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煊逸知道蔣繁去找楚姒的事，當(dāng)晚直接歇在了書房里。
    “八爺不肯過來？”蔣繁問著身側(cè)的侍女。
    侍女頷首：“娘娘，爺許是知道了丞相府的事兒，晚上小姐鬧著要見八爺，八爺都不肯見，任由她在書房外哭鬧。”
    “是嗎。”蔣繁站起身來想往書房去，走了一半?yún)s又停下了，眼眶微濕：“去將小姐帶回來吧。”
    “那八爺哪里”
    “我自會去請罪。”蔣繁心中滿是嫉妒，一個(gè)不過才見過幾面的小女子，八皇子居然為了她這般折磨自己，難道自己真的比不上她？蔣繁眼中的眼淚落下，嬤嬤走上前來扶住她：“娘娘，要不要奴才安排人將那楚家小姐”
    “不必。”蔣繁終于還是嘆了口氣：“罷了，既然八爺喜歡，那就由著他吧，終歸八爺如今還是只有我這一個(gè)側(cè)妃不是？”蔣繁說得有些凄涼，她與趙煊逸可以算是青梅竹馬，也正是因此他才會答應(yīng)貴妃娘娘娶自己進(jìn)門，這么多年也只誕下一個(gè)女兒，如今能懷上這個(gè)孩子，也全是因?yàn)槌?br/>     蔣繁不敢再多想：“你我都不要再打楚姒的主意，去將小姐帶回來，我自己去請罪。”
    嬤嬤不敢多勸，蔣繁便親自過去跪在了趙煊逸的書房前。
    一夜過去，楚蓁蓁也終于上了山，不過楚姒看她妝容整齊，一滴汗也沒出的樣子，便知道她定是坐了軟轎而上。
    楚蓁蓁要跟楚姒住在一個(gè)院子里，不過楚姒先到，直接便住進(jìn)了大而寬敞的東廂房，留了偏僻狹窄的西廂房給楚蓁蓁。楚蓁蓁氣不過，才到山上便來找麻煩了。
    楚姒正在花廳里喝茶，聽綠芽笑著跑過來通稟，楚姒掃了她臉上掩飾不住的喜色，無奈搖頭，不多時(shí)，便聽見楚蓁蓁大嚷的聲音。
    “大姐姐好派頭，你我同是嫡女，為何你一進(jìn)來便占了著寬敞的東廂房！”
    楚姒奇怪看她：“難道妹妹不知長幼有序？”
    見楚姒絲毫不掩飾自己的鋒芒，楚蓁蓁皺眉，冷笑一聲：“大姐姐如今不再裝知書達(dá)理，溫婉賢淑了？”
    楚姒嘴角冷冷勾起，想起前世盛氣凌人站在自己身邊的楚蓁蓁：“你不過是個(gè)愚鈍的棋子而已，在你面前還要裝，豈不是浪費(fèi)我的精力？”
    “你！”楚蓁蓁氣得瞪圓了眼睛：“楚姒，你以為你自己是什么好東西，你娘下場凄慘，你也不會好到哪里去！一窩的下賤”
    楚蓁蓁話還沒說完，綠檀便已經(jīng)一巴掌抽在了楚蓁蓁臉上，楚蓁蓁驚愕的看著她：“你個(gè)賤婢，你敢”
    “啪----！”
    綠檀又是一巴掌：“污蔑嫡姐和已故嫡母，二小姐真是好品德。”
    “你個(gè)低賤的丫頭，看我不打死你”楚蓁蓁氣得眼淚都出來了，抬手就要打綠檀，但她哪里比得過綠檀。才抬手就被綠檀抓住手腕，一巴掌差點(diǎn)就揮了下去，楚蓁蓁似乎能感覺到到耳邊的掌風(fēng)。
    綠檀見她嚇得愣住，朝綠芽看了一眼，便見綠芽直接將左右的花瓶都摔碎了。
    “楚姒，你什么意思！”楚蓁蓁怒道。
    楚姒輕笑，抬手讓綠檀松開了楚蓁蓁，面色清冷的看著她：“沒什么意思，跟妹妹鬧著玩而已。”
    “你----”楚蓁蓁氣得說不出話。但是今兒她過來就帶了鶯兒，其他人全被楚姒攔在院外，無法，只得憤憤然離開，走之前還不忘怨毒的看了眼楚姒：“你給我等著！”
    楚姒看著她離開的背影，笑容完全消失。若是能重生在母親還沒死之前，那該多好
    “小姐，接下來怎么做？”綠芽忙道。
    楚姒看了眼滿屋的碎片，淡淡道：“叫婆子進(jìn)來清掃了吧，什么也不用說。”說罷，便起身回了房間，并交代綠檀：“跟著楚蓁蓁，有什么動作，即刻來報(bào)。”這兩日白氏母女在山上，如今楚蓁蓁受了刺激，定然會沖動行事，至于最后結(jié)果如何，就要看老夫人的殺手什么時(shí)候出來，以及白氏的手段了。
    綠檀頷首，轉(zhuǎn)頭離開。
    楚蓁蓁捂著臉回了西廂房，看著陰暗逼仄的房間。又是一頓惱怒，鶯兒躲得遠(yuǎn)遠(yuǎn)的，生怕被波及，不過楚蓁蓁還是發(fā)現(xiàn)了她：“躲什么躲，方才我挨打你都不知道攔著？”
    “奴婢、奴婢也嚇蒙了”鶯兒慌忙解釋。
    楚蓁蓁想起方才的羞辱，隨手抓起一旁的小瓷瓶便砸向鶯兒的頭，鶯兒嚇了一跳，轉(zhuǎn)身想躲，卻直接撞上了門框，門框上凸出的一塊木頭直接將她的臉劃出一道深深的血口子，頓時(shí)鮮血直流，合著她瞪大的眼睛，猙獰而恐怖。
