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身試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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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下是正文——————————
    下班之前，聞蕾給寧創(chuàng)打了一個電話，約他晚上到他們以前常去的那家西餐廳見面。寧創(chuàng)聽上去很高興，他信心滿滿地說：“蕾蕾，我一定準(zhǔn)時到。我以后再也不會讓你失望了。”
    掛了電話，聞蕾的心好像被抽空了一般。五年的感情，像是長在她心里的一塊肉。即使它現(xiàn)在變成了一個致命的腫瘤，要割掉也是會痛的。
    過去五年的點點滴滴慢慢涌了上來。她記得那些好日子，她當(dāng)然記得，他有過對她很好很好的時候。人心會變，她一向是知道的，只是不發(fā)生在自己身上，就不會真的相信。
    她不僅是要告別他，更是要告別自己。仿佛是要揮刀斬斷跟過去的一切聯(lián)系，那個單純的自己，再也活不過來了。
    晚上七點，聞蕾獨自來到西餐廳，寧創(chuàng)已經(jīng)在他們熟悉的那張桌子旁坐著了。看到她走進來，寧創(chuàng)和服務(wù)生交換了一下眼神。聞蕾知道，他多半準(zhǔn)備了什么“驚喜”。
    她不想等那樣的尷尬發(fā)生。一坐下來，她就冷冷地說：“我只是來說清楚，說完我就走。”
    寧創(chuàng)愣了愣，他握住聞蕾的手說：“蕾蕾，別這樣，我知道錯了。其實所有的男人都會犯同樣的錯誤，婚前犯總比婚后好。我發(fā)誓，我一定不會再讓你失望了！”
    聞蕾冷笑起來。她抽出手，淡淡地說：“我知道你不會在讓我失望，因為我不會再給你機會了。寧創(chuàng)。我已經(jīng)看清你了，我們分手吧。”
    寧創(chuàng)大概沒想到以往溫柔大度的聞蕾竟然如此堅決。他再次緊緊拉住聞蕾的手，哀求說：“蕾蕾，我們在一起這么多年，你不能因為我犯了一次錯，就把我全盤否定吧！再說，我們連婚禮的酒店都訂了，雙方的親戚也都通知了。你現(xiàn)在悔婚，我們怎么跟父母交代？”
    “不要再拿父母來威脅我！”聞蕾騰地一下站起來，憤怒地喊道，“寧創(chuàng)。你太卑鄙了！你根本一點歉意也沒有，只會用婚約、用父母來脅迫我！我告訴你，我不受任何人的威脅，即使今后在親戚朋友面前抬不起頭來，我也絕對不會委屈自己跟一個人渣結(jié)婚！”
    壓抑了一個多月的憤怒終于在此刻爆發(fā)。聞蕾的聲音又尖又利。她已經(jīng)豁出去了，不要虛偽的面子，也不怕承認(rèn)自己失敗，更不怕直面荒廢的五年。她就是愛錯了人，怎么著！至少她還屬于自己。她可以決定自己的命運。她再也不要愛任何人，再也不相信任何人，再也不委曲求全，再也不會受傷了！
    這廂突然爆發(fā)的爭吵，讓其他顧客都轉(zhuǎn)過頭來。寧創(chuàng)面色又尷尬又惱怒，他低吼道：“你能不能小點聲？非得讓所有人都聽到嗎！”
    到了這一刻，他還在顧及自己的面子。聞蕾絕望地看了他一眼，從座上拿起自己的包，怒氣沖沖地往外走。
    剛走出餐廳，寧創(chuàng)便追了上來。他死死拉住她、抱住她，聞蕾拼命掙扎，大概是由于緊張，胃液又猝不及防地涌了上來。她捂著肚子彎下腰干嘔了幾下，一邊嘔一邊哭，覺得自己這輩子真是徹底完蛋了。
    “……你懷孕了？”寧創(chuàng)突然在她頭頂冷冷地問。
    聞蕾捂住嘴，勉強直起腰，愣愣地看著他，完全不知道該怎么反應(yīng)，但她眼中的尷尬和驚慌卻泄露了實情。
