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 攤牌談判
,以身試愛 !
鐘艾在外面晃蕩了兩個小時,到了上班時間,她還得乖乖地回去上班。
走進(jìn)摩通,一路上都有人向她投來探尋的目光,鐘艾面不改色,淡然地走進(jìn)辦公室。張默雷在里面坐著,愛莎已經(jīng)不在了。看見她走進(jìn)來,他走到她跟前低聲懇求道:“小草,我們出去走走。”
鐘艾平和從容地坐下,說:“下午還有很多工作,張總,您不是也有事情嗎?”
他把她從座位上拽起來,揪著眉頭,又心痛又急躁又低氣地說:“我們出去走走!”
鐘艾沒辦法,他可以當(dāng)眾跟她拉拉扯扯、完全不避忌別人的眼光,她卻不行。她扭開手,淡然說:“我自己會走。”
下了樓,張默雷開車,徑直將車開到了震旦大學(xué)。鐘艾吃了一驚,有點心虛地問:“來這里干什么?”
張默雷淡淡地說:“走走。”
他把車停在學(xué)校東門的停車場,便帶著她沿著昔日那條最熟悉的主干道慢慢散著步。震旦大學(xué)鑒于民國,校園里有許多古樹名木,處處綠草茵茵,寧謐清涼。走過那一棟棟充滿故事的老建筑,好像時光又倒流了,流過了他們的青蔥歲月,流進(jìn)了舊江海城發(fā)黃的書頁里。
一路沒有說話,不知不覺地就走到了鐘艾昔日的宿舍樓下。鐘艾不知不覺停下了腳步,張默雷也停下了。他轉(zhuǎn)過身面朝著她,竟然垂下了那高傲得不可一世的頭。
以前,他經(jīng)常在宿舍樓下等她。她每次都是滿面春風(fēng)地跑出來,奔到他面前,大大方方地拉他的手。
“小草。”他低著頭說,“你可能不知道,我出國的前一天,在這里站了一晚上。”
他抬起頭看著她昔日宿舍的窗戶。那天晚上,他就這樣仰望著她的窗戶。呆呆地站了一晚上。他心里暗暗祈求她會突然出現(xiàn)在窗邊,她會挽留他,讓他知道他離不開……可是世事不可回頭。
張默雷望著那扇窗戶說:“小草,那天晚上我一直想做一件事。如果我那樣做了,今天的局面可能大不相同。我曾經(jīng)有那么多機(jī)會挽回……我現(xiàn)在想彌補(bǔ)自己的遺憾,如果今天不做那件事,我還會繼續(xù)后悔。”
鐘艾看著他,猜不到他究竟想要干什么。
張默雷突然仰起頭朝著那扇已住滿陌生人的窗戶大喊道:“小草——我愛你——!小草——我永遠(yuǎn)愛你——!!”
時光仿佛飛快地后撤,回到了最初的時候。那時候,她愛他,他也愛她。朦朧的淚眼中,仿佛一切都回去了,他還是往日那個純真的少年。而她也沒有穿上重重防備。可是慢慢的,在淚水的沖刷下,視線變得更清晰了,她看到了他,他嚴(yán)峻的嘴角已經(jīng)有了細(xì)細(xì)的皺紋。頭上也有了零星白發(fā),她知道他這些年或許真的不好過,他受到了懲罰,她不那么恨他了,可是人生是條單行道,走過的路沒法再回去。
路過的學(xué)生奇怪地打量著他們倆,張默雷回過頭來看著鐘艾。他的眼中也有淚:“小草,我愛你。要我說多少次,你才會相信呢?”
鐘艾含淚搖頭,泫然說:“別這樣,你知道我無法無動于衷,但是你也應(yīng)該知道。我不想再回去了。重新開始有什么不好呢?今天上午那個女孩,她不是挺好的嗎?不是也很愛你嗎?為什么你不愿意接受現(xiàn)實、接受新的人生?”
