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雨前龍井不見就散(二更)……
第二天是周六, 舒昀睜開沉重的眼皮,像條涸轍之魚,胸悶氣短, 渾然不知處何處。
宿舍窗簾緊閉, 她以為時間早, 拿手機(jī)一看, 竟然已經(jīng)過了早上10點。
舒昀艱難地?fù)巫鴣怼?br/>
合幾根手指輕『揉』太陽『穴』,她雖然不至于斷片,但記憶的片段很破碎, 需要花些時間將它們組合在一。
腦海中的畫面放送她被鄢南捏著下巴親吻, 舒昀震驚地抱住被子, 整人縮床鋪角落。
她干了么!
這不是她的記憶,快她腦袋里拿走!!!
熟悉又陌生的電影畫面在舒昀腦海中持續(xù)放送。
鄢南松開她之后, 說了句“說話太中聽會被封口的”, 企圖把他自己意『亂』情『迷』的鍋甩給可憐的、喝醉后傻乎乎的她。
然而平素牙尖嘴利的舒昀始終維持著呆滯狀態(tài),被吃了那么大一塊豆腐,她腦袋里想的竟然是——沒想長的臉放大看竟然更帥,味道也好好聞,以盡管他強吻了我,我好像可以忍住不打他。
鄢南的手在舒昀腰后滑了小半圈,卡在腰際那兒,沒拿開, 但是身體后退了半步。
“不跑嗎?”
鄢南看似貼心地提醒她。
舒昀漂亮的桃花眼傳遞出不理解。
鄢南低嘆一聲:
“你再不跑, 有下一次。”
舒昀詫異地捂住了嘴。
不會吧。
他想再親我嗎, 再親我的要扇他了!
舒昀覺得他說得很對,她是應(yīng)該跑了,就算留下來也打不過他, 可她不想再親親了。
落荒而逃之后,鄢南亦步亦趨跟她ktv包廂。
再之后......
舒昀抓枕頭瘋狂地對著腦袋砸了好幾下,喉間逸出壓抑的尖叫,宿舍脆弱的小床板也被她蹬得吱吱呀呀劇烈顫抖。
床下,舍友三人驚魂不定地探頭看她。
舒昀深吸一口氣:“你......你們床啦?”
應(yīng)臻:“是啊,看你在睡就沒有拉窗簾。你怎么了?”
舒昀極其勉強地擠出“沒事”兩字,纖瘦的身體仍舊擠在床角,一動不動。
窗簾被拉開,明媚陽光照亮宿舍的角角落落。
向悅爬舒昀的床梯上,抱著欄桿好奇地問她:
“你昨晚和鄢南長發(fā)生了么嗎?”
舒昀瞳孔震了震,佯裝自若:
“沒有呀,為么這么問?”
向悅:“你忘了嗎?昨天晚上你們倆外面來之后,鄢南長一直坐在你身邊,寸步不離地守著,甚至不讓別的長和你說話呢。”
舒昀然記得,但是她不想深究太多,隨便應(yīng)道:
“我好像忘了。”
她用手抓了抓蓬『亂』的長發(fā),爬床尾下床。
喝一杯溫水緩緩神,舒昀艱難地分析出了自己的境況。
一,初吻沒了。
二,喝醉之后會胡言『亂』語的秘密暴『露』給了第二人。
她分不清哪一條更嚴(yán)重,然而,一切的一切和“那男人”脫不了干系。
有一瞬間,舒昀萌生出將他拉黑刪好友,此斷絕來往相忘于江湖的念頭。
可惜成人的世界不存在簡單的分與和,她和姓鄢的注定會再見,除了硬著頭皮面對別無他法。
透亮的晨光中,舒昀兀自坐在座位上發(fā)呆,有意識地放空大腦。
呆了沒一會兒,手機(jī)忽然響了。
舒昀瞄了眼來電顯示,煩躁在臉上一閃而過。
“爸,早。”
舒鵬:“現(xiàn)在才嗎?爸爸九點多下飛機(jī),去酒店的路上給你打了兩通電話,一直關(guān)機(jī)。”
“是的呢,昨晚沒睡好,早上不來。”
舒鵬叫她中午十二點來市中心一吃午飯。
他租了輛車,問舒昀需不需要去校接她,舒昀說不用。
此時已經(jīng)將近十點半,舒昀吃了點面包,簡單拾掇一番差不多就出門了。
臨走前,她照了照鏡子,發(fā)覺自己眼睛是有點腫,美貌打折扣,忍不住又給某位鄢姓男子的黑賬上記上一筆。
午飯地點在市中心以南,一家庭院式私房菜館。
舒昀的時候,他們一家四口早已經(jīng)落座,菜點好了。
她今天穿一件純白的雪貂絨皮夾克,下身是黑『色』鉛筆褲配黑『色』馬丁靴,長發(fā)在腦后扎一束馬尾,沒有多余綴飾,造型清爽又利落,令人眼前一亮。
宋瑜觀察得細(xì)致入微,看出她眼睛輕微浮腫,笑著問:
“舒昀,你昨晚上很遲才睡吧?干么去了,早上也不接電話。”
許美琳擺出一副和藹面容,說的話卻意味深長:
“談戀愛也要注意睡眠,身體是最重要的。”
話音未落,舒鵬不自在地咳了咳,而幼的舒晗睜大眼睛,十分好奇地問:
“昀昀姐姐有男朋友了?”
