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所謂陷阱
托尼的確痛苦,但他強大的意志支撐著他,他不會倒下。而露西,在噩耗襲來時,直接選擇用精神失常來保護自己。
為零見托尼,只為告訴他,這個月底,只要胡騫予肯把他手頭的股份轉讓給她,他就不能再動胡騫予一分一毫。
為零這么說的時候,托尼正伏在支步器械上,大汗淋漓地試圖走完不過5米的路。
他大汗淋漓,艱辛萬分,可他蒼白的臉上卻維持一貫的殘酷冷笑:“為了一個女人而放棄唾手可得的商業(yè)帝國?胡騫予沒那么愚蠢。”
她不想再跟他吵,盡量心平氣和:“所以,如果他做到了,你就不能再害他。”
托尼斬釘截鐵:“他不可能做到。除非……”
“除非什么?”
托尼沒有立即回答她。他雙臂分別勾在支步器兩邊金屬桿上,終于,艱難地走出了一步。他對此頗為滿意,這才氣喘吁吁地繼續(xù)道:“除非你告訴了他,我還活著。”
他累得連話都只能用氣音來說,可是,他的表情、眼神,都依舊是強勢者主宰一切的模樣。
這樣一個男人,年輕時該是多么吸引人,露西,甚至連她的母親都……
為零用力搖搖頭:“我沒有向他透露任何一點訊息。”
托尼似乎沒有在聽她說話,而是依舊在艱難地繼續(xù)著他的下一步。
等到他又成功邁出一步后,他才接著她的話繼續(xù)道:“我也相信你不會這么感情用事。所以,胡騫予也不可能會放手。”
“結果是什么,月底自然會見分曉,”她不想看他這樣隨意決斷他人,他這個樣子,與殘酷的獨裁者沒有什么區(qū)別,甚至連眼中都似乎透出某種掠奪時的血腥。
為零頓一頓,咬咬牙,終于道出了她一直想要說的話,“我只要你的一個承諾,一個,給你女兒的承諾。”
聞言,他終于停下了,也不再只關注于他自己的雙腿,而是看向了為零。
他的眼中似有波濤洶涌,可是最終,還是恢復成了冷淡與平靜,“為零,你知道么?你媽媽跟我說過類似的話。”
“你答應了?”為零壓抑著嗓子,小心翼翼開口詢問。
他卻置若罔聞,將頭轉向了窗外,嘴里像是在喃喃自語:“她為了林甚鵬,你為了胡騫予。vivi,你們的選擇,也很相似。”
也許,是她眼花,這樣一個冷血的男人眼中,有悲慟一閃而過……
再回想起托尼那時的失魂落魄時,她身處胡騫予家中。
對,應該是用“家”這個字眼沒錯。
因為胡騫予陸續(xù)將他在胡家大宅的東西搬了過來,這個家里,有了他的味道。
為零晚上住在這里。沒有分房睡,也再沒有過肌膚之親。我們各自睡在床的一邊,床尺寸足夠大,他們連手都不必碰到。
這一次胡騫予搬來的是書籍。一些名著,一些財經類讀物。
他在書架前忙碌,為零看著他的背影,想著白天與托尼見面的情景。她的母親愛林甚鵬?所以才會去求托尼?可是,為什么,她卻是母親為托尼生的孩子?
那么,她呢?她愛胡騫予,所以才去求托尼。可是胡騫予呢?
