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一章 :周武還魂術(shù)
,最后一個道士2 !
老頭的身體很不好,弄完這些已是很吃力,半坐在地上接連咳嗽了好幾下,我要過去攙扶他卻罷手道:“不必了,記得你答應(yīng)我的話,一定要把我的骨灰送回去。”
我聽他這話一直在強(qiáng)調(diào),心中暗想莫不是這老頭心知自己快不行了?聽說有道行的人都能預(yù)知生死,再看他那副模樣暗知這老神仙怕是禁不起這般的折騰,聽查文斌說過,做法這類在常人看來諸如游戲一般的事情其實(shí)很耗心神的,一場*事坐下來得休息好一陣子才能恢復(fù)精氣神。
這陰陽之法本就是陽間之人穿梭于陰陽兩界,窺得天機(jī),調(diào)用五行不免傷了自己精氣;與神鬼交道,誅殺斬伐兇煞惡魔,又不免會沾染戾氣陰氣,自是會反噬常人元?dú)狻_@也就是為何好的道士通常不得善終的原因之一,常在河邊走,哪能不濕鞋,道法再高終究是*凡胎,落得個陰噬天罰終究一命嗚呼。
這般情況下,我對這老者也不免欽佩了起來,于是正色抱拳對他道:“恩人在上,受晚輩一拜,無論我這兄弟能否回原,老先生這愿望我都必不敢負(fù)。”
“好好,你且?guī)臀已心ィ瑹o論怎樣,一定要保證這墨水不干,筆跡不斷。”說罷,他便遞過來一臺模樣古怪的硯臺,這硯臺并不是平常我們所見的黑色硯臺,反倒是通體白色,半透明狀。硯臺呈八角狀,比手掌略大,中間硯池則為紅色,有點(diǎn)斑駁殘缺,想是很有些年頭了。
研磨石乃是一塊青色柱狀石料,這石頭的頂部雕刻著一只齜牙咧嘴的惡鬼,模樣甚是駭人,我窩在手中隱約有一種沁入脾肺的冰冷感,正想往那硯池中加水,那老頭卻道:“小子,注意了,不要停,這池中血水萬不可干掉。”
說罷,那老頭竟然從懷中拿出一把通體黝黑的匕首,他咧嘴露出一口黑漆漆大牙齒沖我一笑,然后單手握著那匕首從手掌中慢慢抽出。
那血大滴大滴的往我手中的硯臺池里留著,那老頭卻說道:“愣著干啥,研磨!”
“哦、哦”我一邊照做一邊心想,這老頭受得了嘛,他的嘴唇都開始泛著白色了。
“大爺您?”我欲言又止,他胡亂從身上撕扯了一塊布往手掌一捆然后取出一根毛筆就往那硯池里一卷,再對我示意讓我站到他旁邊,這老頭便開始繞著查文斌的身體在他四周開始畫了起來。
那圖案畫的著實(shí)好看,如同青銅器上的卷雷文,一片連著一片,大朵的紅色,才畫了上半個部分那硯臺里的血就去了大半。那老頭又抽空解開布條子往里面加血,我時刻不停攪拌著以防止血水凝固,看他那一把年紀(jì)了,手掌上的豁口拉的把肉都朝著兩邊翻開,可這老頭好似絲毫不在意,只在乎著他腳下的的圖。
半晌半個人頭模樣的圖案已經(jīng)畫了出來,再接著就是四肢,這幅圖的身軀并不存在,看似是借了查文斌的身軀。這人形圖案上又有花朵,似蓮花又不似,每朵之間有一根血線相連,好似蔓藤纏繞著身軀。雖是以血作畫,這般看來卻又有幾分圣潔,絲毫看不出詭異。
我看得出奇,卻也沒注意到這屋子里已經(jīng)氣了變化,以至于當(dāng)我覺得渾身冷嗖嗖的時候,那老頭已經(jīng)將畫作完,耗時約莫有半個時辰。
那老頭咳嗽了兩下喘著大氣對我說道:“小子,過來扶著我。”
我趕忙丟下手中的硯臺,那老頭被拉起來的時候接連往下沉了兩次方才站穩(wěn),他笑呵呵的說道:“老了,不頂用了,你扶我去西邊角落里坐著,然后你關(guān)門出去便是。”
“你這……行嗎?”我看他那身子骨似到了強(qiáng)弩之末,不停的咳嗽,那臉色也比方才白的更厲害了。
“一把老骨頭了,你去守著門,我估摸著再有半個時辰,你這朋友也該醒了。到時接回去好好調(diào)理個幾日也就無大礙了,只是你要告訴他,傷他的東西非他所能克制,可以把那邪物送到我那小道觀中,供奉在三清神像下,每日早中晚需誦三遍《道德經(jīng)》,七日之后連同我那道觀一起點(diǎn)火燒了就能了結(jié)。”
“燒了?那你住哪?”
