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五爺金安
第16章五爺金安
“我看薛君慧肯定是瘋了,居然要我們陪著她唱歌跳舞。她是以為她是歌姬嗎?她瘋了到不顧忌,我們可還要出去做人的。”薛二小姐說話時,一雙柳葉眉愣時立成倒豎狀,生生將一個美嬌娥瞪成了小臉張飛。
她那兩位堂妹本只在腹誹,只到薛二小姐已然罵出來,她們也跟著說道,“可不是嗎?真是個瘋子,慣說她年小就懂事,還知書達理。可看這模樣,哪一點比得過二姐姐了。”
“可不是嗎?我看她是真瘋了,以后還是少來些的好。”二位堂小姐向來低眉順眼不顯鋒芒,可背后說起別人壞話來,那是一個眉飛色舞,滿臉放光。
李小茶正好迎面走來,看她們的裝束想是小姐身份,本來還要行禮問安,聽了這話不由的收住了動作。
薛二小姐正罵罵咧咧的并沒有注意到,她底下兩個堂妹妹一眼就注意到了。她們指著李小茶喝道,“哪里沒規(guī)矩的丫環(huán),看到你家二小姐不知道行禮的嗎?”
李小茶淡定望了一眼,平靜說道:“是二小姐么,不是冒充的吧。想來二小姐知書守理,德言工容,定不會如市井潑婦般在人門口說人是非。嗯,定是認錯了。”
李小茶說完,提著食籃面無表情地越過那呆滯的三姐妹,直接進到院里。被李小茶形容是市井潑婦的三位在風(fēng)中林立許久,才回過勁來。兩位堂小姐立時扭身想把小丫環(huán)捉回來教訓(xùn)一頓,薛二小姐攔著她們,陰深地向院內(nèi)望了一眼,恨恨道,“好個牙尖嘴利的小丫頭,我記住了。”
李小茶提著食籃挺著脊梁往里走,心里到不如表面平靜,她多少還是有些害怕的。畢竟那三個是主子不是。只是當(dāng)時一時口快,就把那話說了,如今想后悔都找不到后悔的道理。
她繃著張臉思來想去的,沒主意幾時一個東西突然砸在腦門上。她低頭一望既然是顆滾動的花生米。想花生米的紅衣已退去了,僅剩光裹可愛的白仁在地上打著旋兒。李小茶眼睛微微一轉(zhuǎn),想起那個樹上下花生米的典故,轉(zhuǎn)而也想到了這個花生仁的來歷。她裝作不在意,繼續(xù)往里走,沒想一顆花生米又對著她的腦袋砸了過來。她忍無可忍只得轉(zhuǎn)過頭來,可偏就那么不走運,一顆茶生正打在她左眼上。她一時吃痛抱著眼睛蹲了下來。
就聽樹間??一響,一個人影從樹上直墜了下來。幸是那人影身手敏捷,他就地一滾緩了沖力。可仍是抻了手腕,他也顧不得了,急急跑到李小茶身邊蹲下問道,“啊,怎么了,眼睛怎么樣了。”
李小茶揉著發(fā)花的左眼,單以一只右眼瞪著來人。她咬牙切齒地問候道,“五爺金安。”
“安了安了,這時候你還記著這些。”薛小五爺說著,扯開李小茶捂眼睛的手,翻著她的眼睛皮仔細看。那眼眶里雖滾著些淚水,黑黑的眼瞳卻是如寶石般晃動著,并無什么損傷。
“還好沒事。”薛小五爺仍不放心,對著她的眼睛吹了吹,又掏出條手帕給她擦眼淚。
李小茶暫時忘了他是主子身份,沒來由地對他有些負氣,她難得發(fā)了些小孩兒性子,側(cè)著身子躲開。薛小五爺也忘了自己是主子,巴巴地跟她轉(zhuǎn)了半轉(zhuǎn),又粘上去給她擦眼淚。李小茶畢竟才*歲的年紀,薛小五爺也只有十二歲,男女大防,授受不親不什么的離他們還遠了些。
李小茶感覺這位薛小五爺有些像她家隔壁的虎子,明明是個頑童還要裝出副大人模樣。對應(yīng)他時,不免用了平日里對應(yīng)虎子的模樣。她哼了一聲說道,“誰說沒事了,我也這么打你一下,你再說沒事試試。”因著眼睛疼眼淚自發(fā)地往下掉,她說話時不由就是一副眼淚汪汪,我見猶憐的模樣。
“行行,我也讓你打一下成了吧。”薛小五爺說著,還真把自己的彈弓遞給她。
李小茶又哼了一聲,轉(zhuǎn)身不接,“誰跟你一樣啊,沒事亂打人。”
“好,我錯了,以后不打你成了吧。真拿你沒辦法。”薛小五爺搖著頭,皺著小嫩臉把手背在背上,“剛才我都只拉半弓,誰知道你要轉(zhuǎn)身啊。”
李小茶應(yīng)道,“哦。這么說來怪我了。那麻煩小五爺以后要打我時先說一聲,我站直了不動,省得您打歪了。”
薛小五爺被她這話氣得直晃腦袋,猛一回頭看到李小茶平靜的模樣這才回過勁來,“你這小丫頭,還蹬鼻子上臉了,你上回把我踹下樹的事,我還沒跟你算呢。”
李小茶頓了一下,回過勁來,“好,我們扯平了。回見。”她說完提著籃子就準備跑。回過神的薛小五爺可就沒那么好騙了,他略一轉(zhuǎn)身穩(wěn)穩(wěn)擋在李小茶面前。
“逃什么,見著薛君寶跑,見著我也跑,你是兔子投胎的嗎?”
