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紹這一聲詢問滿臉的焦急，好似是病入膏肓之人尋醫(yī)問藥一般急切。
    被他這么一問，直接給馬周整暈了。
    這是什么情況？
    不過看兩人臉色，應(yīng)該不是酒里有毒什么的，因而老老實(shí)實(shí)答道……
    “這酒……長安想來是沒地方賣的……”
    馬周只想了一秒不到，這還是處于說話誠實(shí)的原因，不然就是不假思索直接說了。
    開玩笑，這酒風(fēng)味天下獨(dú)一份，別無分號也絕無分號，長安再怎么繁華包羅萬象也不可能有。
    不過這話說完，馬周卻也不由得愣了一下……
    柴將軍問的是買酒，并非是問哪里還有別的分號，商鋪……
    如果只是說買酒，那長安好像還真有。圣侯不是有一家紫城齋，這可是長安城差不多最熱門的店鋪了，這地方……雖然圣侯不求田問舍，不過偶爾做點(diǎn)酒拿去賣，這還真是未必不可能。
    不過他還沒說話，
    柴紹和長孫無忌已經(jīng)滿臉駭然的對視起來，
    “長安……都沒有？”
    “長安都沒有！”
    兩人齊齊驚呼一聲，
    這酒可太極品了，便是出現(xiàn)在長安，那也是價比千金一杯難求的稀世之寶。
    結(jié)果李二這都快堆成山了。
    這這特娘的簡直是無敵了，這地方豈不是一片寶藏嗎……
    美酒耐儲存，這些玩意一旦弄一批到長安去了，豈不是分分鐘暴富的節(jié)奏……
    那還何必這么累整天給朝廷打工，直接自己就能搞到偌大家業(yè)，萬畝良田了吧？
    兩人這般驚詫之中，接著見馬周一臉懵逼，柴紹和長孫無忌自也和馬周談起了這酒。
    但不料馬周一聽，接著卻露出驚愕的神情，“將軍，大人……”
    “這酒就只是水果酒而已啊。”
    “水果酒？”
    柴紹和長孫無忌登時一怔，“水果酒？”
    “這……這是水果酒？賓王，你確定嗎？”
    柴紹和長孫無忌，并非故作驚愕，因為……
    水果酒這東西，他們其實(shí)也并不陌生。
    事實(shí)上在杜康這個傳說之中，神州最初的酒就是水果酒，乃是山間的猴子囤積水果，偶然釀造而成，后來被太古時期的人類發(fā)現(xiàn)，于是從此有了釀酒技術(shù)。
    但是……
    柴紹和長孫無忌，無論是兩人中的誰，腦海里都分明記得，水果酒乍一聽這名字，貌似是物美價廉很好喝。
    但實(shí)際上他們喝過的都知道，水果酒這種東西說難聽點(diǎn)，壓根就不能算是酒。
    這玩意首先，出酒精的難度就很高，釀造出來的成品酒精度也很低，對于酒香有一定要求的人——實(shí)際上，大部分經(jīng)常喝酒的人，都會更喜歡酒香濃郁的酒——來說，就相當(dāng)不理想。
    首先得酒香濃郁，在這個基礎(chǔ)上，其他的味覺設(shè)計才是有意義的。
    而水果酒很不幸，是一個相當(dāng)完美的反面案例。
    大多數(shù)水果酒香歸香，但就是沒什么酒味——在真正常喝酒的人眼里，這玩意是什么形象也就可想而知了。
    再一點(diǎn)……
    水果釀酒，乍一看，這種釀酒方式出自上古先民的傳說，應(yīng)該十分容易很便利才對。
    但實(shí)際上水果釀酒很容易變質(zhì)，并不是看上去那么美好。
    柴紹也好長孫無忌也好，無論本身是不是武將，其實(shí)都是戰(zhàn)亂之中從軍隊走過來的人。
    軍中出來的人往往都有一個特質(zhì)就是能喝，連帶著也懂酒——如果水果酒真的那么好弄，這玩意是不可能不流行起來的。
    后世的朗姆酒，實(shí)際上還是靠了古登堡發(fā)明印刷機(jī)、文藝復(fù)興以來涌現(xiàn)的種種新技術(shù)——這其中也包括釀酒技術(shù)，甚至可以說比蒸汽機(jī)之類更先發(fā)達(dá)起來。
    而此刻……
    李盛所釀的水果酒，實(shí)際上的做法，正是朗……
    但柴紹怎么可能知道這個名詞，當(dāng)然就是一臉懵逼了。
    酒氣凌厲上頭，其中卻又包含著濃郁的果香，令人食指大動。
    沒錯，朗姆酒的特點(diǎn)就是一點(diǎn)：明著勾引你酗酒！
    柴紹跟長孫無忌都是滿滿一杯下去，只覺得入口濃香四溢，整個人都舒坦了。
    接著更是不可思議的看著馬周……
    “賓王，這酒究竟如何釀造法，可否告訴我等？”
    兩人不知不覺之間，都已經(jīng)有些上了頭。
    馬周一聽……就這要求，那還真簡單。
    實(shí)際上這釀造之法，自己都給家中母親寫信了，信件里就有這酒的釀造方法，只等自己在長安混出點(diǎn)出息了再回去品嘗。
    不過……
    馬周還沒來得及說，這邊柴紹先忍不住了，
    只見長孫無忌一個眼神過來，柴紹立刻會意，知道自己問的太急了。
    這釀造之法，那肯定是不傳之秘。
    這不是他瞎猜，也不是長孫無忌過于緊張，而是柴紹知道，有這么一個釀酒的方子，別的不說，支持一家長安的大酒樓是一點(diǎn)問題都沒有的，除了長安其他任何繁華之地也都可以。
    可想而知這釀酒之法價值何等之高！
    不過他們二人還是十分好奇，太好奇了。
    雖然不知道李盛究竟走了什么門路，從哪位奇人手中購得如此之多的極品美酒，不過……
    問題不大，咱也可以試試啊！
    于是柴紹接著就說了。
    “這個……賓王賢侄啊，這水果酒，我二人實(shí)在興趣極大。若是賢侄不嫌棄，可否滿足一下老前輩，告訴一下前輩，這釀酒的高人……在何處可以尋訪到？”
    柴紹這次直接拿出了長輩的身份說話，這相當(dāng)于就是欠了馬周一個人情，以后肯定要用提攜晚輩的名義還回去的。
    柴紹何許人也？國公！
    他這一個人情，整個大唐絕大多數(shù)人，求都沒地方求。
    但此刻，因為面前的極品佳釀……
    便是柴紹，卻也忍不住只能拉下這老臉了。
    畢竟美酒如美人，自古就是遇到了都是緣，遇不到或者你沒把握住，那就是過了這個村，永遠(yuǎn)沒這個店了。
    這讓柴紹怎么能容忍自己錯過呢？這庶幾不能錯過，那是要抱憾終身的。
    不過……
    他這一問，本以為馬周是要考慮一會。
    甚至一邊的長孫無忌還給他遞了眼色，就示意他不要著急，耐心等馬周考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