    楚蓁蓁也被嚇了一跳，手里的瓷瓶落在地上發(fā)出清脆的聲響，外面的婆子連忙跑了進(jìn)來：“二小姐，怎么了？”婆子們一見滿臉是血的鶯兒和楚蓁蓁身邊碎了的瓷瓶，嚇得說不出話。
    “小姐，奴婢們先帶鶯兒下去看大夫吧。”有婆子提議道。
    楚蓁蓁還記恨著鶯兒方才沒有出手替她擋住那幾巴掌，狠狠一咬牙：“請什么大夫，這都是她自己咎由自取，把她帶下去。沒得在這里礙眼！”
    鶯兒眼珠子動了動，卻一句話也不敢再說，由著婆子們扶了下去。那些婆子看著楚蓁蓁也是嘆息，以前不都說這二小姐最是單純善良，連螻蟻都舍不得傷害么，如今怎么這么狠，還有方才大小姐屋里滿屋的碎片，估計(jì)也是她做的。
    楚蓁蓁現(xiàn)在腦袋一團(tuán)亂，氣得又發(fā)了一通脾氣，素淡的齋飯不合胃口，又讓她趁機(jī)發(fā)作了一番，直讓人去信給老夫人說要回去，鬧到半夜才睡下。
    綠檀將今日之事都跟楚姒說了，楚姒神色淡淡，并沒有綠芽她們所表現(xiàn)出來的驚異，她早就知道楚蓁蓁是個(gè)什么樣的人。
    “白氏那邊什么動作？”楚姒有意無意的撥弄棋盤上的棋子，問道。
    綠檀頷首：“那些明面上的侍衛(wèi)不少都已經(jīng)轉(zhuǎn)到暗處了，若真有人過來刺殺，應(yīng)該也就是這一兩日的事了。”
    “嗯，下去休息吧，明日再繼續(xù)盯著。”楚姒道。
    綠檀看著被撥的一團(tuán)亂的棋子，跟綠芽對視一眼，轉(zhuǎn)身退下了。
    今夜風(fēng)雪已停，滿山的雪讓這寒山寺似銀裝素裹了一般，帶著不食人間煙火的味道，倚在窗邊的老樹也伸出樹枝到了這房里，似乎要貪房間里這一絲的煙火氣。楚姒走到窗邊，推開窗，看著空曠的院子，想了想，還是提步走了出去。
    院子的下人都歇下了，燈火都也熄了，但白雪卻將這夜映照的格外明亮，整個(gè)夜色都籠罩在了一層冷冷的白色之中。
    楚姒彎腰，看著到了腳踝的雪，忽記起年少時(shí)，母親為她裹著一身大紅的錦緞，帶著她堆雪人打雪仗，跟她講當(dāng)年楊家的赫赫戰(zhàn)功，說楊老將軍當(dāng)年是如何死里逃生的。娘親說的時(shí)候，眼里總是帶著期望，每每到了最后卻會紅了眼眶。那時(shí)候楚姒不明白為何娘親總是不肯回外公家。現(xiàn)在才明白，娘親不是不想回，而是知道了丞相府的齷齪，怕回去以后會給楊家?guī)砺闊┌伞？赡镉H不知道，前世不爭氣的女兒卻給楊家?guī)チ藴玳T之禍。
    楚姒喉頭哽咽，熱淚滾滾落下，卻洗不凈心里所有的恨意和殺意。
    逍遙王府，黑衣人站在堂下，看著坐在書房中細(xì)細(xì)翻閱著宮中奏章的逍遙王，拱手：“主子，這一批的折子里似乎漏了一兩卷，宮里那位怕是發(fā)現(xiàn)了我們。”
    趙訓(xùn)炎神色未變，依舊淡定的翻著折子：“發(fā)現(xiàn)了，這也是大皇子安排的，與本王有何干系。”
    那黑衣人怔了怔，拱手應(yīng)是。
    說到一般，趙訓(xùn)炎忽然停下：“讓你查楚家那妮子的事，怎么樣了？”
    黑衣人面色微皺：“她好像從在尼姑庵的時(shí)候就有變化了，先是咱們在尼姑庵的據(jù)點(diǎn)被毀，而后她回府，楚府便大小事不斷，不過看不出是她操縱的痕跡，因?yàn)椴倏v者都是丞相夫人及其嫡子女，只不過最后的結(jié)果都是她們吃虧。”
    趙訓(xùn)炎眼里生出幾分興味：“有意思。”
    “不過她周圍似乎有高人守護(hù)著，屬下不得靠近。”黑衣人繼續(xù)道。
    “誰的人？”
    “屬下不知，對方武功神秘莫測，屬下之前懷疑是八皇子府的人，可后來看起來，更像是江湖中無極閣的人。”
    “江湖中人？”趙訓(xùn)炎放下手里的折子：“我聽說這無極閣專門做殺人越貨、信息買賣的勾當(dāng)，收價(jià)極高，卻從不參與朝廷中事。”
    黑衣人頷首：“屬下也是這般認(rèn)為的，不過那守著的人沒什么攻擊性，也許只是探聽消息之輩。”
    趙訓(xùn)炎沉吟得往后靠了靠，手指輕輕扣在桌上：“無極閣的閣主是何人可查出來了？”
    黑衣人搖頭，趙訓(xùn)炎想了想：“不用管楚家這妮子了，你遣人再去一趟無極閣，若是無極閣愿意與我們合作最好，若是不行，怕是要鏟除了。”
    “是。”
    趙訓(xùn)炎待人走了以后才起了身，看著已經(jīng)燃燒如豆的燈火，抬手，燈火便滅了，房間也陷入一片黑暗。房間外一絲聲響也沒有，風(fēng)雪停了，外面安靜的好似只有孤寂的聲音。
