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也沒有想到，李二居然真的要召集眾人去宮中。
    去宮中，看李二……頂雷！
    所有人都下意識(shí)的抬頭看了一眼。
    果然……就在眾人緊張的討論李二這天究竟想干嘛的同時(shí)，不知不覺天色變得極為昏暗。
    本就接近傍晚，此刻更是一片黑暗了。
    王氏大宅中，下人們已經(jīng)紛紛點(diǎn)上了燈籠。
    眾人你看我我看你，眼中都是滿滿的震驚。
    駭然！
    不可思議！
    “裴師父，此事……你怎么看？”
    王景等人有些緊張的看向一邊的裴寂。
    裴寂也是臉色蒼白。
    這一刻，所有人心中都不可避免的緊張起來。
    要知道這可是頂雷，而且是李二親口明說的要頂雷。
    即便大家都巴不得李二死，但想想那雷擊之下的慘狀……關(guān)鍵還是李二死后的影響。
    當(dāng)然，這都是大快人心的事，不過緊張的確是緊張的。
    而且……最讓人
    “這事……怕是有些詭異了，不過應(yīng)該也無大礙。待我去宮中探查一番，自然見分曉！”
    “諸位且冷靜些，這李二……”
    裴寂吸了口氣，沉聲說道，“他終究是肉體凡胎，此事絕不可能讓他蒙混過去！”
    “屆時(shí)要么聲名一落千丈，要么事敗身死，他李二決計(jì)不可能有第二條路。諸位且寬心……在此靜候佳音便是！”
    說罷，裴寂毅然向院子之外走去。
    背影無比的自信！
    風(fēng)范！
    大儒風(fēng)范！
    看著裴寂的背影，頓時(shí)，院落之中眾人也紛紛感慨。
    這就是大儒啊！
    何等自信。
    算無遺策！
    尤其是王景，還有崔白鶴……兩對(duì)小眼神，簡直都要看呆呆了。
    心中不由得，浮起了一個(gè)念頭……
    有裴師父在，這波虧的必是李二！
    ……
    嘩啦啦……轟隆隆……嘩啦啦啦……
    暴雨已經(jīng)落在了長安城。
    不一會(huì)，裴寂的馬車到了朱雀門前。
    望著高大的朱雀門，裴寂心中暗暗驚駭。
    李二怎么會(huì)真的叫這么多人來做所謂的見證。
    難道不是把房玄齡杜如晦這幾個(gè)賊子叫過去走個(gè)過場了事嗎？
    這家伙不可能連主要的官員屬于哪一派，都分不清楚吧。
    李二不可能分不清。
    既然分得清，那他這是要干嘛？
    看著身邊大雨之中，往來如織，行色匆匆的無數(shù)官員……
    裴寂心中只有震撼和疑惑。
    不過這疑惑，很快就轉(zhuǎn)換為了狂喜。
    李二居然真的叫來了這么多人，這種場合他肯定不可能用詐術(shù)蒙混過去。
    天底下這么多大儒，而且最關(guān)鍵的是……
    基本上眼下所有大儒，要么是國子監(jiān)那種混日子的，要么都是我們五姓七望的人。
    就這樣，你李二怎么蒙混？
    蒙混不過去，早晚叫你低頭！
    嘿嘿嘿……
    當(dāng)然，還有一種可能就是李二的確要作死。
    那……
    裴寂就只有哈哈大笑了！
    嗚嗚嗚，陛下駕崩了，好開心！
    當(dāng)然，無論李二是真要送死，還是打算巧言令色蒙混過關(guān)，裴寂心中都有預(yù)案。
    從根本上說，歸根結(jié)底，李二是不可能抵抗雷電的。
    所以自己完全可以把體恤陛下的姿態(tài)做的更足，更真實(shí)。
    到時(shí)候李二沒了——無論是什么原因他滾出皇宮了——有了今天鋪墊的大義名分，到時(shí)候瓜分朝堂權(quán)柄，都要方便一大截不是？
    裴寂嘴角勾起一絲笑容。
    當(dāng)然，面孔依舊是驚恐的模樣……
    很快，人到齊了。
    立政殿。
    ……
    殿外大雨滂沱。
    殿內(nèi)空氣凝固。
    李二端坐御椅之上，默然看著下首無數(shù)官員。
    臉上的表情，無悲無喜。
    深藏不露……
    不過這沒有表情的面孔，在諸多官員眼中反而顯得十分可怕。
    一般來說，李二的性格一直是禮賢下士的。
    要么是因?yàn)榘l(fā)怒在即，要么是因?yàn)榇髷钞?dāng)前，輕易肯定不會(huì)擺這張臉。
    但是現(xiàn)在，首先應(yīng)該不是突厥人打過來了。
    那么很可能，李二要發(fā)火了……
    不過意外的是，下一刻，李二就開口說道。
    “諸位……今日叫你們來呢，意思可能你們也都知道了。”
    “沒錯(cuò)。朕決定于今日渡劫，接受上蒼考驗(yàn)！”
    “今日便開始！”
    說著，李二就要起身，向身后走去。
    立政殿之內(nèi)，是真正的皇宮大內(nèi)。
    一片廣場，正處在社稷、太廟之前。
    李二這個(gè)動(dòng)作細(xì)節(jié)，被所有官員都捕捉到了。
    畢竟這一刻，人人敏感。
    人人都在瘋狂猜測，李二今日難道真要……
    便在此刻，裴寂出列了。
    “陛下，臣有奏！”
    李二正要起身，就聽到了裴寂的呼叫。
    這一聲隱約之間好像是阻攔李二。
    但在場的不少官員，尤其是對(duì)李二和世家門閥之間矛盾比較了解的部分人，都知道……
    裴寂，這是要代表世家官員出招了！
    恐怕，李二今天……很難順利過這一關(guān)！
    不，確切的說。
    裴寂是當(dāng)世大儒，李二輕易之間，絕不可能蒙混過去。
    那么很顯然，后面的事無論李二怎么操作，都會(huì)極為艱難了。
    一個(gè)不小心，要么身敗名裂，百姓失望！
    要么……直接送命！
    此刻，李二臉上露出微微訝異的神色。
    嘴角和裴寂一樣，微微勾起一抹不易察覺的笑意……
    果然，下一刻，裴寂開口了。
    “陛下，依微臣之見，此次之事，應(yīng)是上蒼對(duì)陛下之政，有些不滿之處。”
    “若是陛下能改去前非，庶幾不可度過此事。何必以萬金之軀犯險(xiǎn)？”
    “上蒼既然降下暗示，陛下便當(dāng)遵從。何必與自身性命為難？我們做臣子的……實(shí)在是，于心不忍啊！”
    裴寂說完，當(dāng)場舉起袖子掩住了臉，仿佛就是真的在抹淚。
    演技超群。
    天衣無縫！
    裴寂這話一出，所有官員都靜了下來。
    一道道神色各異的目光，紛紛朝著裴寂投射過去……
    有的在暗暗感慨。
    裴大人畢竟是大儒啊，還是大儒體諒陛下！
    而有的則是眼神恐懼，裴寂這話看似肺腑之言，實(shí)際上卻極為兇險(xiǎn)。
    這話一出，等于是逼迫李二承認(rèn)，自己今年以來的種種施政……
    都是亂政暴政。
    來日，不，不用太久，就明天早朝，只怕朝堂就要為何時(shí)廢除科舉吵翻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