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生三世
2.1 宋國棟
宋國棟的前二十年可謂風(fēng)光至極,爸爸是開國元老后來更是受封大元帥,媽媽是一手提拔爸爸的大將軍家的千金,姐姐受父母影響少時便考了軍校當(dāng)了戰(zhàn)地醫(yī)生,作為家中最小父母最愛的老來子,他不愿受約束,就跑去了國外。
在國外,他接觸到了計算機,無比清晰的意識到數(shù)據(jù)時代的未來,而且……
他無比享受手指按在鍵盤上后響起的聲音,就像一首激昂的生命交響曲。
誰也沒想到,這種逍遙日子一夕之間就沒了。
媽媽因收受賄賂被收監(jiān),爸爸被牽累去了職,姐姐也因醫(yī)療事故草草嫁人。
他被遣送回國,去哪里打工都沒人收。
靠著姐姐接濟勉強度日,然后眼睜睜的看著外甥女被人毀了清白渾渾噩噩,姐姐姐夫因此離婚,至此,一家人可謂落魄至極。
直到死,他都想不明白,他們宋家是做了什么孽,落得個家破人亡的結(jié)局。
明明爸爸是開國元老,祖上更是世代農(nóng)耕,家世清白,現(xiàn)在又是大元帥,媽媽也是陪嫁頗豐的千金小姐,怎么會收受賄賂?就算收受賄賂了,怎么會明晃晃的擺在大堂客廳中?
他可是聽說了,那些搜查員就是在一份作為年禮的煙盒中發(fā)現(xiàn)一捆子錢的。
還有就算媽媽收受賄賂了,爸爸怎么會被捋到白身?
他就算沒大學(xué)畢業(yè),可那時的華國計算機剛剛起步,人才更是稀缺,他學(xué)的就是計算機工程,好歹也在硅谷打了三年工,為什么找工作屢屢受阻?
還有姐姐明明不喜歡姐夫,為何匆匆下嫁?
外甥女乖巧文靜一般都是家與學(xué)校兩點一線,怎么偏偏那日去了酒吧失了身?
他希望弄清楚,可剛查到與一上校有關(guān),他就被人擄到暗巷子里打死了。
后半生可謂悲涼窩囊至極。
玄寂到的時候,宋國棟剛剛大一寒假在硅谷找了一份打字的臨時工,他想返國,但宋國棟腦海中前一世找工作不順的經(jīng)歷外加宋母疑似收受賄賂事件阻止了他。
他有計算機的底子,更是有幸見證了計算機的成長過程,在這兩年中,他盡可能的在學(xué)校學(xué)理論,然后在職場中把理論衍變成賺錢的道具。
等回國時,他已修完學(xué)分,身價以百萬美金計。
三年多沒見到兒子的宋媽媽趙艷玲給兒子一個熱情的擁抱,對于媽媽來說,沒有什么比一頓溫馨的晚餐更能表達(dá)她對兒子的思念了,當(dāng)然爸爸宋展鵬比較沉悶穩(wěn)重不善表達(dá),對于兒子不喜當(dāng)兵這點也是沒轍,只好隨他,沒想到一個招呼不打,這混小子就跑洋鬼子的地盤去了,這讓曾經(jīng)被鬼子壓著打的他怎個不郁悶。
因此也不等兒子洗去仆仆風(fēng)塵,就給兒子來了個當(dāng)胸一擊,完全看不出來他已年過六十,老當(dāng)益壯。
“……”還沒從被擁抱的尷尬中解脫的玄寂,完全是條件反射不解釋。
“好啊,你小子屁都沒一個就跑了,現(xiàn)在回來了還敢躲你老子,就讓老子看看這兩年你有沒有松懈。”宋展鵬的拳頭如長了眼般,眼看拳頭落空,隨即腳步輕挪,一個回勾拳,又奔著宋國棟去了。
“好了好了,安安走了三年,也不知誰叨叨念個不停,念叨的如意都不跟你身后了,現(xiàn)在安安回來了,你還沒個正行。”趙艷玲不滿丈夫絆著兒子,一個招手就把宋展鵬招到廚房了,“來來,安安好不容易回來了,你還不小露兩手留著過年呢。”
安安正是宋國棟的乳名,如意是宋天香的乳名,可見當(dāng)年即使二老想著兒女傳承他們保家衛(wèi)國的信念,也是想要兒女一生平平安安事事如意的。
“臭小子不吭一聲就跑了,還不興我說兩句?這下好話孬話都被你說了,都是你的理行了吧。”對于比自己小了一輪多的嬌妻,宋展鵬總是無奈卻又享受的妥協(xié)。
“本來就是我的理嘛,不然如意也不會躲著你了。”
“說不過你,誰叫我是大老粗一個。”
“又耍賴啊你。”
玄寂摸摸緩緩跳動的心口,這種感覺……就是家的味道嗎?
“還剩一個湯,如意回來火候正好,”宋母洗好手挨著宋國棟坐下,拉起他的手細(xì)細(xì)摩挲,嘆息中透著欣慰,然后雙手抱著,“安安啊,暑假過后你是不是還要回M國?”
