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沒有人在跟前，老頭子便正色道：“此事也就是一點風(fēng)聲，而且牽涉甚廣，雖然我知道國華是什么樣的人，但還是要說一句，請勿外傳。”
    “老丈當(dāng)我什么人？請放心就是。”
    “好，那我便直說了。”
    老李頭又墊了一句，這才又接著道：“實話說吧，貨全部是軍需所用，大約你也明白。這些貨，特別是鐵和皮貨，生膠、漆這些物資，還有糧食，大約有七成是運往口外的。”
    “口外？”
    張守仁迷茫道：“是找蒙古人換皮子去？”
    “唉，有這么簡單就好了。往口外，是從草原繞道一圈，然后送到遼東去的。”
    “遼東？送給遼鎮(zhèn)，從山海關(guān)就走，何必打草原……不對，是送給東虜?shù)模俊?br/>     “對嘍！”
    “我不相信！”
    張守仁氣的面色鐵青，氣息也粗重了很多。李掌柜還是頭一回見到他如此失態(tài)，也是嚇了一跳，一時間話也不敢說，想勸兩句，竟是不敢開口。
    畢竟張守仁的臉色實在是太難看了一些。
    “都是晉商賣給東虜?shù)膯幔克麄儾恢肋@是資敵養(yǎng)盜，將來東虜侵我華夏，靠的就是他們的供養(yǎng)嗎？”
    “他們說，在商言商，有價就有市，人家出錢，他們辦事，這就是生意。”
    “放狗屁！”
    張守仁怒不可遏，罵道：“若是在我面前，一刀劈了他。”
    “唉，我等亦是不以此話為然。商人雖然是要言利，好歹要分清敵國，這東虜殺我漢人，掠我華夏子民到遼東為奴，百般虐待，商人還與共勾通，實在是敵我不分了。”
    “該死，真的該死。”
    以張守仁粗淺的歷史知道是真的不知道，歷史上還有這么一出。
    清軍此時已經(jīng)兩度入關(guān)，每一次都殺傷數(shù)十萬人，搶掠數(shù)十萬人，給明朝北方的百姓居民帶來了巨大的痛苦和災(zāi)難。
    加上在遼東屠殺的六百萬漢人，當(dāng)時的清朝統(tǒng)治者和整個滿族對漢人是欠著血債，鮮血未干，本民族內(nèi)就有這種敗類，為了賺錢，不顧民族的斗爭與仇恨，居然與異族合作，吸自己民族的血來供養(yǎng)異族，這樣的敗類，用在商言商豈能掩蓋其罪行？
    在這一刻，張守仁暗下決心，除非自己不能秉政執(zhí)國，只要有機會，他一定會把這幾家晉商，滿門殺光，除非是六歲以下的幼童，否則的話，一個也不要想活命！
    這樣的家族，就不該留在世上！
    李掌柜也是沒有想到，自己為了解釋生意而爆出來的內(nèi)幕也是叫張守仁堅定了發(fā)展壯大的決心，而幾家和后金有聯(lián)絡(luò)的晉商果然惹下了滅族之禍，當(dāng)然，這就是后話了。
    “適才說六七成送到口外，還有三四成呢？”
    良久之后，張守仁才恢復(fù)冷靜，突然想起數(shù)字還沒有交待清楚，便又當(dāng)即發(fā)問。
    “還有的，便是送到關(guān)中給李闖了。”
    “噗……”
    張守仁真的是忍不住笑噴了！
    明帝國有兩個生死之?dāng)常粋€是關(guān)外的“大清”，另外一個，就是未來的“大順”，這清和順，就是兩個小鬼，一個在外，一個在里，彼此雖然沒有聯(lián)絡(luò)過，但配合的極好，彼此都是把對方照顧的無微不至。
    東虜有麻煩了，流賊就鬧開了。
    農(nóng)民起義進入低潮了，眼看全完了，大清就想辦法入關(guān)了，燒殺搶掠，吸引明軍主力來打，幫著流賊減輕了壓力，重新再整旗鼓。
    在歷史記錄上，無數(shù)次記錄了這種情形，這個麻煩就是崇禎最大的死彎，死局，一直到這個勵精圖治的皇帝吊死在煤山，他也沒能解開這個局，破掉這個死循環(huán)。
    現(xiàn)在可好，大量的軍需物資被人囤積購買，然后一個送到口外給大清，一個流到關(guān)中給闖賊。明朝這個大帝國，真的是叫人不知道說什么是好。
    看來，只要給錢，便是崇禎的龍內(nèi)褲，李自成也能買一條去穿穿。而皇太極在沈陽的宮殿，也能享受一下乾清宮賣出來的銅香爐。
    天下之事，試問還有比這個更荒唐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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