張默雷愣住了,慢慢的,他痛苦地說:“小草,重新開始的只有你而已。”說完。他便轉(zhuǎn)過身踽踽地離開了。
鐘艾看著他的背影,久久地怔然。
…………
第二天,張默雷沒有來上班。鐘艾聽團(tuán)隊里其他人說,他突然要回美國一趟,連夜走的,也不知道回去是公事還是私事。
經(jīng)過前一天的事,鐘艾的心情也有點亂。他突然就這么走了,一句話也沒有給她留下,似乎有些不尋常。她又想到愛莎,她也不見了,沒準(zhǔn)他們是一起回去的。
第三天,張默雷沒有回來;第四天,他還是沒有出現(xiàn)。團(tuán)隊里其他人都很忙,只有鐘艾這個半吊子無所事事,她只好繼續(xù)埋頭研究那些枯燥的分析報告。
“小草。”有人喊她,卻是一個女孩的聲音。
鐘艾抬起頭,發(fā)現(xiàn)跟前站著的竟然是愛莎,她沒有回美國嗎?
“你怎么還在這里?”鐘艾站起來說,“我以為你已經(jīng)回美國了。”
愛莎挑起秀眉,她的眉弓本來就有些出挑,這下看起來更冷傲了:“為什么我要回去?”
“因為……”不知為什么,面對這個比自己年輕、也比自己美得多的女孩,她總是不自覺地有些氣短,她整理了一下心態(tài),淡然說:“因為這兩天回美國了,我以為你會跟他回去。”
“他去哪,我就要去哪嗎?”愛莎不屑地說。
鐘艾總覺得她有些孩子氣,大概老美直率慣了都這樣。鐘艾說:“我不是這個意思。對不起,我現(xiàn)在有些事情要做,您請自便。”
愛莎不依不饒地說:“你看上去好像沒什么要忙的,我看你的樣子,應(yīng)該是連投行的門框都沒摸到吧?”
鐘艾刷紅了臉,憋氣地說:“對不起,我真的有事。”
愛莎的態(tài)度冷冷的,但并沒透出敵意:“我們出去坐坐吧,我有話想跟你說。”
奇怪了!為什么最近每個人都想跟她談話!鐘艾沒好氣地說:“可是我沒話跟你說。”
愛莎瞪著眼用英語說:“學(xué)會傾聽是美德,你不知道嗎?”
鐘艾說:“我們中國人的美德里不包括這一條。我們教育小孩子,都是不該聽的不聽,不該說的不說。”
愛莎繼續(xù)瞪眼盯著鐘艾看,一開始是生氣,后來似乎又細(xì)細(xì)地打量起她來了。鐘艾被她看得發(fā)毛,只好說:“我們出去找個地方喝點咖啡吧。”
星巴克咖啡廳。愛莎要了一杯摩卡,享受地靠在軟軟的沙發(fā)里,慢慢地啜飲著。
鐘艾心想,老美也真意思。再有錢也就喜歡喝個星巴克,就像他們的億萬富翁也喜歡喝可樂一樣。星巴克的咖啡,許淖云向來都是嗤之以鼻的,每次一說起星巴克。他就大皺眉頭。
想到他那種表情,她禁不住微微一笑。愛莎突然問:“中國人所謂的東方美,是不是就像你這樣?”
鐘艾聽出她的潛臺詞,她好氣又好笑地說:“我不知道。可是中國人好像確實比較會欣賞我這種平淡無奇的臉。”
愛莎點點頭,認(rèn)真地說:“嗯,就像他們喜歡那種看不出特色的植物一樣,梅蘭竹菊,對不對?”
鐘艾噗嗤一聲笑了出來,說:“你把我跟四君子相提并論,真是太抬舉我了。”
愛莎看了鐘艾一眼。低頭又啜了一小口咖啡。鐘艾偷偷打量她,她垂著眼的樣子特別美,又長又卷的睫毛在白皙的皮膚上投下影子,活像芭比娃娃,鐘艾不相信張默雷沒有動過心。
“我愛張默雷。”愛莎突然說。坦然而直白,她的眼睛也直視著鐘艾,好像是在說——她絕對不會把張默雷讓給她。
鐘艾淡淡一笑,說:“是嗎?那是他的福氣。”
愛莎愣了愣,問:“你不生氣?”
鐘艾說:“我為什么要生氣?我覺得你們挺般配。”
愛莎好像恍然大悟,說:“你已經(jīng)不愛他了,對不對?!我就說你不愛他了。可是他不相信!”