    趙訓(xùn)炎疲憊的靠在椅背上，緩緩閉上眼睛，似乎想起了什么，手心狠狠攥緊，而后又慢慢松開，目光幽深的看著這黑夜，嘴角勾起一絲殺氣，那妮子似乎是回來報(bào)仇的，報(bào)她那生母被殺之仇么，跟自己一樣呢。
    第二天天還沒亮楚姒便去跟早起的大師們一起在佛堂祈福念經(jīng)了，楚蓁蓁睡到日曬三竿才起，起來也是兩眼無神，很明顯昨晚沒有歇好。
    鶯兒不敢歇息，早早過來伺候了，但是臉上那道疤痕卻極丑陋，從眼角一直劃開到了下巴處，仿佛整張臉都被撕開了一般。
    楚蓁蓁看到她，嚇了一跳，回過神來直接怒道：“離我遠(yuǎn)點(diǎn)，丑八怪！”
    鶯兒眼睛腫的像桃子：“小姐，能不能請個(gè)大夫，奴婢這臉上不用藥怕會留下疤痕。”
    楚蓁蓁看著她祈求的樣子，越發(fā)鄙夷的看她了：“留疤就留疤，關(guān)我何事？”
    鶯兒忙砰砰磕頭：“小姐，求您看在奴婢從小伺候您的份上，允奴婢請個(gè)大夫吧，請大夫的錢奴婢自己出”
    “閉嘴。”楚蓁蓁不耐煩的看了她一眼：“你昨日不替我攔下那巴掌，今日就該知道會有這樣的后果。況且，你一個(gè)下賤的丫頭，要那么好看的臉做什么？跟主子爭寵么？”
    外頭的婆子們聽得一陣心寒，忙把頭低了些，楚蓁蓁一見，微微咬唇，更加不滿的瞪了一眼她，轉(zhuǎn)頭去行李箱里翻了一個(gè)小瓶子來：“看在你跟了我這么多年的份上，這藥你拿去吧。”說完還不忘補(bǔ)充一句：“這可是宮里頭賞下的，可仔細(xì)些用。”
    鶯兒忙道謝，伸手就要去拿，也不知楚蓁蓁是有意還是無意，手一抖。那瓶子直接就摔在了地上，里面白色的膏體也灑落一地。
    “哎呀，你怎么這么不小心，這藥我都還沒用幾回。”楚蓁蓁忙道。
    鶯兒紅了一雙眼睛，又是磕頭認(rèn)錯。
    楚蓁蓁氣也出了，便不再多糾纏：“這藥可是好藥，你把剩下的這點(diǎn)從地上弄起來，效果應(yīng)該也不會變差。”說罷便提步出去了，這里規(guī)定好的，早起都要去誦經(jīng)念佛。
    鶯兒看著地上的碎片，眼眶通紅，死死咬著嘴唇，用手絹一點(diǎn)一點(diǎn)的弄起了地上的藥。
    楚蓁蓁到的時(shí)候，師父們的早課已經(jīng)快結(jié)束了，她便忙悄悄上前，拿了蒲團(tuán)跪在最后面，不過瞥見跪在最前面的楚姒，心里的氣一下子又竄了上來，不過楚姒身邊的那人是誰？
    楚姒旁邊的婦人似有感覺，一回頭，看到楚蓁蓁正滿臉怒氣的盯著自己。冷冷看了她一眼，更加確定了是秦雪想殺自己的想法。
    早課結(jié)束，楚蓁蓁一腳上前攔住楚姒：“大姐姐竟是跟我外祖母一起來的，真巧啊。”
    楚姒淡淡勾起嘴唇：“不過是恰好碰上，二妹妹若沒事我便先回去了。”說完，頓了頓又道：“二妹妹若是沒事，也緊些回去吧，這寒山寺畢竟時(shí)有外男出入。”說罷這才便提步離開。
    楚蓁蓁見她如此，冷哼一聲，轉(zhuǎn)頭看著白氏，笑著迎上前：“外祖母，你一個(gè)人來這山上的嗎，翡兒妹妹呢，可好些了？”
    白氏望著面前這個(gè)一臉單純無辜的楚蓁蓁，尖銳諷刺道：“咱們又不是外人，你何苦還這般裝乖巧，不累嗎，我的好外孫女？”
    白氏年紀(jì)只比秦雪大一點(diǎn)，如今這般一說，楚蓁蓁只覺得渾身都是刺。
    白氏見她不說話，領(lǐng)了人直接離開了。
    楚蓁蓁深吸了口氣。看了看無聊的寒山寺，咬咬牙，提步就往前走。
    “小姐，咱們這是去哪兒？院子不在這個(gè)方向。”后面的丫環(huán)忙跟上來。
    “我知道，我就隨處走走。”楚蓁蓁一個(gè)勁兒的往前走，綠檀悄聲在后面跟著，笑了起來：“小姐都提醒你了你還亂跑，這可怪不得我們小姐。”
    楚蓁蓁一個(gè)勁兒的往前走，直到到了一處涼亭下才停下來。這里不像丞相府，涼亭里既沒有鋪舒服的墊子，也沒有人伺候奉茶，楚蓁蓁見此，掉頭就要走，卻忽然聽到一陣男聲。
    “焦兄怎么突然想到要來這寒山寺？”云康邊走邊問道。
    焦思邈似想起什么，瞇眼一笑：“云兄難道沒聽說，這山上有佳人？”
    “佳人？”云康一頭霧水，焦思邈則神秘的笑笑：“我也是偶然聽到的，聽說楚家那個(gè)清麗如仙的二小姐正在這寒山寺中，楚家的老夫人、大夫人都不在。”
    “當(dāng)真？”云康笑道。
    “那是自然。”焦思邈意味深長的看了眼云康：“你我兄弟素來有福同享，不分你我，這一次自然要邀上你一起。”