“不,我修完學(xué)分了,算是畢業(yè)了。”
“哇,我的安安真厲害。”宋母用一個母親特有的方式慈愛中帶著夸耀注目著此生唯一的兒子,“安安在國外兩三年受苦了。”
知道宋母說的是他們不知道他在哪,以致于寄錢都沒地寄,這三年來,宋國棟完全是自力更生,他耐下心來解釋,“比起種地的大姐,以及需要上戰(zhàn)場的姐姐,我只是動動腦子,并不覺著苦。”
“好孩子。”宋母激動的雙眼含淚,在她看來,孩子越是輕描淡寫或許受的罪越大,在戰(zhàn)爭中長大的她完全想象不到孤身到異國求學(xué)的兒子在怎樣艱辛的環(huán)境中討生活的,“不知不覺,十九年就過去了,安安是大人了。”
“……”
“對了,安安啊,你有沒有遇到喜歡的女孩子。”
“……”話題是怎么跳到這的,不是在說國外苦嗎?怎么聯(lián)系到女孩子的?
“孩子剛回來,你就念叨些不中用的,也不怕孩子被你念叨煩了。”
“你這老東西,咱家安安才不會嫌我煩呢。”宋母對著宋父去了一聲,不自然的撇撇嘴,“再說怎么不中用了,想當(dāng)年你十九時孩子都會跑了?”
“好吧,好吧,我的罪,你繼續(xù)?”宋父象征性的捂著嘴,他就怕她提當(dāng)年的事,怕引出她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的怨念。
“你姐都二十七了,至今都還沒個對象,我這心啊,掛在那不上不下的,空落的慌。”
“二十七怎么了,現(xiàn)在不都提倡晚婚晚育嗎?這叫響應(yīng)國家號召,再說如意可是正規(guī)的軍醫(yī)大畢業(yè),你還怕她不能給你找個好女婿。”
“不都說男人都愛十七八的小姑娘嗎?那誰,就剛進(jìn)咱大院的那個,不就帶回來一個十八歲的新媳婦,洗衣做飯家務(wù)一把抓不說還能掙個小錢,女人做到這樣就頂好了,像咱閨女,事業(yè)心太重了,還要跑前線,哪個男人壓得住她?”
“咳,姐怎么還沒回來?”父母愛的絮絮叨叨,宋國棟表示享受不來,找了個借口想出去走走。
“也到點了,加班吧,這是常有的事。”宋展鵬抬頭看了一下掛在墻上的大掛鐘,十二點半了,估計還有的等。
“我去接她。”
“你慢點啊。”
漫不經(jīng)心的塞了顆糖,一絲甜香瞬間從口腔沖向心田,仿若全身心都沉浸在鮮花的海洋中,愉悅不自禁的嘆息而出。
不知何時起,他竟染上了這么個習(xí)慣——嗜甜。
雙手插兜,慢條斯理的朝車庫而去。
從宋國棟的記憶中,宋家所有的災(zāi)難源頭就是一個上校,一個上校針對即將退下來的元帥,還是一個對他頗為欣賞,三番兩次提點他的元帥,這根本就說不通。
“咦,是你?”王卿琰剛簽了一個合同回來,沒想到下車轉(zhuǎn)身之際,就看到迎面走來一少年,簡單的短袖T恤搭配黑色呢絨修身長褲,腳蹬帆布涼鞋,手上套一塊厚重暗黑的腕表,瓷質(zhì)的面容透著溫潤的柔光,琉璃似的眼瞳,配上如夜的墨發(fā),在這悶熱的夏季就如一道暗夜清風(fēng),清涼且養(yǎng)眼。
“你是……”宋國棟抬起頭看向與他迎面相向的青年男子,一身正裝好似剛從宴會中出來,顯得氣派而又溫文儒雅。
“你還真是……”青年俊挺如青松,儒雅似紫竹,笑如清風(fēng),“我們一個班機鄰座。”
宋國棟右手托著下巴似是回想,“哦,原來是你。”完全沒印象好吧。“你好,我是宋國棟。”
“王卿琰,不負(fù)如來不負(fù)卿的卿,合炎帝而成的琰。”
“……王大哥。”一個大院且又年長,叫大哥總沒錯。
“宋小弟,”王卿琰回身看宋國棟要走的路,就問,“到飯點了,你這是出去?”
“去接我姐。”
“你姐……宋天香?”王卿琰略一打頓,打開車門道重新坐回駕駛座上,“我載你去吧。”
看看自家的公車,再看看王卿琰的小轎車,宋國棟果斷的上了王卿琰的私家車。
“要吃糖嗎?”好奇王卿琰怎么總是回頭看他,加上坐便車的回禮,宋國棟從腰包里掏出幾種不同品種的糖給他看。
“牛軋?zhí)牵x謝。”用眼神示意自己不方便,讓新認(rèn)識的鄰居幫忙剝掉糖紙,“你這么小怎么在國外,我是說你是國外留學(xué)回來度假的高中生嗎?”
“哦,不,我大學(xué)畢業(yè)了。”
“可你看起來完全不像,嗯,我的意思是,你看起來頂多十六七歲,要知道國內(nèi)你這個年齡還都在上高中。”
“我十九了。”
“啊,好小,”王卿琰輕笑,“大院里人常說咱這大院里靈氣足,尤其是宋元帥家出了一個機靈的小子,可惜我竟然從沒見過,真是遺憾。”
“……”完全不知道怎么接話的宋國棟默不作聲的撕開糖紙,一顆大白兔奶糖扔進(jìn)了嘴里。濃郁的奶香頓時讓他遺忘了一旁的王卿琰。
“你很喜歡吃糖?”遇見的兩次,這小孩嘴里就沒斷過糖,“常吃甜食不好,容易蛀牙。”
“嗯。”
…………
“咦,那不是你姐?”車還沒停穩(wěn),就看到宋天香領(lǐng)著一個穿著病服的男人從醫(yī)院出來,徑直去了對面街上的茶室中。
那個男人,不就是宋國棟記憶中與宋家落魄有關(guān)的上校?
他怎么與宋家宋天香認(rèn)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