他笑了,他笑得還挺開心,又對我說道:“莫要忘記你答應(yīng)我的,一定要將我送回老家。”
“這個自然,君子一言駟馬難追,況且老先生有恩于我。”我還想繼續(xù)說點(diǎn)什么,那老頭就對我揮手道:“走吧,別讓人進(jìn)來打擾到老頭了。”
不久,我在門外就聞到一股異香,伴隨著一種我完全聽不懂的語言,那老頭在輕輕吟唱著某種歌謠。我是個俗人,也算是個粗人,平時并不愛好音律,但這吟唱的歌謠卻一下子把我的思緒拉的好遠(yuǎn)。
聞著那淡淡從屋內(nèi)飄出的香氣,我放佛一下子置身于一片云霧繚繞的山谷,百花齊放,仙獸飛禽環(huán)繞四周。又好似那朦朧的山谷里有一位身著青衣的老者在輕輕敲打著身邊的弦樂,幾個侍女在一旁點(diǎn)了清香,裊裊升起。
我循著那山谷間的最美妙的音樂,朝著那人緩緩走去,慢慢地我竟是看的呆了,心中一片說不出的寧靜。可惜那人始終隱藏著云霧之后,看不清他的面貌,我就越發(fā)想是去看,于是我朝著那人的方向走去,可是無論我走多快,走多遠(yuǎn),好似那人又始終跟我保持著那樣的距離。
“夏先生?”我迷迷糊糊的聽到有人叫我,趕緊一個激靈醒了過來,原來我靠在那門上已經(jīng)睡著了。
我掙扎爬起來,是何中華,他在外面已經(jīng)等了很久了也沒見這邊動靜,所以過來看看。
“幾點(diǎn)了?”我問道。
他抬手看表道:“五點(diǎn)一刻了。”
“糟了!”我一想,那老頭跟我說查文斌應(yīng)該個把小時就醒了,我這一睡整整四個小時去掉了,趕忙掙扎著爬起來貼在那窗戶上往里瞧去。
屋內(nèi),那老頭還坐在西邊的位置,就是我原來出去的地方,他正看著我,我也看著他。他的嘴角微微上翹,似乎是在對我笑,我這心中一樂,心想肯定是沒事了,于是便在門外喊道:“老先生,好了嘛?”
沒有人回應(yīng),我又敲了兩下門接著說道:“如果好了,我們就進(jìn)來了。”
還是沒人回應(yīng)。
何中華看著我,他作為一個警察有著天生的敏感,“可能出事了!”
我其實(shí)心里也有這個感覺了,兩人對視一眼抬腳就踹門,“哐、哐”兩下,門開了。就在我推門而入的時候,我看到那老頭的身子慢慢地往邊上倒去,我想過去扶可是已經(jīng)來不及了。何中華伸手一探對我搖頭道:“沒氣兒了,死亡時間應(yīng)該在三個小時前,查先生怎么樣?”
“還好,燒是退了,人還沒醒。”
“送醫(yī)院,趕緊!”
當(dāng)天晚上,我如果沒記錯的話,應(yīng)該是十二點(diǎn)剛過一分鐘,查文斌醒了。他醒過來的第一句話便是:“他還好嗎?”
同樣,如果我沒記錯,查文斌是沒有見過那位老人的,從始至終他都處于高燒昏迷狀態(tài),難道是他有醒過?
“你是問救你的那個人嘛?”
查文斌起身拔掉輸液針頭便對我吼道:“他在哪?”
山腰那棟白樓,一樓的大廳里放著剛剛運(yùn)送過來的棺材,棺材里面鋪著黃色的錦緞,已經(jīng)有人替那老頭穿好了衣服,此刻他正安靜的躺在棺材里,嘴角依舊還掛著那抹笑,仿佛是睡著了一般。
“撲通!”查文斌還未進(jìn)門就已下跪,他就是那般一步一步跪著挪進(jìn)去,三步一磕頭,每一下都重重的砸在大理石上,那聲音就和撞鐘似得。
“別這樣。”何中華去拉他,勸說道:“你自己身體還不知道咋樣,又這么作踐自己豈不是白費(fèi)了李老先生的心血?”
查文斌撒開他的手說道:“救命之恩,無以為報!”他就是這般一路磕著頭進(jìn)去的,一直到李云風(fēng)出殯,查文斌滴水未進(jìn),整天整天的就跪在棺材的旁邊,一連跪了整整三天!
我也是那幾日才知道他叫做李云風(fēng),也是那時候才陸續(xù)從來吊唁的賓客處聽聞了他的一些過往。來的人里面有不少都是大人物,這些人或多或少曾經(jīng)有求于李云風(fēng)吧,他走的很安詳,好似是要告訴世人,他終于可以安心的回家了。
有很多人都注意到了那個一直跪著的青年,李云風(fēng)一生無兒女無徒孫,查文斌就成了那個替他手捧骨灰的后輩人。我又把他臨終前的話都對查文斌說了一遍,可他卻咬著牙只說了一句話:“這事兒沒完!”
也是后來,查文斌又跟我回了一趟那間救他的屋子里,看著地上那還依舊的圖案,查文斌半晌又跪了下去,磕頭道:“大恩大德,永世難忘!”
他后來有跟我說,這幅圖又叫作:“周武還魂”,據(jù)傳是周武王所創(chuàng),施法者需將自己的精魄引入血水中,以自己的三魂為引,七魄做橋,方才能救人扭轉(zhuǎn)乾坤。這項(xiàng)法術(shù),查文斌從未見過卻也只是聽他師傅馬肅風(fēng)講過,施法者最終會因精血耗盡而亡,相當(dāng)于一命換一命。
可查文斌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兒才會有這一出呢?請聽下回分解。