    焦思邈這話說的聲音極小。楚蓁蓁并沒有聽見，不過站在涼亭上透過一人高的籬笆往外看，一個(gè)一身石青色長衫，一件滾毛邊白色披風(fēng)，頭發(fā)全部束在頭頂，用一個(gè)上等玉冠挽著，而另一個(gè)則是一身灰色杭州錦緞，腰間束著極好的玉帶，頭發(fā)只挽了一半在腦后，看起來風(fēng)流倜儻。這樣的容貌雖不比逍遙王，但也算翩翩公子一個(gè)。
    楚蓁蓁向來喜歡人追捧，在楚姒和白氏面前自覺顏面丟盡，如今自是需要人來捧一捧了。
    楚蓁蓁輕咳兩聲，微微提高了聲音：“勞煩姐姐下去替我泡一壺?zé)岵鑱怼！?br/>     “是，二小姐。”丫環(huán)應(yīng)了聲離開，留著三五個(gè)婆子候著。
    籬笆那方的人聽到聲響，對視一眼，忙尋了路口走了過來，看到一身純白衣衫，神色淡淡坐在涼亭中的楚蓁蓁，都驚喜的睜大了眼睛。
    焦思邈上前作揖：“敢問這位小姐，我等走路乏了，不知可否在此小坐一會兒？”
    婆子見此便要攔住，楚蓁蓁忙笑道：“嬤嬤，不可無禮。”
    那婆子只得退在一側(cè)，楚蓁蓁看著這上前的灰衣公子，嬌羞道：“蓁蓁還是未出閣的女兒，與兩位公子共處一室怕是不好，這涼亭我便讓給兩位吧。”說罷，便起身要走，焦思邈這番見到佳人，哪里會這么容易讓她離開，忙上前道：“原來是楚家二小姐，久仰久仰。我乃逍遙王府幕僚之子，名喚焦思邈，這位則是云尚書府上的小公子云康，跟令兄都是好兄弟，只是家中有事，這幾日未去拜訪，還望楚小姐勿怪。”
    “焦公子多慮了。”楚蓁蓁低垂著眉眼柔婉笑道，說罷便起了身行了禮：“我先告辭了。”說罷便要走，走到臺階邊時(shí)。卻故意腳下一滑，焦思邈焦急上前，這美人便撲了個(gè)滿懷。
    焦思邈愣住，一旁的婆子忙將楚蓁蓁扶了起來。楚蓁蓁似害羞般，臉上飛起兩朵紅暈，讓她顯得越發(fā)嬌艷欲滴了。
    “多謝公子搭救。”楚蓁蓁看著焦思邈都瞪直了的眼睛，忙垂眼掩飾自己的喜色，提步便帶著婆子們匆匆離去。
    焦思邈看著佳人離開，沉醉的吸了一口似乎還未消散的香氣，眼神中生出幾分掠奪來：“如此佳人，不入我懷怎么行。”
    云康也瞇起了眼睛：“楚家這二小姐心氣高得很，你怕是沒希望。”
    焦思邈冷冷一笑：“她那廢物哥哥不也是心氣很高么，結(jié)果如何，不還是斷了條腿，成了落水狗？”
    “你是想用別的辦法？”云康猥瑣笑道：“你我是兄弟，說好的一起分享”
    “放心吧，這事兒我在這山上就給她辦了，不怕她不是哥倆的人。”說罷便陰鷙的盯著楚蓁蓁，直到她的背影完全消失才跟云康提步離開，當(dāng)晚他們便租下了寒山寺的另一處廂房住下了。
    楚姒聽著綠檀的話，手下的黑子一落。心中終于有點(diǎn)底了：“辛苦你了。”
    綠檀嘿嘿笑著：“不辛苦，若不是那焦思邈自個(gè)兒太好美色，也不會聽到一點(diǎn)風(fēng)吹草動就往山上跑，至于那二小姐，完全是咎由自取。”
    “嗯。”楚姒頷首：“楚蓁蓁沒你想得那么笨，她還會有別的招，這幾日你跟綠芽都緊跟著我，沒我的吩咐不要單獨(dú)出去。”
    “是。”綠檀應(yīng)聲，卻沒記在心上。
    第二天晚上，老夫人的人還是沒有動手，白氏干脆放了大招，只說明兒一天要帶秦翡整天守在佛堂里，誰也不許過來打攪。
    山下楚家，楚老夫人聽到宮里傳來的信兒，愣住了，打發(fā)走宮里來問話的嬤嬤，這才拉著一旁的江媽媽問道：“大皇子怎么會突然看上了四丫頭？”
    江媽媽搖搖頭：“您覺得這不是件好事兒？”
    楚老夫人皺眉：“我們既然打算拉攏逍遙王和八皇子，本就是冒險(xiǎn)了，若再搭上一個(gè)大皇子，那兩位爺指不定會以為楚府不過是根墻頭草，不僅不會重用。搞不好還會惹來殺身之禍。”
    “老夫人說的有理，那這可怎么辦？大皇子和皇后都不是心胸寬厚之人，若是直接回絕，只怕就得罪了大皇子和皇后娘娘。”江媽媽擔(dān)心道。
    楚老夫人也是發(fā)愁：“去把老爺和四丫頭叫過來。”
    江媽媽不敢耽擱，立即便打發(fā)了人去請楚秉松，自己也親自去請楚黛兒。
    楚秀秀初聽到這話，立馬嫉妒起來：“大皇子指名要娶四妹妹做側(cè)妃？”
    江媽媽立在一旁應(yīng)是，楚秀秀咬牙：“那大皇子可曾還提別的，比如要娶幾個(gè)側(cè)妃？”
    江媽媽面色不變，恭敬道：“回稟三小姐，并沒有說別的了。”
    比起楚秀秀的向往和妒忌，楚黛兒則是擔(dān)憂：“祖母可曾答應(yīng)了？”