鐘艾苦笑說:“他不是不相信,而是不能接受。”
愛莎似乎一下子開朗起來,端著杯子靜靜地喝著咖啡,心里好像在盤算著什么。隔了好一會,她又說:“你想聽聽我和他的故事嗎?”
其實鐘艾一點也不想聽,可是也不好意思拒絕。只好說:“你說傾聽是美德,那我就當(dāng)一回聽眾吧。”
愛莎放下杯子,換了一個優(yōu)雅的坐姿,用甜甜的聲音說:“我想你大概也知道了,我爸是摩通的部門主管。他也是合伙人,不過層級比張默雷更高。我媽是他第三個老婆,說實話,我爸很愛我媽,可是我媽并不愛他。我小時候,我媽時不時跟我說起她在中國讀大學(xué)時的初戀男友,大概是受我媽的影響,我從小就覺得中國男人是最好的。
我第一次見到張默雷的時候就愛上他了。一年前,我還在耶魯念書,摩通年末的合伙人聚會,我爸帶著我。那時候默雷也剛晉升為合伙人,他們都說他很了不起,我爸介紹他給我認(rèn)識了。然后,我就愛上他了!那時候我覺得自己簡直是瘋了。以前我最討厭學(xué)中文,可是為了他,我整個暑假都在補(bǔ)習(xí)漢語;我爸一直想讓我去摩通實習(xí),我就是不去,為了他我主動跟我爸說我想去摩通——不是去實習(xí),而是去工作。
其實他的名聲一點也不好。很多人跟我說過,他很壞,非常非常壞!每次他們說起他的事,我都很認(rèn)真聽,聽越多關(guān)于他的壞話,我就越愛他。你知道,在我之前他有很多女人,他跟客戶的老婆睡過,跟競爭對手的老婆也睡過,華爾街有一半的人都說他是人渣,可是我就是愛他!”
女孩說這些話的時候無比自豪,鐘艾聽著聽著,到底不免心酸起來。
愛莎是個很聰明的女孩,她注意到鐘艾臉上的變化,認(rèn)真而直率地說:“小草,你知道我,我愛上他其實是因為你。”
“因為我?”鐘艾一頭霧水。
愛莎點點頭,說:“對,就是因為你。我還沒有跟他在一起的時候,有一次聊天,不知怎么的說起他以前在國內(nèi)的事。他說他一直有一個愛人,叫做小草,他一輩子都忘不了。那時候我才知道他竟然是這種人,每一個人都說他很壞,可是他是我媽說的那種中國男人,會永遠(yuǎn)愛一個女人。他的愛是世界上最詩意的,所以,我想做他的女人!”
鐘艾怔怔地看著愛莎,心瀾驟起,五味雜陳。
愛莎看著鐘艾認(rèn)真地說:“小草,你對他的愛比不上我。我知道他的過去,他干過的所有壞事我都知道,可是我還是很愛他。如果你了解現(xiàn)在的他,你一定無法像我這樣愛他。其實這也不怪你,因為他已經(jīng)變了,變得強(qiáng)大了,現(xiàn)在你和他完全是兩個世界的人,你無法理解他,更不要說愛他。”
鐘艾呆呆地看著桌上的杯子,那細(xì)密的白色泡沫一點點的破滅了。良久,她淡淡地說:“你怎么知道我的愛比不上你?”
愛莎愣了一下,隨即警惕地看著鐘艾。鐘艾淡淡一笑,站起來說:“我的愛比你深一千倍、一萬倍!……我只是不愛了而已。”說完,她便轉(zhuǎn)身離去。
“你不會跟我搶,是不是?”愛莎對著她的背影問道,其實,她說了那么多,只是想確認(rèn)這個問題而已。
鐘艾頓住腳步,回頭說:“我從來不跟別人搶。搶來的男人,我不稀罕!”
愛莎看著那個冷冰冰的女人快步走出去,心里有些氣惱和不值:張默雷心心念念的小草,怎么會是這樣一個女人?不管從哪個角度相比較,她都不是自己的對手,為什么張默雷就這么愛她?
愛莎嘆了一口氣,心想:中國人真是一個難以理解的民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