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49.魚
午后的陽光熱烈,微風(fēng)拂過河岸,草葉在風(fēng)中扭著腰身。
王德全起身伸了個懶腰,將自己的小馬扎換了個位置,重新坐下。
看著不斷泛著漣漪的河面,王德全渾身放松。
恍惚間,他覺得自己好像回到了上輩子的某個下午。
吹著暖風(fēng),悠閑地坐在河岸,哼著小曲,聽著周圍釣魚人的閑聊,然后在眾多釣友羨慕的目光下收桿,拎著滿滿一桶魚回家。
單論釣魚這件事,他就沒服過誰。
在黃金來驚奇的目光下,王德全熟練地掛餌甩竿,然后一副大佬姿態(tài)坐在椅子上,等著魚自己咬鉤。
一下午的時光就這樣悠閑的過去,太陽漸漸西斜,遠處開始升起裊裊的炊煙。
“時候差不多了,咱也回去吧。”黃金來顛了顛自己身旁的小桶,里面滿滿的都是魚。
王德全看著比自己臉都干凈桶,無奈地嘆了口氣:
“回去吧。”
“全子,你家這條河魚可真多,我還沒釣過這么多魚呢!”
黃金來拎著一桶活蹦亂跳魚,高高興興地往回走。
“魚多?”王德全回頭看了看身后的小河。
河水潺潺,偶爾泛起幾點漣漪,岸邊的雜草在向他招手,像是歡迎他下次再來。
“確實挺多。”沙石三提著一桶魚,跟在王德全身后。
余光掃過王德全手里的桶,沙石三像是發(fā)現(xiàn)新大陸一般,發(fā)出來驚呼:“師父,你桶怎么是空的?”
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自己怎么就收了這么一個傻徒弟?
王德全有些頭痛,伸手推開黃金來湊過來看熱鬧的腦袋,道:
“可能是下午坐的位置不好,下次換個地方釣就好了,到時候讓你們見識一下什么叫做神釣手。”
“要不我們來個釣魚比賽吧?”黃金來提議道:“反正晚上吃完飯也沒什么事,不如出來釣魚?”
能盡早洗清自己的恥辱,這樣的機會怎么能錯過?
王德全一口答應(yīng)了下來。
到家后,看著收貨頗豐的兩人,李麗娟笑得嘴都合不上了,就連沙石三的一頭黃毛看著都順眼了不少。
李麗娟將魚分出來大半桶,讓王德全給隔壁張春花送過去。
桶有些沉,不方便從墻頭遞過去,王德全只好拎著桶從正門進去。
院子不大,但格外的整齊。
“張姨!”王德全拎著魚在門口喊了一聲,就見張春花跌跌撞撞地跑了出來,身后跟著一個八九歲的小男孩。
看清桶里的魚,小男孩高興的在院子里來回蹦著,嘴里不斷地喊著:
“耶!有魚吃了!”
“你看小虎這孩子……”張春花一臉不好意思地看著王德全。
“這個魚留著給馮叔燉湯喝,等下我媽把菜做好,我再給小虎端來一些。”王德全看著臉上滿是興奮的小男孩,笑了笑。
“這怎么好意思……”張春花有些手足無措。
“要不是張姨你說的位置,我們今天也不能釣到這么多魚。”王德全笑著道。
“真的?”張春花的臉上終于出現(xiàn)了一抹光,“昨天那條大魚我就是在那里抓到的,我就說那里魚多,你媽還不信。”
見張春花將魚收下,王德全向屋內(nèi)的馮老太太揮了揮手,轉(zhuǎn)身回了家。
李麗娟處理魚的手法極熟練,三兩下就將一桶魚處理的干干凈凈。
“小沙釣的胖頭魚不錯,個頭也大。”
李麗娟將洗好的胖頭魚從盆里拿出來,‘啪’地摔在案板上,回頭看向剛進門的王德全道:
“今天晚上吃剁椒魚頭怎么樣?”
