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還有人愛著你
早上的時候,李樂是被蘇燕一腳踹醒的。
在沙發(fā)上迷糊了半夜手腳早就已經(jīng)麻了,李樂趴在地上渾身抽搐跟羊癲瘋發(fā)作了似的,
蘇燕一腳踩在他的屁股上,揚起雙臂元氣滿滿的大喊:“太陽升起了,又是美好的一天。”
李樂嘿嘿直樂,他熟悉的陽光少女又回來了。
“今天嬌嬌的家人過來,你去不去?”
“我不去。”李樂搖了搖頭,天生同情心旺盛的他受不了這種生離死別的場面:“你要去啊?”
“還有張昭,他不是學生會主席嘛,我們兩個算是學生代表。”
“有老大陪著我就放心了。”李樂看時候已經(jīng)不早了,待會兒出去被別的女生看見影響不好:“那我先走,你好好的準備吧。”
深秋的早晨非常的涼爽,太陽還沒有升起來,校園里布滿了一層朦朧的霧氣,李樂繞著學校轉(zhuǎn)了一圈,最后在操場的階梯上坐下,仰頭看天思考人生。先是經(jīng)過地府的洗禮,然后嬌嬌學姐又走上了不歸路,這讓李樂清醒的意識到,在這世上沒有比生命最寶貴的東西了。
人總要經(jīng)歷坎坷、磨難甚至是絕望,但是只要活著就沒有過不去的關(guān)口,也只有活著才能享受快樂和幸福。在地府一個老鬼為了多存在幾天可以去吃人,而嬌嬌卻不知道為什么會結(jié)束自己的生命。
李樂貧瘠的腦細胞想不明白復雜的難題,因此他選擇向前看,誰死誰活日子照常過,悲傷幾天也就過去了,都像林妹妹一樣看見花瓣落了又是落淚又是作詩的,那世界還不得亂套啊?老話說的好:好死不如賴活著嘛。
簡單的洗漱一下,迎著清晨的第一縷陽光,李樂昂首挺胸的走進了食堂。有的人吃飯是為了活著,有點人活著是為了吃飯,李樂屬于第二種。
‘東大’的食堂是外包出去的,本著資本主義社會腐朽的風氣,食堂也是看人下菜,有錢的大爺二樓請,那地方包間裝修的非常豪華,廚房師傅的手藝更是沒的說,就是價格貴了點,最便宜的醋溜土豆絲十五塊錢一盤,學生過生日或者學校聚餐經(jīng)常會來這里。
一樓的公共食堂就差了那么一點點,大鍋菜沒有那么多的講究,過手的都是沒出師的學徒工,油水大分量足,關(guān)鍵是價格便宜。
兩個大包子,一碗八寶粥,五塊錢撐的肚皮渾圓。
李樂悠哉悠哉的找個地方坐下,一臉幸福的喝了一口粥,下一秒他的臉就綠了。
太tm咸了。
兩三口吞下一個包子把咸鹽給壓下去,李樂沖著旁邊的同學問:“哥們,你的粥咸不咸?”
那哥們指著桌上的一碟咸菜:“這破咸菜以前免費,現(xiàn)在五毛,你說咸不咸?我還不如包子配白開水呢。”
李樂二話不說端起粥就往廚房竄。
廚房外面的值班室坐著一個五十多歲的老大爺,大爺姓劉,是食堂老板的爸爸,老爺子端著一缸子茶水,桌上的收音機咿咿呀呀的放著戲曲,滋味別提有多美了。
等李樂走過來,劉大爺手一哆嗦差點把茶缸子給扔了。
李樂:“劉”
沒等李樂開口,劉大爺扭頭沖著里屋喊:“小花快出來,那孫子又來了!”
李樂:“”
話音剛落,一個四十來歲的中年婦女風風火火的走了出來,這婦女是食堂的老板娘,人到中年卻特別愛俏,平日里都穿著一套緊身皮衣,鼓鼓囊囊的特別喜感,人送外號‘五花肉’。
五花肉不是老板娘一看見李樂氣就不打一處來,邁著兩條小短腿蹭蹭蹭走過來將門口堵得嚴嚴實實。
“你小子怎么又來了?”
李樂亮了亮手里的碗:“我來給你提意見了。”
“我呸!”老板娘張嘴就是一陣吐沫星子:“你又想吃白食?我們小本生意不容易,你大學生跟我們老百姓較什么勁啊?”
李樂笑而不語,老百姓家里有七輛車,最便宜的還是奧迪a6?老百姓暑假寒假去馬爾代夫旅游?糊弄鬼呢?
老板娘不只是對李樂有意見,老板娘對李樂宿舍五個人都有意見,簡直恨得牙癢癢。從大一到大三,李樂他們跟食堂之間簡直就是貧下中農(nóng)對抗地主老財?shù)亩窢幨贰?br/>
就拿早餐來說,李樂剛?cè)雽W那會兒食堂的早餐有三個標準,五塊、十塊和十五塊錢的,那時候五塊錢早餐是兩根油條加一碗豆?jié){,豆?jié){里面還不放糖。剛開始的時候還沒啥問題,等到了大一下半學期,自認為已經(jīng)混熟了的李樂五個人開始行動了。
打報告,提意見,忽悠同學請愿。
到了大二,五塊錢早餐變成了油餅加甜豆?jié){;而大三的時候,五塊錢早餐就變成兩個肉包子加八寶粥了。至于其他午餐和晚飯,品質(zhì)提升的也不是一點半點。
老大為什么能當上學生會主席,因為他掌控了學生們的胃,所以說學生會主席跟談對象某種方面是很相似的。
看著怒氣沖沖的老板娘,李樂也沒說廢話,將手里的粥遞到了她的嘴邊。
“這么好的粥也有意見,吃飽了撐的我呸這啥玩意?!”
