軟了下來,耳邊又想起了當(dāng)初那隨著退回的禮物一起送回來的口訊。
“以德報怨,何以報德?瑾娘不才,卻知以德報德,以直報怨!”
公理,道義,以直報怨……楊家那對母子究竟想怎么樣,想怎么樣!
陳瀾看著那輛馬車消失在了拐角,這才轉(zhuǎn)身緩緩?fù)镒摺_@時候,紅螺緊趕著追了兩步,口中低聲說道:“夫人,她們都是以己度人慣了,所以就這么小心眼,您別因為那些話生氣。”
“你怎么知道我生氣了?”陳瀾歪著頭端詳著紅螺,隨即想起了她的身世,這才苦笑了起來,“是啊,我不應(yīng)該生氣,夏蟲不可語冰,她們的心里,只當(dāng)每個人都和她們似的把利益得失算得清清楚楚,卻不知道這世上有些事是不該那么算的。如果我也像她們……”
如果她像她們,想當(dāng)初就不會在祖母身上用那么多功夫,更不可能感化了那顆已經(jīng)僵冷閉塞多年的心。人和人之間并不是只有這些算計傾軋,否則這人世間還有什么趣味?
帶著這感慨,她走了幾步,突然開口問道:“紅螺,你是不是江南人?”
“呃,夫人您怎么問這個?”話一出口,紅螺見陳瀾回頭沖著自己嫣然一笑,不禁就低下了頭,“是,奴婢祖籍就在江都縣。只父親沒了,那個家已經(jīng)不算是家,要賣我的舅舅更算不上是什么親人。所以,奴婢能夠明白老太太那些想頭。既然已經(jīng)絕望了不想認(rèn)了,那這些人就只是毫不相干的陌路人而已。”
“你倒是爽快。”
說著這話,陳瀾停了下來,伸出手摩挲著紅螺那滑膩的肌膚,隨即若有所思地說:“你從前就說過,哪怕是嫁了癩子瘸子瞎子,也絕不嫁給人做小。你如今也不小了,我再留你一年,就給你尋個好人家。”
“啊?”
見紅螺一下子臉上臊得通紅,陳瀾也就放下了手,轉(zhuǎn)身往前走去,沒幾步卻又突然回轉(zhuǎn)頭來,看著這呆呆愣愣站在那里不動的丫頭說道:“我覺得,阿虎那樣兒的人就挺不錯的!”
大約是因為這句話給人的沖擊太大,陳瀾走著走著,就發(fā)現(xiàn)后頭的紅螺沒了影兒。想著楊進(jìn)周今天出門之后這詭異的路線,她若有所思地想了想,便吩咐另跟著的紅纓先回小花廳報個訊,自己則是帶著柳姑姑徑直往蕭朗的住處趕去。
通報之后才一進(jìn)門,她就發(fā)現(xiàn)畢先生正坐在那兒,不禁微微一愣。彼此見過禮后,略說笑了兩句,畢先生便主動開口說道:“剛剛外頭那幾位夫人過來的事情已經(jīng)有人報了進(jìn)來,既是南京城的諸位大人們都已經(jīng)來了,蕭世子再避而不見就有些說不過去。我和蕭世子商量之后,決定索性帶著人出門轉(zhuǎn)轉(zhuǎn)。只不過,我對揚州雖熟悉,可平日里走的最多的多半是城郊,在城里頭要和那些人兜圈子,火候卻還差些。夫人可有什么妥當(dāng)人介紹?”
陳瀾見畢先生這么說,若有所思地沉吟片刻,便莞爾笑道:“雖說我對這揚州城也是兩眼一抹黑,但要說熟知揚州城的人,我倒真還有一個人選。那就是江四郎。他奉命到揚州府管理江家在此地的產(chǎn)業(yè)也已經(jīng)有些年頭了,為人精明識時務(wù),倒是可用的人。”
陳瀾將之前江四郎來時的情形說了,畢先生聽了之后,便轉(zhuǎn)頭看了蕭朗一眼。這時候,自始至終沒開口的蕭朗就沉著地點了點頭:“既然夫人說好,那就必然是好的,既如此就是他了。這會兒已經(jīng)不早,索性就走吧!”
辭了畢先生和蕭世子出來,陳瀾方才又往之前的小花廳去。不過是短短一會兒工夫,眼下的小花廳中就不像起初那么寒氣四溢了,楊進(jìn)周臉上那種生人勿近的表情更是無影無蹤。
見著她進(jìn)屋,原本站在江氏身邊彎腰輕聲說話的他立時看了過來,隨即仿佛敏銳地察覺到了什么,又直起腰走上了前:“可是她們又對你說了些什么?”