“沒有。”
舒昀給弟弟夾一筷子菜,語調(diào)輕描淡寫,
“姐姐要習(xí),哪有時間談戀愛?”
宋瑜聽了這話不太高興:
“大了,習(xí)和戀愛難道不能平衡嗎?”
舒昀直接略過她的問題,清透的眼睛看向父親:
“爸,上和您說的翟教授的課題研究小組,我已經(jīng)成功入選了,最近在練習(xí)證明幾何方程弱解存在『性』,算去就要花一整天,時間太不夠用了。有那篇sci論文,之前也和您說過,這一期來來改了至少七遍,終于快要發(fā)表了。”
舒昀的話看似和宋瑜的問題沒關(guān)系,實則以另一種方式答復(fù)了——本人很忙,有時間貢獻(xiàn)給了術(shù),別提平衡習(xí)和戀愛了,戀愛這玩意兒根本沒機(jī)會出現(xiàn)在時間表里。
兩相比較,高下立見。
沒等舒鵬復(fù),宋瑜冷不防『插』話,語氣不太友善:
“你才大一就發(fā)表sci?唬誰呢,說謊也不打打草稿。”
舒昀:“數(shù)系官網(wǎng)新聞上有我的名字,姐姐可以去查查看,但是只是三作,可能入不了姐姐的眼。”
“三作已經(jīng)很厲害了。”
舒鵬這位鋼鐵老直男完全沒察覺飯桌上的風(fēng)云涌,他現(xiàn)在眼里只有青出于藍(lán)而勝于藍(lán)的天才女兒,毫不掩飾溢美之詞,
“爸爸讀研一的時候才發(fā)表第一篇sci水作,比你差多了。你這期刊我研究過,含金量很高的。才大一就能發(fā)表,爸爸是不是可以期待你大四發(fā)nature了,哈哈。”
許美琳勉強跟著夸了兩句,宋瑜沒那么圓滑,這一刻一直垮著臉,幾乎不再開口說話。
飯吃八分飽,許美琳忽然牽著舒晗站來,說要去上洗手間。
不多時,宋瑜也抓著手機(jī)出去了,偌大的包廂里只剩舒鵬和舒昀父女二人。
父女倆聊得盡興,閑談間,舒鵬忽然正『色』,認(rèn)對舒昀說:
“昀昀,今寒假的時候,爸爸陪你去看看房子吧。”
舒昀聞言,美麗的桃花眼故作怔愣:
“么房子呀?”
