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06.年輕真好
王德全到學(xué)校時,學(xué)校正在上最后一節(jié)課,操場十分安靜,微風(fēng)吹過樹葉“刷刷”作響。
拎著行李,王德全站在灰白色的三層小樓下默默出神。
夕陽在宿舍的玻璃窗上跳躍,他想起了上輩子畢業(yè)前夕,將他堵在宿門口,紅著臉向他表白的姑娘。
那是一個極文靜的人,卻做了她這一生最大膽的事。
直到現(xiàn)在,他依舊記得在夕陽下一晃一晃的麻花辮,只恨當年的自己不解風(fēng)情。
“娃子?你擱哪兒瞅啥呢?到底進不進來?不進我關(guān)門了。”宿管大媽拉著門,對著門口吼了一嗓子。
上一秒眼前還是青春羞澀的麻花辮,下一秒就變成了一顆巨大的爆炸頭。
“進進進!”看著頭發(fā)仿佛被火燎的了宿管,王德全將差點嚇出的心臟咽了回去,拎著包進了樓。
宿舍在208,四人寢,上床下桌。雖說是四人寢,但208里只住了兩個人。
安通縣第一高中別的不說,單說這宿舍環(huán)境,就比其他學(xué)校高了不知幾等。據(jù)說是一位大老板的兒子在這里考上了大學(xué),大老板一高興,當場捐建了這棟宿舍樓。
王德全收拾好東西,坐在桌子前,將高中三年的課本擺了一排,心里有些惆悵。
兩個月學(xué)完三年的課程,這想想就不太可能好嘛?就算上輩子,這種“回頭是岸”、一年搞完人家三年的課程的高三生,數(shù)量少的一雙手就數(shù)的過來。
距離高考只有不到兩個月的時間,現(xiàn)在開始發(fā)奮圖強怕是也來不及了。
“造孽啊,怎么就不早穿回來一年半載的。”王德全看著面前嶄新的課本,有些牙疼。就算當年自己是個好學(xué)生,幾十年過去,那些知識早都忘的一干二凈了好嘛?
發(fā)奮圖強不成,只能投機取巧了。王德全嘆了口氣,扯過一張紙,在上面胡亂畫著。
數(shù)學(xué)語文各120,政治100,物理化學(xué)各100,生物70,英語100。
“上輩子的英語總算沒白學(xué)。”王德全抱著英語書簡直要熱淚盈眶了,當年他為了和國際患者交流,私下里不知苦學(xué)了多久英語。
有人說:“知識永遠都不會白學(xué),總會有用到的一天。”王德全現(xiàn)在對此深信不疑,誰又能想得到自己在40多歲時學(xué)的英語,會在19歲的高考上用的到呢?王德全不由得感嘆了一句命運的奇妙。
五點半,下課鈴聲響起,學(xué)生們?nèi)缤擁\的野馬,爭先恐后的沖進食堂。
“年輕真好啊。”換了芯子的王德全同學(xué),看著窗外青春活潑的同學(xué)們,心里有幾分向往。
“你怎么跟個老頭子似的?全子你什么時候回來的?”來人正是王德全的室友兼死黨——黃金來。此名字雖俗,卻飽含了黃金來母親對生活的向往。
“剛剛上課的時候。”王德全笑了笑:“我從家?guī)Я酸u菜,等下一起去食堂?”
