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第十章 七年
青梅沒有解釋,崔靖雖然很好奇但還是按捺下自己的心。又趕緊囑咐道:“那次……那次逃學,你答應要保密的!”
“嗯。”青梅道,“今天的事,我也會保密的。”
崔靖哼了聲,“我也是!”生怕自己說慢了,就顯得不夠義氣似的。
自此,每天下學后,崔靖便在自己的小院努力練習“萬夫勇”。而在他的掩護下,青梅自己的鍛煉大業(yè)進行的非常順利。除了撈到兩個小沙袋綁腿,她又讓崔靖幫著鼓搗出了跳繩,這是她能想出的最方便快捷地全身運動了,感謝發(fā)明跳繩運動的先烈吧!
崔靖力氣很大,身體靈活,速度迅猛,而且很會舉一反三。僅僅一個月左右,就將基本的格斗技巧掌握了七八分。就連青梅也不禁暗自贊嘆——這小子簡直就是這方面的天才,一個天生的獵殺者!
她就像是欣賞一個由自己親手打造出來的藝術品一樣,關注著崔靖一天天的成長。也許是出自于雇傭兵的天性,又或是她自己強烈不安全感。總之,在教授崔靖格斗術的時不知不覺竟然教了不少殺招。等青梅意識到這一點時,自己也嚇了一跳!但她絲毫沒有覺得不妥,因為崔靖是個天才,他對所有的招數(shù)都能收放自如。
崔靖學了一個多月,雖然沒有很強烈的感受,但他多少還是感到自己與以前有些不同。
——哼哼,君子要來報仇了!
此時,崔靖也終于明白青梅要他做的那個頭套是什么意思了。比起一般的蒙面黑布,這頭套的保險系數(shù)太贊了!崔靖嘿嘿笑著,換了套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衣服,潛伏在吳胖子上學的必經(jīng)之路。
不多時,吳胖子便趾高氣昂地往這邊走來。身后的書童一臉諂笑地抱著他所有的東西,嘴里還不忘拍馬屁:“少爺,您今天依舊這么玉樹臨風。”
“哼,那是自然。”吳胖子嘴角都要咧到耳朵根了,“今天小爺我的表妹要來,下學后你給我放機靈點。”
“是是是,小的整天都跟著您,耳讀目染,自然不能丟了您的風度。”書童連忙道。
“嗯,小爺我就喜歡你這份聰明勁!”吳胖子還準備說什么,突然道上多出一個帶著頭套的怪人。
書童嚇了一跳,連忙跑到前方:“少爺,您別怕,小的自幼學武,您放心!哪個不長眼的,竟敢劫道,你也不打聽打聽往這里走得爺是誰!”
崔靖心底冷哼,歪了歪腦袋,活動了一下手腕。
書童還在嚷嚷,只見一個黑影猛地撲來——
“少爺,看我……啊!”
長滿痘痘的臉被一拳頭重重擊中,本來就沒張開的五官頓時被崔靖湊得又回了娘胎重造,書童倒地不起。
崔靖捏了捏手指,一步一步走向吳胖子。
“好……好漢饒命……你……你……啊——”
書童被吳胖子這聲殺豬叫從昏迷中驚醒了,剛想要看看發(fā)生了什么,只聽得——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他什么沒看見。
看著被揍成豬頭的吳胖子,崔靖忍住笑,一溜煙地跑了。到無人處時,迅速換成上學的衣物,將剛才的作案衣物和頭套通通燒了,又連忙去學堂。
學堂的夫子十分嚴格,哪怕是吳胖子也怕他三分。如若有事不來又不請假者,后果是十分嚴重的。所以當崔靖看到豬頭吳一瘸一拐地走到學堂,為了忍住笑,整個臉都處于一種抽筋狀。吳胖子的臉頰腫的老高,鼻子嘴巴和眼睛已經(jīng)被臉上腫起的肉擠得看不見了。書院里,幾乎所有的同學都在憋笑。
吳胖子何曾受過這種笑話,當即猛地拍向桌子:“崔靖,你笑什么?!”
“你那只眼睛看見我笑了?”崔靖表情嚴肅地看著他,“不對,你現(xiàn)在沒有眼睛。”
“……”
吳胖子心里憤恨,心底蠢蠢欲動打算再找崔靖麻煩,誰料剛準備說幾句,突然門外傳來一個嬌滴滴的聲音:“呀!表哥,你的臉這是怎么了?”