李小茶瞪著他,一張臉鼓鼓的莫名地還真像小白兔了。“你們是主子,我可不敢巴結(jié)。”
薛小五爺呵呵一笑,露出一口小白牙,“不錯,總算說句真話了。”
李小茶小臉一愣,“我又沒說假話。”
“是,是,我錯了行了吧。不愧是興寶的妹妹。”薛小五爺說著,偷偷瞧著李小茶的反應(yīng)。
李小茶很是反應(yīng)了一下,才明白薛小五爺說的是自己的哥哥,“你認得我哥哥?”
“當(dāng)然了,打過一架。”薛小五爺揉了揉腦袋,似是憶起那里的傷痛。
李小茶愣了一下,很自然地想到,這位小五爺總找她麻煩不會就是尋仇來的吧。哥哥你打誰不好啊,打這個小祖宗。不想薛小五爺話風(fēng)一改,笑瞇瞇接道,“不打不相識,你哥哥是個爺們。”
李小茶面色一暗,李興寶也才十三歲,什么爺們不爺們的,又是些小男孩充大人的胡話。
“你籃子里裝的是什么?”薛創(chuàng)武徑直去翻,看到形狀古怪的褐色糕點,他直接拿起一個放進嘴里。“味道不錯,模樣也好玩,我再拿幾個。”
李小茶提著籃子往后一躲,沒好氣地說道,“這些下人吃的東西太粗糙了,可別咯著您的牙。”
“你還生氣呢,那不是亂說的嗎。”
“哼。”
“好妹妹,都是自己人別這么小氣。”
“哼,有吃的就是自己人了。”
“沒吃的也是啊,興寶讓我給你帶個話。”薛創(chuàng)武把剩下的那點星星型的棗泥糕放進嘴里,眉眼彎彎地嚼著。
“什么?”
薛創(chuàng)武見著她一副急切表情了,反越嚼越慢。
李小茶看他模樣,眉頭跳了跳,直得認栽,“行了,你想吃就拿吧,給我們小姐留一盤就行了。”
薛創(chuàng)武瞟了一眼,見盤里也沒多少,于是只拿了一塊就收了手。“興寶說,讓你多聽我的話,他會想辦法把你贖出去。”
李小茶自動屏蔽了前半句話,至于贖她出去,靠李興寶終究是太早了些,家中長期尚為脫困,張嬸與她說過,她家不可能靠著她那點兒賣身錢脫困。欠錢財主的錢是欠是明面上,她病的那些日子,李家定是沒少向親戚六眷里借錢,怕是借不到了才找的錢財主,錢財主那里借的是高利貸,哪有借二十兩只還二十兩的好事,她那點賣身錢能把錢財主的空補上就不錯了。
只得熬個四五年,遇上個好光景,她們家興許才能恢復(fù)過來。當(dāng)然,李興寶若能考上個秀才,中個舉子,前景會更好些。
李小茶到?jīng)]過早地想贖身的事,她一早就想好了要在薛家熬幾年。心里有這種想法,日子也過得淡定從容些。只是苦了哥哥李興寶,卻要搭上這個頑童少爺給她帶話。不過既然是哥哥信得過的人,她也是信得過的。
李小茶問道,“可以幫我傳個話嗎?”
薛創(chuàng)武一直盯著她臉上的變化,沒想這丫頭那張臉實在是冰雕的般,顯少有變化。“嗯。”
李小茶仰頭看著屋檐微微一笑,“幫我跟哥哥說一聲,讓他不用替我擔(dān)心,我過得挺好的。叫他別太皮了,再被打腫手可沒人幫他滾雞蛋。”
薛創(chuàng)武盯著李小茶臉上那抹難得的笑容,不由心間一動。那抹迎著陽光的笑容像是春日里將開未開的花苞,微揚的嘴角引得人心里暖暖的。他有些希望她那聲“哥哥”叫的是自己。薛創(chuàng)武雖是薛家里眾人寵愛的小五爺,可真能和他玩到一起的人卻是沒有的。他是老幺,哥哥姐姐多是大他十歲以上,對待他的態(tài)度有些像對付小孩子,遠遠地端出長輩的模樣。和他一般大的都是些侄子輩的,應(yīng)著母上的要求他只能端出長輩的樣子,讓人遠遠敬著。最多也就能欺負一下傻呆呆的薛君寶,反正那小子傻呆呆的,欺負他了,他也不知道是回什么事。
如今看到李小茶,他似乎有了點希望。這丫頭到是蠻好玩的,而且他們應(yīng)該有同樣的默契。
“給你帶話可有什么好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