    “你跟別人上床了？是不是？”寧創(chuàng)的臉變得猙獰起來，他突然大吼道：“快說！那個男人是誰！你竟然背著我懷上了別人的野種！”
    男人的吼聲仿佛在她耳中炸響，她腦子發(fā)懵，步子不自覺地往后退，他像想殺人似的沖了上來，緊緊揪住她的衣服，啪的一個巴掌甩了過來。
    “賤貨！”聞蕾聽到這兩個字，下一秒，她就重重地摔倒在地上。
    他又沖了上來，似乎想用腳踢她的肚子。聞蕾驚慌地捂住自己的肚子，緊緊蜷成一團。
    一只腳重重地踢在她的手上，又一腳……
    她等著那只無情的皮鞋踢過來，等來的卻是寧創(chuàng)的慘叫聲。聞蕾睜開眼，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朝寧創(chuàng)撲了過去，暴風(fēng)雨一樣的拳頭密集地砸在寧創(chuàng)的頭上身上，打得他嗷嗷直叫。
    聞蕾看清楚了，那個突然出現(xiàn)的男人是郭浩，是他保護了她。可是，他怎么會在這里？
    兩個男人在地上扭打起來，兩個人臉上都掛了彩。可是寧創(chuàng)顯然不是郭浩對手，越來越落于下風(fēng)。到了后來，他已經(jīng)失去了還手之力，只能躺在地上被動挨打，郭浩卻絲毫沒有停下來的意思，繼續(xù)發(fā)瘋似的揍著地上那個可憐蟲。
    再打就要出事了。聞蕾爬起來、沖上去，用力拉住郭浩，大聲喊道：“別打了！他會被你打死的！”
    “我今天就是要打死他！”郭浩似乎根本沒有認(rèn)出那個阻攔他的女人，他六親不認(rèn)地把她推到一邊，繼續(xù)狠揍地上那團死肉。
    聞蕾再次爬起來，撲到寧創(chuàng)身上，哭著喊道：“你要打死他，就先打死我吧！”
    拳頭終于在半空中停了下來，然后又無力地垂下。他心碎地看著她，怒吼道：“我打他是因為他打你！他還踢你的肚子，他想讓你流產(chǎn)！”
    “我本來也要去流產(chǎn)的！我明天就去做手術(shù)！”聞蕾哭著叫道，淚水糊住了她的視線。
    淚光中，男人仿佛被徹底擊敗了，他絕望地看著她，沒有憤怒，沒有質(zhì)疑，只有絕望。他轉(zhuǎn)過身。擠開圍觀的人群走了出去，腳步似乎有些踉蹌。
    聞蕾低頭看了看寧創(chuàng)，問：“你怎么樣？”
    他想從地上爬起來。伸了伸腿，又倒了下去。
    聞蕾拿出手機撥通了120。給他叫了一輛救護車，然后把自己錢包里的錢都掏了出來塞在他兜里，便站起來轉(zhuǎn)身離去。
    一切都結(jié)束了。以如此不堪的方式……
    ………………
    醫(yī)院的走廊里傳來巨大的回聲。在她們所不知道的地方，常常會發(fā)出一些奇怪的聲響，通過聲波在墻壁上的反復(fù)撞擊，終于演變成一種令人心驚的洪鐘般的聲音。
    走廊盡頭的那個房間，時不時有護士拿著陌生的器具和神秘的藥品進進出出。聞蕾坐在走廊的長椅上。一直很沉默，看到一個護士從她面前經(jīng)過，她下意識地捂住了自己的肚子。
    鐘艾看到她這個反應(yīng)，把手輕輕搭在她的手上。柔聲說：“要不，再回去想清楚？”
    聞蕾搖了搖頭。她知道，以自己的性格，回去想，一想就是幾個月。而且她永遠(yuǎn)都想不清楚。她現(xiàn)在知道，女人是一種多么可憐的物種，連什么是正確的事都判斷不出來。
    “聞蕾。”醫(yī)生走出門，喊了她的名字。
    聞蕾惶然從椅子上站起來，剛想邁出腳步。又縮了回來。她支支吾吾地說：“醫(yī)生，我……我想再考慮一下……”
    醫(yī)生似乎對這種情況司空見慣了，也沒有抱怨，而是淡淡地說：“那你再考慮一下，做不做，十分鐘后告訴我吧。實在想不通，就回去想。”
    聞蕾無力地坐了下來，頭重重地垂下。
    從理智上說，她不能留這個孩子。她不可能單單為了孩子跟郭浩在一起，經(jīng)過這種事，他也一定恨透了她。他們再也走不到一起了。沒有健全的家庭，孩子生下來也不會幸福。如果把它生下來，不但是害了他，也是害了自己。