    “老夫人還未應(yīng)下。”江媽媽道。
    楚黛兒稍稍松了口氣：“我現(xiàn)在便跟媽媽一道過去。”
    楚黛兒話音才落，楚秀秀忙道：“我也一起去。”說罷，幾人便匆匆往榮華院而去，江媽媽心里卻覺得楚黛兒一直是聰明而隱忍不發(fā)，而楚秀秀則是真愚鈍。
    楚秉松自然也知道了這件事，等楚黛兒趕到的時(shí)候，他已經(jīng)坐在里頭等著了。
    “見過祖母，見過父親。”楚黛兒面色雖急，卻絲毫不亂，楚秉松看得心頭滿意。
    “四丫頭。這事兒你是怎么想的？”老夫人直接問道。
    楚秀秀卻急著開口：“這還能怎么想，大皇子都下了這樣的命令，也不知大皇子是何時(shí)看上四妹妹的。”
    老夫人淡淡瞥了她一眼，沒說話，只等著楚黛兒說。
    楚黛兒面色凝重，上前一步：“若是祖母和父親權(quán)衡之下，覺得黛兒應(yīng)該入大皇子府，黛兒絕無怨言。”
    聽到楚黛兒這么說，楚秉松的臉色好了不少：“黛兒乖順懂事。”
    “都是母親教導(dǎo)有方，二姐姐也提點(diǎn)了不少。”楚黛兒抿唇笑道。
    老夫人見此，道：“這次叫你過來，是我跟你父親都不太同意此事，但若是不答應(yīng)，又擔(dān)心得罪了大皇子，你說說，這可如何是好？”
    楚秀秀聞言，笑起來：“要么就讓大姐姐或二姐姐替代四妹妹嫁過去，實(shí)在不行，秀秀也愿意替四妹妹遭這個(gè)罪”
    “滿嘴胡言。”楚秉松面色微沉。
    楚秀秀被訓(xùn)，心里卻覺得不甘心：“爹爹，我模樣不比四妹妹差。怎就去不得？”
    老夫人睨了一眼實(shí)在沒什么腦子的楚秀秀，道：“如今倒是可以以你幾個(gè)姐姐都未出嫁做理由推遲一段時(shí)間，可問題就在于我們根本不能應(yīng)下這樁婚事，黛兒，你可明白？”
    “黛兒明白。”楚黛兒應(yīng)聲：“如此想來，唯有一個(gè)法子可用。”
    “什么法子？”楚秉松道。
    楚黛兒咬牙，眼眶中已盈滿淚水：“黛兒絞了頭發(fā)，只說前天夢到亡故的生母，所以要去庵里為母親守孝三年。”
    楚黛兒越是懂事乖巧，一心為楚秉松著想，他便越是覺得這個(gè)女兒難得，哪里舍得她就這么成為一枚廢棋：“這不行，等你守孝三年出來，也已經(jīng)十六歲了，到時(shí)再議你的婚事可就遲了。”
    “松兒說的有道理。”楚老夫人道，看了看底下懂事的楚黛兒和一臉妒意的楚秀秀，若不是丞相府真的不能嫁女兒去大皇子府，她便真打算將她送過去了。
    “罷了，你不過是個(gè)未出閣的姑娘，也想不出什么辦法，你們且先回去吧。我跟你父親在好好商量一下。”
    楚黛兒不再多說，點(diǎn)頭應(yīng)是便乖巧退下了。
    楚秀秀還想說什么，卻被楚秉松瞪了一眼，只得退下。
    “哼，我就知道，你能被大皇子看上，還不是因?yàn)槟惚惶釣榈张耍í?dú)我，只有一個(gè)沒什么用又礙事的姨娘。”楚秀秀出來跟在楚黛兒身后道。
    楚黛兒抬起頭微微一笑，轉(zhuǎn)頭看她：“三姐姐怎么這般說，我還羨慕你有親娘在身邊呢，你看聶姨娘待你多好，事無巨細(xì)都替你考慮著打算著，我卻無人問津。”
    楚秀秀撇撇嘴：“那我寧可要你這嫡女的身份，有了這身份就能嫁入皇家，受萬人敬仰，享盡榮華富貴。”
    楚黛兒低頭不語，楚秀秀見她并沒有因?yàn)榇蠡首犹嵊H而變得趾高氣昂，心下的怨氣也消了一些，睨著她道：“你也不過是個(gè)姨娘肚子里爬出來的，就別肖想大皇子了。免得到時(shí)候竹籃打水一場空。”
    “三姐姐說的是。”楚黛兒柔聲應(yīng)著。
    楚秀秀見此，這才帶著人離開了。
    木香有些憤然：“分明是三小姐自己忘了身份，想要往三皇子床上爬，且不說如今小姐身份在她之上，就是尋常她也都是捧著的，如今一見小姐勝過了她，便不顧嫡庶這般來踩低小姐，真是無腦又惹人生氣。”
    楚黛兒笑笑：“我們與她計(jì)較做什么。”左右她也不是要嫁入大皇子府的，不過這次的事情似乎正好是個(gè)契機(jī)
    屋內(nèi)，老夫人看著楚秉松：“如今以黛兒的心性，我看入逍遙王府怕是最好。”
    “逍遙王府？”楚秉松有些意外，畢竟公認(rèn)的最好的人選是楚蓁蓁。
    楚老夫人點(diǎn)點(diǎn)頭：“現(xiàn)在看來，不管是心性還是能力，黛兒都強(qiáng)過蓁蓁。”老夫人猶豫了一會兒又道：“我本打算送大丫頭去逍遙王府，可大丫頭銳氣太重，且不太好管。”