“可以。”王德全點了點頭,想了想接著道:“就別魚頭了,整條魚都放進去吧。”
“儀式感嘛。”李麗娟看了身邊的沙石三一眼,然后將魚擺正,拎起案板上的菜刀,對著魚頭,一刀劈下。
沙石三看著案板上裂開的魚頭,不由自主地打了哆嗦。
有那么一瞬間,他覺得自己好像也要裂開了。
“媽你別嚇他了。”王德全哭笑不得。
晚飯做好,王德全用小盆裝了菜,隔著墻頭給鄰居張春花送了過去。
從墻頭一下來,就見到大門口出現(xiàn)了熟悉的身影。
正是去了三香屯調(diào)查一天的張守中。
張守中將自行車推進院子,一抬頭就見到王德全在墻邊看著他。
“好香啊,今天晚上做了什么?”張守中吸了吸鼻子,“好像是辣椒的味道?”
“剁椒魚頭。”王德全笑著答道。“今天怎么樣?”
“白忙活一天。”張守中搖了搖頭,嘆了口氣:“周鳳霞沒在家,我在村子里轉(zhuǎn)了一天,沒發(fā)現(xiàn)什么異常。”
兩人一邊說著,一邊走進了屋。
此時,李麗娟正在指揮沙石三端菜,見張守中進來,笑著打了聲招呼。
看著端菜小伙的黃毛后腦勺,張守中覺得有些眼熟,順口問道:“這位是……”
沙石三聽著聲音,端菜盆的動作猛地一滯,扭頭張守中笑了笑,笑容有些僵硬:
“啊!張警官,好巧啊。”
看著沙石三這張再熟悉不過的臉,張守中有些懵。
他帶著疑惑看向王德全,就見王德全一臉無奈道:“我徒弟。”
張守中雖然還是有些不解,但心卻放下了,只要沙石三不是來搞事,那就沒什么問題。
吃過了晚飯,收拾完廚房,王德全看了眼鐘
“還不到七點,”黃金來站在一旁剔著牙,“天還沒黑,我們現(xiàn)在去釣魚?”
黃金來的提議得到了李麗娟的贊同:
“下午釣?zāi)屈c魚都被你們吃光了,釣一些回來,明天早上給你們做魚片粥。”
張守中對釣魚也是十分感興趣,跟著王德全他們一起去了河邊。
王老三本來也想跟著過去,卻被李麗娟攔住了:“你別去了,趕緊去把后屋的炕收拾收拾,要不然我干兒子晚上都沒地方住了。”
王德全一手拎桶,一手拎著釣竿,斗志昂揚地來到河邊。
這次他換了個地方,坐在馬扎上,下定決心今晚一定要一雪前恥。
夕陽余暉被黑暗一寸寸侵蝕,河面上吹來的風(fēng)帶了幾分涼意,不再如中午那般纏綿溫暖。
“嘿!又一條!”黃金來在一旁興奮地喊道。
“我也釣到了。”沙石三將線收回,上面掛著一條活蹦亂跳的鯽魚。
“全子,你今天晚上輸定了!”黃金來看著王德全的桶,哈哈大笑。
“那可不一定!”王德全抖了抖自己的魚竿,想著上輩子攢下的釣魚的經(jīng)驗,自信地笑道:“今天晚上我贏定了。”
奈何天不遂人愿,幾個小時過去,王德全的桶依舊空空如也。
難不成自己的重生耗光了運氣?
“要不還是算了吧。”黃金來看著有些鉆牛角尖的好友,勸道:“咱今天釣的魚夠吃了。”
“我換個地方。”王德全起身換了個位置,依舊沒見到一條魚。
這么邪門的嗎?
看著自己手里的竿,王德全現(xiàn)在有些懷疑人生。
在幾人的勸說下,王德全雖然心有不甘,但還是聽從了勸導(dǎo),決定改日再戰(zhàn)。
此時月以中天,王德全幾人打著手電筒,收拾好各自的東西,準備往家走。
走了幾步,王德全不甘心地回頭看了一眼自己的折戟之地。
月光明亮,河流蜿蜒靜謐。
王德全嘆了口氣,轉(zhuǎn)回頭發(fā)現(xiàn)黃金來三人在不遠處等著他。
剛想快步著趕上去,王德全就聽到身后傳來重物落水的聲響。
這聲音若是在白天倒是沒什么,但是在安靜的夜晚,不亞于一聲驚雷。
該不是有人落水了吧?
王德全幾人對視一眼,放下手里的東西,急忙向聲音傳來的方向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