“阿姨腌的醬菜真的是一絕,饞了我好久了,等下吃多了你可別心疼啊。”黃金來迅速換好了打球的衣服,準備吃完晚飯直接去球場。“等下一起去打球啊,今天約了三班一起,打個小比賽。”
吃完飯就打球怕是會胃下垂吧?王德全心里吐槽了一句,卻沒說出口。他知道就算他說了也不會有用。
“我就不上場了,在旁邊看著你們打。”
“那行。”黃金來他知道自己好友不愛熱鬧的性子,也不勉強,抱著醬菜罐子,兩人進了食堂。
食堂用餐的高峰期剛剛過去,菜盆子里也沒剩多少菜了。兩人就著醬菜干了三大碗飯,醬菜罐子肉眼可見的少了一大塊。
“得省著點吃了。”黃金來一邊打嗝一邊心疼地看著醬菜罐子。“阿姨的手藝有進步啊。”
“昨天還做了紅燒肉,酥嫩軟爛……”
黃金來瞬間覺得手中的醬菜不香了。
將碗盤收拾好,黃金來直奔操場。王德全將醬菜放回寢室,老大爺散步似的,慢慢悠悠的向操場走去。
高三的學(xué)習(xí)生活非常枯燥,但學(xué)生們最擅長苦中尋樂。
如何讓僅剩兩個月的枯燥高中生活重新變得有激情?高三理科班幾個體委一合計,搞出了一次小型的籃球友誼賽。
今天是這場籃球賽的決賽,冠軍將在高三二班和三班之間出現(xiàn)。
籃球場上的氣氛是愈來愈熱烈,整個場地都洋溢著青春的荷爾蒙氣息。
王德全坐在一旁的長凳上,饒有興致的看著場地中的你來我往。
黃金來那小子打的不錯嘛……王德全在心里為自己的好友點了個贊。
快樂的時光總是短暫的,天色漸黑,人的視線也開始模糊起來,此時兩個班級的比賽已至尾聲。
整體上看二班略勝一籌,三班的同學(xué)對此表示不服,要再來一場,嘴里還不斷叫囂著不來的是孫子。
不來就被人叫孫子,這事根本不能忍啊。二班的好勝之火瞬間燃起,一場尊嚴之爭一觸即發(fā)。
“年輕人的精力還真是旺盛。”王德全看著籃球場上摸黑打球的同學(xué)們,心生感慨的同時又有些擔(dān)憂:“這都快看不清人臉了,不能有人偷偷下黑手吧?”
場上忽然傳來一聲痛呼,緊接著就響起了罵人聲。
“還真是怕什么來什么。”王德全有些牙疼,定睛看向場內(nèi)。
二班籃球大將劉俊峰,一米九多的壯漢,一條胳膊無力的垂著,另一只手死死的揪著對方的衣領(lǐng),這場面一看就知道是對方做了什么。
場上的氣氛愈來愈緊張,三班的同學(xué)一看被人像拎小雞一樣拎起來的是自己班的,瞬間團結(jié)起來。下黑手這事說什么也不能承認,要是承認了,剩下的兩個月還怎么在學(xué)校混?
年輕人不僅精力旺盛,脾氣也很是暴躁,幾乎一點就炸。上一秒還在用語言互懟,下一秒就打了起來。
“這就打起來了?”王德全一臉懵逼,看著場里已經(jīng)打成了一團同學(xué)們,他有心勸架卻無從下手。
天這么黑,鬼知道自己打的是哪個?上一拳打的是對面班的,下一腳沒準就踢在自己人身上了。
就在王德全愁的牙疼的時候,震天的鑼聲驟然響起。場地里的熱血小同學(xué)們互毆的動作猛地一滯。
循聲望去,只見一個四十多歲的中年漢子,一手持鑼,另一手持鼓槌,兇神惡煞的站在籃球場門口,一顆圓溜溜的光頭在身后的手電筒照映下,發(fā)著刺目的光。
“打打打,打個屁?這都幾點了?你們這群小兔崽子能不能消停點?學(xué)校是給你們打架的地方?”
來人正是教導(dǎo)主任高亮。從軍隊退役后,被安通一中校長請來做了體育老師,用來震懾校內(nèi)外的不良青年。
這時候的學(xué)校門口,總有社會上的無業(yè)不良青年結(jié)隊晃蕩,學(xué)生出了校門被勒索的事頻頻發(fā)生。
“主任,是他們?nèi)嘞葎拥氖郑麄兇蚧@球下黑手。”
“屁,明明是你們先動的手!”
眼見兩邊的火氣又起,下一秒仿佛能再次打成一團。
啪的一聲在空氣中炸響,操場上瞬間安靜。
教導(dǎo)主任高亮抽出了他腰間的神器——黑皮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