    想起楚姒，楚秉松面色并不好看：“她？”
    老夫人睨了一眼自己的兒子，嘆了口氣：“我只你不喜楊佩，可大丫頭也是你的親身骨肉。”
    楚秉松哼了一聲不說話，老夫人搖搖頭：“罷了，黛兒之事你再想想辦法。絕對不能送她去大皇子府。”
    楚秉松起身：“兒子知道了。”說罷便轉(zhuǎn)頭離開。
    楚秉松走的時(shí)候，門簾外鉆進(jìn)來一陣寒風(fēng)，老夫人便猛地咳嗽了起來，江媽媽連忙上前替她順氣，白雪也趕緊端了熱茶過來。
    “老夫人，您再急，也要注意自己的身子。”江媽媽勸道。
    老夫人因?yàn)榭人缘锰荩嫔⑽⒂行┌l(fā)青，長長嘆了口氣：“我們這一支才發(fā)跡不過幾十年，若是在我眼皮子底下出了事，我可如何去跟地下的列祖列宗交代。”
    “老夫人”
    “罷了。”老夫人擺擺手：“山上的人可來消息了？”
    江媽媽頷首：“大小姐還好，按時(shí)吃齋念經(jīng)，尋常就在自己廂房里呆著，倒是二小姐”
    “她又怎么了？”老夫人有些不耐煩。
    江媽媽將山上發(fā)生的那些事兒都說了，老夫人對這個(gè)孫女兒越發(fā)的不看好了：“罷了，左右是個(gè)不成氣候的，跟她娘一樣，都是看著聰明罷了。你去跟煙雪說一聲，讓她時(shí)常領(lǐng)著弘哥兒來我這走動，陪我解解悶。”
    “您這是打算好好培養(yǎng)弘哥兒？”江媽媽問道。
    老夫人沉思片刻，揉揉太陽穴：“另外一件事呢，我聽說白氏母女都在寒山寺？”
    “嗯。”江媽媽點(diǎn)頭，打發(fā)屋里伺候的全都退下了這才道：“在兩位小姐頭前兩天上的山，聽消息，這幾日她周邊的守衛(wèi)松散了許多，可是要動手？”
    老夫人總覺得有些地方不對勁，可又想不出來，思忖片刻，才點(diǎn)了點(diǎn)頭。
    江媽媽見她神色沉悶，道：“老夫人，可要叫煙雪姨娘帶著弘哥兒過來給您解解悶？”
    老夫人疲憊的點(diǎn)點(diǎn)頭：“去吧。”
    江媽媽應(yīng)聲去了，煙雪聽到這消息的時(shí)候，等弘哥兒一下學(xué)，便帶著他去了榮華院。
    秦雪雖說因?yàn)橐疹櫝涮┛梢宰杂沙鋈肓耍缘胤絽s是不允許去，聽到婆子傳來的消息，只氣得一掌砸在了床沿上。
    看了眼一臉病容躺在床上的楚其泰，直恨得眼紅，如今楚其泰的腿是救不回來了，這就意味著，他就算是學(xué)了武也是白學(xué)了，只看今年春闈如何。若是春闈沒考上，只怕這以后嫡子就要多一個(gè)弘哥兒了。
    秦雪想到這些可能就覺得太陽穴突突的往外鼓，這個(gè)楚弘一定不能留下！
    山上，天色已漸晚，天上的雪又開始下了起來，楚姒望著這雪，心中竟隱隱有些不安。
    綠芽拿了披風(fēng)從身后給她披上，望著站在廊上目光冰冷的楚姒，心疼道：“小姐，外頭冷，屋里歇著吧。”
    楚姒微微搖頭，只盯著天上飄落的雪花，和昨日便莫名出現(xiàn)在院子里的雪人，神色復(fù)雜：“綠檀出去多久了？”
    “才一盞茶的時(shí)間。”綠芽回道：“小姐放心，綠檀會功夫，而且只是去拿齋飯而已，不會經(jīng)過前院，不會有事的。”
    楚姒頷首，卻并不是擔(dān)心綠檀出事。以綠檀的功夫，就算武功高強(qiáng)的，一個(gè)人逃命也是足夠了，她擔(dān)心的是白氏那邊。白氏如今走了極端，非要將暗處的人逼出來不可，也不知道今晚那些人會不會動手，秦府的人又能不能護(hù)得了她們母子周全。
    楚姒微微嘆了口氣，不再多想。
    “小姐瞧那雪人多可愛。”綠芽指著不遠(yuǎn)處那憨態(tài)可掬的雪人道：“也不知是不是綠檀弄的，還給那雪人蓋了塊紫色的方巾。
    楚姒看著那抹紫色，眉頭蹙了蹙。
    寒風(fēng)似乎大了些，夾雜著雪花直往人脖頸里面鉆，楚姒瞥了眼在院門口流連的云康二人，轉(zhuǎn)頭回了房間。
    “你家小姐呢？”
    門口的侍衛(wèi)把門守得死死的：“你找我家哪位小姐？”
    “還能是哪位，當(dāng)然是二小姐。”云康不滿道。
    焦思邈倒是耐心些，上前塞了塊碎銀子在那人手里：“去跟你家二小姐通稟一聲，就說在下想跟云公子一道感謝一下昨日她將涼亭讓給我們之事。”
    那侍從掂了掂手里的碎銀子，笑道：“二位公子稍等。”
    楚蓁蓁聽說他們尋來，輕輕一笑，果然，這些男人們哪一個(gè)見到她都是走不動道兒的，這兩個(gè)愣頭青自然更加不用說了。