舒鵬:“你忘了?很久之前和你說過的,是爸爸給你的成禮物。”
舒昀眼中閃過幾分單純的驚喜:
“我想來了,謝謝爸爸。”
一整中午裝乖較勁的疲憊在此刻一掃而空。
舒昀然沒有忘記。
這么多了,她一直在等待這一刻。
今高考成績出來以后,舒鵬就允諾過要給她買房,或者他名下轉(zhuǎn)一套給舒昀,后面幾月沒再聽他提,終于,這承諾要兌現(xiàn)了。
舒昀的目標(biāo)不止于此。
父母離婚的時候,母親為人軟弱,既無眼界又無靠山,盡管舒鵬是離婚過錯方,然而面對舒家一眾者精英,葉甄盡爭了女兒,卻沒有分應(yīng)得的財產(chǎn),唯一得來的一套房她自己也舍不得住,租出去賺租金,用手頭上僅剩不多的錢貸款買了一套小房子,和女兒相依為命。
離婚后很長一段時間,葉甄沒有穩(wěn)定收入,只能靠前夫的撫養(yǎng)費生活。
6歲,舒昀就知道媽媽沒有錢,要想讓爸爸多給媽媽一點撫養(yǎng)費,她需要時不時在爸爸面前晃悠,努討他的歡心。
隨著歲增長,舒昀的目標(biāo)愈發(fā)清晰。
她深知自己和媽媽賺不了大錢,雖然現(xiàn)在開了花藝工作室,但她們母女倆不是么商業(yè)奇才,能賺多少錢、能賺多久不得而知。而舒昀的人規(guī)劃也很明確,她未來多半會去搞科研,基礎(chǔ)科這條路也是生不了錢的。
為了她和母親的利益,為了母親歲大之后生活有更好的保障,舒昀很早就把目光放了根植容州多、富庶非常的舒家。
既然父親給了她一條染『色』體,賜予了她這姓氏,那么她作為舒家的女兒,原本屬于她的家產(chǎn)她要爭,不屬于她的她也想試一試。
舒鵬手中除了基金股票等理財產(chǎn)品,最多的就是不動產(chǎn)。有他舒家長輩那兒得來的,也有他這么多自己掙的,現(xiàn)在全在他一人名下。
不管心里有多反感這拋妻棄女的男人,只要一想媽媽退休之后能做一快樂的包租婆,舒昀臉上乖巧懂事的笑容就可以無限贈送。
舒鵬想和女兒多討論房產(chǎn)轉(zhuǎn)贈的事兒,可是舒昀好像并不是很在意,只說“聽爸爸的就好”,乖巧得叫人心疼。
閑談間,許美琳忽然給舒鵬打來電話。
“么?你們?nèi)ス浣至耍俊?br/>
舒鵬眉心蹙,“我現(xiàn)在過去接你們,那昀昀怎么辦?”
在父親看不見的地方,舒昀面無表情輕哼了聲。
許美琳想甩開她,這招使得不錯。只要把小舒晗帶走,舒鵬考慮幼的兒子,只能選擇拋下長的女兒。
他們一家四口想團(tuán)聚可以直說,以為誰稀罕『插』一腳呢。
和父親分別后,舒昀逛馬路牙子邊。她心情不錯,一邊踩影子玩一邊找空余的共享單車。
這兒雖然處在中心城區(qū)范圍內(nèi),很繁華,但是離地鐵口足足有兩公里。
好不容易瞅見一輛單車,舒昀走半路,眼睜睜瞧著它被人捷足先登。
口袋里的手機(jī)震了震,舒昀停在一棵干枯的梧桐樹下,掏出手機(jī)查看。
鄢南:【在干嘛?】
甫一瞧見他的名字,舒昀的大腦就不受控制,綺靡曖昧的畫面一接一往外蹦。
她倚在樹干上順勻了氣,冷冰冰地復(fù):
【走路】
對方秒:【在校嗎?】
舒昀不想了,把手機(jī)揣兜里,過了一會又覺得好像不太禮貌。
她打開相機(jī)隨手拍了一張身旁枯樹的照片,發(fā)過去,表示本姑娘已經(jīng)答復(fù)你了,我就在這棵樹的旁邊,有事請聯(lián)系這棵樹謝謝。
舒昀懶得走遠(yuǎn),立在樹下守株待單車,不過兩分鐘,手機(jī)又震開了。
鄢南:【你在寧州西路?】
舒昀驚了:【你怎么知道?】
鄢南:【等我半小時,我送你校】
舒昀抬小腳丫輕輕踢了腳路緣石,不知道該怎么。
這狗男人昨天晚上才奪走了她的初吻,一整早晨不聞不問的,這會兒突然良心發(fā)現(xiàn)跑來獻(xiàn)殷勤,一準(zhǔn)沒好事。
可是,舒昀好久等不共享單車,又不愿意走路,倏然聽有人要開車送她校,心情有些難以名狀。
俗話說得好,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聽說有豪華小轎車可以坐,舒昀頓時覺得在這寒風(fēng)凜凜中騎自行車去擠地鐵實在辛苦。
他欠我那么多,本該伺候我的。
舒昀下定決心,手指飛速戳動屏幕復(fù):
【半小時我人涼了】
【給你十分鐘,不見就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