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5章 麗城的河燈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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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言沒有問溫婉,她是寄給誰,是費恩斯還是章遠(yuǎn)。不管是提起誰,對她應(yīng)當(dāng)都是一件深埋在心底最深處且不可輕易觸碰的秘密。
溫婉盯著河面隨著水波而飄流的河燈,很多游客來這里的時候在碰見路邊有人在賣蓮花燈的時候都會忍不住停住一下,聽老板說蓮花燈的由來,然后勸說著大家去買蓮花燈,以這樣的方式來游放自己對身在遠(yuǎn)方的人的思念之情。
她起初才來的時候就相信老板的話,買了幾盞蓮花燈,把它們統(tǒng)統(tǒng)點亮后放入河道里,她不知道這條河最終會流向什么地方,也不知道自己寄托在河燈上的思念會不會真的代替她傳送到那人心里,但她還是如是地做了,盡管她自己也覺得很好笑。
許言這次和溫婉見面后就發(fā)現(xiàn)了,她變了,和以前越發(fā)的不相似。可以說溫婉是從一個性格活潑的人變成一個沉默寡言,沒事就喜歡發(fā)呆的樣子。許言和她站在河邊看著一盞盞繼而連三飄下來的蓮花燈,彼此都選擇了沉默。
溫婉,她忍不住地想起費恩斯,但是卻不知道他現(xiàn)在到底怎么樣了,和尤然又發(fā)展到什么地步了,是不是兩個人都相互吐露了心思,相親相愛地在一起了?還是費恩斯和以前一樣,總是等著女人主動一點。
主動嗎?溫婉覺得自己以前也挺主動的,只不過是一直都礙于他們倆的身份,才會總有些顧忌。不過現(xiàn)在這些事情對她來說都變得虛無縹緲,好像發(fā)生在很多年前,在她的記憶里開始漸漸地變得模糊不清。
她把這樣的忘記當(dāng)做是慶幸,也把這樣的忘記當(dāng)做是遺憾。她沒能和心愛的人廝守一生,最后還要把心愛的人推到另一個人的身上。想罷,大概她從來都沒有想過自己和費恩斯最終會變成這樣,如果早知道會是這樣的結(jié)果,那從期初的時候就不要開始那是最好的選擇。
“麗城白天的溫度還挺暖和,怎么到了晚上就冷颼颼呢。”許言緩緩地說道。
溫婉回過神,微微一笑,“麗城的天氣一向都是這樣,你們打算在麗城待幾天呢?”她說完便示意許言跟上,他們倆繼續(xù)往前走,周圍的繁華讓他們顯得格格不入,其實格格不入的人只有溫婉一個人罷了。
因為她的臉上就算是帶著淡然的微笑,卻依舊能讓人感覺到那潛在的悲涼之意。溫婉帶著她穿過逼仄的小巷,來到燈火通明的巷道,這邊的人比他們剛才走過的地方還要多上兩倍,繼續(xù)是人挨著人,在人群里走出一條道來。
許言回頭看了眼跟在他們身后,把慕慕抱在懷里的陸正霆,她回頭的時候剛好是陸正霆抬眸的一瞬間,兩人望著彼此的眼睛,猶如在眾多星辰中,找到彼此那般,溫婉側(cè)著頭,含笑地掃了眼,隨后淡淡地說道,“我聽說陸正霆還沒有恢復(fù)記憶。”
許言回過頭,說道,“是啊,之前我還很擔(dān)心他失去記憶就……不過還好,就算他失去記憶,也依舊記得要愛我。”
“許言,你這是在變相的在我面前撒狗糧嗎?說真的,其實我一直都很羨慕你和陸正霆這樣的感情,我知道你會問為什么,但是我想了想,似乎還說不出什么理由,就是覺得很羨慕。”
溫婉在許言還沒有開口的時候就把她的話堵了回去,許言哭笑不得地改口道,“你也會找到你命中注定的那個人。”
會嗎?溫婉默默地在心里問道。就在有一天她從睡夢中突然醒過來,發(fā)現(xiàn)自己現(xiàn)在身在麗城,以前那些事猶如一場令人心碎的電影,在她的腦海里回放,那個時候她忽然發(fā)現(xiàn)自己心淡如水,她懷疑自己似乎是失去了愛一個人的能力。
她對費恩斯的愛,對章遠(yuǎn)的愧疚,都像漂流在河面卻又不知道即將要流向何處的河燈一樣,把對他們倆的感情都拋向了遠(yuǎn)方。
“吹風(fēng)了,我們回去吧。”溫婉淡然地說道,她很清楚的知道,此時的自己已經(jīng)不具備愛人的能力,所以她不再對愛情抱有任何的奢望,這對別人是簡單的事,對她而言就變成一件很遙不可及的事。
許言轉(zhuǎn)身沖著陸正霆招了招手,只見他二話不說地走上來,三個人并肩走在一起,好在這里距離他們住的地方不是很遠(yuǎn),十分鐘的路程便到了。溫婉家里的客房很多,用許言的話來形容,這都可以馬上搖身一變,變成一個外表復(fù)古,內(nèi)在時尚的民宿客棧。
回到家后,溫婉便回了房間,任由許言他們自由活動。平常她幾乎也是這個時間就回到房間。 溫岑買的這個房子剛好是在古鎮(zhèn)的半山上,而她的房間又是對著下面的夜景,每次她都會在窗邊坐上一陣,望著山下的人海和璀璨燈光。
溫婉從來都不會抽煙,而現(xiàn)在每當(dāng)她晚上失眠的時候,她就會想要抽煙。她還會坐在窗邊,打開窗戶,盯著外面漸漸寧靜下來的夜空。其實待在麗城的這些時間里,她整個人都是處于放空的。
她記得上一周,還是上上周,她有些高興,便一個人對著月亮獨酌,沒人管著,便喝得沒有節(jié)制。溫婉的酒量放在女人堆里還算是不錯的,但那天晚上她大概是真的喝了太多,竟然迷迷糊糊地拿起手機給費恩斯打了一個電話。
她依稀還記得,在電話里聽見費恩斯的聲音,她的眼淚就倏地一下沒忍住,流出眼眶,就算她克制自己,也無法掩飾抽噎的聲音,費恩斯溫柔的聲音肆無忌憚地波動著她的心弦。
費恩斯問道,“婉婉,你現(xiàn)在還好嗎?”