“沒事,就是些含沙射影的話而已。”陳瀾不想把剛剛江大太太那些讓人不快的話說給婆婆和丈夫聽,當(dāng)即就岔開了話題,“倒是你,這一大早出去現(xiàn)在才回來,是真的和他們錯過了,還是有意避開?你真的去了江邊的水軍駐地?”
“去是去了一趟,但沒耽擱多久,只是把之前放在江都衛(wèi)的那些人調(diào)換了一個地方而已。”見陳瀾一下子睜大了眼睛,隨即竟是沖他伸出了大拇指,一面笑一面贊他如今越來越鬼了,楊進(jìn)周不禁輕輕握住了她的手,“好歹我也是江南這邊人人痛罵的前錦衣衛(wèi)鷹犬,要是凡事都落在他們算計中,那豈不是墮了威名?被她們這一耽誤,都錯過了午飯,娘已經(jīng)讓人趕緊擺飯了,否則下一撥一來,咱們又得被纏上許久。”
見小兩口說話告一段落,江氏這才輕輕咳嗽了一聲。下一刻,外頭就有兩個丫頭提著食盒進(jìn)來,陳瀾忙放開楊進(jìn)周,瞥了他一眼方才進(jìn)了后屋忙活。不一會兒擺飯完畢,安了碗箸,一家三口坐下用了,就只見楊進(jìn)周風(fēng)卷殘云,江氏細(xì)嚼慢咽,而還沒消化此前那頓晚早飯的陳瀾則是原本就盛得少,這會兒還心不在焉地?fù)芾肜锏娘埩#瓦@么一走神,碗里突然多了一樣沉甸甸的東西,竟是從那只燒雞上撕下來的雞翅膀。
“好容易養(yǎng)胖一些,怎么才吃這么點?要是你又瘦了,回頭得多少時日才補得回來?”
“你還說?”陳瀾看著那一只噴香撲鼻油光可鑒的雞翅,頓時沒好氣地放下了碗,“今早沒人叫起,我一覺險些睡到過了午時,才一個時辰前剛吃過好些東西。都是你,娘是不挑禮數(shù),可我都羞死了,這會兒哪里還吃得下?”
楊進(jìn)周才知道陳瀾今天這一覺睡得如此過頭,不覺瞥了一眼母親:“娘都不計較那些,有什么要緊?再說都過了一個時辰了,多吃些長力氣,身體也壯實。”
這個人哪……真恨不得她吃飽了睡睡飽了吃,到時候成個大胖子么?
當(dāng)著婆婆的面,陳瀾不好做出什么出格的舉動,也只得無可奈何地把東西吃了。等到把碗里的飯粒都撥拉完了,她趕緊放下碗箸表示吃飽了,又扶著桌子站起身來。可這么一站,她就忍不住打了個響亮的飽嗝,臉上一時有些掛不下來,順勢就在楊進(jìn)周的腿上輕踢了一記。
江氏見楊進(jìn)周愕然抬頭,只好當(dāng)成是沒看見小兩口打情罵俏的這一幕。這會兒她也吃完了,放下碗筷之后接過陳瀾遞來的帕子擦了擦嘴,旋即就沖媳婦笑道:“不妨事,想當(dāng)年日子最艱難的時候,你公公就說過,總有一天,咱們得讓打飽嗝的次數(shù)多過肚子咕咕叫的次數(shù)。剛剛那幾位因全哥的冷臉餓著肚子回去的夫人,知道你這光景就得羨慕了。”
這話說得楊進(jìn)周啞然失笑,陳瀾卻是一面深深吸氣,一面站在江氏身后輕輕揉著肚子,等到送上茶來,她生怕吃撐,只抿了一口就不敢再吃了。這會兒殘羹剩飯等等都撤了下去,三人也不想在這待客的小花廳繼續(xù)坐著,索性一路往回走,楊進(jìn)周和陳瀾自然一左一右扶著江氏。享受著此時這種至親在側(cè)的愜意,江氏不知不覺就瞇起了眼睛,腳下步子都輕快了。
午飯和午后的休閑時光短暫得很。將江氏送回房中,楊進(jìn)周搶在前頭說接下來的事情自有他料理,陳瀾也幫腔勸了婆婆好好休息,夫妻倆服侍了人躺下睡午覺,這才雙雙出了門。待到了屋子外頭,陳瀾臉色不善地看著一旁的丈夫,見四下里的人早已知機避開,屋子里頭也不像是有人會出來看動靜的,索性一把拽住人就走。
“慢點,才說吃撐了還走那么快!”