    ……可是，這個孩子已經(jīng)有了。它就在她肚子里。雖然她現(xiàn)在還感覺不到，可是書上說，這個時期，它已經(jīng)有了小小的心臟。她的孕吐那么強烈，似乎是它在抱怨：媽媽你為什么不愛我，為什么不笑，為什么不好好吃東西？
    淚水又涌了上來。昨天寧創(chuàng)想打她，當(dāng)時她本能地護住了自己的肚子。那一刻，她真的只想保護它，不讓任何人傷害它，這就是母性的本能吧。她真的舍不得它，它畢竟是自己的孩子……
    鐘艾心疼地看著無聲飲泣的聞蕾，不知道該說些什么好。她既不能勸她把孩子生下來，也不能勸她打掉。如果是自己遇到了這種事，會怎么選擇呢……
    “聞蕾。”一個熟悉的聲音叫了她的名字。
    聞蕾抬起頭，竟然又是他，郭浩。
    “幸好，你還沒進去。”他似乎走得很急，頭發(fā)亂糟糟的，臉上也全是胡茬。
    鐘艾見郭浩來了，默默地站起來讓到一邊。
    郭浩在聞蕾身邊坐下，平靜地說：“一切都是我的錯，你不用自責(zé)，也不用承擔(dān)任何責(zé)任。不論你要我做什么，我都答應(yīng)你。只是，我能不能求你最后一件事？”
    聞蕾呆呆地看著郭浩，他又恢復(fù)了一貫的溫和平靜，這是她所熟悉的那個郭浩。
    “我想請求你，把這個孩子生下來，我想要這個孩子。你不用擔(dān)心，我一定會好好撫養(yǎng)他。”郭浩誠懇地說。
    聞蕾呆呆地看著他，有轉(zhuǎn)頭看了看鐘艾。
    鐘艾松了一口氣，柔聲勸道：“蕾蕾，我看這倒是個辦法。你不舍得孩子，郭浩也愿意要，要不先生下來吧？再不濟，我們也可以再想想。”
    郭浩似乎沒聽出這是鐘艾的緩兵之計，他的語氣冷了下來：“把孩子生下來，我可以自己撫養(yǎng)。你還可以談戀愛、嫁人。你要多少錢、要什么條件，房子、車子、股票，我都可以答應(yīng)你。”
    聞蕾愣住了，復(fù)雜的表情在她臉上翻滾著，柔弱的唇瓣顫抖著，卻說不出一個字。
    半晌，她慢慢地站起來說：“孩子我會生下來。我不要你任何東西。”說完，她便邁開腳步艱難地走去。
    鐘艾狠狠地瞪了郭浩一眼，恨恨地罵道：“你丫真是世界上最混蛋的混蛋！”說完，她便去追聞蕾。
    ——他是混蛋？
    是的。世上恐怕再也沒有比他更愚蠢的混蛋了。昨天，他偷偷監(jiān)聽她的手機，得知她與那個男人會面的地方，他推掉一個重要會議趕過去，不是為了別的，只是想保護她。
    如果不是親耳聽到她罵那個卑鄙小人，他還以為她愛著他。天知道他當(dāng)時是多么高興，像白癡一樣高興！他以為，她的心畢竟還是被他爭取過來了！
    看到那個男人打她，他沖上去發(fā)瘋似的揍那頭豬。她卻撲到他身上去護著他，說什么“先打死她”。那一刻他才知道，她恨那個男人也好、愛那個男人也好，她的心始終是他的，跟自己半毛錢關(guān)系也沒有！
    最后她還尖叫著說她本來就要把孩子打掉，所以，無論那個男人怎么打她也無所謂！他徹底被擊垮了，他在路上漫無目的地走，后來找了一個小酒吧，喝了一晚上酒。他不知道自己喝了多少，總之早上醒來的時候，他們說他錢包里所有的錢掏出來也不夠付酒錢。
    后來那個做私家偵探的朋友發(fā)來短信，說她要去醫(yī)院做流產(chǎn)手術(shù)。他把自己的一張信用卡扔在酒吧，就直接奔著醫(yī)院來了。他告訴自己，他只是想留住這個孩子，可是他心里很清楚，他更想留住她。只要她愿意生下他們的孩子，他就還有機會，他可以對她好，知道她感動為止……
    他真的已經(jīng)盡力了，可是在她眼中，他還是一個無恥混蛋。
    郭浩無奈地苦笑了幾聲，重重地跌坐在椅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