    “小姐，要不要奴婢現(xiàn)在去回絕了他們？”鶯兒在一旁問道。
    楚蓁蓁抬手制止住：“不必，讓他們等著吧，我倒要看看他們到底有多誠心想見我。”
    鶯兒低聲應(yīng)是，便退在一側(cè)不再多話。
    楚蓁蓁還奇怪的看了一眼話不多的鶯兒，撇撇嘴，也懶得說她。
    外頭天越來越黑，風(fēng)雪也越來越大，云康凍得面色發(fā)白：“焦兄，我看這妮子是在耍咱們呢。”
    焦思邈嘴角陰翳勾起：“她這被人整日捧著的小姐是有些傲氣的，不著急，咱再等等。”焦思邈對著楚蓁蓁倒是越發(fā)感興趣了起來，尋常那些大家小姐們不是一個(gè)個(gè)矜持端莊就是矯揉做作，這楚蓁蓁如今這傲氣倒是順?biāo)囊狻?br/>     二人在外足足等了一個(gè)時(shí)辰，楚蓁蓁才梳著精致的妝容緩緩走了出來。
    云康有些怒氣：“這跟二小姐道個(gè)謝倒是不容易。”
    楚蓁蓁站在臺階上，居高臨下的看著二人：“是蓁蓁的錯，不過二位公子怕是凍壞了，還是早些回去歇著吧，回頭若是著了風(fēng)寒，蓁蓁可要愧疚了。”
    焦思邈盯著她柔情似水的眼睛，笑道：“無妨，這個(gè)還請二小姐收下。”
    “這是什么？”楚蓁蓁并沒有要接的意思。
    焦思邈笑開：“這是西域進(jìn)攻的上等補(bǔ)品，對女子來說，可是美容養(yǎng)顏的圣品。”
    “是嗎。”楚蓁蓁露出欣喜，旋即又將自己的欣喜壓制了下來：“你怎么會有這等東西，這可是皇家才會有的。”
    云康有些鄙夷：“這你就不知道了吧，焦兄的父親可是逍遙王最信任的幕僚焦先生，尋常這等賞賜可是不少。”
    楚蓁蓁心里有些鄙夷，不過區(qū)區(qū)幕僚之子，哪里配她親自出來見，不過這東西是好東西，而且他爹還是逍遙王最信任的人
    “那蓁蓁便多謝焦公子了，不過今日時(shí)辰不早了，二位還是早些回去吧。”楚蓁蓁笑道，捧著小暖爐的手動了動，手心的手帕卻飛了出去：“哎呀，我的手帕。”楚蓁蓁輕呼一聲。
    云康撇嘴，焦思邈卻不介意：“小姐莫急，等回頭我親自尋到了再來送還給小姐。”
    楚蓁蓁掩唇輕笑：“不必了，不過一方帕子罷了。”說罷，扭頭便進(jìn)去了。
    云康看著她的背影，哼了一聲：“還真當(dāng)自己是什么京城第一的才女了。”
    焦思邈左右扭了扭脖子，看著楚蓁蓁離開的背影，眸光更深：“若是閨房之事有才，那就最好了。”
    云康一頓，哈哈笑起來。
    焦思邈轉(zhuǎn)頭去找到被掛在一旁樹干上的帕子。拿到手中癡迷的聞了聞，冷笑一聲，將帕子收在了袖中。
    夜里，風(fēng)嘯聲越來越大，白氏摟著女兒秦翡在懷里，緊張的盯著四周。
    “來人！”白氏越來越害怕，心道不應(yīng)該帶女兒出來：“來人，快來人！”
    白氏喊了一通，外面的侍衛(wèi)根本沒人應(yīng)聲，白氏心里慌，跟著的兩個(gè)媽媽心里更慌。
    “快去看看。”白氏囑咐道。
    兩個(gè)媽媽對視一眼，便緩緩走到了門邊，小心翼翼的拉開了房門，但門一打開，便見寒芒閃過，兩個(gè)人還來不及喊出聲便倒在地上沒了聲息。
    楚姒總覺得有些不安，等綠檀一回來便拉著她出去了。
    “人在哪里？”楚姒邊走邊問道。
    綠檀不解：“小姐，你該不會想去救那白氏母女吧，那白氏據(jù)我所知，也不是什么好茬，您這么過去，指不定還會被她誤會了，讓她以為是你跟楚其泰那些人是一伙的。”
    楚姒的心中已經(jīng)開始快速的思考對策了，可等她趕到的時(shí)候，已經(jīng)只聽到寺廟內(nèi)哭聲一片了。
    楚姒腳步頓住，甚至有點(diǎn)心痛，難不成老夫人得手了嗎？
    “不會的，白氏不會這么蠢，真的不帶侍衛(wèi)過去。”楚姒安慰自己一句，綠檀拉住她：“小姐，我進(jìn)去看看。”
    “不必了。”楚姒拉住綠檀，鼻尖縈繞的是濃重的血腥之氣，門口來來往往的都是秦家的人，里面還能聽得到白氏的哭聲，這就說明，白氏沒事，但是秦翡卻成了刀下亡魂，祖母倒真是下得去這狠手！
    “小姐，咱們現(xiàn)在怎么辦。”綠檀看著有些失魂落魄的楚姒問道。
    楚姒看著這茫茫夜色，聽著這哀慟的哭聲，神色木然：“你先回去，我一個(gè)人走走。”
    綠檀不解：“小姐，你怎么了？”
    楚姒不再說話，一個(gè)人直直的往前走去，直到整個(gè)人完全隱沒在了黑夜之中。