老板娘一口喝下去直接吐了。
李樂嘿嘿直樂。
證據(jù)確鑿,老板娘臉上有點掛不住,問李樂是在那個窗口買的,問明白之后老板娘掏出了手機:“你個小子給老娘死過來!”
幾分鐘之后,一個后生走了出來,小伙子濃眉大眼看著特別的憨厚,下巴上一圈青青的胡茬,顯得有些稚嫩。
“你這小子怎么辦事的?粥怎么這么閑?還想不想干了?”老板娘逮住小伙子一陣痛罵,然后一臉媚笑的跟李樂求情:“這小子是我侄子,年紀輕辦事不牢靠,今天中午我請你吃飯,上二樓!”
說完又一巴掌拍在小伙的后腦勺上:“還不趕緊道歉!”
食堂跟學生的關(guān)系是很復雜的,偷工減料以次充好什么的可以干,但是被人抓住就一定要認栽,態(tài)度好點也就過去了,如果擺大老板的架勢死不認賬,別以為學生老欺負,惹毛了幾百口子把食堂砸了都是白砸。
老板娘把面子都做足了,沒想到小伙子不領(lǐng)情。
他瞪著雙眼說道:“放點鹽怎么了?沒下瀉藥你就燒高香去吧。”
老板娘:“你這熊孩子”
小伙子脖子一挺跟李樂頂牛:“我就是故意的,你見死不救,嬌嬌多好的”
見死不救、嬌嬌,這兩個詞鉆進李樂的耳朵里,瞬間把他的脾氣給引爆了,假裝不在意的事情被人赤裸裸的揭了出來,而且腦袋上還被扣了一個屎盆子。
李樂抬腿就是一腳。
小伙子看上去挺老實的,沒想到是個硬茬,雙手抱住飛過來的腿用力一掀,當場就把李樂給撂地上了。
“作死啊你!”
老板娘趕緊把侄子給拉開。
李樂從地上爬起來沒有再動手,不是他慫了,他認出這個小伙子是誰了。這小子喜歡嬌嬌,李樂聽蘇燕說過有個食堂的哥們給嬌嬌寫過情書,沒想到就是他。
心上人死了,這小子肯定傷心,年紀輕想不明白情緒又發(fā)泄不出來,最后只能轉(zhuǎn)嫁到李樂的身上,這屬于躺槍。
這種事情沒法跟人家計較。
李樂無視了老板娘的邀請,拍拍屁股走人,邁出大門的時候他瞄見小伙子蹲在地上抱著腦袋哭。
早餐吃的非常郁悶,李樂迷迷糊糊的考完兩場測試,午飯也沒吃,鬼使神差的他來到了樓頂,就是嬌嬌跳下去的那個地方。
教學樓的樓頂很少有人回來,上面落滿了沙塵,一排腳印從樓梯口延伸到護欄的邊沿,那是嬌嬌最后走過的路。李樂踩著腳印往前走,他不知道自己到底在糾結(jié)什么,他跟嬌嬌是朋友,但是也沒有好到那種所謂的男閨蜜的程度,可是為什么別人的一句話會讓他的心里這么難受?
天生善良多愁善感也有錯?
站在樓頂?shù)倪吘墸顦穼⑸习肷硖匠鲎o欄,樓下的過往的學生沒有人發(fā)現(xiàn)他在上面,一上一下好像完全隔絕的兩個世界。
當人站在高處的時候會有一種想要跳下去的沖動,那是因為站在高處的感覺實在是太孤單了。
李樂沒有跳下去的沖動,他有一種想要嘔吐的沖動。
“哇!”
樓底下瞬間想起慘叫。
“哪個混蛋這么缺德,還有沒有良心!!!”
李樂趕緊從護欄上下來,他有點可惜吃的早飯,挨一頓揍就吃了一個包子,現(xiàn)在還吐了真是浪費。
“這是什么?”
低頭的時候,李樂發(fā)現(xiàn)旁邊的縫隙里塞了一個信封,摳出來一看,信封上沒有寫字只有一個艷紅的唇印,封皮很新留下的時間應該不長。
這會不會是嬌嬌留下的遺書?
就在李樂準備拆信封的時候,意外發(fā)生了。
一陣大風吹來迷住了李樂的眼睛,一不留神信封被風吹走了,接著好像有一只手抓住他的衣領(lǐng),將他瞬間拉出了樓頂護欄!
情急之下,李樂用雙腳扣住了護欄,整個人平行的橫在空中!
樓下那個被吐了一腦袋的哥們仰著腦袋找人呢,正好將這一幕看在眼里。
“臥槽!又有人跳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