被楊進(jìn)周這一提醒,出了院門的陳瀾終于為之氣結(jié):“還不都是你害的?別和我打馬虎眼了!昨天趁著……趁著那時候說了些有的沒的,也不管人家聽清楚了沒聽清楚,一大早的更是溜得連影子都沒有,這會兒別想就這么蒙混過去!”
“我本來就沒想瞞你的,這不是從昨晚到現(xiàn)在都沒尋出多少空嗎?”楊進(jìn)周見陳瀾索性緊緊攬著自己的臂膀,那平時看不出有多大勁道的手在上面又是狠按又是緊箍的,不知道上頭是否會按出什么手印子來,他又有些無奈,“還不是昨晚上你說正事的時候故意撩撥我,這時候又來怪我了……事情是這樣的……”
楊進(jìn)周低聲把事情原委一一道來。原來,他趁著滿城戒嚴(yán)的功夫,以天子之前賜予的錦衣衛(wèi)金牌直接把錦衣衛(wèi)設(shè)在揚州府的暗哨一塊接管了,當(dāng)下自然是消息靈通。昨天因有線報告密說鄧冀行蹤詭秘,他便只帶著一個秦虎突然堵住了此人的路途,說了些似是而非的話,結(jié)果鄧冀在裝蒜無果的情況下,竟是暴起突襲,結(jié)果自然而然栽在了他的手里。
陳瀾聽得心里直冒寒氣,暗想男人在冒險的時候果然是不管不顧,就算自身武藝超群,秦虎也是天生巨力,可萬一別人設(shè)下陷阱亦或是有什么其他安排,這兩個難道還打算殺一個七進(jìn)七出?只是,到了嘴邊的責(zé)備終究還是吞了下去,她最后只是皺眉問道:“這么說,他是否行刺的主使,你并不能確信?”
“最初是的,只不過眼下……已經(jīng)確認(rèn)了。”
進(jìn)了夾道盡頭的那角門,楊進(jìn)周往后頭瞧了瞧,見其他人都還落得老遠(yuǎn),這才輕聲說道:“至于用的什么辦法,你就別操心了。”
陳瀾察覺到楊進(jìn)周眼神中一閃而逝的陰沉和厲色,又感到他的手似乎微微一顫,最終沒有發(fā)問。直到一路進(jìn)了院門,她才聽到旁邊的人再次開口說了話:“早上出門的時候,我去見過畢先生,有些事情他對我說了,有些事情卻不肯透露。我也不想說別的,他雖是智者,可如諸葛武侯這般的人物也會漏算,別人自然更做不到算無遺策,所以,你不管做什么,都要小心。我不是嗜殺的人,但想來整個江南除了許守備這樣帶過兵的人,不會有人比我殺的人更多。要是你真的有什么……我不會手軟的!”
他最后那句話頓了一頓,接下來卻斬釘截鐵,就連緊握著陳瀾的手也突然用上了一股大力。然而,盡管陳瀾的手被他握得生疼,可此時此刻,她感受更多的卻不是那種倏忽間散發(fā)出來的冷冽,而是一股莫名的溫暖。
“別說得我就像時時刻刻要經(jīng)歷兇險似的……這話該我對你說,一天到晚就是涉兇行險,要提心吊膽也該是我才對!”
“讓你擔(dān)心了……可只要家里還有娘,還有你,我就不會有事的。”
楊進(jìn)周低下頭來,輕輕在陳瀾的額頭上吻了一吻,這才微笑著挪了開來,“娘那兒我就不去說了,蕭世子和畢先生這會兒應(yīng)該已經(jīng)帶著人悄悄從偶園后門走了,剩下來的大戲,咱們夫妻就一起湊合著先唱個開場吧。”
額頭上還留著那種溫柔的觸感,雙手也被人緊緊握著,但陳瀾仍是忍不住給了他一個大大的白眼:“盡知道賣關(guān)子,誰要和你一塊唱戲!”
話雖如此說,她還是任由他攬著自己進(jìn)了屋子。等到門簾落下,屋子里就傳來了一陣輕輕的商量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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