    綠檀看了眼，嘆了口氣，轉(zhuǎn)頭看著落在身后的人：“世子爺，那秦二小姐你救下了，為什么不允許我跟小姐說？”
    “因?yàn)槲蚁肟纯此纳畛鸫蠛薜降资鞘裁础！绷智逵蘅粗饾u走遠(yuǎn)的人，從初見面便知她身上背負(fù)了深重的仇恨，可是調(diào)查她所有的資料，根本不曾見她與誰人結(jié)怨，除了她的生母，但是按理來說，她現(xiàn)在應(yīng)該還不知道她母親是怎么死的才對。
    “深仇大恨？”綠檀不解，林清愚卻不再多解釋：“這件事我會告訴她，你且先回去吧。”說罷便提步離開。
    白氏此時(shí)正抱著秦翡痛痛哭，一旁的婆子勸道：“夫人，您別哭了，好在小姐有驚無險(xiǎn)。”
    白氏抹了把眼淚，看著頭前死掉的兩個(gè)媽媽，道：“要不是不知哪兒來了個(gè)人把我的翡兒給救了，她今天這命就交代在這里了！”
    “小姐福大命大。”婆子忙道。
    “可曾抓著活口了？”白氏抬頭問道。蒼白的臉上滿是狠意。
    婆子搖搖頭：“全被殺了。”
    “一幫子蠢貨，還不趕緊去給我查查身上可有什么物證！”白氏道。
    婆子們忙應(yīng)聲，吩咐侍從去查了。
    楚姒只以為秦翡已經(jīng)被殺，一直往前走，走到山崖才被人拉住。
    楚姒抬手便要射出鐲子里的針，手腕卻被人抓住往后一帶，緊接著她便跌落在一個(gè)溫暖的懷里。
    “好了，秦翡沒事。”林清愚頗有些無奈，她怎么會對別人的女兒那么關(guān)心，難道那小女孩是她的？不可能，她滿打滿算，也才十四歲，怎么可能生出一個(gè)八歲的女兒。
    “是你救了她？”楚姒動彈不得，只能由他摟著。
    林清愚嘴角勾起好看的弧度：“你讓我抱一會兒我就告訴你。”
    楚姒冷漠看著前方：“你父親不是要為你定下親事了嗎，你這樣對我又是何意？”
    林清愚眼睛彎起來：“自然是對你有意。”
    楚姒莫名被告白，淡淡翻了個(gè)白眼，左右這樣的話林清愚見她一次便要換著法兒說一次。
    “林世子，我還是未出閣的女子，你這樣若是叫人發(fā)現(xiàn)了，我便只有死路一條”
    “誰說的，明明還有嫁我這一條路可走。不過我們家有只娶一妻的傳統(tǒng)，你既然做不成妾，便只能做妻了。”林清愚笑道，卻不讓楚姒轉(zhuǎn)頭過來看他。
    楚姒見軟的不行，硬的也不行，便干脆由著他了，不過知道秦翡沒死，她心下還是松快了很多。白氏就算低估了來人的力量，這一次吃了這樣的教訓(xùn)，下手肯定不會再輕，秦雪這一次有得苦吃了。
    “你為何喜歡逍遙王。”林清愚問道，不論如何他也想不通，分明自己比較優(yōu)秀。
    楚姒挑眉：“我何時(shí)說過對逍遙王有意？”
    “真的？”
    楚姒不再搭話，嘴角卻不自覺的溢出一絲笑意，這是跟前世不一樣的感覺。對于逍遙王，她覺得那是一場夢，夢幻至極，卻也殘酷至極，至于林清愚，她看不透，卻不覺得排斥。
    看著兩人站在山崖邊，一抹青色的身影淡淡靠近：“主子，該走了。”
    林清愚看著比自己矮了一截的楚姒，看著她平靜略帶著些疏離的側(cè)臉，笑笑：“我該走了。”
    “嗯。”
    見她應(yīng)聲，林清愚面上笑容更大，松開楚姒，轉(zhuǎn)身便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楚姒忽然回過神來，方才的對話，怎么有點(diǎn)像是小夫妻之間的對話。
    楚姒皺眉，想起方才自己心尖的異動，微微搖了搖頭，難道自己對他也有一絲喜歡了嗎？不行，喜歡會讓人眼瞎心盲，更何況是林清愚這樣一個(gè)她半分也看不透的男人。
    楚姒猛然清醒過來，眼神恢復(fù)尋常的沉靜無波，剛剛?cè)诨男挠趾莺荼馄饋怼Ｕ驹谏竭吶斡珊L(fēng)將自己渾身吹得冰冷，直至麻木到?jīng)]有知覺，才拖著疲憊的身體回了廂房。
    綠檀看到她回來，忙要上去扶，卻被楚姒推開：“不要再跟林清愚里應(yīng)外合，若再發(fā)現(xiàn)，你便走吧。”
    綠檀訕訕的收回手，立在一側(cè)不敢多說。
    “去盯著白氏那邊，有動作即刻來找我。”如今只差兩個(gè)時(shí)辰便是天明，白氏一定不會放過近在眼前的楚蓁蓁，明日怕是一場好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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