為零看著他的背影,默默問著:你愛我,所以會放棄恒盛,對么?我在心里問著胡騫予,也是在問著自己。
這時,一本厚實的書突然掉到了地上,響聲驚動了走神的她。
為零回過神來,就見胡騫予正彎腰撿起書。書里掉出一張東西,輕飄飄地落到了離她近一些的地方。
胡騫予走過來,她走過去,同時撿起那東西。
是張照片。
她的照片。
而她并不知道自己曾有過這張照片。
照片角度有些奇怪,像是偷拍的。為零認出照片中的建筑。
那是斯坦福的大學校園。
黃色石墻環(huán)繞下的紅屋頂建筑,棕枷成行,陽光斜照。而她,身在其中,只是個抱著書本,打扮無奇,快步穿行鏡頭而過的學生。
拍攝角度不好,但光打得好,為零的臉沐浴在陽光之中,甚至可以看清臉部輪廓上,細細軟軟的茸毛。
……
胡騫予從為零手中輕輕抽走照片,夾回書頁中。他沒說什么,也沒看她,直接返回書架前,將那本書放上去。
“你怎么會有……這張照片?”
“年少時做的蠢事。”他背對著她說,語氣云淡風輕,像是不經意間說出口那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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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底,到來。
這一天,為零沒有見到胡騫予。我等了一整天,等在家里。他沒有回家,也沒有給她電話。
反而是托尼聯(lián)絡了她:“我至今沒有聽說恒盛那邊有任何大動作的消息。你該死心了。”
“不,晚上12點之前。”為零堅定不移地說。雖然,此時已是下午,她依舊沒有收到胡騫予的任何回應。托尼沒有再說什么,為零徑直掛斷了電話。
等候的時間也許很長,但是在她看來,不過一瞬,便已到了午夜12點。
好了,她該死心了——
可是她能去哪?她的護照還在胡騫予那里。
為零矛盾著,終究還是要離開,不能離國,她起碼可以離開這間房子。可她真的不知道自己能去哪里,坐著車來到機場,卻無法出境。
晚上過后,白天來臨。
為零渾渾噩噩地在機場大廳過了一整晚,腦子鈍得很,無法思考——這就是我要的結果?
她的行李就在手邊,可我的整個人,卻不在這里。就在這時,她的電話響了。
月底過后的這一天,胡騫予終于來電。她像個即將被執(zhí)行絞刑的犯人突然聽見特赦令般,激動無比地接聽。
可是,在聽見胡騫予的聲音過后,什么激動都頓時煙消云散。
“你來恒盛。立刻。”
為零頹唐地應付著:“我們訂的期限已過,你現在,還有什么可說?”
“……”
“……”
“求你。你要的,我給你,我……總之,立刻來。手機開著。”說完,他就掛了。
但他掛斷后沒過幾秒,有視訊電話進來。為零按下“接收”,便有畫面?zhèn)鱽怼D鞘穷愃朴诤灱s儀式的畫面,畫面上的胡騫予,神情憔悴,但儀態(tài)如常。
為零明白過來,發(fā)瘋一樣奔出大廳,打車去恒盛。她掛了視訊電話,轉而撥打胡騫予的私人手機。
“你真的……”她哽咽著無法成言。
胡騫予聲音帶著絲疲憊:“對。你贏了。所以,來接收勝利成果。”
“我……”
“我在恒盛大樓樓下等你。快點,也許,我隨時會反悔。”
為零一直催促司機快點,快點,終于到達了恒盛大樓。車子停在另一邊的車道旁。在著鋼筋水泥鑄就的怪物面前,站著胡騫予。
他就站在恒盛大樓的門口,迎著淡淡日光,等著她。
為零打開車門,正要奔沖車,卻被司機阻止——她的錢包落在機場,沒有辦法付賬。
沮喪無比,卻又激動無比——
胡騫予等著她,她無法平靜。
她贏了!托尼的計劃會落空,胡騫予會好好活著,好好愛著她。
透過車窗,為零看見等不及的胡騫予快步穿過馬路,朝她這邊走過來。
可是,就在這時,她呆住了。此時的畫面,胡騫予朝她走來,她和他,隔著汽車玻璃對視。這一切,是多么的熟悉——
為零驚愕地想起那日,托尼的那場車禍——
“不!!!”
她驚呼出聲,同時拉開車門沖出去。為時已晚——
一輛車橫沖過來,向胡騫予飛馳而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