吳胖子高舉的拳頭頓時軟了下來,“表妹~~~~你怎么來了。外面太陽那么大,把你曬著多么不好啊~~~~”
眾人:“……”嘔——
吳胖子的小表妹是過來幫他向夫子請假的,結果就撞見他這么豬頭臉了。吳胖子這次不僅吃了悶虧,還在心上人面前丟人!崔靖心底那個樂啊,哈哈哈哈哈哈哈……
青梅本以為崔靖學格斗的目的就是小孩兒打架,如今達到當初的目的了,估計就不會再有動力學下去。誰料崔靖卻依舊每天早早的起床操練,經(jīng)過青梅那一月的訓練后,他已經(jīng)對格斗產(chǎn)生了濃厚的興趣。
青梅的七歲,便是在去黃夫子家報到,然后下學后教導崔靖格斗術中渡過的。
青梅八歲時,崔靖的身手已經(jīng)遠近聞名了。崔管家從最初的不在意,到現(xiàn)在已經(jīng)開始替崔靖張羅找一名功夫上乘的老師來教他。而鎮(zhèn)上錢員外的女兒錢嬌的才女之名也漸漸傳開。
八歲的青梅依舊是走著那條去黃夫子家的路,看看書,寫寫字,一個上午便在黃夫子的書房渡過。再去文大夫家蹭頓中飯,順便幫文夫子整理一些藥材后再回到別莊。躺在大槐樹下的搖椅里,看看天,看看云,閉眼聽著輕風拂過樹葉沙沙的聲,一下午的時間也就這樣過去了……
青梅九歲時,京城的林府派了一個教女紅的老媽媽來別莊。莊里的丫鬟們各個高興極了——原來府里的老爺夫人還沒有忘記小姐。雖然來得只是一個老媽媽,但崔管家還是裝備了大半月,將別莊內(nèi)一處幽靜整潔的小院騰出來,好生布置。就在眾人眼巴巴等著老媽媽來時,林府又捎了一封信,老媽媽身體有恙,來不了了,請崔管家在當?shù)卦賹ひ粋€老媽媽吧。眾人捧得高高的心,被摔的粉碎。崔管家沒說什么,照例規(guī)規(guī)矩矩地回了信。
崔靖的功夫突飛猛進,但他總覺得教他的這位師傅還沒有青梅講的好。也許黃夫子那里的書就是不一樣,私下里又去找青梅要書了。青梅依舊是以夫子的書不能外借的名由拒絕了他。但還是照著以前的樣子,口述教他。
這一年末京中的胡姨娘因病去了,留下唯一的女兒林青悠。徐氏見青悠可憐便放到自己名下來養(yǎng)。崔管家知道了這件事,瞞住了別莊所有人。只是偶爾看到青梅時,眼中有些同情和惋惜。
青梅十二歲時,黃夫子手里拿著“老北京雞肉卷”,嘴上還占了幾點醬,優(yōu)哉游哉地走進書屋,對這書童小黃囑咐道,“把左院房子里的書搬來,這里的書她快要看完了。”青梅噗通一聲,倒地不起——黃夫子,有你這么恩將仇報么?她花了五年的時間才把這屋子里的書勉強看完,竟然還有書?!青梅淚奔,默默地繼續(xù)自己的看書之旅。
回到別莊后,秋菊高興地拿來了一個小木盒,原來今天有些大商戶來到鎮(zhèn)子上,崔管家便買了些新奇的東西回來,小木盒里裝的是給青梅的小禮物。青梅感激地收下了,崔管家卻心里苦笑。京里被夫人養(yǎng)在名下的那位,今年及笄大禮,收到的禮物怕是小姐這十幾年來見都沒有見過的吧。
中秋時,崔靖成功的打敗了自己的武術老師。崔管家卻有些頭疼,放眼四周的鎮(zhèn)子里已經(jīng)找不到可以教崔靖的師傅了。但崔靖卻一點沒在意——他還有青梅這個活書庫,嘿嘿!
如今,自青梅穿越到這里已經(jīng)七年過去,現(xiàn)在的她十三歲了。
七年里,遠在京城的林府除了一封請夫子的信和一封關于請女紅媽媽的信外,再無其他關于她的信。這個嫡女,已經(jīng)被林府遺忘了。現(xiàn)在的林青梅依舊是一副瘦弱的模樣,臉色很白,看起來弱不禁風,不愛說話。只是靜靜地坐在一旁,聽著大家的說笑。
但今天,別莊的氣氛很壓抑。
“混賬,混賬!”崔管家怒吼著。
“啪!”
今天桌上第五個杯子也被摔碎了!
四周的丫鬟家丁一個個靜若寒蟬,生怕一個不小心下一個被碎的就是自己。
“小姐。”小丫鬟見青梅站在崔管家屋外,半天也沒進去,不由輕聲喚道。
青梅站了會兒,崔管家還在里面摔杯子,她無奈地搖搖頭,悄聲離開了。
“那個小子,最好是死在山上!”屋內(nèi)崔管家的罵聲不斷的傳出。
小丫鬟心驚膽戰(zhàn)地跟著青梅離開,回到她們住的院落。青梅向大槐樹走去,躺進搖椅里,前后輕輕搖著,靜靜望向天空,數(shù)著天上飄來飄去的白云。
七年了,丫鬟們對她這副模樣早就從最初的失望漸漸的習慣了。小姐不喜歡說話,但也不難伺候,大多數(shù)時候都是容易相處的。只是鎮(zhèn)上錢員外的女兒錢嬌的才學女紅早已遠近聞名,而她們的小姐卻依舊是如六歲時那樣沉默,寡言,無論是高興還傷心,都不曾在她那張蒼白的臉上看到過絲毫的波動。丫鬟們覺得,也許他們的小姐已經(jīng)被林府傷透心了,所以才這樣自暴自棄……
“靖哥兒膽也太大了,這次不把崔管家給急死啊!”
“就是就是,他竟然……”
“我聽說,靖哥兒這么做是為了錢小姐。”
“呀,真的么?我還一直以為靖哥兒對咱們小姐……”
丫鬟們在一旁小聲嘀咕。
“青梅——”
一道清脆的聲音讓丫鬟們頓時安靜下來。
院外的石門下匆匆走來一人,一雙大眼睛格外美麗,此刻臉上面帶憂愁,越發(fā)顯得楚楚可憐。小時候五官沒有張開,除了眼睛外其他地方倒是平凡無奇,如今大了,經(jīng)過一番精致的打扮后,尤其是經(jīng)過青梅這蒼白的臉一對比,顯得錢嬌越發(fā)嬌艷起來。
她聲音帶著一絲沙啞,走到青梅身邊:“青梅,你說崔靖他,他……他怎么可以這么傻啊!我就是隨口那么一說,他竟然真的為我上山去打虎皮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