溫婉一握著手機的手指越發(fā)地收緊,指關(guān)節(jié)已經(jīng)有些泛白,她卻一點都不在意,耳畔回蕩的全是費恩斯溫柔細(xì)膩的聲音,這是她記憶里最為深刻的他溫柔的模樣,因為全憑她此時隔著電話和距離的想象。
面對溫婉的沉默,費恩斯忽然也不知道自己該說什么才能打破兩人的尷尬,更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他和溫婉之間竟然也會產(chǎn)生尷尬和無言相對。
電話那端忽然傳來一個女人溫柔的聲音,溫婉愣了一下,深吸口氣,抹掉眼角的淚珠,倏地掛斷電話。她知道說話的人是尤然,而她這時才突然反應(yīng)過來,自己剛才都做了什么,她怎么可以,可以在這種時候給費恩斯打電話!
溫婉很深刻地檢討了自己那晚的行為,自此后,她便把手機里和費恩斯有關(guān)系的所有東西都刪除了。沒人知道在她按下刪除鍵,并且按下確定鍵之后,心里是什么滋味,她覺得就算在那一瞬間她想從窗口跳下來也不為過。
今夜對溫婉而言注定又是一個無眠夜。她這段時間總是失眠,整夜都睡不著,今天許言看見她的時候都還再說她消瘦了很多,反倒是她在自己倒是沒什么感覺。方才點燃的煙被她夾在手指之間,只吸了兩口就被嗆了,她猛地咳嗽,又默默地把煙滅掉。
喝酒抽煙都不是她想做的事。
翌日,許言一早起來沒看見溫婉的身影,便來到她的房間準(zhǔn)備叫她起來吃早餐,結(jié)果她進(jìn)來的時候就看見窗戶大開,清晨的風(fēng)和夜間一樣,帶著冷颼颼的涼意,溫婉蜷縮在床上,身上的被子也被她踢在地上。
許言大步走到窗臺,把窗戶關(guān)掉,看見旁邊放著的煙灰缸,她有些詫異,斂了眼,又默默地回到溫婉身邊,見她臉色微紅,頓覺不對,伸手摸了摸她的額頭,表情驟然一變,連忙把陸正霆叫上來,把溫婉送去醫(yī)院。
高燒,40°。
如果不是她發(fā)現(xiàn)得早,溫婉就該燒成傻子了。弄出這么大的動靜不想驚動北城那邊是不可能的。就算他們可以替溫婉保密,但溫岑安排在這里專門來照顧溫婉的傭人卻如實地把消息在傳回了北城。
當(dāng)天下午,溫岑便匆匆地趕來麗城。
溫婉高燒不退,反反復(fù)復(fù),溫岑很想把溫婉轉(zhuǎn)移到北城,但無奈她被燒得神志不清,不知道適不適合挪動,這古鎮(zhèn)上的醫(yī)生看起來也不是很靠譜,溫岑不敢繼續(xù)在這里和他們耗時間,直接聯(lián)系北城的醫(yī)生,老爺子也派專機過來,直接把溫婉接走了。
溫婉就算再不愿意卻還是在不得已的情況下回到了北城。就算是被送回北城,這高燒也差不多花了兩天才慢慢地退下去。溫婉醒過來,睜開眼時,映入眼簾的是溫岑一臉擔(dān)憂的模樣,她揉著額頭,喉嚨沙啞地問道,“媽,你怎么會在這里?”
溫岑把水杯遞給溫婉,她感覺自己的腦袋很疼,渾身都很不舒服,微涼的水滑過喉嚨才讓她感覺到稍微好受了一些,她又抬眸掃了眼四處,有氣無力地問道,“媽,我這是在哪里啊?”
“婉婉,你現(xiàn)在在北城,你高燒不退……”
高燒不退,溫婉好像還有點印象,她躺在病床上,只見插在手背上的針管里的透明液體正在不斷地輸進(jìn)她的身體里,她閉了閉眼,又緩緩地睜開,問道,“那我是怎么回來的?我怎么對這個一點印象都沒有了?”
“是許言發(fā)現(xiàn)你,我知道消息就立馬趕過去,把你帶回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